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8章
沉默古樸的小鎮被連綿不絕的雨幕籠罩, 古色古香的民宿門前挂着幾盞燈籠,柔和了雪亮的燈光。
兩人一上一下,一人站在木梯上, 一人駐足大雨中,于對視中仿佛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只有眸底倒映出的彼此。
這時, 牧新羽從走廊另一頭出來,發現門口那道清瘦的身影,不由奇怪道:“小白, 你站在門口幹什麽?”
姜聿白倏然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陸錦延一直在淋雨, 急忙伸手喚道:“快上來避雨。”
陸錦延邁開腳步, 一階一階踏上木梯, 一步一步走近他的心上人。
跋山涉水,只為見一面的心尖上的人。
“小白, 這是你朋友嗎?”牧新羽也走到了門口,看着一身濕透的高大男生, 隐約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陸錦延擡手将劉海徹
底捋往後, 禮貌地打招呼道:“你好, 我是陸錦延。”
“我就說!”牧新羽一拍大腿,“我就說怎麽感覺像在哪裏見過你, 原來是你!”
“你衣服全濕了。”姜聿白沒心思聽他們寒暄,秀氣的眉擰起,“這麽大雨,怎麽也不打把傘?”
“來得急, 沒找到賣傘的地方, 而且我這不是——”陸錦延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想快一點見到你嗎?”
話音落地,姜聿白心下一跳,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心髒,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跳動。
這種感覺實在太過陌生,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躲開眼神:“先……先進去換身衣服。”
“好。”陸錦延應聲,轉身擰了一把衣服上浸的水,“稍微擰幹一點,省得待會兒一路走一路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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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聿白和牧新羽的房間在二樓,三人前後腳走進房間。
陸錦延一進門,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幾乎一眼就确認了小白的床鋪。
“方便用一下浴室嗎?”他放下背包,“我想先洗個澡。”
“你的包都濕了。”姜聿白走過去摸了摸背包,“裏面裝的衣服恐怕也濕了。”
陸錦延露出笑容:“沒事,我的包是防水的。”
姜聿白将信将疑,親眼看着他拉開背包拉鏈,從裏面拿出幹燥的衣服,這才松了一口氣:“那你快去洗澡。”
這個天氣說冷不冷,但淋了這麽長時間的雨,也很容易感冒。
“好。”陸錦延拿着換洗衣服走進浴室,很快便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小白,校草怎麽突然來這裏了?”牧新羽憋了一路,還是憋不住好奇心,“他是來找你的嗎?他不要上課的嗎?”
姜聿白低聲回道:“我也是才見到他,還沒來得及問。”
“哦!”牧新羽只好暫且吞下滿肚子的疑問,躺到自己的床上開始玩手機。
“小白!”不一會兒,浴室傳來陸錦延的呼喚聲。
姜聿白起身走到浴室門前,隔着磨砂玻璃門問:“怎麽了?”
陸錦延回道:“我忘記帶毛巾了,可以借用你的嗎?”
姜聿白微微蹙了蹙眉,沒有立刻答應。
毛巾這種私人用品,他一向和別人分得很開,還從來沒有借給別人過。
“擦頭發的毛巾就可以,不擦身體。”似乎是猜到了他的顧慮,裏面又傳出低沉好聽的嗓音。
“好,你等一下。”姜聿白走到陽臺上,取下擦頭發的毛巾,再走回浴室前敲了敲門。
磨砂玻璃門拉開,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随即伸出一條濕漉漉的手臂:“謝謝小白。”
姜聿白目光不由落在他的手腕上,發現自己臨走前畫的蛋糕和小貓都還在,不由驚訝道:“你沒有洗掉圖案?”
