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清月

第43章

第42章

白馬所謂的計劃,倒也不是偵探劇裏會演的那種什麽高級過頭的操作。他就想親自去一趟京都做一次調查,為自己迄今為止收集到的線索做一個驗證性的确認。

行動本身沒什麽特別，就相當于親臨現場而已。

美月則是擔心黑羽的下落，再者赤司征十郎住院的事她多少也有點挂心,畢竟不論怎麽說,她這個并沒有和她很熟的表哥還是曾經關照過她的。

于是,美月和白馬很快就達成了某種層面的共識,并一致認為事不宜遲應該盡快往京都去一趟。

在達成一致的第二天,二人相約雙雙翹了課，直奔前往京都的新幹線去。

至此,江古田高中二年B班空了出了包含黑羽在內的三個座位。

三個多多少少都有些話題度的角色同時缺席,學生私底下倒是傳着無謂的八卦,至于绀野老師，她就是感嘆了幾句班上少了兩個小帥哥。

美月其實并不是心裏一點譜都沒有,恰恰相反,在黑羽和京都的那個事件上，她考慮得挺多的。說的明白些，她就是太清楚去觸及這件事的行為是危險的。所以……出于本能地……有點害怕。

即便如此,她還是做了“去”的決定,這不是一時沖動。

一如黑羽明知京都赤司征臣的“碧空”是個陷阱,但還是只身前往。

正巧遇上白馬也有往那邊調查意向，美月選擇和白馬一起,絕對是一個不錯的抉擇。

白馬的視角或許不知道她身上牽系着的究竟是什麽,但美月清楚,以她自己做為誘餌的話，可能會推使在暗處的那些人的某些計劃，說不定能夠使整個事件的真相更快地浮出水面。

此前黑羽提醒過她，她可能被盯上了，雖然以現在的情況而言，被盯上的那個人根本就是怪盜基德他自己。

和白馬一并啓程之前，為了以防萬一，美月跟寺井打過了招呼。寺井是黑羽這一方的人，目前來看，也是唯一一個能夠站在和白馬不同層面上給予她幫助的人選。

在去的路上，美月心裏一直很不安。

該死的在這種時候又突然懷念起了紅子的占蔔……

雖然她一直都不信小泉·神棍·紅子的玄學發言，但到了這種自己對局勢一片茫然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想要找個心裏安慰。比方說，紅子說一句她的厄運走了，她都會安心很多。

美月心底突然湧上一股莫名不好的預感，說不上理由，就是覺得有什麽大事即将發生。

“……清田同學？”身邊白馬一如既往清朗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啊？”

“快到站了。”

“嗯……”

逐漸減速的列車，車窗外逐漸變得緩慢的月臺場景。

看着這些，恍然回神的美月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側過臉對上身邊少年眉宇間透露着疑惑和擔憂的俊秀面孔，她擺了擺手：“抱歉，有點走神。”

美月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和一個與自己并沒有多麽熟識的人為了同一件事而踏上旅程。

雖然這個“旅程”，稱之為長途調查更合理一些。

車站內行色匆匆的人群略顯擁擠，身形纖瘦的少女看起來有些羸弱，加之因為過度擔憂，美月的面色的确不太好。

這種時候身邊的白馬少年就如同急流中的救命木樁，美月忍不住目光在少年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怎麽了？”被漂亮的女孩子一直盯着看的話，的的确确會産生些許美好的錯覺。

白馬性格上是有些少爺脾氣的傲然，但不意味着他不明白此刻的狀況。難得讀懂了美月的擔憂，他伸手拍了拍女孩的手臂，讓她安心。

“白馬同學可以告訴我計劃的內容有些什麽了嗎？”在和白馬同行走出車站的途中，美月還是忍不住想把事情問清楚。

白馬也不再隐瞞：“從赤司家的長子開始調查，這就是我的計劃。”他的回答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征十郎？去醫院嗎？”

“嗯。”

美月停頓了幾秒，盯着少年那雙紅棕色的眼眸看了一會，便沒再多追問。

她點頭同意了白馬的建議：“也好。”

細想下來，白馬的提議聽起來簡單，但絕對是經過考慮後的結論。

首先京都的事件，就算白馬是警視總監的兒子，他也無權插手在京都的事。其次，美月此番之行，是有意避開赤司征臣的。

她這個才相認沒多久的舅舅，委實可疑。

綜合考量下來，的确是從還在住院的赤司征十郎那裏下手，是最為穩妥的做法。

“清田同學多少也在擔心他吧，你的表哥。”

