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19. 我沒你那麽沒腦子
顧安以前幾乎不會有後悔這種情緒出現的。
倒也不至于二十幾年了, 都還不知道後悔這倆字是怎麽寫的那麽誇張，只是他性格，就很難接收到這樣的情緒。
作為顧家的老二, 他的性子也是介于哥哥和弟弟之間。
哥哥性格溫溫柔柔，弟弟比較嚣張跋扈的。
就算是老大顧景辭，他做事情也偶爾會後悔, 但他性格平和許多，也很快接受自己後悔的事情，老三顧相性子倔一點，做錯了事也很難後悔。
至于顧安。
他很少後悔, 不是因為性格倔，而是因為…
基本沒做過什麽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能這麽年輕就繼承家業的當然不是泛泛之輩。
所以意識到自己竟然有點後悔的時候，顧安還輕笑了一聲，也說不上到底是真的覺得好笑還是嘲諷的意思更多。
電影結束以後, 他直接回了家。
助理發來消息說今天的會議很順利, 已經把他安排下來的內容全部交代下去了, 大家也沒有提出什麽反對的意見。
顧安回到家裏就去洗了個澡，出來以後, 他徑直進了書房。
家裏電腦的桌面上還保留着裴奚之的資料。
之前大概掃了一眼沒有太認真看，這是顧安第一次如此認真點開了這個文件查看, 裏面還有一些裴奚之之前做的《潮起》的項目企劃書留下的內容。
上次這個資料發過來的時候，助理站在他桌前垂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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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 這是裴小姐之前給我們的資料, 雖然現在是已經晚了，畢竟電影已經由遠山那邊出品并且即将上市，但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看一下。”
當時他沒看。
手上的工作有點多。
裴奚之這件事，他之前也沒有這麽在意, 畢竟公司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上次并沒有太認真看。
這會兒開始看的時候，才發現…
她真的做得很認真。
書房只開了一盞略顯昏暗的落地燈，男人坐在書桌前，完全沒注意時間，一直往下劃拉着文件。
這份企劃書做得很詳細很認真。
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歡迎來到這個世界，來到這個她精心構建的世界。
顧安花了很長時間才看完，他看完以後，伸手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取下來扔在一旁，往後仰頭，阖上眼。
這種後悔的感覺。
會令人産生一種很陌生的無力感。
三年前，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她真的只是想找他談談電影相關的事情，而他卻因為自己的這種有幾分姿色的湊上來有偏見，直接否認了她的努力。
以及，人格。
她的确沒有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想做好一部電影。
僅此而已。
顧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随後又起身去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
也是沒想到。
這輩子還能因為看了一份企劃書而感到疲憊。
這種疲憊不是來自于工作量，而是完全來自于他的心境。
額前的一些碎發因為沾了水還有些濕潤，在額頭上掃着，多了幾分黏糊糊的感覺。
顧安關了文件，回到房間打算看點別的稍微轉移一下注意力，手機拿出來就看到陳現他們幾個在小群裏聊天。
消息已經99+了。
聊天內容是他們今天下午看完電影以後，現在都還有點回味，一整個上頭，晚上躺在床上都還要想劇情。
但是話題說着說着，就從電影說到裴奚之身上了。
甚至還把顧安扯了出來。
當然還是數他們這群裏的消息王陳現最為活躍。
陳現：【但是有個事情我很好奇啊，之前裴奚之為什麽要邀請顧安去看電影？】
陳現：【說實話，我還是覺得裴奚之是不是對顧二有點意思啊，如果有就最好了，這兩人真不錯啊，我很看好。】
陳現：【兄弟們，你們聽我說，根據我的分析，她是不是想在顧二面前表現一下？】
陳現：【不然不可能請看電影的啊，我不理解，這是不可能的！】
陳現：【或者說…當導演太累了？】
顧安看到這一句，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很少生氣。
但這會兒竟然有點生氣。
顧安發了一句：【我沒你那麽沒腦子。】
陳現：【？？】
顧安：【一次就算了。】
再多，就不能怪他不給陳現留面子了。
其他人趕緊在群裏打圓場。
【好了好了，陳現你也是，少拿你那套來說，對人家姑娘也挺不尊重的。】
他們的确是見到過很多心懷不軌，花樣百出的小姑娘，一見到這種類型總會下意識代入。
