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 三十而立
林子鳶走到院子內，見到了她的老顧客，程芯。
程芯在她那裏定制過兩次旗袍，那時候林子鳶就發現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
果然，她多次試探不過是為了男人。
見林子鳶走出來，程芯深呼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林子鳶視線沒偏頗，手指拿過來一邊的食盒，給魚塘裏面的小魚喂食。
她今天穿着一身黛青色的旗袍，頭發微微挽在耳後，氣質清麗溫婉，對于程芯的出現，她表現的有些波瀾不驚。
對比于程芯的急躁，二人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林子鳶看她一眼，淺笑一聲。
“程小姐怎麽不請自來了。”
程芯心裏面是有火的，她知道沈梁州和林子鳶沒斷幹淨，這件事情讓她心裏面怎麽都不安生。
只不過，再怎麽說，她都是理虧的。
畢竟在她和沈梁州的故事裏面，她才是後來插足的那個人。
只不過，為了自己程芯不打算管那些事情。
畢竟他們兩個現在分手了，要是再藕斷絲連，這是她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程芯之前總覺得自己是漂亮的，她沒成年的時候就因為自己的好身材和臉蛋成功當上了模特，不過幾年，已經在圈子裏面小有名氣。
但今天站在林子鳶這樣的清麗美女旁邊，她竟然感覺自己有些被比了下去。
“你和沈梁州已經分手了不是嗎。”程芯壓抑着自己情緒，問道。
“當然。”林子鳶看過去一眼，平淡道，“這件事情你應該比我清楚，怎麽還來到這裏問我了。”
程芯：“我自然知道，只不過既然分手了，就希望你們兩個痛快一點，如果再有不必要的聯系，這樣也只會讓別人笑話，你覺得呢？”
林子鳶有些詫異，放下手邊的食盒，“聯系？你是指我嗎？”
程芯被她臉上那副懵懂的純情弄得有些惱怒，“對，就是你。”
話音落下。
林子鳶卻是低低的笑出聲。
“你笑什麽？”程芯皺眉問道。
林子鳶：“程小姐你應該慶幸你今天來找的是我，你如果是主動去別人那裏挑釁，且不說你這行為，單是你這氣勢洶洶的樣子就足夠讓人把你挂在頭條罵上三個來回，可是我并不打算那麽做，并不是因為我脾氣好或者想要忍受你和沈梁州，主要是因為我并不在意，沈梁州喜歡和誰在一起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不感興趣甚至對于你的上門有些意外，如果你說我和沈梁州是在藕斷絲連，那麽你是真的誤會我了，如果我對于他真的還感興趣，也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跟你聊天了。”
“你如果把握不住男人的話，建議你可以去上上課，畢竟你對于搶別人男朋友這件事情一向上心，多補充一些知識，說不定沈梁州以後會對你更用心一點。”
聽着林子鳶的一番話，程芯沉默了。
她知道，林子鳶話中帶刺，且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就是在鄙視她。
她被她的态度弄得整個人都來了火，正要說些什麽，身後傳來男人壓抑不悅的聲音。
“程芯，你做什麽。”
沈梁州看樣子是匆匆趕來，連襯衫的扣子都沒有系好，并且一來，他的視線就忍不住放在林子鳶的身上。
程芯冷笑一聲，“那又怎麽樣？你愛而不得的人現在終歸是要讨好我。”
“程芯！”沈梁州的聲音已經帶着些警告了。