美月無法否認白馬的話，但是同時她擔心的，還有下落不明的黑羽。只不過這個名字，成了她和白馬之間諱莫如深的禁語。

赤司征十郎所在的病院白馬已經提前調查好了，在美月說出那個醫院的名字之前，白馬就已然明确了目标。

看得出來，之于來京都前的準備，白馬做得充分。

兩人在便利店裏随便解決掉了午飯問題後，便一刻不停地直接往赤司征十郎所在病院去了。

之于赤司征十郎的情況，除去事發當天，新聞媒體所報道過的那些簡簡單單幾個字“赤司財閥長子重傷入院”的說法之外，赤司家的管事也對已經成為了赤司家一員的清田美月提起過。

倒沒有硬性要求美月抽空去一趟京都，做一次正式的探病，并且對于這件事，赤司征臣幾乎不聞不問。

這也是美月越發認為赤司征臣可疑的原因之一，不過……征臣那個人就是城府極深無法看透，有一些異常的行為，其實也不算有多奇怪。

外界對于赤司征十郎的傷勢都籠統地用“重傷”來概括，對此，美月也僅僅知道他住院了而已。

她和白馬的行動既是私底下的秘密調查，行事上自然不會高調，但是天不遂人願這句話放在清田美月的身上，卻總是非常靈驗。

當美月和白馬趕到赤司征十郎所在醫院的時候，萬萬想不到還能遇上一個大熟人，并且是一位相當高調的熟人。

在通向赤司征十郎病房的走廊上，美月遠遠就看到了剛從病房內出來的颀長身影。

那個灰色頭發的少年即便是在光線略顯陰森的醫院廊道上，也無時不刻地看起來耀眼無比。

是跡部景吾。

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美月一度以為是自己産生了幻覺。她定睛朝着廊道那一頭的少年又看了一會，後者擡手撩撥額前碎發的動作以及與生俱來的帝王氣場再度證明了那的的确确是跡部景吾本人。

美月的腦海中緩緩打出了一個問號。

跡部景吾為什麽會在京都！？說起來今天應該要上學的吧！？為什麽他也可以随心所欲地翹課跑出來！

所以……這就是她一路以來心裏不安的源頭嗎！

疑惑和驚愕交織，美月拉着白馬的衣袖頓住了前行的腳步，腳上仿佛挂了鉛塊一般，無法再繼續往前走。

她是想要避開跡部的，若非如此，她從一開始求助時，就可以選擇跡部景吾而不是找白馬探相談。

“清田同學？”白馬疑惑地輕喚了一聲。

身邊少女的眉間逐漸皺緊，白馬便順着少女目光所朝向的位置看去，視線的焦點自然而然落在了不遠處跡部景吾的身上。

“那是……跡部？”

白馬是認識跡部景吾的，許久之前在清田茂信的那次珠寶展會上有過一面之緣，也在美月的中交下，兩人都互相做過自我介紹。

當然，那時候面對白馬的“跡部景吾”并不是本人，而是基德假扮的。

因此，真正的跡部并不認識白馬。

聽聞到這邊的動靜，跡部轉身後便直直和美月白馬打上了照面，非常直接的那種。

視線對上的一瞬，美月感到有些尴尬，表情僵硬地朝着往自己這邊迎面走來的跡部颔首行了禮。白馬同樣點頭以示招呼，但是跡部的态度，就顯得沒有那麽友善了。

跡部的注意力全然都落在了美月抓着白馬衣袖忘記松開的手上，一時間，他的那道視線突然變得犀利起來。

白馬感到一陣困惑，他怎麽就被針對了？

他剛要開口再次喊住跡部，這位比起白馬探的少爺脾氣有過之無不及的跡部大爺下巴一揚，當即用質問的口吻問道：“清田，本大爺說過的吧，需要幫忙，随時可以找我。”

美月又一次打出了一個問號。

等下……跡部這是……在生氣？并且還跳過了劇情直接讀懂了眼下的情況？跡部這是看出來了她此番前來京都，是為了尚未說清的事而不是單純地探望赤司征十郎嗎？

她該感嘆一下跡部的洞察力實在是太過優秀還是應該小小抱怨一下自己為什麽突然要被遷怒？

“那個……嗯……”美月支支吾吾糾結了數秒，閃躲着的眼神最終還是逃不過跡部的捕捉，“咳咳我其實……有想過找跡部君幫忙！只是……覺得會麻煩到跡部君，況且……我還欠跡部君一個很大的人情不是？”

後面這句是實話，美月說得理直氣壯。

跡部自然也不會真的遷怒于美月，他就是單純不爽自己被排除在外，明明他已經那般大度地給了美月願意等待解釋的許諾。

他嘆了口氣後，總算是收回了對白馬的無視：“這位是？”