“當然沒有。”陸錦延翻轉胳膊,将手腕正面朝上展示給他看,“這幾天我洗澡時都裹着保鮮膜,說好了要陪我十天。”
不過,眼下既然他已經見到了它們的主人,陪伴就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
“保鮮膜……”姜聿白想象一下那個場景,不自覺笑了起來,将毛巾放到他手中,“你喜歡的話,下次再給你畫。”
“好。”陸錦延抽回胳膊,額頭抵着玻璃門,語氣意味不明地說道,“下次再畫,就要換個地方了。”
兩分鐘後,他擦着頭發走出浴室。
姜聿白站了起來:“晚上吃了嗎?”
“是不是已經過了你們的飯點?”陸錦延走至他身前,“沒事,我吃一桶泡面就可以了。”
“泡面怎麽吃得飽?”姜聿白略一思索,“你擦一下頭發,我請民宿老板娘給你做點吃的。”
“也行。”陸錦延用力擦了一把頭發,将毛巾放下,“我們一起去吧。”
牧新羽留在房間裏,兩人出去覓食。
吃過晚飯的同學們大多數回房間去了,但還有三三兩兩學生坐在大堂聊天,一見他們走過來,紛紛發出竊竊私語聲。
姜聿白沒在意他們的目光,徑直找到老板娘:“你好,請問方便再準備一份晚餐嗎?”
老板娘正在追劇,聞言擡起臉來,熱情地回道:“沒問題呀小帥哥!你想吃什麽盡管說!”
“不是我,是他。”姜聿白指向身後的人。
“老板娘你好,我不挑食。”陸錦延露出招牌笑容,彬彬有禮地開口道。
他剛洗完澡,頭發半幹,劉海往後捋成背頭,幾縷發絲随性地散落在飽滿的額前,整個人顯得英俊又倜傥。
老板娘年過三十,平生最喜歡小鮮肉,對長得好看的顧客特別包容,一見陸錦延眼睛都放光了:“帥哥,之前幾天怎麽都沒見過你呢?”
陸錦延回道:“我今天剛來。”
“他是我的朋友,也是A大的學生,但不是一起寫生的同學。”姜聿白接着解釋道。
“原來如此!”老板娘放下iPad,動作利落地走出前臺,“等着啊帥哥,姐姐來給你們露一手!”
“我們先去餐廳。”姜聿白轉身,往餐廳的方向走。
面對面坐下後,陸錦延拿起倒扣在托盤裏的茶盞,給兩人分別倒了一盞茶。
姜聿白接過茶盞,終于有機會詢問:“怎麽突然來這邊了?”
“你發給我的視頻實在太漂亮了,我禁不住美色——美麗景色的誘惑。”陸錦延眉眼含笑地望着他,“來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感覺很不錯。”
事實上,從昨天晚上躺在姜聿白床上輾轉反側時,陸錦延腦海中就萌生出了這個想法。
想見他,想觸碰他,想待在他身邊,想和他一起感受大自然的饋贈。
當思念累積到無法承受的重量,唯有相見,方能宣洩。
姜聿白捧住茶盞:“你是怎麽來的?”
“先坐高鐵,然後轉大巴。”陸錦延輕描淡寫地回道,“本來傍晚就該到了,只不過那輛大巴沒開進景區,又剛好下起大雨,所以才耽擱了這麽久。”
“那你學校的課程呢?”姜聿白沉默了好一會兒,繼續問道。
“請假了,病假。”陸錦延擡手撥了撥劉海,唇畔的笑意逐漸擴大,“我還是第一次請病假出來玩。”
姜聿白掀開眼睫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彎:“那你要低調一點,萬一被老師發現怎麽辦?”
陸錦延一本正經地胡扯道:“萬一被老師發現,我就說我這病是罕見的疑難雜症,只有仙雲山的小神仙才能治。”
姜聿白被逗笑了:“仙雲山哪有小神仙?”
“怎麽沒有?”陸錦延直勾勾地盯着他,漆黑的眼眸裏神色暗昧不清,分明沒說什麽,又像是什麽都說了。
姜聿白被他看得心下發慌,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麽了?”
