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是當說客啊，我是想不通，這個綜藝不是挺好的嘛。”宋寧不解，“還是個音樂類的節目，不是很符合你的專業和夢想嗎？”
鐘商羽似乎是笑了笑，重複了一句，“夢想麽。”
“對鴨，你上次還說，想成為像你老師一樣的人，這就是個很好的宣傳機會啊。”宋寧很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亦或者是，他好像又恢複了那個海報上的人一般清冷的、不易近人的模樣。
這些天的相處覺得，他好像有了些溫度，有時候也愛開玩笑。
這會兒似乎不是的。
“周導和你說的？”鐘商羽不經意問，“他和你說了節目的流程？”
“大概說了下。”宋寧下意識回答，“請幾個很火的愛豆，還有一些演奏家，大家一起聊聊音樂和理想。”
這不是很健康、很向上、很正能量嗎？
“可能你聽了會有些不高興，我也沒有針對你們圈子裏的所謂的愛豆的意思。”鐘商羽事先說明，“可是這樣的節目，能有多少價值和意義？”
宋寧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之前也被邀請過去一些綜藝節目當一兩期飛行嘉賓，無非是玩玩游戲、闖闖關，一期下來大家……還是挺開心的。
要說價值和意義，大概就是……節目裏獲勝的那隊以他們的名義做些好事？
很多綜藝套路都是這樣的。
“打着傳統文化和民樂的噱頭，到最後呈現的內容，又有多少真的和音樂相關呢？”鐘商羽說到這裏的時候，依舊是耐心地，面上也未見什麽不滿，仿佛只是說着很尋常的事，“當然，這些節目也沒有錯、去參加的嘉賓也沒有錯。”
不是那些愛豆的錯、也不是流量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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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愛豆中，也會有很多是很有才華的。
可是策劃人為了收視率、為了滿足觀衆口味，不可能把綜藝節目變成文化的淨土。
也難免要請一些有話題的人。
光是請藝術家，也沒人認得幾個。
只不過。
“這個節目沒什麽問題，只是我個人不願意而已，它不太适合我去。”
還是不想向這個快節奏的社會妥協。又或者不可否認的是，骨子裏還是帶着一些清高，
他想讓更多人了解他所學的，而不是把這些夾在一個快餐式的綜藝裏偶爾一筆帶過。
說完，又有些自嘲地想，宋寧聽了會不高興吧。
畢竟剛才那句話，也帶到了她所在的圈子。
她正處于那個快餐式的圈子裏，又或者，宋寧的觀點和他不一樣。
這樣一來，還會鄙視他所謂的堅守。
但他其實……并不想讓她不高興的。
“你說的有你的道理。”出乎意料的，宋寧沒有不高興，“但我也有我的一點想法，你要不要聽聽？”
她看着他，鐘商羽不自覺點頭。
“正如你說，這個綜藝很可能只是打着傳統文化的噱頭的、想吸引觀衆去看愛豆的。”宋寧也熟知這些綜藝的套路，“甚至，這可能會是個垃圾的綜藝，後期會為了收視率亂剪片子模糊重點、網上會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熱搜、你們在節目裏沒多少鏡頭在讨論專業的音樂知識……”
但是。
“一百個人來看這個節目，有九十個都是為了他們的愛豆小哥哥，但是這裏面，可能有幾十個會對節目裏愛豆說的話有印象，又有幾個會因為這期節目對民樂産生興趣，去找相關資料、去找你們演奏家的視頻看。”宋寧眼裏亮晶晶的，“這不也是一種很好的宣傳方式嗎？可如果沒有這個節目，沒有嘉賓去參加，那連有人去了解的可能都沒有了。”
一室的寂靜。
鐘商羽第一次覺得，是自己自負了。
他的那些小清高，有時候是有點可笑的。
他還不如宋寧的這些話透徹。
從小到大所接受的系統的訓練、嚴格的教學方式，也讓他有些固步自封。
宋寧今天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
宋寧說完，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只是從一個外行的角度說的啊，你就聽聽，說不定我瞎說的……”
“你是對的。”鐘商羽溫柔打斷了她的自謙，“我為我的自負道歉。”
