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善意
晚上十點多,淩遇洗完澡出來,看到褚楚和連詩厚一人拿着一罐啤酒,而他床邊的床頭桌上也擺了一罐未開封的。
褚楚用下巴比了比那罐啤酒:“弟弟,給你留的。”
淩遇挑眉:“你們在哪兒弄來的酒?”
連詩厚道:“叫人幫帶的,你喝不喝?喝完好睡覺。”
“喝。”淩遇将啤酒拿起來,拉開易拉罐,大口暢飲了一口,然後說了句,“啤酒真難喝。”
褚楚笑道:“将就點呗,其他酒帶不進來。”
頓了下,他扭頭問淩遇:“弟弟,你是皇嗎?”
淩遇微怔:“我不是啊,怎麽突然這麽問?”
褚楚:“今天有人看到你掐祝之楠的脖子,你這也太嚣張了,要是我們公司追究起來,節目組未必護得了你。”
連詩厚也道:“除非你知道自己動手之後不需要承擔後果,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來你為什麽敢動手。”
淩遇悠然喝了一口酒,道:“确實是張總監見我好看才推薦我來參加這個節目的,如果他算後臺的話,那就是吧。”
褚楚提醒他:“以我對張總的了解,你動手打人這件事,他知道之後絕對不會罩着你,甚至會第一個把你開除。”
連詩厚附和:“沒錯,他是個很正的人。”
“是嗎?”淩遇沉默片刻,“那他人挺好的。”
褚楚不理解:“弟弟,你反應也太奇怪了,我有點看不透你,你好像一點也不怕被節目組開除?還是說你真有靠山,不可能會被開除?”
淩遇笑:“開除就開除吧,我沒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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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麽說,褚楚和連詩厚的表情都有些不太高興。
這回連詩厚不喊弟弟了:“淩遇,你可能不知道,我參加這個節目的時候,家裏人根本就不支持我,甚至還給我公司施壓,禁止公司插手我的比賽,讓我自生自滅。”
褚楚喝了口酒:“我家也差不多,沒有人支持我參加比賽,也沒有人想讓我混娛樂圈,是我自己硬要過來的,我喜歡舞臺。”
“其他人都說我倆是皇太子,其實不是。”連詩厚道,“我的生活費早就被我爸斷了幾年,三年了吧,我有今天的實力和人氣,全靠我自己打拼出來的。”
褚楚接上:“要不是看到姓連的跟我同命相連,我才懶得跟這種白癡說話呢。”
連詩厚:“你才白癡!”
淩遇沉默了。
沒想到像褚楚和連詩厚這麽優秀的人,來參加選秀都沒有得到家人的支持,而他們卻依然堅持自己想做的事。
好羨慕有夢想的人。
褚楚突然問:“淩遇,你到底怎麽想的?”
連詩厚:“我不信你來參加這個節目只是為了混日子,你的實力不差,而且你也不懼怕舞臺,但是這幾天你明顯是在故意偷懶。”
淩遇琢磨了片刻,開口:“我跟你們說,你們會替我保密嗎?”
褚楚和連詩厚異口同聲:“當然!”
淩遇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我準備退賽了。”
褚楚和連詩厚驚訝得異口同聲:“為什麽?”
淩遇笑得惬意:“我家人逼我嫁給一個大我16歲的老男人,我在逃婚,等第一期正片放出去,他們就會知道我躲在這裏,所以我會在第一期正片播出去之前退賽,要麽是被節目組淘汰。”
“這也太狗血了吧!”褚楚吐槽,“現在都21世紀了,你家人憑什麽逼你嫁給老男人,他們沒這個資格。”
連詩厚:“就是說啊,你家人還能沖進節目組把你抓走不成!”
淩遇一連喝了好幾口啤酒,酒氣漸漸上頭,他的聲音變得沙啞:“淩家的人,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淩家?”褚楚和連詩厚下意識地看了眼對方,“是我們知道的那個淩家嗎?”
淩遇又喝了一口酒,卻不打算解釋什麽。
褚楚看出來淩遇眼中堅決的去意,忍不住問:“那你真要退賽嗎?”
淩遇點頭:“我沒有其他選擇。”
連詩厚和褚楚頓時陷入了沉默。
半響後,褚楚道:“我不懂,為什麽別無選擇,明明有很多種選擇。”
淩遇不答話,但他的眼神很堅定,他就是要退賽。
連詩厚嘆道:“沒錯,來都來了,幹嘛不全力以赴,也許你家人看到你的初舞臺突然認可你了呢?不要還沒開始就放棄啊。”
淩遇還是沒有接話。
“弟弟。”褚楚喊了聲,不甘心道,“老實說,我和姓連的都看得出來,你的精神狀态很不好,晚上也沒見你睡覺,但你又不肯跟我們說,我們也不好意思問,所以就冒死叫人找來啤酒,好讓你酒後吐真言,想着也許我們能幫上忙,但沒想到是你自己想退賽。”
連詩厚喝一口酒,嘆息:“我家人要是這麽對我,我就站在舞臺上,當着全國觀衆的面跟他們斷絕關系,反正我不會把自己的人生交給別人來安排。”
淩遇看了看這二人,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樣關心自己。
他很不理解:“你們為什麽要幫我?”
