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火鍋
今夜起了風,似乎大雨将至。
秦嶼洲:我在超市邊的糖水鋪等你,要喝什麽?
南絮洗了把臉,偏頭看見手機上的消息。他輕聲笑笑,擦幹手回了句。
南絮:都行。
臉上的笑壓不住,頭頂的衣服遮了陽臺的燈,幽幽一室,帶着笑意融入晚風。
“女朋友嗎?”
南絮聞聲擡頭,面上的笑還未收回,只見白珂端着一盆子衣服,朝他挑了挑眉,一臉的八卦樣。
“哪裏的妹子?什麽時候勾搭的?這不是才軍訓完?你怎麽這麽迅速?”
一連串的疑問如一個個炮彈,炸的南絮連反擊都來不及,他哭笑不得,舉着手機給白珂看:“瞧,”他點了點備注,“秦嶼洲,男的。”
正巧這時手機震動,秦嶼洲的消息彈了出來。
秦嶼洲:那我買兩份看你喜歡哪個。
“啧,”白珂打開洗衣機,将衣服襪子內褲一股腦的倒了進去,他嘀咕了一句,“男的也可以哦。”
南絮:好。
南絮正回着消息,注意力全被那兩行字引了過去,唇角勾去了天邊。他沒聽清白珂說了什麽,只應付的應了一聲。
“你來真的啊?”白珂忙着洗衣服,聽見南絮應聲險些把盆丢出去。
他胡亂按開洗衣機,随手抓起一個瓶子,打開蓋子就往裏倒,猛的聞見味道不對,拿起一看才發現自己倒了沐浴露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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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露能洗人就能洗衣裳,白珂十分淡定的按下了鍵。洗衣機轟聲啓動,玫瑰香氣彌漫開來。
“啊?”南絮也懵了,“什麽來真的?”
“就你跟秦嶼洲啊,”白珂放下瓶子,端着盆靠在水池沿上,“你剛剛不是應了嗎?”
“我應了什麽?”南絮頓感不妙,連忙解釋,“我們就是下去喝個糖水,他問我喝什麽,我說都好。”
白珂倏然笑了,他眼珠子一轉,歪頭瞟了過來。這一眼看的南絮渾身不自在,他頭皮都麻,拿着手機後撤幾步,背抵上了門把手。
“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緊張什麽,”白珂也不知他沒聽清,瞧他這樣總覺得有什麽情況,“你是不是喜歡秦嶼洲?”
他問的好直接。
“啥玩意!?”南絮炸了毛,若說方才嗎一連串的問候才炸到邊境,那這一句則是直接炸進了指揮處,南絮瞪圓了眼,不知白珂從哪得來的這一結論。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
秦嶼洲:到哪了?
“啧啧啧,”白珂指尖點着盆,敲出一段毫無規律的節奏,“快去吧快去吧,人家都催了。”
南絮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一邊解釋不清,一邊已經誤了時間:“我回來再跟你說,”他拉開門,“你別多想啊。”
“嗯嗯嗯,”白珂笑的開心,覺得南絮就是個炸了毛的兔子,“你回來再跟我狡辯,嘿嘿。”
這人怎麽能笑得這麽賤?
南絮想打人。
南絮:跟室友聊了兩句,這就來了。
他蹬着鞋,還在回消息。
學校裏多綠化,宿舍區更是滿眼的綠。雖說起了風,可白日裏驕陽留下的燥熱怎麽都散不去,南絮走到糖水鋪,才換的衣服又被汗洇濕。
回去還得洗個澡,南絮腹诽着,這天兒可真不是人過得。
糖水鋪子裏人不少,秦嶼洲坐在露天的棚傘下,盯着一張廣告紙看了許久。
“嘿,”南絮拉開椅子坐下,“看什麽呢?”
“看隔壁漢堡家的菜單,手機沒電了,”秦嶼洲将菜單推去一旁,将兩碗糖水推到南絮面前,“我還以為你要放我鴿子了,都不涼了,嘗嘗喜歡哪個?”
語氣中帶着抱怨,夾雜着口音,聽着有些軟。
“秦老板請客,我哪敢放鴿子,”南絮看着兩碗糖水,又看看秦嶼洲,“我先嘗?”