林子鳶抿唇，輕笑一聲。
“沒想到——”
“我不要的貨色你竟然那麽寶貝。”
聽着這話，程芯和沈梁州的臉色均是難看了起來。
沈梁州知道林子鳶是怨恨自己的，但是沒有想到這種話從林子鳶口中說出來竟然讓他感覺那麽難受。
他甚至都感覺自己快要完蛋了，人生的任何一個步驟都被打亂了，他甚至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像是一個可以被人任意操控的傀儡。
但是他知道的是，他依然愛着林子鳶，并且不想放棄。
程芯是典型的胸大無腦的個性，她察覺到林子鳶三番兩次的嘲諷自己，着急證明自己的身份，上去就要跟林子鳶理論一番。
沈梁州看透她意圖，拉着她手臂，聲音危險的警告道：“你如果再鬧，信不信我讓你以後沒有好果子吃。”
就在二人僵持之際——
“啪”的一聲。
清脆的巴掌聲打破了院子裏面的寧靜。
沈梁州俊朗的臉蛋上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出現了五道紅痕。
這巴掌，是林子鳶送給他的。
“本來不打算做的這麽難看，但是你女朋友今天這麽過分，所以，沈公子——”
“我們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加上你女朋友今天前來挑釁，這一巴掌也算是抵了。”
沈梁州安靜了很久，眸子低垂着沒有說話，就連一旁的程芯都有些害怕起來。
他伸出指尖，抹了下自己唇邊的鮮血，卻又是忍不住自嘲一笑。
程芯感覺自己好像把事情弄得有些大了，她之前接觸林子鳶，只覺得這女人溫溫柔柔的，看起來應該是好拿捏的個性。
所以她今天才有膽子來這邊挑釁，沒想到，林子鳶這女人看起來柔弱，個性竟然這麽大膽。
沈梁州那張細皮嫩肉的臉蛋配上這五道手印顯得格外滑稽。
忽然。
一道好聽的男聲出現在幾人身後。
“梁州。”
沈梁州訝異擡頭。
對面的人竟然是沈思遠。
“二爺……你怎麽在這。”沈梁州不敢置信的開口道。
沈思遠走過來，慢條斯理的說道：
“跟林老過來吃個飯。”
“生意上的事情。”
他表情清冷淡定，絲毫讓人不敢多想。
沈梁州最近家事爛成一鍋粥，還不知道幫林家解決公司問題的人就是沈思遠。
眼見着幾個人在這邊，沈思遠微微蹙眉，問道：
“做什麽呢。”
沈梁州尴尬的扯了扯唇角，“一點私事。”
沈思遠看了看沈梁州旁邊的那女人。
那女人似乎是被忽然出現的沈思遠有些驚豔到，眨巴了兩下眼睛竟然直勾勾的看向他。
他應該就是那天車上的那男人，好看到讓人挪不開眼睛。
沈思遠對于沈梁州的那些破事兒也有耳聞，他回頭看了眼林子鳶，她表情有些許不悅，大概也被這兩個人弄得失去耐心。
沈思遠是第一次發現女人生氣的表情竟然會有些可愛。
她眸子瞪的有些圓，似乎是在警惕，睫毛撲閃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在心裏面告訴自己為了渣男渣女生氣實在是不值得。
沈思遠看向沈梁州，一字一句道：
“沈家的原則你忘了是嗎。”
他聲音有些涼，聽着讓人不自覺的就有些骨子發冷。
沈家是大戶人家，很在乎外人眼中的形象。
生意世家，家庭和諧是最為重要的。
沈家很少出現那些雜七雜八的緋聞，雖然實力雄厚，但是在男女關系這方面一直都很注重。
沈梁州出的這事兒算是醜聞了，這段時間沈梁州父母一直都在遮掩，不敢這事兒讓沈思遠知道了。
沒想到，沈思遠還是知道了。
沈梁州知道自己做的事兒不對，在長輩面前，自然理虧，他別開眼睛，語氣有些低沉的說道：
“這事兒，是我不對。”
