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即将被抛棄的未來影後(10)
距離餘映岚登頂巨星榜榜首,已經又過去了一年。
在這段時間裏,她的課程比起當初還是個十八線時更多、更加繁忙,她原本以為自己坐上那王座,就能離自己的心願更近一步。
可不論是忙碌到在國外拍電影、參加各種商業活動,還是被蘇明繡安排學習各種金融、管理知識,都足以将她的所有時間填滿。
——盛名環繞,她能在蘇明繡身邊待的時間,竟然一年比一年更少。
而且蘇明繡來找她的頻率也在逐漸降低。
起初餘映岚還有些焦慮,以為她是不需要自己了。但某次在市內參加一高奢品牌的珠寶會,婉拒贊助商的商業宴請,不聲不響回那棟別墅時,卻發現蘇明繡竟在書房裏睡着了。
檀木鎮尺壓在一幅寫意水墨畫上,鋪陳在她的手肘旁,看上去應該是女人在等畫幹的過程中,太過疲倦,才睡了過去,眼下還有明顯的青黑。
可睡着的人分明還皺着眉頭,不知是被身後窗戶外落進來的光驚擾,還是身邊少了習慣的氣息,怎麽都睡不安穩。
餘映岚鬼使神差地擡起手掌,虛虛擋在她眼眸上方。
這一站就是兩個小時。
及至蘇明繡悠悠醒轉,睫毛稍動,先見到熟悉的掌心紋路,眼眸聚焦,游轉見到這手心的主人,不知維持這姿勢多長時間,竟連手臂都在微微發抖,發間有薄薄的汗意。
她從桌上坐起來,指尖點了點餘映岚的手腕,示意她将手收回,語調裏捎着一點剛睡醒的鼻音:“回來了?”
好像她也并不在意餘映岚今日的出現,只是順路回來打個招呼、還是特意空出的行程。
但她對餘映岚又極好,譬如當下,便執起那條為自己擋過光的手臂,力道恰好地為餘映岚捏着酸軟的肌肉,還叫來蘇家的傭人,吩咐送些餘映岚喜歡的下午茶上來,讓廚房晚上多做兩道她喜歡的菜。
餘映岚乖乖地站在旁邊,由她捏着,但等手上的酸麻散去,就及時抽出了手臂。
她觑着蘇明繡輪廓秀美的側顏,很輕地問道:“您最近睡得很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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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明繡正欲點頭,動作到一半,仿佛猜到她要說什麽,又不鹹不淡地回:“還好,習慣了。”
餘映岚卻急了。
她有些緊張地半蹲在扶手椅旁,望着蘇明繡的面龐,讓對方的視線能更好地看清自己臉上的擔憂與焦急:“如果您有需要,我、我可以推掉一些行程……”
“餘映岚。”坐在椅子上的人唇角噙着笑,語氣是一貫的溫和。但連名帶姓叫出她名字時,仍讓女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本能聽從她的話語:“我将你留在身邊,不是為了讓你做這些事的。”
仿佛為了提醒這小姑娘當初與原主的交易內容,蘇明繡擡手撫上她的面頰,輕柔地、一字一句道:
“坐上王座才一年。”
“向我展示更多你的潛力,別讓我失望,嗯?”
餘映岚腮幫子一緊。
她被提醒着想到了曾經那些影帝、影後們潛力被挖掘殆盡,被蘇明繡舍棄的畫面。
現在的她就像是搭上了一輛行駛中的火車,她既想要讓火車停下、将沿途所見的美景帶走,又怕這火車一停,自己立刻就要被趕下去,連買票重來的機會都沒有。
看她僵着點了點頭,蘇明繡重新露出笑容,牽着她的手起身一齊往外走,笑吟吟地跟她說:“廚房最近請了個不錯的粵菜師傅,糕點手藝很老道,一塊兒嘗嘗。”
于蘇明繡而言——
她在反複琢磨過系統的最終任務要求後,感覺自己完全可以避開對餘映岚情感上的玩弄,她不想要讓長着這副模樣的女孩兒經受刻骨銘心的情傷。
少年人初開的情窦是在溫室裏生出的細苗。即便和煦春雨與陽光也難叫它茁壯生長,可一旦枯萎,那藤蔓就成了長刺,永遠埋在心房間,在每一個輾轉反側的午夜,細細密密地隐痛。
現階段還未摸清系統的最終評判标準前,蘇明繡不敢輕易拒絕餘映岚的要求,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對方盡快成長、同時減少兩人的接觸。
不得不相處時,蘇明繡便盡可能給餘映岚留下深刻的印象,讓她不敢輕易地提出那些親密的要求。
暗戀的無疾而終,總好過被許諾的忠誠所背叛。
但餘映岚在這方面,總是不太長記性。
相見的時間減少,平日裏積攢的思念,在相處時就愈發濃烈,如地窖裏埋藏的老酒,掩埋時間越長,拍開泥封後的香味就越醇厚。
用過晚餐沒多久,餘映岚就像是忘了下午書房的警告一樣,自顧自地往蘇明繡房裏去,帶着沐浴後的薄荷香,往她的被窩裏鑽。
明明相貌清純幹淨,比起那些喜歡花果香、奶香的明星,蘇明繡最常在她身上聞到的都是這淡淡的薄荷味。
溫熱的身軀靠過來,環住她的腰,跟她軟聲細語地說:“剛拍完國外的戲,時差還沒倒過來,現在沒困意,蘇蘇給我講睡前故事好不好?”
