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慕織收到了葉舟的返程時間。是假期前的最後一個周末。
同時, 很久沒聯系的唐瑞也給慕織打了電話，關心了下她最近的情況，又問她假期回不回青石鎮。
慕織握着手機, 問：“我舅媽呢？”
唐瑞支支吾吾的，最後說易安霞假期和同事出去玩，不在家。
她咬了咬唇, 借口說元旦假期要補課，拒絕了。易安霞不在, 她若貿然回去，勢必會讓他們夫妻為了此事争吵。
下午第一節 快上課時，戎恒和陸巍昂才打球回來，兩人剛坐下便被幾個同學圍住了，熱烈着讨論着什麽。
慕織心情有點低落, 翻着書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後背被人戳了戳, 她慢半拍的回頭。
戎恒被幾個同學圍在位置上，笑着問她：“元旦我生日, 準備在我家半個party，賞不賞臉？”
“啊？”她有些意外。
戎恒又去問董丹秋。
董丹秋神色一直很淡，搖了搖頭，“謝謝, 我還要去打工, 不去了。”
對于上次戎然在班裏找事，戎恒的解釋，以及後面晚上兼職的事情私下傳開, 大家對董丹秋的印象已經有了改觀, 但這并沒有讓董丹秋心裏釋然, 她依然不想和這些人過多的接觸。
戎恒無奈的看向慕織，在場的同學也都知道以前自己的言行傷害到了董丹秋，想借此機會緩和一下同學之間的關系。
畢竟，年級第一，誰不愛。就連老師都偏愛幾分。
“董丹秋同學。”陸巍昂撓撓頭，有些愧疚，先說道：“之前是我們不對，對不起，希望你原諒。”
他這麽一開口，陸續有同學出來道歉，并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慕織。他們都知道慕織和董丹秋的關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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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織有些為難，看董丹秋不為所動的模樣，朝他們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對戎恒說：“提前祝你生日快樂，那天我和丹秋有事，就不去了。”
戎恒：“沒事，還有幾天，你們再考慮考慮。”
後來兩天，戎恒算好時間，每天都買好零食等着董丹秋兼職回來，回女生宿舍就這麽一條路，他成功的截到了人。
但董丹秋像是沒看到他，自顧自的走着。
“嗳，董同學。”戎恒喊她，見她不回應，只好小跑過去攔住去路。
董丹秋像是知道他此舉是為何，淡淡的說：“你不用在我這裏浪費時間，慕織去不去參加你的生日會不是我能決定的。”
戎恒有些尴尬，摸着後脖頸，有些心虛：“不是，我是來誠心邀請你參加的。”
“謝謝，我沒時間。”
“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戎恒語氣帶了幾分請求：“你不去，慕織肯定也不會去的。”
又匆忙補充：“當然，邀請你去也是真心的。”
董丹秋看他，“你喜歡慕織，直接和她說就行了呀，何必這麽拐彎抹角。”
她這麽直接，戎恒一下震驚了，畢竟還是青春期的小夥子，扯到‘喜歡’兩個字還是有些難為情，他微紅着臉怔愣着，聽董丹秋又說：“無非兩種結果，答應或拒絕，結果爽快一點不好嗎？”
戎恒：......
