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暧昧
堂堂霸道總裁竟然淪落到洗碗灑掃, 央銘自認為這應該會是他人生中往後最不願提起的歲月,可偏偏他樂在其中。
想到自己幹活的時候,家裏還有一個人, 心裏頭不知不覺就會洋溢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再想到自己幹完活,就可以去找那個人搭話, 幹活的速度都不知不覺快樂起來。
沒想到居然有一天幹家務都充滿了樂趣。
住在小漁村的日子裏, 每天早晨起床後,央銘會先去看一眼邬霖房間的門開了沒, 沒開說明他還睡着。央銘就自覺到廚房做一頓早餐,等邬霖起床後再陪他一起吃。
他喜歡看邬霖睜着一雙惺忪睡眼,絮絮叨叨地說起昨晚做的光怪陸離的夢, 然後一口一口吃下他精心準備的早餐。
這是幸福一天的開始。雖然住的房子簡陋,遠遠不及家裏的別墅, 但這裏沒人打擾, 只有他們兩個人,既清靜自在又溫馨愉悅。
吃完早餐, 邬霖還要睡個回籠覺,央銘就坐在他旁邊處理公司文件, 只要扭頭就能看到邬霖的睡顏,閉上的雙眼睫毛烏黑, 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偶爾紅唇翕動, 泛着誘人的光澤。
等邬霖睡足夠了,央銘就陪他一同去江邊捕魚。
青山綠水,碧波蕩漾, 漁網一撒, 靜待魚入網中。等待的時光在微風中、在青山間、在兩人倒影裏靜靜過去, 不需要說什麽話,只是融入這片風景,融入這份時光,就有一種偷偷的歡喜在心尖流淌。
中午回來,小廚房裏兩人忙碌的身影在打轉,邬霖照舊做魚,央銘做別的菜,有時候說話說得盡興,邬霖會忘記放鹽,或放了兩次醬油,但好歹做出來的菜還算能吃,只是要辛苦央銘的胃。
別的霸總都是胃不好,吃上心上人做的飯,從此胃病不犯了。
央總是從前胃口很好,頓頓精致美味,碰上心上人,胃就開始遭罪了。
午餐後,兩人照例都要小憩,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如一層夢幻的光,酣眠中的人最是幸福。下午,央銘陪邬霖運動運動,也會對對臺詞,幫他找找演戲的感覺。
晚上繁星滿天的時候,兩人就拉了椅子,躺在院子裏仰望繁星,胡天海地地閑聊,偶爾相視一笑,惬意十足。
有一晚,兩人從河邊散步回來。月兒圓圓,灑下的清輝照亮了漁村,如蒙了一層淡淡的雪花,陣陣秋季的清風吹在身上很是舒服。
邬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只螢火蟲飛過,立馬追了過去,高興地說:“哇!沒想到還有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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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銘快步跟上,他以前寫生的時候在鄉下待過一段時間,對此見怪不怪。
央銘手腳敏捷,長手一夠,兩只手掌就攏住了一只發着綠光的螢火蟲,送到邬霖面前。
邬霖笑着說:“手長就是好。快給我看看。”
央銘合攏的手掌開了一條縫,邬霖透過這條縫看到躺着不動的螢火蟲,閃着淡淡的綠色光芒,非常可愛。他笑得眯起了眼,說:“真好看啊。好久好久沒看到螢火蟲了。”
“你喜歡螢火蟲?”央銘看着邬霖的笑靥問。
“世上會有人不喜歡螢火蟲嗎?”央銘将那只螢火蟲倒在邬霖手上,邬霖合上手掌發現它不發光了,手掌攤開,螢火蟲飛了起來,又重新在昏暗的空中一閃一閃。
央銘靜默片刻,拉着邬霖往河邊的雜草叢走去,越往裏越黑,邬霖心裏不禁有點怕怕的,問:“央總,你這是帶我去哪?不會要圖財害命吧?我可沒錢,這條命也不值得什麽。難不成你想劫色?我這皮囊不值得你犯法啊!”
叽裏咕嚕說了一堆,邬霖慢慢不害怕了,畢竟感受到央總拉着他的手越來越緊,沒有一刻的松開。
央銘将他帶到一個平地,叮囑他說:“你站在這別動。”
然後央銘就鑽進了草叢中,邬霖感覺一陣寒意襲來,不禁攏了攏衣服,高聲喊:“央總,你去哪呀?你別走遠啦,我一個人……害怕!”
