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邀請
傅斯容站在酒店電梯前,盯着頭頂的廣告屏看了一會,直到面前的電梯發出“叮”的一聲才收回視線。
他走進電梯,按下“25”的按鍵,靠在扶手上煩躁地呼出一口濁氣。
應酬的飯桌上不可避免被敬酒,傅斯容陪合作商喝了幾杯就不耐煩了。
他把兩個秘書扔在那裏,自己先回酒店的房間休息。
眼前的電梯門正要合上,一只細白的手忽然扣住了電梯門。
門輕微晃動了一下,傅斯容按住開門的按鍵,電梯門再次打開,攔住電梯的人徑自闖了進來。
他走得很急,胸口輕微起伏着,身後還跟着一個人。但那人看到站在電梯裏的傅斯容,又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電梯門終于關上,平穩上升。
傅斯容站在電梯一角,打量着剛剛闖進來的人。
他低垂着頭,靠在電梯的一角,沒了進來時那股來勢洶洶。
他的鼻梁上隐約能看到一顆小小的痣,長而順滑的黑發像綢緞一樣披在肩上,卻沒蓋住脖頸間那條黑色的抑制頸環。
這是個很漂亮的Omega,如果臉上沒有那幾分藏不住的厭惡的話。
傅斯容想起剛才跟在他身後那人的眼神,關切又克制地問道:“你還好嗎?”
“沒事。”他對傅斯容突然的關心有點意外,卻很輕地笑了一下,禮貌地道謝:“多謝傅先生關心。”
傅斯容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并不意外對方會認識自己,實際上,他也見過這位。
只是現下對方沒有攀談的欲望,一直安靜地站在角落裏,也許是空氣裏的酒味太重,他還側過身,小聲咳了幾下。
傅斯容聽見了,收斂氣息,默默往邊上跨了一步。
電梯停在25層,傅斯容伸手虛擋住門,等他出去後才跟着走了出去。
兩個人住在同一層,但不巧的是,房間正好在兩個相反的方向。
酒店的地板鋪了厚厚的地毯,傅斯容的皮鞋踩在上面沒有聲音,背後的Omega穿着帶跟的皮靴,走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音,一下一下,砸在傅斯容的心房上。
傅斯容聽着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遠,心裏剛平息下的煩躁又冒了出來。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對着那個瘦削的背影喚了一聲:“顏山岚。”
沉悶的腳步聲一頓,那個被喚作“顏山岚”的人回過頭。
顏山岚手裏拿着房卡,似乎正準備開門,那頭順滑的黑色長發被燈染成柔和的暖金色,身上攏着一層淺淺的光暈。
他就這麽站在門前,等傅斯容開口。
傅斯容揉了揉被酒精泡得發昏的頭,過了一會才問:“你……要不要到我房間坐坐?”
他感覺眼前的人似乎睜大了眼睛,又好像沒有。
走廊靜了一會,傅斯容才聽顏山岚問:“為什麽?”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平靜地詢問理由。可沒由來的,傅斯容卻覺得他不太開心,就像剛才在電梯裏看到的那樣。
傅斯容看着他漂亮得不真切的臉,實話實說:“你看起來不太開心。”
他猜或許與那個沒有進電梯的人有關,但他沒說。
顏山岚聽了,忽然笑了一下。
他眼尾微挑,笑起來更是帶着一種別樣的風情。
那笑晃得傅斯容有點失神。
顏山岚笑過之後,望着眼前的Alpha,無奈地說:“傅先生,你喝多了。”
“我是喝多了。”傅斯容見他沒生氣,朝前走了一步,低聲問:“那你呢?”
如果是剛才的只是暗示,那現在就是直勾勾地明示了。
空氣裏飄散着酒店香薰的味道,還有淡淡的酒味,是從傅斯容那兒飄來的。
顏山岚深吸了一口氣,收起了手裏的房卡,快步走向傅斯容。他腳步輕快,就連鞋跟落地的聲音也變得清脆。
他勾着傅斯容,踮起腳尖湊上去,問:“傅先生覺得,和我鬧出緋聞,傅氏的股價會跌多少?”