第一次勸說以失敗而告終，手上的零食也因為她驚人的話忘了送出去，戎恒沒放棄，連續堵了董丹秋三晚上，磨得她沒了辦法，終于，她松口，“我只能回去問問慕織的意見，如果她不想去，我也沒辦法。”
事情有了轉機，戎恒高興地把東西塞到了董丹秋手上，“非常感謝。”
回去後，董丹秋言簡意赅的傳達了一下戎恒的意思，說：“去或不去，你自己決定。”
慕織想了想，問：“如果我去，你去嗎？”
最近她很煩惱，有不少同學都來央求她參加戎恒的生日會，并讓她也說服董丹秋，想緩和一下同學之間的關系，慕織也有這個想法，但看董丹秋的态度，覺得她肯定不會答應。
慕織把同學拜托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董丹秋，“去或不去，你也自己決定。”
說完，兩人都睜着大眼睛看着彼此，暗暗較了會勁，董丹秋的肩膀忽然松了下來，她趴在桌上，有些無奈，“我不知道和他們聚在一起說什麽。”
“不用管他們，你想理就回應兩句，不想理我們兩個就躲一邊去呗。”慕織摸摸耳朵，輕聲：“其實，我也沒參加過同學的生日會，不知道該怎麽融入。”
這句話說到了董丹秋的心坎裏，她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讓我想想。”
周末下午，慕織終于等到了葉舟，她看着校門口很久不見的男人，歡喜的跑了過去。
葉舟站在車旁，望着朝她奔跑過來的小丫頭，情不自禁的彎唇笑了，“跑那麽快做什麽？”
“這麽冷，你怎麽在外面等？”慕織哈着手，一雙圓圓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臉，沒舍得移開半分。
葉舟看她鼻尖凍得紅紅的，拉開副駕駛車門，先讓她上了車。
慕織系了安全帶，笑眯眯的扭頭看着駕駛座。葉先生頭發理短了些，看着瘦了點，側臉棱角分明，不同往日的柔和，線條流暢且硬朗。
眼前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伴随着葉舟溫柔的聲線，“答應送你的。”
慕織笑着接過來，道了謝，動手就要打開。
“不要先猜一猜？”
她停下，打量着這個長方體的盒子，皺了皺眉，又拿起來在耳邊晃了晃。
什麽聲音都沒聽到，但拿在手上很有重量。
瞧見她這動作，葉舟低笑一聲，“又是望，又是聽，猜出是什麽了？”
“金磚？”小丫頭眼裏帶着星星，張嘴就來。
葉舟愣了下，沒忍住笑了，“你可真敢猜。”
他眼底含笑，睨了她一眼，問：“是什麽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重重的，感覺很有份量。”
他敲了敲她額頭，“這麽一大塊金磚，得值多少錢，我自己留着不好嗎？”
慕織摸了下他手指碰過的肌膚，笑着：“不猜了，我直接拆開看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見盒子裏躺了一個精美的陶瓷筆筒，上面的圖案很別致，慕織覺得很熟悉，看了好大一會兒，終于認出這是青石山上特有的一種植物，叫“相思樹”。
相思樹喜陽，對土壤和水質的要求特別高，是青石山上野生之樹，它五年開一次花，在秋季，朝開幕落。花期雖短，但紅色五瓣花十分豔麗，中午時分更是奪目。曾有村民移植到家中，只為欣賞這五年一遇的花開花落過程，但最後樹苗都沒活下來。
為此，有人給它起名“相思樹”，五年一相思，只為等它這一日的盛開。
慕織扭頭望着葉舟，心情很複雜。
青石鎮，她第一次見Baron的地方，葉先生也曾直言他去過此地旅游，再加上酒店的巧合，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就是Baron。
慕織斂起眉眼，手指摩挲着陶瓷光滑的表面，輕聲說：“相思樹，只有青石山上才有這種植物。”
“嗯，有幸見過一次，開的花很漂亮。”
葉舟回答的很自然，神情讓人瞧不出異常。
慕織有些矛盾，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葉先生沒道理還故意在她面前露出馬腳，可若不是同一個人，這一切巧合得說不過去。
“想什麽呢？”葉舟出聲打算她的思緒。
慕織回神，笑着說：“我在想，明年相思樹又該開花了。”
“嗯。”他偏頭看她，下巴點了點她懷裏的陶瓷物件，問：“喜歡嗎？”
“喜歡啊，怎麽想送我這個？”
“容城以陶瓷著名，碰巧和朋友參觀了一下，覺得挺有意思，就動手做了一個。”
“你親自做的？”
葉舟看小丫頭驚訝的模樣，笑了：“怎麽？是做得好，還是不好？”
慕織指了指上面的相思樹，“這是……”
“找人設計的圖案。”
