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閻勁的身體暖暖的，雖然肌肉有些硬實，但抱着很舒服。
雲冬菱摟着男人毫無贅肉的勁瘦腰身，像只小貓咪一樣眯着眼睛在心口位置蹭了蹭，一臉滿足。
“媽媽。”
軟糯的少女輕音讓閻勁渾身一震。
他終于回過神來，立即擡手，将她從自己身上拉開。
男人握住她的肩膀，眼神十分複雜，“誰教你喊的媽媽？”
“你知不知道這個詞，不是對誰都能叫。”
沒想到雲冬菱竟然聽懂了，她對着閻勁甜甜地笑，伸手指了指他，“媽媽。”
閻勁：“？？？”
雲冬菱這個意思，是她不是對誰都叫，是只叫他？
一時間，閻勁不知是要表達驚訝還是震驚。
“我，不是你媽媽。”
單是說這句話，閻勁就覺得頭疼。
他想不明白，雲冬菱是怎麽突然想起這個詞，然後還套到他身上。
他偏頭看着牆壁冷靜幾秒，轉頭耐心道：“你可以叫我名字，或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哥，但不能叫……”
他抿了抿唇，“不能叫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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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雲冬菱很倔強，她用力拽他衣服，大聲地叫：“媽媽！”
聲音太大了！
閻勁額角一抽，有心想再解釋幾句或是冷臉喝止她不準這麽叫，然而想到醫生下午說的話，又抿緊嘴角。
雲冬菱好不容易開口說話，雖然說出口的是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詞。
但若她只是一時記憶混亂？要是就此被他一壓吓得縮了回去，想再說話，是不是會更難？
閻勁這個長年面癱的男人，到了這一刻，終于少有地露出頭疼的表情。
好不容易讓雲冬菱跟郁書藝回房間睡覺，閻勁舒了口氣。
重新坐回電腦前，搜查他想要的資料。
晚上十二點，田興農等人坐在客廳一邊聊天一邊清點物資時，閻勁走出房間。
把一張紙條遞給汪樂，“查查鄒文昊他們的信息來往。”
汪樂接過紙條一看，立刻打開電腦，“我現在就查。”
閻勁點頭，“重點有兩個方向，誰向鄒文昊傳達命令，鄒文昊向誰發送信息，所有來往記錄和位置，我都要，盡可能詳細。”
田興農：“老大，你覺得鄒文昊是受人指使？”
閻勁拿出香煙盒，在手上把玩着，“不是覺得，而是鄒文昊這個人，沒你們想的那麽笨。”
“你們以為一個簡單的抓捕令，能讓他出大力氣？能讓他們一夥人對我們下死手？”
他搖搖頭，“不過是無利不起早。”
默默聽着話的周英武忽然開口：“其實老大，我很好奇，雲隊到底做了什麽事，讓基地對他這樣死追猛打？”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向閻勁看來，顯然這問題也困惑了他們好久。
閻勁向窗外暗沉沉的天色看去，嘴角諷刺一勾，“誰知道呢。”
汪樂這時突然開聲，“老大，我查過雲隊最後一次任務記錄。”
閻勁：“嗯？”
汪樂：“說查其實不太對，因為我知道雲隊叛變時，他所有相關信息全部被封鎖，于是我就逆着來，潛入幾個下發任務的領導帳號，然後發現一件事……”
他看了衆人一眼，“他們都沒有下過最後一次任務。”
郁書藝若有所思，“會不會是抹掉了操作痕跡？”
汪樂聳了聳肩，“有這可能，但具我所知，長官級別的帳號想要抹掉操作痕跡，就得由更高級別的帳號操作。”
郁書藝：“比分部基地領導級別更高的，是本部？”
汪樂點頭：“是的，所以不管是痕跡被抹掉，或最後一次任務并非分部基地下發，總歸繞不開本部。我更傾向于，這個任務，本身就是本部下發的。”
田興農雙手互擊掌，“對，因為是本部下發的任務，級別更高，所以一個雲小隊不夠，還叫了陸小隊護送，這就圓起來了啊。”
汪樂說得起勁，“是，所以我特別好奇逃出來的雲隊到底回來G市做什麽？按理說逃就應該逃得遠遠的，偏偏回來家裏，啧，要是雲冬菱能說話就好了。”
說完見閻勁看着他，趕緊解釋，“老大，我可沒說她什麽，我只是合理表達觀點。”
見他緊張成這樣，田興農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害，別說你了，小菱要是能說話，我想問問她下午是怎麽逃出來的。”
“你們知道嗎？我們去到那裏時，沒等我們救，小菱已經逃了，老大怒而放火……”
“閉嘴。”
閻勁面無表情看着他，“我看你是真的太閑，今晚你就別睡，連夜把物資分類清點好。”
田興農看了那一堆堆在牆角的高高物資，嚎叫一聲，“不要啊……”
