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8
原來藏馬老爹口中美麗善良的中華新洲姑娘,就是追着他要賬的其中一個債主,而且還是嫖債。
我覺得自己幼小的心靈受到了傷害。“鑒于你是我的兒婿,我給他打個九九折。”鄭麗華的神情很是愉悅,把撥弄好的算盤遞到我眼前,用輕飄飄的語氣道,“這個數,一分錢都不能少。”
我瞄着算盤珠,擡手抹了把汗。“那個,在付賬之前……”我看着鄭麗華不食人間煙火的臉蛋上忽然呈現出的市儈表情,猶豫了許久,端正好身子道,“我能問一下岳母大人你從特工轉行當媽媽桑的緣由嗎?”
自己的岳母是妓院老鸨的這件事……真是……有點讓人難以接受啊……
鄭麗華收起算盤,平靜地說:“哪有什麽緣由。我為國家奔走效勞那麽多年,到頭來不但得不到半點好處,甚至還要被通緝暗殺;既然如今我的檔案已經被總部徹底銷毀,還厚着臉皮回去領死幹嗎?現在守着一群無家可歸的女兒,帶她們伺候中華新洲的富人來賺錢,即使旁人認為龌龊,至少她們和我都覺得十分自由。”
我聽得直皺眉,半晌嘆了口氣道:“現在ERA的通訊系統被艾斯比襲擊,我的智能損壞了,支付頁面無法顯示,你可以和我一起去中心島拿錢。你的兒子……林恩他很想見你。”
“不行。”鄭麗華搖頭道,“我走了這些姑娘怎麽辦?我不能走,你也必須暫時留下來。”
我聞言一愣,震驚道:“莫非岳母大人真的要照艾斯比吩咐的那樣,S.M小婿我嗎?”
“放心吧,雖然我的确很愛錢,不過總歸是有點人情味的。”鄭麗華瞥我一眼,以一種無奈的口氣道,“我也很想放你走,但是我們所處的兩洲交界區是數字城堡的監控死角,艾斯比早就在這裏建立了他的王國,每一處都裝着電子眼,有什麽被重點标記的人出入,他都能在海盜船裏看得一清二楚。別忘了他的船上有蟲洞系統,瞬間轉移只是一秒鐘的事情。”
見我不吭聲,她又道:“我在這裏沒什麽人脈,來玩的老爺都和艾斯比交好,大部分又都是宣揚中華新洲獨立的亢奮分子,不可能幫你給ERA傳信。我會想辦法在海盜船回來的時候,趁艾斯比不注意時把你送出去,你回去以後直接把錢打到我的賬戶就好,我知道你是個守信的人。”
我癟着嘴,覺得這個方法實在很不高明。總統現在還在海盜船上,奈芙也還沒找回來,這樣耽擱下去指不定會出什麽狀況。我能想出的主意就是将身體毀滅,觸發芯片的資料傳遞,更換身體後再在ERA通知數字城堡一起來這裏圍堵艾斯比;可是改造後的身體除非使用特殊手段,依此時的條件,根本無法做到徹底破壞。
不管我是死在這裏後又在生物克隆庫裏複活,還是整個人消失不見,估計鄭麗華都會受到那個SB的懲罰,我可沒法保證她在聯邦的救援隊趕到之前還能安然無恙。那麽除此之外,趁艾斯比不注意,跟着我一起避開電子眼逃跑也許是最好的辦法;不過看她的态度,好像既舍不得那些姑娘,也根本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你……不想見林恩嗎?”思索了許久後,我問道。
“我為什麽要見他?”鄭麗華苦笑着站起身,步履沉重地走到窗前。“他是私生子的事,本來就讓他在德古拉家族中丢盡了顏面、受盡了委屈,這下再讓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還當了一群青樓女子的鸨母,你認為這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将軍所能接受的嗎?”
