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晚宴
我們博愛衆生、憐憫百姓的王皇後并沒有這個膽子, 于是世界終于安靜了。
舒蘭可算能好好吃口飯, 雖然不怎麽好吃,但她回來還沒來得及吃口熱騰騰的飯菜。
可惜安靜只是一時的,吵鬧的人永遠無法讓自己保持不說話。既然舒蘭是個硬茬,王貴晗很想得開, 咱們換一個就是。
好不容易當了皇後,她的新鮮勁可還沒過去,新官上任尚且三把火,她到現在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尤其是為了趕在舒蘭回來之前把一切弄好,她堪稱史上冊封大典最簡陋的皇後。這是她心中揮不去的坎。
這可讓她這個自認出身名門舉世無雙的淑女,覺得顏面甚是無光。
畢竟,連九品芝麻官嫁女的規矩, 都是要仔仔細細的, 準備上一個多月。
半個月的時間,也就民間嫁去有這麽迅速。
要說這宮裏她第一讨厭的是舒蘭,那第二就絕對是顏雅幽, 甚至這個第二有着能威脅第一地位的能力。太後的讨厭她早有準備,可跟顏嫔這梁子結的,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想到。
王皇後儀态萬方的開了口:“顏嫔, 聽聞你一直仰慕太後, 你是國子監祭酒之女, 要不賦詩一首迎接太後如何?”
顏雅幽的作風就是,我不想和你做對,但是我絕不能說瞎話!
她耿直的開口:“臣妾不敢當, 還是皇後娘娘才名更勝。”
她這麽說确實沒錯。和顏家嬌女不見人的家教不同,從王貴晗小時候,王家就開始宣揚自家女兒才貌雙全,恨不得把她誇成天上有地下無的人物。
說句不好聽的,會咬人的狗不叫,王貴晗到底有幾斤幾兩,就只有他們王家人明白了。
反正雍文帝不明白,他頗感興趣的開口:“朕也聽聞朕的皇後頗有才名,竟不知連顏嫔也通曉詩詞?不如各作一首替太後接風洗塵?”
雍文帝本身,差不多就是個莽夫。勉強能讀懂奏折的那種。人都是這樣,越是自己的不懂的東西,有時候就越向往,越想做些什麽證明自己其實是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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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心中的邏輯也很讓人佩服,朕的後宮中有人能詩善詞,四舍五入就是朕能!
舒蘭也笑着開口:“沒想到哀家還能得到兩首詩,不如就以一炷香為限如何?”她沒有理王貴晗那變幻莫測的神色,直接高聲吩咐:“綠娥,還不快去給二位娘娘準備筆墨?”
在王貴晗想好托詞之前,舒蘭直接将此事敲定。她很驕傲,将門虎女就應該這麽利落!
皇宮中的宮女們手腳的麻利得很,片刻後,桌案就已經擺好,兩套精致的皇家特供筆墨紙硯放在了王貴晗和顏雅幽面前。
雍文帝此時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是在期待些什麽:“愛妃好好寫,這可是朕吩咐他們特意從禦書房拿來的,都是上好的東西。”
他暢想了一下,語氣堅定:“等你們寫完,就裝裱起來,放在各自的寝宮中,以示對太後的尊敬之情。”
多好,既能顯得他的後妃很有品味,又全了對太後此次歸來的嘉獎,自己就可以少賜些東西。
說完,雍文帝親自将香點燃。
顏雅幽思索了一會兒,對着舒蘭笑了笑,就動了筆。
王貴晗看了顏雅幽一眼,神色不甘的也下了筆,只是和顏雅幽的從容不迫比起來,她的汗水一滴接着一滴。
顏雅幽很從容,畢竟她沒有吹捧起來的才名,對手還是皇後,輸了才正常,她甚至不覺得自己能贏。
要是讓她贏了,皇後多沒面子呀。雖然這麽想着,她還是沒有放水,畢竟自小父親就教育她,要有風骨。
至于王貴晗,她此時是真的慌了。要說她不通詩詞,那是不對的。大戶人家的小姐誰不是從小就要學習這些?不僅僅是琴棋書畫,女紅廚藝甚至都要涉獵。
可要說她多精通,那也是真沒有。至于才名,誰家還沒養着幾個門客了?