“晚飯來啦!”陸錦延剛想開口回話,老板娘端着餐盤走過來。
“謝謝老板娘。”他起身接過餐盤,放到桌子上。
“家常打鹵面,真材實料。”老板娘笑盈盈地站在一旁,“帥哥,嘗嘗好不好吃?”
陸錦延拿起筷子,夾一筷子面條嘗了一口,語氣真誠地誇贊道:“爽滑筋道,稠而不膩,老板娘好手藝。”
“哎呀!帥哥不僅人長得俊,嘴還甜,可真讨人喜歡!”老板娘笑得眼不見縫,突然八卦道,“帥哥,咱們這兒是不是住着你女朋友啊?”
聞言,陸錦延眉峰微挑,目光落在姜聿白臉上:“老板娘為什麽會這麽想?”
“不然你一個人千裏迢迢趕來仙女山,圖什麽呢?”老板娘有理有據地分析道,“現在又不是節假日,小帥哥他們是來寫生,你來看風景?”
“可惜,這次老板娘真的猜錯了。”陸錦延收回眼神,似笑非笑道,“我沒有女朋友。”
不過,老板娘說的也并非完全不對。
他未來的男朋友,現在正坐在他對面。∫
*
一碗熱氣騰騰的打鹵面下肚,陸錦延整個人徹底暖了起來。
回到房間,牧新羽從床上坐起上半身,關心道:“你們找到吃的了嗎?”
姜聿白應聲:“吃過了。”
陸錦延動作自然地撿起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走到陽臺上晾起來,随口起了個話頭:“小白,你們今天去哪裏寫生了?”
“今天沒有爬山,就在古鎮裏寫生。”姜聿白回道,“後來下起大雨,我們就先回民宿了。”
“幸好裴教授有先見之明,安排我們在鎮上寫生。”牧新羽随口搭話,“要是今天在山上,這麽大的雨恐怕都下不來了!”
陸錦延瞥了他一眼,語氣溫柔地問道:“小白,能給我看看你這幾天畫的畫嗎?”
“可以。”姜聿白點頭,從桌子上拿過卷起來的畫稿,“你過來看。”
陸錦延立即擡腳走過去,在他身旁站定。
随着畫布的展開,夕陽餘晖下的古鎮緩緩映入眼簾。
“這是我來民宿的第一天,坐在陽臺上畫的。”姜聿白伸出食指,指向陽臺上的木椅子,“就坐在那裏。”
“小白真的好厲害!”牧新羽再度湊了過去,“第一天大家都很新鮮,根本沒心思畫畫,只有小白畫下了這幅落日圖。”
陸錦延眉頭一皺,眸中射出一道鋒銳而不滿的光。
這人太自來熟了,不管是毫無邊界的肢體接觸,還是現在這樣插在兩人中間。
但他并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有意無意往小白身上靠去,讓自己的肩膀挨着單薄的肩。
這樣一來,兩人間的縫隙就變得很小。
牧新羽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擡手摸了摸後腦勺,一聲不吭地退回自己的床上。
但姜聿白并沒有察覺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徐徐展開第二幅畫布,繼續介紹他這幾天都畫了什麽。
“這裏好熟悉,是你給我發的視頻裏的視角,對嗎?”陸錦延認出了畫中的風景,語氣裏透出一絲興奮。
“是。”姜聿白給予肯定的回答,“前兩天我就坐在觀景臺的石階上,往下俯瞰。”
“那個觀景臺太高了,看起來很危險。”陸錦延側眸望向他,“小白的膽子好大。”
“沒什麽危險,我坐在那裏不動。”姜聿白淡淡回道,“又不會有人把我推下去。”
“不許亂說。”陸錦延俯身在他耳畔說道,“不過現在我來了,去再高的地方,我也會保護好你。”
姜聿白按在畫布上的手指微微一頓,輕聲回道:“嗯。”
兩人繼續看畫,時不時交流幾句。
牧新羽坐在床上聽他們說話,越聽越覺得他們的對話不對勁。
從今晚見到的第一面起,他就覺得陸錦延看向小白的眼神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再說千裏迢迢從A大趕過來,還是在正常上課期間,仙雲山的風景真的有這麽大的誘惑力嗎?