沒多久,他聽到一陣窸窣聲,接着便看到面前的草叢中飛起成千上百只閃着光的螢火蟲,形成一道瀑布般的光幕,如天上綴着的明星,漂亮極了。整個草叢瞬間被照亮了,上上下下如裝飾了許許多多飛動的小燈籠,如夢似幻。
突然看到這樣的美景,邬霖不禁被震撼到目瞪口呆。他走進草叢,看到央總拿了一根木棍,揮舞着,滿頭大汗。那些漂亮的螢火蟲正是被他從草叢中驅趕出來的。
央總灰頭土臉的,經過這幾天的洗禮,也有點漁夫的模樣,完全沒了霸總的高冷氣質,可落在邬霖眼中,比平日西裝革履不可侵犯的他,更打動人。
有沒有一種可能,央總會真的愛上替身?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的溫柔他的認真他的堅定都是對邬霖這個人的?和他長得像誰無關,和他是明星或貼身秘書無關,只是因為他是邬霖,因為他笑起來會彎的眼睛,因為他不太成熟的性格。
因為他是他。
央銘看到了邬霖,停下揮舞的木棒,笑着問:“漂亮嗎?”
“漂亮!這是我見過最美的星空!”
邬霖幾乎想沖過去,投入央銘的懷抱,不管不顧地親吻他。但是他克制住了,現在的關系剛剛好,稍有越界,一切都會轟塌。況且他想要的是對方堅定的選擇,而非這種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态度。
他需要言語上的儀式感來确認對方的堅定,他需要對方堅定地說「我喜歡你,這輩子只喜歡你,我只要你」,但這輩子是得不到的。
世上自然是有愛情的,有人一見鐘情,也有人日久生情。但愛情不會發生在每個人身上,邬霖就不相信自己是那幸運的一個,更遑論能被堅定地選擇。
所以停在這,剛剛好,不前進不越界,維持現狀。央總想要替身陪伴,給他;邬霖想要借用替身身份賺錢,如果還有別的想法,無非是貪戀短暫的暧昧,那就繼續。
央銘放下霸總身份,任勞任怨。邬霖也不會白用央銘這個勞動力,經常給他按摩,即便按摩技術很一般。甚至有時候他覺得累了,還百般央求央銘給他按摩。央銘覺得自己簡直成了邬霖的貼身秘書,可這種一面嫌棄一面依戀的感覺,他又實在抗拒不了。
央銘覺得邬霖應該悄悄對他下了蠱,不然他怎麽會變成這樣?從前厭倦一切,不願搭三理四,現在成了混跡在塵煙的凡夫俗子。
但看到邬霖那張臉,他又覺得舒坦了,一切都值得了。
每天的生活雖然似乎都在重複,古井無波,但他們一點都不覺得枯燥。遠離了城市的喧嚣,在靜谧的漁村獨享一份難得的安寧。央銘想通過進一步的相處,增進和邬霖的情感,希望此人的心意也如他那般;邬霖也暫時忘記錯亂的替身身份,悄悄享受這份暧昧的陪伴。
悠悠時光在這個世外桃源般的小漁村流淌着,邬霖為新戲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遠途》攝制組也來到了漁村,開始拍攝。
央銘心裏很是不舍得離開,但面上并不表現,他的手指在桌上敲得篤篤響,說:“那我回去了。等你拍完再給你接風洗塵。”
邬霖正在重新記憶第一場戲的臺詞,對付央銘就有點心不在焉,只是略略點頭說:“嗯嗯。”
央銘很不喜歡邬霖這副敷衍的态度,掰正邬霖的臉,說:“看着我。”
邬霖的臉被央銘的大手掌捧着。他睜着一雙小鹿眼睛,對上央銘的視線,無辜地問:“幹嘛?”
央銘想說什麽,又什麽都說不出口,最後沒忍住在邬霖額頭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邬霖驚呆了!書裏不是說男主角忠于白月光,從來不碰替身嘛?怎麽還親上了?這不合理啊!救命,他該有什麽反應?
畢竟現在兩人是朋友,更準确點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親吻不就意味着這層關系要有進一步發展了?他可以賺更多錢了?
央銘也很吃驚,他沒想到自己沒控制住,在臨別之際,突然會親邬霖。他愣在原地,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沒有做好告白的準備。
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人,而且對方似乎只是喜歡他的錢,所以他還不敢也不想表白心跡。可是行動在意念之前,他居然落了一個吻在邬霖額頭!這下怎麽辦?
四目相對,誰也不敢動,誰也不知道說什麽。
終于央銘壓住狂跳的心髒,先開口了:“我奶奶知道我來了,讓我拍張我們的合照,所以我先試了下,表現得親昵點才好。”
呵,臭男人,真會找借口!
邬霖渾身血液恢複了流動,直接跳上邬霖的身體,雙手抱着他的脖子,雙腿勾着他的腰部,說:“這樣夠不夠親昵?”
呵,為了每月五十萬的工資,這會兒真夠主動的!
央銘一只手摟着邬霖的腰,另一只手拿出手機,對着兩人一頓拍。
差不多了,邬霖才從央銘的身上下來。
央銘将手機放進口袋,提起行李,終于還是回去了。在路上,他迫不及待地打開相冊,仔細觀看剛拍的照片,放大再放大,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最後挑了一張最好看最親昵的照片,設置成了和未來影帝的聊天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