陳現更是。
這麽多年，稍微有些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的做法。
誤會也會發生，但大多數時候都是準确的。
所以他們一向這樣。
至于顧安，他是沒心情沒精力去評判這些對錯是非，不會去認真評判每一個人的好壞，偶爾也是，陳現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懶得理。
不過這是第一次。
顧安跟他們這麽認真。
時間一晃而過，《潮起》上映了大半個月。
電影票房一路飙高，甚至超出了預期。
迎來國慶黃金周，很多其他電影也等着上映，大家都想搶這麽一個好的時機，但因《潮起》的票房和上座率以及風評都很好，各大院線又給《潮起》排了很多新的場次。
甚至壓過了很多國慶要上的新電影。
裴奚之這段時間也忙，各種大小采訪不斷，甚至還有一些品牌商邀請她去做産品代言或者什麽宣傳大使。
連雜志拍攝邀約都收到不少。
她都覺得頭疼。
雖說是事業心很重，她拍電影的時候一定是百分百努力的，一點都不懈怠，但是這會兒正在休假，想着要去做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她頭都大了。
只想在家當一只美麗的。
美人魚。
最近陰雨連綿不斷，更不想出門，裴奚之甚至是約了美容師上門來給她做面部護理。
她在家收到不少郵件和電話，根本處理不過來。
裴奚之覺得自己很需要一個助理，這件事她只能拜托郝夏去問，找個助理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主要是裴奚之這個人要求又挺高挺變态的。
她雖然對下屬很好，但工作上很多奇怪的小癖好，還很嚴格，真正的公私分明。
以前郝夏就提前說過她，得找個助理幫她弄些東西，裴奚之都拒絕了，倒不是因為她自己是個工作狂，原因就是覺得找個助理老是不滿意別人的能力。
還能難的。
不知道人才都被哪些人給挖走了。
跟郝夏通完電話，裴奚之反手又給江揚發了信息，可以說是直接威脅。
裴奚之：【江總，分個可靠的小助理給我呗。】
江揚：【？？？】
江揚：【你看我可靠嗎？】
裴奚之：【？】
裴奚之：【可以。】
江揚：【…………】
江揚：【我配嗎，我配鑰匙，我配幾把！】
裴奚之：【小孩兒別說髒話。】
江揚：【別說，之前其實有個人挺不錯的，想挖但是沒挖過來，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那個女孩兒做事情很幹淨利落，跟你差不多。】
裴奚之眉梢一揚。
江揚都說跟她差不多，那應該是真的不錯。
裴奚之：【嗯，人呢？重金挖一下。】
錢，真的可以辦很多事。
如果挖不到，那就是錢給得不夠。
江揚：【。】
江揚：【在顧安手下。】
裴奚之：……
那的确挖不到。
現階段實在無法處理這個問題，裴奚之只得自己拟了一條通知。
【承蒙大家的厚愛，現階段在努力籌備新的內容，未來也是會專注在電影本身上，感謝大家的支持，可以多多支持我們的電影，有其他的一些合作，也可以考慮一下我家電影的主演~】
離大譜。
怎麽有電影上映爆紅這麽久，最紅的竟然是導演？
甚至現在都有叫裴奚之粉絲後援會的賬號了，她上次看到，想了想，還是沒阻止。
小朋友們喜歡，表達愛意，也不能去把人家給強制拆掉。
現在這個情況，她要是接代言都能接到手軟。
【另外，這邊招聘一位合适的助理~最近工作量有點大，需要一個小可愛來幫忙處理一些事情，大家有意向可以投簡歷給遠山的HR。】
她現在在江揚那邊抓了一個HR，幫自己看人。
抓不到助理，抓個人打臨時工總是可以的。
裴奚之這條微博一發出去，品牌活動邀請的确是少了很多，但是她工作號微信就來了很多其他信息。
——【聽說裴導最近已經開始籌備新的計劃了？有沒有興趣合作一下？】
——【裴導真是業界楷模！你好，我是誠然影業的總裁助理，您的下一部作品可以考慮一下，我們這邊是很願意跟您達成合作的。】
裴奚之大概翻了幾眼，大家的話術都差不多。
禮貌地回複完以後，列表終于幹淨了許多，她正打算關掉微信，忽然又彈出來一條。
還沒看清人名，裴奚之嘆了口氣。
誰啊，要不不回了吧，裝死一會兒？
但還是用餘光掃了一眼。
随後裴奚之的目光定住，輕笑了一聲。
欸，這輩子還能收到這高貴的顧總親自給自己發的微信消息？
再認真一看內容。
顧安：【裴小姐，需要助理？】
裴奚之：！！！
來得正好，就是想說這事呢。
裴奚之：【是的。】
顧安：【我這兒倒是有個不錯的人選。】
裴奚之看到這句，人都愣了一下。
就，這麽簡單的嗎？又是天上掉餡餅？
就跟當初突然認識江揚，突然就有了投資，突然一切順利一樣？
她不相信顧安是這種白給的人！
江揚是單純善良小可愛，但是顧安那是老奸巨猾老狗逼啊！
對話框上面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
過了一會兒，她收到顧安發來的消息。
【裴小姐要是不嫌棄，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
【改天出來見個面吧。】
【我請你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