褚楚理所當然道:“住在一起就是兄弟,而且這個節目選的是一個團,不是個體,互助互愛是團魂,做不到互助互愛只顧着自己的人沒資格出道。”
連詩厚:“對頭。”
互助互愛,這個詞在淩遇的字典裏很陌生。
自從八年前阿弟出事之後,淩遇就被迫跟着姑姑去了別的城市生活。
他在陌生的城市上初中,從開學第一天開始被人霸淩,幾乎全班同學都眼睜睜地看着,卻從來沒有人對他伸出過援手。
那時姑姑還在上大學,淩遇擔心姑姑也被那些人欺負,一直忍着不敢說。
後來他實在頂不住了,向霸淩者還了手,結果就被通知了家長。
父親接到班主任的電話,嫌丢人不願過來,于是班主任開了免提,讓父親跟另外幾個霸淩者的家長一起讨論這件事。
當時父親在電話裏是怎麽說的?
“打架?這個廢物居然敢在學校裏打架?丢人現眼的東西!”
“陳老師是吧,你讓這廢物給對方跪下來道個歉,要是對方不滿意,你們就把他開除了吧。”
“你們要是不開除他,以後他還要是惹事別找我!”
“我忙得很,沒工夫理這廢物!”
“就這樣,別再打來了!”
那時辦公室裏站着六個霸淩者,12位家長,以及全年級老師和主任,聽到父親這些話,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下來。
淩遇當然沒有跪下來道歉,因為姑姑知道了這件事,及時趕過來把他帶走了。
脫離了淩家的姑姑無權無勢,霸淩者仗着誰鬧誰有理,不僅沒有得到任何處罰和處分,學校為了安撫霸淩者家長的情緒,反而給淩遇背上了一個大過。
那次之後,霸淩者變得更加嚣張,他們知道就算他們把淩遇弄死,也不會有人追究他們的責任。
直到那一天,他被那六個霸淩者倒吊在江岸的一棵柳樹下,反複将他沉入江裏再拉出來……
他記得那時候自己已經是窒息了。
後來姑姑帶淩遇轉了新的學校,又到了陌生的環境,淩遇變得沉默寡言,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再也沒有跟陌生人說過一句話。
再後來,姑姑遇到了當心理醫生的男朋友江良川,淩遇才重拾這個世界的善意。
正如江良川所說:如果你不知道怎麽跟這個世界和平相處,那就當別人給你的善意是你阿弟在天上保佑你。
褚楚和連詩厚給的鼓勵,對淩遇而言是來之不易的善意,也是阿弟給他的保佑,他不想浪費掉世界上的每一份善意。
“我知道了。”淩遇欣然一笑,“明天開始,我會認真練主題曲。”
至于退賽這件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淩遇喝下最後一口啤酒,将易拉罐投進垃圾桶。
連詩厚突然扭過頭來問:“對了,你還沒說為什麽要對祝之楠下手呢。”
淩遇愣了下,沒有回話。
“你可能不了解祝之楠的經紀人是個什麽樣的人。”褚楚說,“他的經紀人叫徐姐,我們公司排名第二的金牌經紀人,除了我和利青天之外,另外五個人宇龍來的練習生都是徐姐在帶,而以我對徐姐的了解,她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手下藝人炒作的機會。”
“這麽猛的嗎?”淩遇動手之前只考慮過一個後果,那就是跟祝之楠魚死網破,沒想到祝之楠跟了個這麽厲害的經紀人。
褚楚問:“所以到底為什麽要對祝之楠動手?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叫我經紀人幫你想個法子對付徐姐。”
連詩厚:“我經紀人也可以幫你出謀劃策。”
淩遇扭頭看向褚楚,道:“褚哥,連哥,謝謝你們的好意,但不用給我出謀劃策,只要麻煩褚哥幫我給你說的這位徐姐帶句話就好,如果她再拉踩我一次,我不介意跟祝之楠同歸于盡。”
褚楚:“……”
連詩厚:“……”
“這樣說她會明白我是什麽意思,”淩遇躺了下來,将棉被蓋在身上,“我困了,先睡了,晚安。”
棉被是節目組發的,宿舍裏開了空調,淩遇受不了寒,只能蓋棉被睡覺。
身上只蓋了張薄被的褚楚問:“你很冷嗎?”
“只是怕生病……”淩遇來到這該節目已有三天三夜沒合過眼,這會兒終于困了,閉上眼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褚楚就幫淩遇把話傳給了徐姐。
這節目裏有不少宇龍娛樂安排進來的眼線,徐姐在聽到淩遇的傳話之後,第一時間聯系到祝之楠。
祝之楠來到一間雜物室,手裏拿着從工作人員手裏借來的手機。
徐姐暴躁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你老實跟我交個底,你是不是有什麽把柄落在淩遇手上?”
祝之楠遲疑:“應該沒有啊!”
“應該沒有?”徐姐不信,“你再好好想想,要是沒有,他怎麽敢跟我說要拉你一起同歸于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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