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交戰
京城之中, 最近“步步高升”客棧的名氣是越來越大, 只因那裏的說書先生，每日都有關于一代傳奇探花曲蕭的新故事。
曲蕭曾喬裝打扮偷偷聽了一回。
“話說廷拜并不是那等衰敗之城，相反，他們繁華的很, 越是繁華越是求賢若渴。面對廷拜皇帝渴求的眼神和不投靠就砍頭的威脅，曲蕭神色凜然的說道：舒鶴将軍曾教導曲某人，大丈夫不做那等茍且偷生之輩！”
曲蕭掩面，他什麽時候經歷就這麽豐富了？他什麽時候還和舒将軍見過面了？
那次之後，他再也沒去過“步步高升”，生怕哪天忍不住就去找沈輕塵拼命。
可他打不過，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成了送命。
于是, 曲蕭一躍成為京城女子最想嫁排行第二位, 地位直逼沈輕塵。
一日，曲蕭因事不得不來找沈輕塵，盯着他那張臉, 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何我的名聲都這麽高了，還是第二？”
沈輕塵拿出羽扇，高深莫測的回答道：“大概, 因為公子如玉舉世無雙。”
曲蕭琢磨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這人不僅成天拿他寫說書本子, 還說他醜！世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可惜，連曲蕭自己都覺得，自己确實沒有沈公子英俊潇灑。明明他自己也聽好看的……
委屈。
京城, 依然如此和平。除了在沈輕塵的策劃之下，曲蕭和舒家的名聲都愈發高漲。
過了幾日，恰好是清明時節，辛易因其罪大惡極，被判午門斬首，立即行刑！
于此同時，在遙遠的北疆，舒蘭在衆将士的注視之下，身着一身血紅戰袍登上了祭天高臺。
她用素白的雙手執起古樸的酒樽，彌漫的酒香讓她心中豪情萬丈。羸弱和強大在這一刻，奇妙的在她身上得到了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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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位将士。”舒蘭高聲喊道，用上了內力，使得聲音越傳越遠。
“舒将軍一生，從未有哪怕一時一刻，對不起大雍的每一寸土地。可大雍，讓他的右相，用嘴鋒利的利刃，在戰場上，在樓燕的鐵蹄前，刺穿了他的心髒！”
少女的聲音，如珠玉碰撞，清脆動聽，可那字字句句卻讓臺下所有男兒們，忍不住跟着心頭一緊。舒将軍，那可是他們引之為信仰的存在，沒有成就馬革裹屍的悲壯，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父兄身死，是雍文帝把刀遞到了王相手中，而我，卻要在那深宮中，當着一個傀儡太後！我怨，我恨！日日夜夜恨不得能沖到乾清宮，手刃仇敵！可我知道，我連乾清宮的門都摸不到，就會被當場制服。”
舒蘭将自己說得落了淚，她拎起袖子，就着塞北的瑟瑟寒風抹掉了淚水：“如今昏君當道，奸臣亂整，百姓民不聊生，擇人而食。諸位皆是國之棟梁，怎能忍受蒼生受此苦楚，舒蘭有私心，想替父兄報仇，可舒蘭也想為了天下而戰！”
随着戰字落下，舒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臺下是無數的将士在齊聲呼喝“為舒将軍而戰，為天下而戰！”舒蘭聽得心潮澎湃，似乎明日就能取下狗皇帝的命！
他們陳家，欠了舒家太多太多。這個天下，不應被這種忘恩負義，淺薄短視之人把控。若是皇家沒有有德者能成為天下共主，那麽這個天下也到了換人的時候。
誰說，皇位永遠一個姓？
舒蘭想象了一下，若是有一天，沈輕塵黃袍加身，坐在那個位子上，一定十分合适。
他一定，能将這個天下治理得很好很好，而自己，也能放心的去浪跡天涯，到所有沒去過的地方看盡天下美景。
挺好，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歸宿。
舒蘭笑了，張狂美豔，褪去了屬于少女的青澀，目光中是對未來的堅定。
即使舒蘭不怎麽懂得排兵布陣，可她願意在戰鬥中沖在最前方，身先士卒，鼓舞所有人的士氣。
當誓軍結束之後，舒蘭帶上厚重的盔甲，頭盔上一抹紅纓，騎着馬就沖了出去。