蘇明繡合上手頭催眠用的詩集,失笑地瞥向身旁撒嬌的人,感覺這小姑娘膽子是越來越肥了,現在居然敢騎到她這個失眠患者頭上,讓她講故事哄睡覺?
她擡手輕捏住餘映岚的耳垂,随意幾下,就讓人耳朵由白變紅,染缸裏上過色似的:“睡不着回自己屋。”
“少在這裏鬧我。”
餘映岚由下而上地看來,過分寬松的睡裙領口松垮,在昏黃燈光的投影下,陰影将危險的溝壑清晰描摹,她仍笑得單純,“可我想陪你呀。”
系統仿佛看出餘映岚蠱惑人的手段愈加爐火純青,猜想蘇明繡很快要抵不住這攻勢,火上澆油地催促:“答應她!”
自從被蘇明繡拆穿後媽嘴臉,它更加直白地唆使蘇明繡動心,恨嫁的嘴臉與網上催婚的父母如出一轍。
蘇明繡眼神晦暗不明,擡手去把詩集重新翻開,随意放在腿上,敷衍地念:
“如果你在秋天到來/我将輕拂夏日而過/
半是微笑、半是棄絕/
……
如果能在一年之中将你盼來/
我将把月份纏繞成一個個紗團/把它們分開、各自放進抽屜/以免它們融合……”
躺在身邊的人原本只乖巧地在聽,聞言卻攀着她的肩膀,不知何時慢慢纏繞上來,吻落在她的唇角,又輾轉而近、慢慢把這首孤苦等待的情詩封住。
室內不知何時安靜下來,被親吻的蘇明繡垂下眼簾,一動不動坐着,由着對方用舌尖描過自己唇形,等到那旖旎的溫度慢慢降下來,才問:“不聽了?”
餘映岚跟她相處這許久,已經知道如何得到最甜美的獎勵。當即搖了搖頭,以坐在她懷裏的姿勢,用濕潤的吻一路親下去,甚至還敢用牙齒輕輕咬她的喉嚨。
“不聽了,”盯着自己留下的痕跡,餘映岚彎着唇:“想要蘇蘇親我。”
得寸進尺時,她聽見自己胸膛裏的小鹿慌不擇路亂撞。
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誠實、不加掩飾地說出來。
蘇明繡将書往旁邊挪了挪,以免被她們倆的動作壓出折痕,聞言只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定定望進餘映岚的眼睛裏,如同洞悉她靈魂一樣銳利,看得餘映岚熱意叢生。
如此靜默半晌,就在餘映岚把所有定力都用來鼓勵自己別退卻的時候,忽聽蘇明繡慢條斯理地啓唇:“确定?”
坐在腿上的人不躲不閃,喉嚨微動,還是點頭。
蘇明繡唇邊揚起一絲笑容。
不等對方辨別她這笑裏的含義,下颌就被捏住,緊跟着落下來的……
是狂風驟雨。
餘映岚曾經遺憾過那顆吝啬的薄荷糖,就連在蘇宅裏的那個吻,也只帶着安撫與輕哄——換言之,她從不曾真正感受過蘇明繡的欲-望。
直至今夜。
自以為在劇本上打磨過、初窺門徑的小姑娘,發覺自己此刻竟似海上風暴裏的扁舟,搖搖晃晃、難以穩住身軀,她連風暴要如何打轉都不知,只是暈頭轉向、腦袋發脹、缺氧地想調轉船頭。
可風暴怎允許她離開?
越想逃,加諸在下颌、腰身的力道就越緊,就連唇舌都被脅迫。
她的想法在這狂亂裏,不過是一縷細雨,風要她往哪裏走,她就只能柔軟無力地往那邊飄。
等到缺氧到胸口都泛起疼痛時,她才被允許呼吸。得到自由的她第一時間就想偏開腦袋說話,可她一個字都沒能從喉嚨裏發出,就被對方的手指撬開齒縫。
蘇明繡卻不滿她的招待,誓要在今晚給她再補一節課,叫餘映岚從提出要求後的兩個小時間,嘴裏再沒空過。
期間,餘映岚意圖示弱,澄澈的雙眼也滿是水霧、霧氣凝成水珠,在被面上烙下一串串深痕,可最後也是被蘇明繡拉着腳踝拽回懷裏。
直到——
索要者渾身無力地趴在蘇明繡懷裏,唇如泥濘裏碾過的落花,連嫣紅的舌尖也控制不住地探出,連眼淚都流得無聲無息。
才聽見蘇明繡好整以暇地問她:
“還敢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