我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我和他的父親德古拉只是情人而已,所以對這個意外得來的孩子并不疼愛。你想想,一個連自己都不愛的女人,又怎麽會去愛她為敵國軍官生下來的孩子呢?”鄭麗華轉過身來,眼神很是複雜,“當初我丢下他和他父親,獨自倉皇地逃命,結果他的父親被殺手當場炸死,即使這樣我也沒有回頭。當時他看我的最後一眼,滿滿的都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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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樣……
“他不恨你。”我從呆滞中回過神來,看着她認真道,“他的能量就快枯竭了,能見到你是他的夙願。”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大概除了我,母親是林恩唯一的執念了。雖然對他們的往事并不了解,可我知道林恩的确是愛着他母親的。
“我知道他的能量即将枯竭。”鄭麗華嘆息道,“可是又能怎麽樣呢?因能量枯竭而亡,本來就是能量杯無法抗拒的命運,這是一開始就注定好了的。我知道特納團長并不膚淺,即使他淪為比普通人還不如的廢棄能量杯,即使他的壽命遠比你要短暫,你也會愛他的不是嗎?”
我沉默不語,忽然被她說得有些喪氣。
鄭麗華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使我的情緒低落下來,于是不再說什麽,半晌道:“好了,雖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不過還可以做一個慈祥的岳母,你休息好了就把衣服換掉,起來嘗嘗我的手藝吧。”說着熄滅旁邊櫃上的熏香,紅裙在空中飄揚着遠去了。
鄭麗華走後,我瞥見自己身邊放着一身質地柔軟的衣裳,造型也是古色古香,和我根本不一個畫風。因為制服被艾斯比的鏈子磨得破損了好幾處,我便只好把它們穿上,不倫不類的樣子怎麽看都像是cosplay。
從這間古韻濃郁的小閣子裏走出去後,腳下是沒有任何智能的木質樓梯,旁邊的牆面上懸挂着古地球才有的水墨畫,每一層走廊都閃爍着奢靡的金光,穿梭在樓梯與大堂的姑娘們打扮得像是神話裏的仙子,手上拿着噴香的圓扇,長長的裙擺拖在後面,讓我不得不将腳步放慢,生怕把她們絆倒。
還好這裏的女人不多,也不再像上一次那樣把我層層圍住,我脆弱的心髒還勉強可以接受,于是定下心神,朝站在二樓一叢鳳尾竹旁的鄭麗華走去。
“那個洋人小妞實在太不正常了,無論如何都不肯見人,還罵我們是怪物。”一個清秀的女人站在鄭麗華身邊,很是委屈地指着自己臉頰上的一道血印說,“媽媽你看,她還撓我,這下可怎麽出去見人呀……嗚嗚嗚……”
鄭麗華安慰了她兩句,一臉納悶地自言自語道:“奇怪了,就算精神不正常也不應該這樣啊……”
我在旁邊聽得好奇,忍不住問道:“岳母大……哦不,鄭老板,發生什麽事了?”說罷差點咬掉舌頭。唉,還是有點不習慣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岳母,在旁人面前還是将我們的關系保密比較好。
鄭麗華擺擺手道:“沒事,是我們這裏新來的一個姑娘,聽賣她的父母說她有點精神病,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不知怎的發起瘋來,淨說一些不正常的話。”
聽到這話,我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
“特納哥哥!”奈芙一見到我就哭着撲了上來,一張漂亮的小臉涕泗橫流,好似有道不盡的委屈。
鄭麗華淡淡地看着我們,也沒有表現出驚訝的樣子,只是拿過奈芙身邊一條腰帶似的東西看了看,對守在她身旁的兩個女人道:“你們剛才對她用這個了?”
兩個女人哆嗦了一下,同時搖頭:“還沒來得及用……”
“可真是翅膀長硬了呢。”鄭麗華随手扔掉帶子,抱着肩冷笑道,“如果下次再未經允許動用我的東西,就別在這裏當什麽丫頭了,直接給我收拾鋪蓋滾回聯邦的鄉村種田!”
不愧是母子,連訓人的語氣和神态都如出一轍。好不容易把懷裏的奈芙安撫好,我撿起那根漆黑的帶子放在眼前細細看着,問道:“鄭老板,這是什麽?”