“我是白馬，現在是清田的同班同學。”白馬言行儒雅地介紹了自己。

跡部知會地點了下頭，還是一副傲氣凜然的模樣，那種對白馬的針對全都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他本人也不在乎這種情緒的暴露，甚至就是想讓美月看個明白。

美月：行吧……大爺你贏了。

“跡部君怎麽會來醫院看征十郎？”見氣氛還是很尴尬，美月趕緊挑開了話題。

而點到了這個問題上，跡部挑起眉，理不直氣也壯地給出了一個響當當的否定答案：“本大爺沒有來看他。”一字一句十分果決，明明幾分鐘前他才從赤司征十郎的病房裏出來。

對于習慣了自家祖父清田茂信種種傲嬌行徑的清田美月而言，跡部的傲嬌她完全能夠自然地承接下來。

“是是是……”順着跡部的話附和了幾聲，美月還是在赤司征十郎的問題上追問，“征十郎的情況還好嗎？”

“不太樂觀……咳，本大爺沒有來探望他。”

“所以……跡部你這是路過醫院？”白馬适時地接過了話。

大爺他直接選擇了無視，轉移了重點。他又一次将注意放在了美月身上：“清田你呢？”

沒等美月開口，白馬搶先一步道：“我們也是路過。”

美月：“……”

這兩個人之間莫名其妙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三個明明該身處東京的人同時路過京都的醫院所以進來看看，那可真是厲害了。

跡部的眉角能夠明顯地看出抽動了一下，不過他依然秉持着他那永遠都能端穩的帝王氣場，面不改色地繼續話題：“那還挺巧。”

白馬也不嫌情況更亂：“還真是挺巧。”

美月：“……”

其實在場的三人誰都清楚了各自來醫院，當然不僅僅是為了探病這麽簡單，如果只是探病，任何時候都可以。盡可能地快速趕來京都，更多的是為了盡早地抓住線索。

美月和白馬是調查，跡部當然也是調查。美月沒有向他求助，不代表大爺他不管事。

跡部景吾當然不是那種淺見的人，關于清田美月的事，他的确信任後者會親口對他言出，但是在此之前，他自己也會做詳盡的調查。

他就是想聽到真相的那一刻，他已經是一個知情者了。

因此胡扯路過這種話，一來不想承認自己對好友赤司征十郎的關心，二者不想被清田美月知道自己也在私下調查。

“清田，你不是要去探望赤司麽？”跡部再度無視掉了一邊的白馬。

“……是啊。”

“走吧。”

“哈？”大爺你不是剛剛才從人家的病房裏出來嗎！

“哈什麽哈？”

行吧……大爺你說的算。

美月不清楚跡部心裏在想些什麽，她試探性地朝白馬投以一個求助的眼神，白馬無奈向她聳了聳肩的同時，跡部也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眼。

所以……跡部景吾到底在生什麽氣啊喂！

清田美月永遠也不會知道某位傲嬌的大爺只是在介懷她拉了白馬少年的衣袖，僅此而已。

赤司所在的病房樓層只有他這一間有人，畢竟是赤司財閥的長子身份特殊，自然不會和樓下那些普通病房混合在一起照看。

跡部來的時候就已經和護士那邊打過了招呼，因此現下也只有他們三人。

在進到病房之後，一時間冷清的室內少有地透出了些生氣。

自赤司宅的大火至今也過去了數天有餘，美月見到的赤司征十郎已經是小有恢複過後的樣子了。

赤紅頭發的少年靠在病床上，對于這幾位訪客，也沒表現得特別意外。除了這第一次會上面的白馬探讓他挑了挑眉毛，多注意了一會。

“你好，我是白馬，和清田是同學。”出于禮貌，白馬馬上對赤司做了自我介紹。

介于跡部還在場，他無法帶着美月針對赤司家的事件開門見山直指正題地發問。

“白馬？是警視廳那位警視總監的？”

“是的，那是家父。”

“幸會。”

美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了。

這種場合，待在病房裏的個個身份吓人，什麽三大財閥的少爺啊，什麽警視總監的公子啊……

她只是赤司家的親戚……真卑微。

“美月，今天不用上課？”

來了，大佬的發問。

翹課心虛，但美月依然非常理硬：“想快一點探望一下征十郎的情況。”

“哦？是嗎？”赤司的反問語調就非常耐人尋味了，他也懶得去戳穿美月這冠冕堂皇的借口。

在基德預告的那天他是在場的，面對過當時變裝成了美月的基德，赤司相當容易就考慮過了基德和他這個表妹之間存在聯系。再者，他的父親征臣近期頻繁地在和寶石打交道，實在是顯得有些異常。