“我不是要你道歉啊，你也沒有錯啊？”宋寧連忙解釋，“其實我很能理解你的這些想法的。”
因為她曾經也有過類似的情緒。
炜哥雖然會盡力幫她篩選本子，可是總是不免要為了維持熱度拍一些毫無營養的劇。
男女主除了談戀愛什麽事都不幹，你愛我我愛你的，一部劇就水完了，沒什麽深層的含義。
可是一方面是市場的需求，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還沒有站到相應的高度去堅守自己夢想。
她沒有絕對的話語權和選擇權。
像是周導那樣的大導演拍的東西，也不是誰都能上。
誰不想拍經典優質的劇呢，誰不想被人記住經典角色呢。
但無論如何，她想，能堅守心裏的淨土就很好了吧……
“因為你的話，我今天重新認識了我的專業。”鐘商羽又說。
“你太誇張了吧……”宋寧哭笑不得，“诶？那你是答應了嗎？”
“答應了。”
鐘商羽甚至冒出個念頭，就算宋寧今天不給他上這麽一課，只是單純地想讓他去這個節目，他可能也會去的吧……
誰都逃不過真香定律。
周導新電影用了宋寧的消息無疑給她帶來了後續的好處。
“這不就來了，新劇。”炜哥指着手裏的邀約，“電影只要拍兩個多月，拍完咱們就無縫進組，好餅，絕對的好餅。”
“是什麽？”宋寧問道。
“我們公司和陸通傳媒聯合出品的古裝劇，大制作，女一。”炜哥喜滋滋，“都談好了，這部劇還在前期準備，等你拍完電影，正好可以進組。”
炜哥算得很好，“等電視劇拍完了，電影也可以排擋了，咱們就跑宣傳、再接點綜藝，等到電視劇上了之後，咱們等年底沖一波獎項，沖一線穩了。”
這麽一看，把她的計劃都安排好了。
“還有呢？”宋寧又問。
“還有？剩下就等邀約啦，我相信後面的工作邀約肯定會越來越多的。”炜哥一拍手，“計劃趕不上變化嘛，後續發展還要看到時候的情況。”
“那我也不用再跟鐘老師上課了吧？”宋寧見他沒提到這個，只好自己問。
“後面你聽周導安排吧，馬上就進組了，到時候看周導需不需要你邊學邊拍。”炜哥想着，“他應該會請音樂指導吧。”
“好。”宋寧應下了。
正好，這段時間鐘商羽也有他的事情。
微信上，鐘商羽還給她留了言，說有什麽需要再找他。
“你趕緊收拾東西吧，我先走了。”炜哥交代完工作就準備離開了，“你收拾好了就給司機打電話，讓他送你進組。”
宋寧長期在影視基地拍戲，每次拍也都要拍很久，所以在幹脆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房子不大，也就一室一廳，比住酒店舒服很多。
她提前兩天就住了進去，就等着電影開機進組了。
鑽研鑽研劇本、看會兒電影放松，再點個外賣，簡直美滋滋。
宋寧穿着睡衣窩在沙發裏，聽到門口有動靜，知道是外賣來了。
等到沒了動靜，她才穿着拖鞋開門去拿外賣。
她特意在門口貼了小紙條，備注了外賣送到門口板凳上就行。
然後再自己開門去拿。
萬萬沒想到，今天就出了問題。
她雙腳剛邁出門要去拿外賣，一陣大風就把門吹關上了。
宋寧：“……”
渾身上下，除了手上的外賣，和随手放在睡衣口袋裏的手機，她竟身無分文。
租的房子是防盜門，不像她自己的家是密碼鎖，鑰匙被她放在屋裏。
還有一把備用鑰匙，在她的家裏。
宋寧翻開通訊錄，開始準備找人打電話。
——房東阿姨。
房東阿姨肯定有備用鑰匙，可她帶着女兒去游山玩水了，人在外地。
——圓圓。
圓圓請了假回老家陪家裏人看病了，宋寧覺得這幾天也沒什麽需要她的，自己一個人也能應付得來，就叮囑她不用急着回來。
——炜哥。
炜哥陪着沈宗遙去國外看秀了，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司機大哥。
這倒是個有空的人選。但是，她也并不方便讓司機大哥進入她的家，還要在她家找東西。
……
宋寧陷入沉思。
開始思考自己叫個車回家拿鑰匙的可能性。
要不然，她幹脆就豁出去了，就這麽自己回家拿吧？
這個念頭一出，她就立刻否定了。
她沒戴口罩，還穿着睡衣和拖鞋，根本走不出這棟樓。
甚至，她還沒戴眼鏡，十米之外人畜不分。
萬一出去被人拍到，就得上明天的頭條了。
也不知道會被營銷號和對家黑成什麽樣。
尤其是，她在家放松，就沒穿內衣……
宋寧的肚子叫了起來，早上醒了之後到現在都沒吃東西，就等着中午的外賣。
她很樂天派地想，好歹她手裏還有一份吃的。
她打算先坐自己家門口邊吃邊想辦法。
打開包裝袋……
Md竟然還沒有餐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