第11章 同道中人
通州,雨夜,三更後。
天不會這麽早亮,因為是雨天,這一點是小天最為苦惱的。他還漫步在雨中,他不喜蹲在別人的屋檐下躲雨,他要找一間屋子壁雨,哪怕是破舊不堪的。
不知不覺耳邊傳來了“叮咚”的聲音,那是雨滴入水的聲音。借着黑夜的餘晖,可以看見通州河岸。
原來通州還有這麽大的一個碼頭。
有碼頭的地方,一定會有龍王廟,反正龍王爺也不嫌棄,不如去他哪兒借宿一宿也好。
想着他一路尋找,終于在碼頭的盡頭發現一間破廟。
“看來通州的人都不太信奉龍王爺呀。”小天一嘆加快腳步朝破廟跑去。
不過幾步路,他便來到破廟前,而正在他欲踏步進去之時突然一陣辱罵聲入耳:
“圍住他,看他還往哪兒跑?!”一人怒罵。
小天有些好奇,他跳上破廟頂透過房頂的破洞欣賞着這出好戲——破廟內有二三十人之多,他們提着燈籠喘着粗氣,顯然是剛追到此處。
與他們對峙之人很瘦,披頭散發,一身破衣,年齡與自己相仿,不過他面對二三十人的圍堵從容不迫,也頗有些氣概。
“白拿,你趕緊将所偷的東西交出來,不然打斷你的腿!”領頭人是個青年,微胖,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鳥。
白拿嘴角一撇從身後掏出一只刨好的雞丢給領頭人:“喏,我就只拿了這只雞。”
領頭青年大怒:“你這手腳不幹淨的東西,你會只拿一只雞?”
白拿突然大笑起來:“我與你說,我的的确确只拿了一只雞,不過我還看到了一幕不幹淨的事情,而做那件不幹淨之事的人卻正好是你。”
領頭青年已氣得臉色發黑,他從身後随從一揮手:“打……給我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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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衆随從聽令,一個個撸起袖子朝破衣男子撲去——“想打死我?那你得先抓住我再說!”
白拿輕蔑一笑,腳下輕點踏上案臺,這一動作看是軟綿無力,但他腳下如同水上漂一般,踏空直上破廟橫梁,這一下讓進攻的随從撲了個空。
好輕功!就連小天也不由贊嘆道。
白拿悠坐在橫梁上往下嘲諷道:“喲,你不是想抓我麽?來呀……不然的話我将你的醜事說出去,到時候丢得可就是天機府的臉咯……”
“臭小子,你別以為我萬不邦拿你沒擇!”他咬牙切齒從懷裏掏出兩個圓球想也未想便操手往橫梁上丢去——
“轟隆!”一聲巨響恍若天雷,圓球在接觸橫梁的一剎那爆炸開來。
橫梁被硬生生炸斷,就連小天也差點被震下廟頂。
白拿大驚失色,但他的反應也相當之快,就在橫梁落下的剎那他腳下一用力又踏至另一根橫梁上。
“臭小子,終于知道害怕了麽?小爺的霹靂珠一顆就夠你偷一輩子的了,今日非炸死你不可,看珠!”萬不邦暴戾一笑又從懷裏掏出兩顆圓珠欲朝白拿扔去,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從廟頂傳來——
“且慢!”
聲音自然來自小天,他從房頂上悠然落下,他必須阻止這個萬不邦,要不然廟給他炸毀了自己就真的無處落腳了。
衆人不解,怎還會有人從房頂落下來。小天擺正姿色故作嚴厲,只聽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大半夜是誰在此處縱火啊!”
“小子,你又是誰?”萬不邦滿是不爽。
“我?我是碼頭值班的捕快!”小天義正言辭道。
“捕快?”萬不邦有些狐疑,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小天,随後又試問道:“我萬不邦在通州橫行這麽久,通州衙門的捕快都與我相交,我怎不認識你?”
“我……我……”小天一時語塞,這個萬不邦什麽來頭?竟認識全城的捕快……
“他就是捕快!”白拿突然從橫梁上落下走至小天的身旁。
這話連小天也有些吃驚。
這時白拿一把扯過小天腰間的那塊腰牌高舉道:“他不僅是捕快,還不是普通的捕快,他是六扇門的六大名捕之一!”
令牌上的确刻着“六扇門”三個大字,且令牌的顏色墨青,只有名捕才配得上這塊令牌。
萬不邦一聽六大名捕,連忙收起手上的霹靂珠。
“我白拿就是小偷,我願意随這位名捕回衙門受審——”白拿說着一指萬不邦:“但是你,火藥本就為國家禁品而你卻操弄于手,不但如此你還用他來縱火龍王廟,此罪理應殺頭!萬不邦,就算你爹是萬朽君也救不了你咯!”
“啊!”萬不邦膝蓋一軟跪倒在小天跟前,他抱着小天的腿連忙求饒道:“名捕,小人知錯,小人知錯!我爹是萬朽君,與六扇門也有交情的,您就看在他老人家的份上繞我一命吧……”
小天已愣得不知所措,從小到大他可從來沒這麽威風過,今日還有人下跪了……這讓他好生不習慣。
這時白拿又出言道:“饒你?名捕大半夜不休息前來辦案,如此辛苦,再怎麽你也要給些表示才行,沒準兒名捕一高興就饒了你呢?”
“對對對!您瞧我怎麽這麽笨!”萬不邦恍然大悟,他摸遍全身上下掏出幾錠金子遞給小天:“名捕,我身上只有這麽點銀子,倘若不夠您再告訴我您所居,改日我親自登門感謝!”
這東西來路不明,小天搖了搖頭正欲推遲,誰知白拿卻一把将幾錠金子抓起:“夠了夠了,你的心意名捕已收到,這次就饒你一命,你趕緊滾蛋吧!”
“是是是,我這就滾出去……”萬不邦也不猶豫,帶着一衆随從佝偻着身子灰頭土臉地逃了出去。
好一會兒白拿才又在廟前望了望,直到确認萬不邦走遠他才放下心來。屆時,他掏出金子用牙磨了磨:“嘿嘿,萬朽君不可一世,為何生個兒子怎這麽蠢?這幾錠金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果真是小偷!”小天怒喝一聲上前朝白拿抓去。
白拿反應機靈,後退兩步拉開與小天的距離:“喲,我是真小偷,你未必是真捕快了?”
“你什麽意思?”小天鄒眉道,眼前此人油腔滑舌,起初救他就是個錯誤!
“我什麽意思?”白拿也不驚慌,他将手中的令牌一舉抛給小天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何必這麽拘禮呢?那萬不邦的錢都是些不義之財,與其讓他花天酒地還不如便宜了你我。”
小天接過令牌橫眉冷對,他形如閃電一舉抓住白拿的臂膀不讓他走:“你究竟什麽意思,什麽同道中人?我與你為何同道了?”
白拿也有些不耐煩,他一指小天手中的令牌道:“我是小偷,而你卻用這塊撿來的令牌騙人。天下坑蒙拐騙是一家,我們不是同道中人又是什麽?”
“我……我雖哄騙自己是捕快,但這塊令牌不是撿來的,我期初也沒有想用他騙人的意思。”
“得了吧,”白拿一把打開小天的手,“不是你撿來的還是六大名捕送你的?……啧啧,我不信,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信。”
小天有些無奈,的确,沒人會信這塊令牌是武玊送給他的,況且他也不可能打死白拿。只不過這種被人利用的感卻讓他十分不喜。
他不喜說謊話,更不喜坑蒙拐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