沈思遠輕微一笑，只不過那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
“知道不對就好，回去記得把沈家家訓抄了，到時候我親自檢查。”
沈梁州微微捏拳。
沈家家訓……
那可是厚厚的一沓，一時半會兒是真的寫不完。
說完，沈思遠又低頭看向一邊的程芯，“你們兩個什麽關系？”
程芯沒想到沈思遠會主動跟自己說話，沒出息的結巴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我有他的孩子了。”
沈思遠溫文爾雅道：“既然這樣，那你回去也抄一份。”
程芯：“？？？”
林子鳶本來心情還有些不好，但是一聽這個也忍不住笑出聲了。
之前她總以為沈思遠高高在上不可接觸，沒想到他要是收拾起人來還真的有一手。
——
沈梁州從林子鳶那邊出來之後，直接被自己的兄弟叫去喝酒。
韋辰知道沈梁州最近心情不好，給他端過去一杯，問道：“真的和那個小嫩模結婚了？”
沈梁州冷嗤一聲，“你聽她扯淡。”
“這不怪我，最近圈子裏面可是都傳遍了，說是你們兩個領證了，連孩子都有了。”
沈梁州：“孩子是有了，但是不是我的還不一定。”
“那你們兩個還沒領證？”
“沒有。”
“我去……”韋辰倒吸一口涼氣，“這女人可以啊，還沒怎麽樣呢，先把這事兒傳開了，她是不是故意傳給林子鳶聽的？”
聽到這個名字，沈梁州直接就把杯中的酒喝幹了。
韋辰了解沈梁州，知道他肯定對林子鳶餘情未了，勸道：“你們兩個先彼此冷靜一下吧，子鳶也不是那種着急戀愛的人，等你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去求她原諒也不遲，而且——”
“而且什麽？”沈梁州眼眶裏面有着紅血絲，一看就是這幾天沒休息好。
韋辰偷偷摸摸的說道：“我之前其實覺得林子鳶對你感情挺深的，你要說這感情一下子就沒了也不太可能吧，她不可能會那麽快的就忘了你的。”
說到這，沈梁州心中忽然又有些死灰複燃的感覺，“你怎麽知道她對我感情深？”
韋辰搖頭笑了笑，其實心裏面也覺得沈梁州不知珍惜。
“就當初你腿斷的那陣日子，林子鳶天天給你送飯，一開始你還說是她家裏面阿姨做的，其實哪是啊，我偷偷問過她，就是她自己做的，怕你覺得味道不好，沒好意思說，其實她啊，那時候真的很關心你。”
說到這，沈梁州視線也有些模糊了。
是啊。
林子鳶以前确實對他還不錯，只不過那些日子都過去了，現在想想，竟然都是一些寶貴的回憶了。
那天晚上。
沈梁州喝的酩酊大醉，回家還鬧了一陣。
巧合的是，那天段曼那天就在他家，看了這場鬧劇。
第二天。
段曼把沈思遠叫回家中。
眼見着沈思遠儀表堂堂，相貌出衆，段曼又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
沈思遠笑着睨過去，“怎麽了，最近有什麽不順心的？”
段曼把昨天在沈梁州家中看見的事情跟沈思遠複述了一邊。
沈思遠指尖放在瓷杯上，薄唇微抿，性感突出的喉結微微滑動，然後說道：
“沈梁州一向不懂事，也該長長教訓了。”
段曼瞪過去一眼，“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
沈思遠揚眉，“嗯？”
段曼：“你今年也三十歲了，三十而立，都說先成家後立業，可是你現在事業也是風生水起了，什麽時候考慮一下成家的問題？”
話音落下，沈思遠輕笑起來。
“你還笑。”段曼生氣道，“看你大哥，底下開枝散葉的那麽多孩子，咱們這邊就你一個，未免也太不興旺了。”
沈思遠緩緩道：“媽，您需要考慮一下我和大哥的歲數差異。”
段曼輕哼一聲，“那我不管，你總要考慮我的年紀，該不會等到我死了還見不到你結婚吧？”