可以說在場的四人，全都對不論是哪個事件，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見解和看法。

總而言之，絕對不是什麽都不曉得的白紙。

“那警視總監的貴公子呢？找我有何貴幹？”

“自然是想向當事人了解一下，當時的事件啦。”白馬也毫不隐瞞自己的目的。他把話說白了，或許是最好的做法，畢竟他面對的，是赤司征十郎。

跡部索性就根本懶得靠近赤司這邊，他一個人依靠在牆面上，雙手環胸插着，冷冷看着病床這邊赤司和白馬之間的對話。

于是，最尴尬的那個，成了美月。

美月只想說，她這是遭了什麽罪，好死不死趕上這種大佬彙集的場合。

明明就是想來好好問一下赤司當時的情況，再不濟，她稍稍對自己這位表哥透露一點她所知情的事也不差。然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得出線索……

卻不想還多了一個跡部景吾，打亂了全部計劃……

就在這時，白馬和跡部同時對她使了個眼色。

美月佩服自己，她兩邊都看懂了。

她太難了，真的。

白馬來此自然是要從赤司嘴裏套線索，他的暗示是希望美月能把同在病房裏的跡部景吾支開。

而跡部這邊就比較單純了，他純粹就是看美月站在那裏尴尬，想把她叫到自己身邊。

“那個……我去買水！”美月扯出了這種最突兀但是又是離開病房最有用的土借口，在經過跡部身邊的時候，順便拉住了對方的手腕，“跡部君也一起吧！”

這個做法同時滿足了兩方的需求，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雖然這辦法……又土又尴尬。

見美月的重點落在自己身上而選擇把白馬丢在病房裏和赤司那家夥一起，跡部突然就釋然了。目光順着美月拉着自己的力道停在了被少女握住的手腕上，他止不住就是嘴角上揚。

當然，跡部景吾也不單純就是個陷入心動的智障戀愛腦。在跟美月一并出了赤司的病房之後，該問的事，他還是要問。

早在那天美月在他家就該繼續追問的問題，他認為時機差不多了。

兩人站在跡部大爺他永遠都不屑去碰的自動販賣機前面，很快就完成了買水的這個任務。但都停在這裏，誰也沒有馬上回去病房。

沉默的氛圍一下就在二人之間彌漫開，直至跡部從美月懷裏抽走了其中的一瓶罐裝水。

“清田，現在，應該可以向我解釋一下來龍去脈了吧？”

和當時在跡部宅時問過的話一模一樣。

跡部的音色低沉而不乏柔和，對于美月，他絕不是逼問。

美月依舊緘默了數秒，方才擡起頭，回視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跡部：“跡部君知情的有多少？”

“零零散散的碎片信息而已。”

跡部說着，擰開了水瓶瓶蓋，然後在自動販賣機對面的靠牆椅上坐了下來。

他擡起眼皮又瞥了眼美月，繼續道：“如你所見，我來京都能夠知道的，就是我現在所能掌握的消息。赤司家的大火也好，還有和基德有關的那些。”

到這裏美月聽懂了，跡部說不出詳盡的信息，他來找赤司也是為了了解當時的情況。

兩方視角唯一的交集，就是在當時扮成了清田美月的基德身上。

美月吸了一口氣，很快地理了理思路：“我知道該怎麽跟跡部君開口了。”

“啊嗯？”

“對于當時基德會變裝成我的事，我是知情的。”

美月說着，沒再隐瞞過多自己和基德的聯系。畢竟當時基德用她的身份給跡部打着電話的時候，跡部本人全都聽得真切。

她也擰開了一瓶水，随即在跡部的身側坐下，接着放低了音量，“我不知道征十郎知道多少，關于征臣先生用綠寶石引出基德的目的。跡部君剛才，有和征十郎交流過嗎？”

跡部搖頭，眉間又蹙緊幾分。

想來也是，畢竟赤司征十郎也不是白癡，家裏的事，就算是好基友跡部景吾，赤司他也不會随随便便地就和盤托出。

“你知道基德的目的？”跡部很快就抓到了話中的重點。

“嗯……算是知道。”

“是什麽？”

“和白馬同學所追蹤的一個神秘組織有關。”

美月沒有提潘多拉，因為那種存在于傳聞中的不科學的東西，解釋起來更麻煩，何況跡部也不一定會信。她停頓了一下，選擇了一個比較能讓跡部容易聽進去的角度開口：“跡部君還記不記得之前，我們一起被綁架的那次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