“小白,現在不早了。”想着想着,牧新羽冷不丁開口道,“你朋友今天趕路一定很累了,是不是該讓他去休息了?”
陸錦延脊背一僵,猛地回頭掃向他。
牧新羽被這一眼掃得渾身打激靈,但還是強撐着沒動彈。
姜聿白看了看時間:“是不早了,我們去找老板娘再開間房吧。”
陸錦延收回視線,輕聲細語道:“我自己去就行了,小白你幫我擦一下背包上的水好嗎?”
姜聿白不疑有他,應道:“那你去吧。”
陸錦延前腳剛走,牧新羽就跳下床:“小白,你說你們是室友對吧?”
“嗯。”姜聿白點頭,“怎麽了?”
“沒有,我就是覺得……”牧新羽一時也組織不好語言,“他這麽大老遠的一個人跑過來,有點奇怪。”
姜聿白神色平靜:“也沒什麽好奇怪的,想來就來了。”
牧新羽還想再說點什麽,房間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陸錦延走了進來。
“這麽快?”他驚訝地看向對方。
“老板娘說,已經沒有空餘的房間了。”陸錦延眉心微皺,“看來只能去找其他民宿了。”
“現在這個點,民宿應該都沒有關門。”牧新羽提議道,“那你快去找民宿住吧。”
陸錦延看着陽臺外的大雨,語氣隐隐發愁:“外面雨有點大,不知道住宿的地方好不好找。”
姜聿白也朝窗外望去,同時聽見雨點砸在窗臺上噼裏啪啦響,語氣遲疑道:“要不……”
“要不然,我就在你們這湊合一晚上?”陸錦延接過話,“我可以打地鋪,現在天氣也不冷。”
姜聿白眉心緊蹙:“那怎麽行?”
“問老板娘多要床被子,問題不大。”陸錦延笑道,“總比出去淋雨好。”
三言兩語,差不多就說服了姜聿白。
陸錦延又轉眼看向牧新羽,禮貌而親切地問道:“這位同學,不介意我在房間裏打地鋪吧?”
牧新羽:“不介意……”
*
解決了住宿問題,陸錦延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放松和愉悅起來。
趁閑雜人等去洗澡的空檔,他從背包最裏面的小包裏掏出一個圓圓的東西,遞給了姜聿白。
“這是什麽?”姜聿白下意識伸手去接。
“本來想給你帶小蛋糕,但路途遙遠,我怕把蛋糕壓壞了。”陸錦延低聲回道,“這是月亮棒棒糖,我一看到就覺得你會喜歡。”
姜聿白不由舉起手,仔細端詳手中的棒棒糖。
棒棒糖裏有一彎月亮,月亮上趴着一只可愛的小白兔,點綴的星星在燈光下反射出絢麗的光,竟真有幾分像星空月夜。
陸錦延凝視着漂亮到發光的眉眼,嗓音不自覺放得更柔:“喜歡嗎?”
“喜歡。”姜聿白将目光轉向他,眸底散落着星星點點的碎光,“很漂亮。”
“你更漂亮。”陸錦延情不自禁回道。
姜聿白怔了怔:“什麽?”
陸錦延咬字清晰地回道:“宇宙辰星,都在你的眼睛裏。”
宇宙辰星,都不及你在我眼中萬分之一美麗。
姜聿白反應過來,耳尖倏地一下染上緋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最後只能小聲回道:“謝謝……”
幾天不見,他隐隐察覺陸錦延好像變了一點。
但具體是哪裏變了,他又說不上來。
殊不知,他一臉害羞還要認真道謝的模樣,把陸錦延可愛得心肝亂顫。
怎麽會這麽乖?