正說着話，對着客廳的卧室輕輕打開門，雲冬菱探出小腦袋瓜子。
她穿着睡衣，手上抱着被子，微卷的頭發蓬松披在肩上，看見閻勁站在客廳，眼睛彎了彎，就這樣抱着被子小心翼翼挪過來。
閻勁在她的赤足上掃過，“怎麽不穿鞋？”
雲冬菱搖搖頭，咬着唇來抓他的手，就要拉他去她房間。
看起來，是要他陪她一起睡的意思。
隊員們發出暧昧笑聲，被閻勁眼睛一瞪，變成了忍笑。
閻勁向郁書藝示意，随即看向雲冬菱，“小菱，讓書藝陪你，我不方便。”
他以為雲冬菱會同意，畢竟晚上就是這樣回房去睡的。
沒想到小姑娘只是搖頭，手拉着他不放，眼神可憐兮兮的。
雲冬菱剛剛已經睡了一覺，但是又被惡夢驚醒。
被吓醒的她，只想要閻勁陪。
雲冬菱拉拉他的手，見他不動，想想又踮起腳尖，整個人貼了過去，撒嬌似地軟軟喚了聲：“媽媽。”
閻勁渾身一僵。
其他人瞪大眼睛！
什麽？
什麽？！
什麽？！！！
郁書藝指着她，半天說不出話。
汪樂則是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怎麽叫老大媽啊？！”
田興農瞪着一雙牛眼，“我咧個去！小冬菱你是不是沒睡醒啊！”
周英武：“……叫爸爸是不是好點？”
周英武話一出，立刻收獲其他人的鄙視。
閻勁面無表情掃着他們，眼神冰冷。
“小菱只是一時記憶混亂，你們下午也聽到醫生解釋。”
盡管這麽說，他還是看向雲冬菱，“說了不能這麽叫，聽話。”
沒想到一貫聽他話的雲冬菱，第一次不聽話。
她很明确地搖頭拒絕，拒絕之後，又像是害怕他生氣似的，怯怯地揪着他衣角。
“媽媽。”
聲音又軟又輕，就像是擔心被人抛棄的小獸似的。
立刻勾起了郁書藝一腔母愛之情。
“我怎麽覺得小菱不是記憶混亂，她就是把你當媽。”
閻勁危險地眯了眯眼。
郁書藝不怕死地繼續發表意見：“就是破殼論啊，幼獸們在破殼後，會把第一個看見的對象當成媽媽，這是一種天性和本能，小菱心智退化，某個程度和幼獸差不多，她第一個看見你，自然把你當媽了。”
閻勁忍無可忍，“閉嘴。”
客廳安靜兩秒，突然不約而同發出笑聲。
面對閻勁的黑臉，其他人選擇笑而不語。
唯獨田興農這個嘴賤的忍不住，“哎呀笑得我臉痛，我說老大啊，被人叫媽媽感覺如何？”
閻勁悄無聲息從身上抽出小刀，正想飛一把給他點教訓，擡眸見雲冬菱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忍了忍，默默把小刀收了回去。
末了瞥着他們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滾。”
閻勁最後還是拗不過雲冬菱，陪着她回房間去。
可能是知道閻勁今天晚上壓抑着脾氣，雲冬菱沒像往常一樣要他坐在床邊陪她。
進了房間，她就把人放開，自己乖乖爬上床，拉開被子，躺下去，把被子蓋好，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拍，沒過多久，自己就把自己哄睡了。
閻勁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站了一會兒，聽見床上傳來平穩呼吸聲，失笑地搖了搖頭。
他走到床邊看着雲冬菱，原本想看一眼就走，卻在看見她臉上傷口時，頓住腳步。
如果沒記錯，之前讓郁書藝帶她回房間睡覺時，還叮囑她傷口要上藥。
可是現在，應該上好藥的傷口竟然又裂開了，傷口正在微微滲血。
他的手指輕點在傷口旁，他注意到小姑娘眼角和鬓邊都有淚水幹涸的痕跡。
想來，是雲冬菱做惡夢時擦眼淚動作太猛，把傷口弄破了。
他站直身子，轉身拿來藥，又給她塗了一次。
然後在她身邊坐下，許久之後，确定她睡得安穩，才走出房間去。
閻勁關上房門，卧室恢複了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怪風襲來，窗戶忽然打開。
今夜無星，連月亮也被薄雲遮住，慘淡的月光照入房間，在雲冬菱的床邊投下一道高大的黑影。
黑影走得很慢，他一步步靠近床，然後，在床邊站定。
良久，他擡起手，一道尖銳利器的反光晃過雲冬菱睡得酣沉的臉。
他五指成爪，向她臉上的傷口抓去。
……
閻勁猛地睜開眼睛。
身子像箭一樣射出去，直直撲到雲冬菱的卧室前。
他迅速打開門，一眼看見窗戶大開，天藍色的窗簾被夜風吹得高高飄起。
他快速來到雲冬菱床前，定睛一看，登時眉頭一凝。
小姑娘睡得好好的，臉頰酡紅，似乎正做着美夢，小嘴咂巴着。
一切看起來很好很正常，可是正因為這種正常，才顯得不正常。
閻勁伸出手指，輕點在她白嫩光滑的頰肉上。
不久前還殘留在小姑娘臉上的兩處傷口，忽然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