看她還是呆呆的表情，葉舟忍俊不禁，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說：“有機會帶你去體驗一下。”
慕織因他這猝不及防的觸碰突然心跳加快，她直勾勾地望着他，帶着許久未見的思念。
葉舟帶她去吃了飯，出來的時候發現不知何時天空開始飄起了雪花，洋洋灑灑，地面已經白了薄薄的一層。
“葉先生，下雪了呢。”這場雪下得毫無征兆，慕織雀躍的伸出手，享受着片片雪花落在掌心又即刻融化的微妙感覺。
天色已暗，街道兩邊亮起的璀璨的霓虹燈，飄然而落的雪花在空中折射成一道奪目的風景，柔和的燈光打在她臉上，照進她明亮的雙瞳，宛若揉進了萬裏星河，熠熠生輝。葉舟偏頭，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小丫頭。
她在笑，伸着纖細蔥白的手指戲雪，臉頰梨渦淺淺，雙眸清亮幹淨，像極了這場純潔的白雪。
某個瞬間，腦子裏仿佛劃過自己下機後不知疲倦來見她的理由，待他去深究時，又空空如也。
胸腔被某種未知的情緒填的滿滿的，呼之欲出，可又像是被某種念頭瘋狂壓制着、牽扯着。
葉舟看着她的側臉，靜默了一瞬，柔聲問：“今晚跟我回家嗎？”
慕織停下動作，笑眯眯的搖了搖頭，說：“回學校吧，晚上還要上自習。”
她很清醒，怕靠他太近會迷失了自我。
意外她的回答，但葉舟只怔了一瞬便恢複正常，點了點頭，說：“可以，元旦還有假期。”
目光瞥見她凍紅的指尖，他微微皺眉，在大腦還未判定出應不應該前，大手已緊緊包裹住她的。
“不怕冷？”他聲音低了幾分。
慕織先是吓了一跳，待反應過來，有些錯愕地望着緊握自己的那雙大手。她能看到他手背上凸顯出的青筋脈絡，手指骨節分明，修長幹淨，就這麽緊緊握着她的手。
她渾身緊繃，眼睛睜得圓圓的，有被驚到。
“葉先生……”慕織不動，他的手掌寬厚有力，溫暖又安全，讓她想就這樣永遠抓牢。
葉舟的表情出現了一瞬的僵硬，他低垂着眉眼，快速幫她戳了戳手，感覺沒那麽冰了，松開後這才低聲說：“別在這裏站着了，送你回學校。”
慕織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但他不看她，剛才的舉動也像是在關心一個貪玩的小朋友，但她不介意他此刻把自己當幾歲娃娃看待，因為她發現，小孩子才有糖吃。
她跟上葉舟的腳步，步伐輕快，走在他右側，得寸進尺的說：“葉先生，再給暖暖呗，好冷的。”
葉舟腳步沒停，偏頭睨了他一眼，不鹹不淡說：“自己揣口袋。”
“我體溫低，口袋也是涼的。”她指了指他的羊絨大衣口袋，眨巴着大眼睛，說：“你的衣服，看着好暖和的樣子。”
他又幽幽瞥過去一眼，見小丫頭正伸着左手，躍躍欲試。
慕織沒聽到他拒絕，頓時膽子更大了些，她手指捏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可憐巴巴的說：“走慢點，我腿短。”
“腿短”兩個字，讓葉舟沒忍住笑了，深邃的目光在她那兩條筆直修長的長腿上停留了幾秒，一本正經的評論：“還好，沒你說的那麽短。”
雖是這麽說，他還是不由自主地放慢腳步。
“跟你比還是差了點。”慕織笑着，瞄準他的大衣口袋，小手“嗖”一下鑽了進去，速度快得葉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成功揣入，她心滿意足的嘆息一聲，“啊，好暖和。”
那只小手得意的在他寬大的口袋亂竄游走，正眯着眼享受傳遞過來的溫度，忽然，他的腳步停下來了，板着臉睨向她。
慕織眨眨眼，迎上他那雙墨色的眼睛，頓時冷靜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這才發現，自己一時昏了頭。
心跳如鼓，顫顫巍巍的剛想抽出手來，忽聽他低聲說：“摸哪呢？別亂動！”
慕織一僵，這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口袋正位于他的腿部，而自己剛才摸到結實有力的部位，是他的大腿？
意識到這點，慕織的臉刷一下紅透了，她驚恐地望着葉舟，在他深沉幽暗的注視下，結結巴巴的開口：“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說着，她便想把手抽離，剛動一下，手腕忽然被他牢牢按住了。
“跟你說了，別亂動。”
“我……我我……”慕織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最後，她乖乖的放棄掙紮，溫順的說：“我……不動了。”
作者有話說：
葉先生：小丫頭膽子大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