她偷偷瞄了眼顏雅幽,心中的不安都快要溢出來了。國……國子監祭酒,聽……聽說他學識頗豐,家中僅有顏雅幽一獨女。
自己那三腳貓的詩詞水平,真的能順利過關嗎?而且雍文帝還讓把這次做的詩挂在寝宮……她簡直不敢想,這要是輸了,那豈不是無止境的羞辱?
可越是緊張,她就越是不知道該寫些什麽,似乎以往學過的那些詩詞歌賦,在這一刻全都不翼而飛了。
大家小姐就這點最好,哪怕心中思慮再多,信息量都快能自己建個世界再将其毀滅,面上也是絲毫看不出來,風輕雲淡仿若如來。
至于那滴落的汗水,也只有舒蘭這種坐的極近的人才有幸目睹。
舒蘭纖手托着腮,看看王貴晗再看看香,好心提醒道:“就剩半炷香了,哀家很是期待皇後的詩作。”
說完後她開始欣賞王貴晗脖頸上更多的汗水。
加油!她盯着最新滴落的那一大滴汗水,思考到底什麽時候它會追上自己的前輩。
還沒等舒蘭觀察出個所以然來,這一炷香的時間就結束了。
舒蘭有些遺憾,她還想多看一會兒王貴晗慌亂的模樣呢。
“時間到了。兩位愛妃,你們寫的如何?”雍文帝美滋滋的,他覺得自己今天特別有顏面。
倒是沒有讓她們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誦讀,只是将兩張紙在衆人手中一一傳閱。
最先看到的就是雍文帝。雖然他不懂,可是在位多年,基本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領還是有的。他一臉高深莫測的将手中的兩首詩遞給了舒蘭。
王貴晗此時心裏七上八下的,她看着舒蘭仔仔細細的默讀自己和顏雅幽的詩,甚至想從舒蘭的口型猜出顏雅幽寫的是什麽,好有個心理準備。
可惜猜口型并不在小姐必學的列表中,甚至她還因為舒蘭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不輕。
沒過多久,這兩首詩就傳遍了在場所有人。
皇室雖然纨绔居多,以不學無術虛度光陰為己任,可纨绔們,也是有詩詞鑒賞水平的,要不怎麽去風月場所和花魁談人生?
可能在皇室混出頭的,沒有一個是笨人。他們互相尴尬的看了看對方,均瘋狂的在腦中替王皇後想着說辭。
雍文帝維持着自己的高深莫測,開口道:“諸位愛卿覺得誰的詩作更勝一籌?不必拘泥于身份,有話直說。”
帝王言向來擁有豐富的解讀。雍文帝這麽一說,底下人就更不知所措了。你說皇上是真的覺得不必拘泥于身份,要下王皇後的面子?顏雅幽一直得寵,似乎有這個可能。
但轉念一想,說不定皇上這句話是反話,說出來是為了敲打衆人,皇後初立,可不能給她臉色。
大家一臉苦相,最後紛紛向年邁的魏王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魏王幹咳一聲,心中默念,怎麽就養了你們這麽一群東西!
但他還是開了口:“皇後終日忙于公務,對詩詞一道許是研究不深。可從這質樸的話語中也能看出她對太後娘娘的一片拳拳心意。”
他轉向顏雅幽:“顏嫔娘娘不愧為國子監祭酒之女,甚有其父之風。語句潇灑悠然,頗具文人風骨。”
魏王覺得自己說的真是不能更好了,他真的不知道就王貴晗今天拿出來那兩句打油詩還能怎麽誇。至于顏嫔,他已經在努力減少溢美之詞,平衡二者之間的差距。
可雍文帝偏偏不領情,在這不恰當是時刻體現出了自己的求知心。
“所以,誰更勝一籌?”
一時之間,場內鴉雀無聲。
舒蘭出來解了圍:“王皇後對哀家的心意,哀家感受到了。不過還是顏嫔所作更得哀家喜愛。綠娥,把哀家從北疆帶來的弓送給顏嫔。”
顏嫔盈盈一拜,神色中的驚喜毫不作僞:“臣妾謝過太後娘娘。”
舒蘭瞥了眼王皇後:“皇後身為一國之母,想來定是心性大度之人,不過一首詩詞而已,一定不會和顏嫔計較。”
王貴晗尴尬的笑着,強行撐出大度的表情,微笑着說道:“本宮自然是不介意。”
她在心中瘋狂吶喊:我要介意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家親戚問我媽:你今年回不回來呀?
我媽:女兒感冒挺嚴重,今年就不回去了。
感冒已經好了的我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