名模柔軟的身體緊貼着自己的胸口,傅斯容這才看清,顏山岚的眼睛在昏暗的陰影下從原本的淺灰色變成了更深的灰藍色。
他忽然覺得呼吸有些沉重。
“不會。”傅斯容打開門,把挂在身上的顏山岚抱了進去,俯身吻上那雙通透的眼睛。
傅斯容坐在床邊,挑起一縷散落在床上的黑色長發,握在手心裏來回揉撚。
空氣裏的酒味已經散了,顏山岚還在睡,安靜地蜷成一團躺在床上。
他似乎很怕冷,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了小半張臉。
殷紅的唇藏在被子裏,微卷的睫毛在鼻梁上投下細碎的影子,柔軟順滑的黑色長發散在身上,隐約能聞到酒店洗發水的味道。
那本是甜膩的濃烈花香,落在顏山岚身上卻格外合适,就仿佛是他的信息素一般。
傅斯容牽起那縷發絲,吻了一下,睡在身旁的顏山岚沒反應,依舊安靜乖巧。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顏山岚的睡顏,但他睡着的樣子又乖又勾人。
傅斯容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幾度,起身去洗漱。
又過了半個小時,顏山岚才醒。他坐在床上,被子從肩上滑落,露出鎖骨上鮮紅的咬痕。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在床上,碎成不規則的光塊。
傅斯容坐在沙發背光的一面,看着床上還不太清醒的顏山岚。
他臉上帶着一絲困倦和迷茫,是傅斯容從來沒見過的神情,卻讓他看起來多了些許生氣,不再是熒幕海報上蒼白的畫面。
顏山岚淺淺地打了個哈欠,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傅斯容,撩開擋住視線的碎發,“早。”
“早。”傅斯容應到。
顏山岚裹着被子,伸手夠放在矮凳上的衣服。他長發披散,腰背細白的皮膚在發絲間若隐若現。
傅斯容以前看他宣傳照的時候就在想,那麽細的腰,是不是輕輕一抱就會折斷。
但還好,一夜過去,顏山岚的腰上除了幾道暧昧的淤痕和齒印,別的什麽也沒有。
傅斯容的眼神暗了一瞬。
顏山岚抱着衣服進了浴室,過了一會出來時已經穿戴整齊,睡亂的頭發服帖地垂下。
他對上傅斯容的視線,問:“怎麽了?”
傅斯容的視線落在顏山岚的鎖骨和脖頸上,白得發光的皮膚上留着他的咬痕。
他咬得不輕,傷口結了血痂,讓漂亮的男人更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味道。
“昨天晚上是我唐突了,我會負責的。”傅斯容垂下眼,語氣裏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愧疚感。
顏山岚困惑着,手摸上傅斯容視線觸及的位置,忽然笑出了聲。
“傅先生是第一次?”他笑着,走到桌前,不在意地說道:“傅先生喝多了,但我還清醒着。你情我願,不用談什麽負不負責。”
顏山岚拿過酒店的便簽紙,紙上寫了什麽,從傅斯容的角度看過去,好像是一串數字。
傅斯容盯着他拿筆的手看了一會,問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問題——
“你在別的Alpha面前也這樣嗎?”
這個問題對Omega來說很冒犯,但顏山岚聽了,只是把手上的筆一扔。
“如果我說是呢?”他扯下便簽紙,歪頭問:“傅先生會生氣嗎?”
會生氣嗎?
傅斯容抿了抿唇。
他剛和這個Omega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Alpha的占有欲還在作祟,可顏山岚歪頭的樣子純良無辜,讓他說不出一句不滿的話。
顏山岚不知道傅斯容心裏在糾結什麽,他走到傅斯容跟前,将便簽紙塞到傅斯容上衣的口袋裏,然後俯下身,在沉默不語的Alpha臉上落下一個帶着花香的輕吻。
他說:“下次有需要,可以再聯系我。”
傅斯容坐在沙發上,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發了一會愣才回神。
他手指間夾着一張白色的便簽紙,摸了摸顏山岚親過的地方,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顏山岚來去輕車熟路,可他沒忘,剛進去的時候顏山岚身體繃得有多緊。
差點就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