兩個丫頭惶恐地退了下去,鄭麗華倚在青花瓷邊看着我給奈芙順毛,漫不經心地說:“一種能夠摧毀精神力的儀器,是我在身為特工服務于總部的時候發明的,後來遺落在帝國的樣品被他們的科學家改良,做成了訓練抗壓意志的生物磁感頭盔,現在好像已經有應用了。”
我的手一抖,忙把它丢到一邊。鄭麗華輕揚起下巴,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如今成為全星際人見人怕的鬼畜,有一半都是它的功勞。這東西以前都是被我用來對付那些背叛艾斯比的海盜以及‘金蘭’的間諜,往往能把他們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效果是很可怕的,特納團長想試試嗎?”
我搖頭,再搖頭,以真誠的眼神看着她,繼續搖頭。
“岳母大人,這女孩名叫奈芙·科維爾,是我們聯邦名譽上校家的千金。”看着哭累的奈芙慢慢在我懷裏睡去,我擡起頭嚴肅地說,“前不久她離家出走,一直沒有回去,想不到居然是被賣到了這裏。”
鄭麗華若有所思道:“我說怎麽會有洋人父母賣閨女,果然是人販子。他們可能是給她用了什麽導致失憶的控制型藥物,前幾天她可是乖得很,說什麽做什麽。”
我神色複雜地看着她道:“岳母大人你你……你沒有讓她陪客吧?”
“當然沒有,我們這裏的姑娘很少陪客的,我從不強迫她們。”鄭麗華及時地打消了我某個可怕的念頭,也沒對奈芙這幾天在青樓的經歷多做解釋,轉過身去掀開面前的珍珠簾,朝我勾手道,“讓這個小丫頭睡一會兒吧,你過來陪我吃飯。”
我老老實實地給奈芙蓋上被子,跟在她身後去吃飯。
因為鄭麗華是中華新洲人,所以做出來的菜自然是正宗的中華菜,色香味俱全不說,還比林恩的手藝要純熟許多。我默默地往嘴裏扒拉着飯菜,因為少了我熟悉的那種感覺,總覺得味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見我一副難以下咽的模樣,鄭麗華塗着指甲油的手指點點桌子,挑眉道:“想什麽呢?我做的菜有這麽難吃嗎?”
我立刻振作起精神,迅速地把碗裏的飯扒光,然後軟綿綿地倒在桌子上,喉間溢出一聲呻.吟:“我想林恩……”
鄭麗華輕笑一聲,指指自己道:“想林恩就看我呗。”
我慢慢地移動着腦袋,把目光落到她的臉龐上,很是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倒回桌上憂傷地道:“你沒他好看……”
鄭麗華聽罷,表情好像有點不爽,伸指彈了一下我的腦殼,起身收拾着碗碟道:“那你就接着YY吧。”
于是我一個人憂傷地YY了林恩一下午。
平靜地在這裏度過了兩天,和自己的未來岳母好好地交流了一下感情,除此之外什麽事也沒發生。聯邦的通訊系統一直沒有被修複好,加之這裏又是信號極弱的區域,我的智能始終不曾恢複,憋悶的感覺便從心中油然而生。
總覺得這裏是個不屬于我的地方。以前在聯邦時,我的男神體質總能吸引到大批妹子,可是為什麽這裏的姑娘非但沒有被我吸引,反而還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鄭麗華解釋說,因為她們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男人,所以對工作之外的雄性生物有一種抵觸感,因此在我剛來的時候鄭麗華才告訴她們我是長歪了的女人。不過對她們來說,長歪了的女人=長得像男人的女人=男人,因此從沒對我表現出過分親熱的樣子,倒是讓同樣對異性有抵觸的我輕松不少。
奈芙在了解情況之後,揚言要和我同生共死,不願離開,最後在我與她半是訓斥半是勸導的談話中終于妥協。本以為只要奈芙能夠出去,我們的情況就會好很多,可鄭麗華卻要求她和我一樣暫時留下,因為人販子在把奈芙送來的時候,她就經過了艾斯比的檢查,早就被他默認為了青樓的一員,此時放出去說不定會引起他的懷疑。