乖得他恨不能把人禁锢在懷裏,狠狠欺負……
“我先鋪地鋪。”意識到大腦又産生了一些不合時宜的想象,陸錦延連忙轉移注意力。
姜聿白小心地将月亮棒棒糖放在桌子上:“我幫你。”
老板娘很仗義,送過來的棉花被蓬松且厚實,兩人一人牽一頭展開鋪在地板上,再鋪開床單。
姜聿白半跪在地鋪上,俯身展平床單上的褶皺,又拿起枕巾套上棉花枕頭。
陸錦延站在他身後,目光落在那截因低頭而露出的脖頸上。
纖細又修長,脆弱且優美,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愈發潔白瑩潤,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含在唇齒間細細感受他的柔軟和芬芳。
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陸錦延略顯狼狽地挪開了目光。
太糟糕了,他現在只要一看見小白,腦子裏就會源源不斷的産生黃色廢料。
不對,即使是看不見的那幾天,他也沒控制住自己……
“鋪好了。”姜聿白撐着床沿起身,“坐了一天的車,早點睡吧。”
“好。”陸錦延應聲,嗓音聽起來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關掉燈後,姜聿白躺在床上,睡意遲遲卻沒有降臨。
也許是因為床底下躺了一個人,又或許是今天不累。
很快,房間裏響起了一陣呼嚕聲,牧新羽俨然已經睡熟了。
姜聿白輕輕翻了個身,調整成側卧的姿勢。
“睡不着?”床沿下傳來一道低沉的氣聲。
“嗯。”姜聿白用氣聲回道,“你怎麽也沒睡着?”
陸錦延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小白,他……這幾天找你了嗎?”
姜聿白眨了眨眼睫:“沒有。”
“那你們……”陸錦延面對床沿側卧,單手墊在腦後,視線裏出現一道起伏的曲線,“你們分手了嗎?”
這回,姜聿白沉默了好幾秒才回道:“應該快了。”
陸錦延急得一下子撐起上半身:“小白,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哀求你再給他一次機會,你會給嗎?”
姜聿白一時有點拿捏不準,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錦延到底是希望他分手,還是不分手?
“我現在也不是很清楚。”再三思索後,姜聿白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等我回去後,再說吧。”
陸錦延單手撐在地鋪上,隐于黑暗中的臉色陰晴不定,甚至想就地來一百個俯卧撐冷靜一下。
深呼吸一口氣後,他慢慢躺回地鋪上,突然開始咳嗽起來:“咳咳……”
“你怎麽了?”姜聿白翻身往床沿邊滾了一圈,探出一顆小腦袋,語氣擔憂,“不會感冒了吧?”
“應該不會吧咳咳……”陸錦延捂住嘴巴,咳嗽聲仍然從指縫中洩露出來。
另一張床上的牧新羽翻了個身,似乎有要醒的跡象。
姜聿白眉心擰起,再三猶豫後下定了決心,小聲問道:“你要上來睡嗎?”
陸錦延心中狂喜,用力捂住嘴巴才不至于讓咳嗽聲變成笑聲,體貼地回道:“你不是不喜歡咳咳……和別人睡一張床嗎?”
“這張床挺大的,就是……”黑暗中,姜聿白的耳尖又悄悄紅了,聲音輕得快要飄散,“你介意嗎?”
雖然陸錦延不恐同了,但讓一個鋼鐵直男和同性戀睡在一張床上,恐怕還是會感到不自在。
“當然不介意!”陸錦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上半身,就着窗外的月色盯住朦胧的輪廓,“那我上來睡了?”
“嗯。”姜聿白翻身滾向另一側,想了想又補充道,“你放心,我睡相很好,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陸錦延抓住枕頭的手一緊,指頭深深陷入柔軟的棉花,看向他的眼神瞬間變了。
“上來呀。”姜聿白發現對方沒了動靜,不由輕聲催促道。
黑暗中,響起一道清晰的吞咽聲,陸錦延應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