她需要一場勝利！來讓天下看到未來的希望！
可當她帶着騎兵隊飛奔到蒼丘城下時，發展卻有些出乎意料。
楊平一身素衣，捧着他的官服獨自站在城門之前，身後是大開的城門。
“草民楊平，恭迎舒小姐入蒼丘。”楊平跪倒在地，行了個标準的五體投地大禮。
身後的士兵們都快看呆了，他們主公果然是天生奇才，不戰而屈人之兵。雖然大家有着一腔為民犧牲的熱血，可都是爹生娘養，能好好活着誰不願意！
舒蘭翻身下馬，走上前去扶起了楊平：“楊縣令無需多禮，以後，此處還是需要您來治理。”
楊平搖了搖頭：“為民，草民應當迎舒小姐入城；可為國，下官本應戰到最後。”
“楊縣令的選擇是對的，百姓并不需要雍文帝這樣的皇帝。可他們需要您。”
楊平苦笑了一聲：“舒小姐不必再勸，忠臣不侍二主，草民不能忠義兩全，選了天下大義，可也不能舔着臉再當這個縣令。就讓草民平凡的度過一生罷。”
舒蘭看他去意堅決，也沒有再勸，只是說道：“一時之間難以找到人來替代您，我保證，所有将士絕不拿百姓一粒米，只是在城外休整。等他日我取了雍文帝性命之後，定當派人接替您。”
楊平神色黯淡：“等舒小姐得到天下之時，就是下官辭官之刻。”
舒蘭嘆息一聲，人各有志，她也不能強人所難。楊平能主動開城門已經是意外之喜。
舒蘭沒想到的是，之後這意外之喜竟然如此之多。
北方有二分之一的地方，已經被舒蘭和吳捷二人說動，答應在舒蘭騎兵之時響應。剩下二分之一中，竟然有一半左右和楊平做了一般無二的選擇，最後的那些人，也都大多是敷衍一樣随便打打，然後就主動認輸投降。
仿佛他們抵抗之時給雍文帝做個樣子，你看，我打了，打不過不能怪我，誰讓你把舒将軍殺了，他要是在不久打過了？
僅僅一個月，他們就長驅直入，直逼都城。
舒蘭大概算了算，這也就比正常行軍稍微慢了那麽一丁點，指甲蓋那麽大而已，不能更多了。
怎麽覺得這場戰争有些兒戲？
然而，兒戲止于一個令舒蘭神色凝重的消息。
長公主，率湘南軍揮軍北上！支援京城！
陳安樂，與舒鶴并稱的一代名将。
這是在懂行的人眼裏。在大多數人中，陳安樂一介女流并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她随意奢靡的性子，和冷眼看人的皇室作風。
和一心為民的舒鶴比起來，确實落了下乘。
但是陳安樂不在乎，她帶軍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能繼續過奢靡的生活而已，遠不是什麽為國為民的民族大義。
何必呢？她就是一小女子，并不想活成個活神仙。
可這不代表她能看着陳家皇朝就此覆滅。
冀州，六月的天氣已經蒸騰出濃厚熱意，對壘的将軍穿着厚重的盔甲，早已汗流浃背。
巧了，塞北與湘南，這一南一北兩支隊伍，此刻都有一個愛站在陣前的主帥。
盡管陳安樂老了，可她依然喜愛沖在陣前，不是什麽偉大的情操，她只是追求刺激。也許這就是她能成為名将的原因，盡管大多數時候她都愛躺在金絲楠木的床上縱情聲色，可偶爾，她也單純的喜愛着戰場的刺激。
她，也愛着這個賦予了她生命的王朝，盡管大雍已經千瘡百孔。
陳安樂有些随意的想着，那她補上就好了。
“舒家小女，還不快給你安樂奶奶磕頭！”
“……”沒怎麽見識過陣前對罵的舒蘭實在是不知該怎麽接話。
難道說，論輩分其實應該叫姨母？
這話她不敢接。
這場仗，是必須要打，她們二人為了各自的堅持，沒有人會退縮。
舒蘭沒有理會陳安樂的挑釁，振臂高呼：“衆将士，随我沖！”
激烈的戰鼓聲響起，合着鐵蹄踏地的響聲，構成了戰場最輝煌的樂章。
舒蘭拿着□□，帶着騎兵隊作為先鋒突圍。她不怎麽懂戰略，所有的策略都是吳敏吳捷兩兄弟研究，她很聽話，充分信任着兄弟二人，用手中□□打開戰局。
雖然她有武藝，可直到上了戰場才知道，在這殘酷的地方，個人的勇武已經被無限降低，低到僅僅能保護自己而已。
舒蘭抽空擦幹了臉上的鮮血，繼續投入前方的戰鬥，突然間，一個讓人不得不注意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眼前。
長公主陳安樂。
二人對視了一瞬，随即沒有絲毫猶豫的同時将手中□□刺向了對方的咽喉。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很喜歡陳安樂這個角色的。她活着全然為了自己，她想怎樣就怎樣，還都能做好。一代女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