我只好忍受着奈芙的黏人,在對林恩的思念中憂傷地被岳母養在青樓裏。
在這兩天內發生了一件比較可怕的事,那就是鄭麗華居然要求純潔的我去陪酒。中華新洲的很多富人都有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怪癖,比如喜歡粗壯狂野大嗓門的女人,這個時候穿上女裝的我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翹楚,于是就被一時尋不到好人選的鄭麗華拖去應付那些老爺。
“反正你也暫時回不去,只是陪個酒而已,不賣身的,乖哦~”她摸着我的頭溫柔地道。
我想如果她不是我親愛的岳母,這個時候我肯定會一錘子把她砸進土地裏。
穿上銷魂的貴妃裝,抹上銷魂的腮紅,頂着銷魂的頭冠,再襯着那身銷魂的肌肉,真是要多醜有多醜。袅袅婷婷地邁着小步子到達雅間,看到那兩個所謂的老爺時,我揚起嘴角很是冷然地笑了一下。
馬金貴和王延福捧着手裏的涼茶,坐在我面前哆嗦着,腦袋一個比一個壓得低,臉上寫滿了心虛的表情。
“矮油,爺為什麽要抖呢,難道妾身不好看嗎?”我撚着蘭花指朝他們靠過去,頂着比貴妃號機甲還要銷魂的表情盈盈一笑,擡手為他們續茶,細聲細氣地問道。
兩人還是低着頭,不敢與我對視。“好、好看。”
我擡手扶上馬金貴的肩頭,用嬌嗲的聲音道:“那爺為什麽不擡頭看看妾身呢?”
我看見兩人裸露在外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冒出了許多雞皮疙瘩,于是愉悅地收回手,一邊摳腳一邊面無表情地道:“還記得我嗎,中華新洲古典機甲研究協會的會長以及秘書同志?”
兩人立刻挺直腰身,用謹慎的聲音道:“當然記得,特納團長!”
我對着壺嘴灌了一口茶,抹抹嘴巴冷笑道:“你們記得最清楚的應該是我家花園裏的那兩架廢銅爛鐵。”
身為學者制造師,卻來這種紅燈區尋歡作樂,執行長官怎麽可能會給他們推薦信,想必只是頂着什麽制造協會的噱頭,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罷了。
果然,這兩人聞言都露出了惶恐的表情,在我眼皮子底下擠眉弄眼地交流着,表情比便秘還難受。“算了,事到如今我也懶得追究你們。”我恢複到平常的聲音,以一種唠嗑的口吻道,“你們和海盜頭子艾斯比的交情怎麽樣?”
鄭麗華說來這裏玩的都和艾斯比交情不錯的人,想必這兩個也應該是喽啰吧。
這兩人見我沒有動怒,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又複雜地對看一眼,說:“回團長,我們和艾斯比不很熟。”我瞥着他們:“不很熟,你們來他的地盤做什麽?”
兩人支吾了一陣,身形在我犀利的目光下變得越來越渺小,老實道:“其實在我們中華新洲由他鼓動着産生獨立想法後,聯邦政府一直沒采取有效的應對措施,一部分無權無勢的中立黨就被迫随波逐流地響應起來,像我們倆……是跟着頭頂上的老爺們一起混的,所以……”
我擰眉看着他們。他們倆的表情坦然得很,一點也不像是在撒謊。
這兩個人能信任麽?
我仔細思索了許久,還是決定賭一把。我可沒耐心等到艾斯比打劫完帝國運輸船回來,雖然目前的顧忌實在不少,但還是早一步行動比較好。“既然是中立黨,我的忙你們不會不幫的吧?”我看得出這兩人對上司沒什麽忠心,正巧這樣愛財的人才是我需要的。“去幫我給ERA總部傳個信,事後的好處少不了你們。”
兩人愣了一下,然後異口同聲道:“好的團長,沒問題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