沈思遠蹙眉，“您胡亂說些什麽。”
段曼：“沈梁州如今都有孩子了，你做二爺爺的都還沒有，這傳出去像什麽樣子，你也是時候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
沈思遠放下茶杯，唇角拉扯出一抹弧度。
“不急。”
段曼像是有些被氣到，“如果你再不考慮，我可就要為你物色人選了。”
說到這，門外傳來聲響。
原來是量尺寸的人來了。
他們提前就跟段曼打過電話聯絡過，段曼也不意外，嘟囔着說道：“你好好考慮。”
本來以為來的就只是幾個工作人員，沒想到的是，林子鳶竟然也親自來了。
見到沈思遠也在這邊，林子鳶先是詫異，然後展開唇角，禮貌點頭，“沈先生。”
“你們認識？”段曼來回看了眼，問道。
沈思遠從位子上起身，邁着一雙長腿靠在牆邊，看着他們這邊忙碌。
“嗯，是我主動找林小姐定制旗袍的。”
由于此刻是在工作，林子鳶也沒有說太多。
不過她跟段曼溝通的倒是不少，主要是了解她的喜好，由于是定制，裏面要加工的地方許多，而且旗袍設計精巧的地方許多，還是要認真對待。
眼見着林子鳶認真工作的模樣，沈思遠盯着看了半晌，視線幽邃深遠。
溝通的這段時間不短，足足花了一個小時。
待林子鳶同她手下工作人員量完尺寸，走出去之後，發現沈思遠正站在門口處剪裁着花園裏面的殘枝。
林子鳶跟工作人員打了個眼色，讓他們先走。
待聽到腳步聲，沈思遠回頭看過來，他卷起了襯衫袖口，露出了肌理分明的手臂肌肉，淡青色的青筋隐匿在皮膚下面，指尖修長白皙，猶如藝術品一般。
“量好了？”他淡淡說道。
“是，但成品估計還要有一段時間。”
“不急，一切都按照你們的進度來就可以。”
林子鳶其實在進來之前就聽到裏面有些聲音，而且一開始段曼的心情并不美麗，她還以為是母子二人發生争吵，打量了下沈思遠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是跟段女士吵架了嗎？”
沒想到她還挺會察言觀色。
沈思遠眼尾撩起，垂眸看過來。
“是。”
“你是不是有些好奇？”
“這倒也是沒有……”林子鳶摸了摸鼻尖，也不好意思主動窺探人家家事，剛想換個話題的時候，沈思遠竟然主動向她靠近了。
“今晚有場音樂劇的演出，不知道林小姐有沒有興趣。”
林子鳶：“……音樂劇嗎？”
沈思遠：“是的。”
……
……
由于這個邀約過于匆忙，所以林子鳶回家收拾了沒多久就急匆匆的趕往音樂劇那邊了。
沈思遠比她要早到一些，這裏面有不少外國觀衆，安靜的會場內所有人全神貫注的盯着最前方的表演。
林子鳶打起精神，盡量表現的自己很認真。
畢竟這是沈思遠的邀約，不認真一點，也說不過去。
沈思遠仿佛看出來她強打的認真，勾唇輕笑了一聲，側頭過去，問道：
“你知道歌女為什麽要義無反顧的在那晚出現在傑克的房間嗎？”
因為他的靠近，林子鳶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然後抿了抿唇，“……因為什麽？”
沈思遠：“因為那晚看到她偷偷打碎奶酪的人是傑克，而傑克替她隐瞞下了這件事情，二人打的火熱，縱使母親的反對，也抵擋不住傑克想要娶她作為自己心愛的妻子。”
沈思遠聲音磁性低沉，聽起來像是音樂劇的翻譯旁白。
性感，誘人。
只不過——
她不理解的是，沈思遠為什麽忽然在她耳邊說這些。
她低咳一聲，說道：“那……”
沈思遠垂下睫毛，聲音低低的說道：
“其實我想說的是——”
“如果今晚時機恰當的話，林小姐會不會考慮一下我的結婚請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