棚傘迎風,傘沿輕蕩,玫瑰香被汗水蒸出,又随着風籠着這一隅。秦嶼洲放輕呼吸聲,深吸了一口氣,他點點頭,說:“我從小吃到大,不嘗都知道什麽味,你先嘗嘗看喜歡哪個。”
說着拿了兩只勺子放在碗裏。
南絮一直記得這一夜,他記得糖水喝了一半,天上驟然下起了雨,羊城的雨來的極快,不多會就将路燈暈成了一團。南絮從未聽過如此急切的雨,順着風向他襲來,他來不及躲閃,半邊身子被淋透。
“在羊城出門不帶傘可不行,”秦嶼洲樂的看這場雨,瞧着南絮向他挪過來,撐開傘擋在他身前,“過會風等雨小一點,我送你回去。”
“嗯,”軟糯的話語融進耳朵,南絮驟然起了壞心,“秦嶼洲,來跟我說二。”
他伸出兩根手指,在人面前晃了晃。
“說什麽?”秦嶼洲不解。
“說,二,”南絮又晃了晃,“就這個,數字二。”
秦嶼洲不會兒化音,南絮看着他臉色越來越黑,雙唇緊抿,像是生怕脫口而出,惹了人笑話。
他憋的住可南絮憋不住,南絮收回手,笑彎了腰,他低頭攪着糖水,不敢看秦嶼洲。
身後的目光冷的要殺人,南絮奮力将笑聲憋了回去,他盯着碗裏的芒果,想着喝上一口分分心神,可那道目光像是有了實質,總勾得他反複想起那張黑成鍋底的臉。
南絮低頭喝了一口糖水,誰知他沒能忍住,又笑出聲來,這下可好,險些将他嗆死。
秦嶼洲忙給人拍背順氣,抽出一張紙巾給人擦嘴,頗感無奈:“就這麽好笑?”
“不不不,咳,不好笑。”南絮看了秦嶼洲一眼,眸子映着糖水鋪裏的燈,送來了光。
他搖頭擺手,接過紙巾一通猛咳,将笑意盡數咳了出去,腦海中不知怎的突然響起白珂的那句“你喜歡秦嶼洲”。
南絮愣住了,他看着手裏的紙巾,又看向兩碗糖水,接着瞟了一眼擋在身邊的傘,最後看向秦嶼洲。
秦嶼洲請他喝糖水,讓他先嘗,秦嶼洲還替他擋雨遮風,這些好像都沒有什麽問題,可秦嶼洲給他擦嘴,這好像就有些問題了。
南絮用力晃了晃頭,只覺自己應當是受了白珂幹擾,這才多想。他呆呆的看着秦嶼洲,那人的羞憤退了去,剩下滿面疑惑。
“我臉上有什麽嗎?”秦嶼洲摸了摸臉,瞧着這人眼神複雜,不解又好笑,“你這翻臉可比翻書還快。”
好朋友之間會互相擦嘴嗎?
南絮不聽他說話,兀自頭腦風暴。一旁的棚傘下坐着兩個女生,各撐着一把花傘擋着飄蕩的雨,一個女生給另一個女生擦去粘在唇角的糖水漬,南絮瞧着,好像也沒什麽不妥。
可那是兩個女生诶!
南絮又甩了甩頭,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額發,小姑娘之間手拉手上廁所那叫親密,兩個大男人手挽着手上廁所那不成變态了?
“你怎麽了?”秦嶼洲問他,擡手把他揉亂的額發理順。
南絮像是觸電一樣往後一撤,動作太大險些摔下椅子,秦嶼洲一把箍住人腰将人帶回來,為着扶人,傘被扔去了一旁。
風乍然而起,呼嘯着席卷而來,落葉蕩入天際,兩碗糖水潑了一地。如針細雨密密麻麻紮在身上,秦嶼洲一把将人攬入懷中,他俯身拿傘,擋住了潑天的雨。
南絮被吹亂了頭腦,方才得思緒已然接不上,身上找不到半點幹的地方,落葉黏在襯衣上,被南絮一片片的揪下來。
“秦嶼洲,”他實在是不清醒,“你是不是喜歡我?”
秦嶼洲怔愣一瞬,手中的紙巾飄進風雨被撕成碎絮。也只一瞬,他又挑了挑眉,唇角挂着笑:“你猜,”他說,“你猜對了我就告訴你?”
他看着南絮驚詫,覺得這人逗起來有趣。
“我猜對了還用你告訴我?”南絮一巴掌拍在人肩頭,推開傘就往雨中走,反正已經濕透,左不過是再洗個澡而已。
“明兒中午帶你出去吃,”秦嶼洲拉住人,将傘撐了過去,“帶你吃火鍋去,你答應過我的,不許放我鴿子。”
秦嶼洲這話說的霸道極了。
南絮說不出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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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呼倫貝爾啦,下午的飛機,祝我玩得開心。
謝謝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