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宿醉
張奕一把奪過李宰旻手裏的酒杯,先喝了一口:“老哥,我答應過小孩,讓他過來給你看一眼就讓他走,你別為難這孩子。”
“啧!”李宰旻面露不悅,但也沒有真正為難,“就你這護犢子的性子,我敢跟你杠嗎?行了,你回去吧。”
後半句是對淩遇說的,淩遇轉身走人。
張奕跟李宰旻寒暄了幾句,快步跟上淩遇:“小朋友,走那麽快幹嘛?”
淩遇扭過頭問:“叔,你還有事嗎?”
張奕确實沒要緊事,但有幾句話一定要說:“沒什麽事,就想跟你說,明早就要開始比賽,你可別讓叔失望,千萬不要一輪游啊!”
淩遇笑了笑:“我盡量。”
“加油!”張奕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給他送行了。
淩遇走出宴會廳,準備走去乘電梯。
經過洗手間門口時,突然聽到一陣動靜,他好奇地看過去,只見賀初棠單手扶着牆,另一只手緊緊地揉着太陽穴,身形搖搖欲墜。
“賀先生!”淩遇心頭一緊,提步走過去。
賀初棠見他過來,不由得眯起眼,眸底分明有些薄怒,在淩遇的手碰到他那一刻,他突然抗拒地低喝一聲:“別碰我!”
淩遇吓了一跳,下意識把手縮回去:“對不起,我不碰你,你怎麽了?”
“走開。”賀初棠甩了淩遇,步履艱難的往前走。
此刻他的身體裏有一團烈火在兇猛的燃燒着,理智瀕臨崩潰。
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中的招,但他知道肯定是那杯酒有問題,他在這個地方只喝了那杯酒,其他入口的東西都沒有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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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猜測,第一個跑來找他、并且要帶他走的人是最有嫌疑的。
而就在十幾二十分鐘之前,淩遇還發過微信問他是不是這家酒店……這一切未免過于巧合。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單純善良,沒有半點心機的小孩,竟然一直對他心懷不軌!
難道先前那幾次偶遇,也是淩遇故意安排的?
賀初棠還想再分析,只是宿醉後翻騰的暈眩感,以及體內那股燥火正風卷殘雲般吞噬他的理智,根本無法再深入思考。
“賀先生……”淩遇在原地琢磨片刻,終究是不放心,提步跟了上去,“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離我遠點!”賀初棠用殘存的最後一絲理智,再次将淩遇推開。
淩遇有些失落,好心人之前明明很好說話的,現在是怎麽了?
看賀初棠那一臉斜陽映輝似的潮紅,以及渙散的瞳孔,像是喝醉的樣子。
這時賀初棠突然踉跄了一下,險些倒下,幸好及時扶住腳邊的垃圾桶。
淩遇越看越不放心,默默跟上去,和賀初棠保持好一米距離,他決定在暗中護送賀初棠去目的地。
賀初棠順着牆,終于走到電梯口,想要按電梯,手指抖得按了幾次也沒按對地方。
淩遇伸手過去準備幫忙,扭頭問:“你要上去還是下去?”
賀初棠冷眸掃了過去:“我叫你別跟着我。”
“我……”淩遇被他那雙陰鸷的眼睛盯得後背有些發涼,縮了縮脖子,“我幫你按了電梯就走,上去還是下去?”
賀初棠深深閉上眼,聲音因克制某種情緒而變得嘶啞:“上去。”
“好。”淩遇按下上鍵,又問,“你上面開好房了嗎?”
賀初棠隐忍地回了句:“不用你管。”
淩遇:“……哦。”
電梯很快上來,淩遇目送賀初棠搖搖晃晃地進了電梯,心裏還是放不下。
賀初棠如今這麽虛弱,萬一被居心不良的人拐走怎麽辦?
以賀初棠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一張果上半身的照片都能毀掉他的星途。
不行,不能見死不救,至少要把賀初棠送回酒店房間。
淩遇心一橫,在電梯門快要關閉時,閃身進了電梯。
而就在電梯門關閉那一刻,宴會廳裏急匆匆地走出兩個男人,穿西裝的那位年紀稍長,另一個很年輕,一身潮牌還染了一頭粉頭發,看着不過二十一二歲。
年長者顯然是粉毛的經紀人,皺眉道:“怎麽不見了?”
粉毛:“我不知道啊,但那杯酒賀初棠肯定喝下去了,我看着他喝的。”
經紀人:“趕緊找吧,可不能讓人撿了便宜!”
粉毛點頭,二人分頭去找。
片刻後,兩個人回到碰頭的地方。
粉毛氣惱道:“都怪你,要不是你硬拉着我去跟那個老頭敬酒,賀初棠也不會溜走!”
經紀人:“我這不是為了給你拉多點資源嗎!”
粉毛無能狂怒:“那些老不死的十個都比不過跟賀初棠睡一覺!”
經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目前知道賀初棠喜歡男人的人不多,等你明天進了廠,有大把機會接近他。”
粉毛哼了聲:“我一定要睡到他!”
電梯自動升到了5樓,賀初棠都沒按層數。
門開後,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淩遇便問:“賀先生,你要去幾樓?”
賀初棠:“29樓。”
淩遇按下29號,剛想說話,賀初棠警覺道:“你離我遠一點。”
“哦。”淩遇自覺站到離賀初棠最遠的角落。
電梯走走停停,終于到達29樓,淩遇懸起的心放下了一半,他跟着賀初棠走出電梯,并護送他走到2906號房門口。
賀初棠艱難地掏出房卡,刷了幾下也沒把門刷開。
淩遇走過去,“賀先生,我幫你吧。”
賀初棠這回沒說什麽,此刻他只想快點進去洗個冷水澡,好澆滅這團幾欲令他崩潰的躁火。
淩遇順利把門打開,将房卡插進卡槽,臨走前忍不住叮囑一句:“賀先生,你要是太難受,可以打電話叫120,或者叫你經紀人過來……”
賀初棠看着他那兩片一張一合飽滿的紅唇,仿佛有一股魔力在召喚他。
不行。
賀初棠甩了甩頭。
為什麽不行?
這一切分明是眼前這蛇蠍美人安排好的。
所以,為什麽不行?
淩遇只以為他頭痛才搖頭,絲毫沒有察覺到周遭的危險氣息,擔心地問:“賀先生,要不我扶你到床上?”
賀初棠眯起眼,仿佛盤旋在高空中的獵鷹突然鎖定獵物,他伸手關上門,下一秒就把淩遇按到了牆上。
“先說好,這種事我沒有經驗,弄疼了你最好別哭,我讨厭哭哭啼啼的男人。”
“什麽、唔……”
淩遇的唇齒猝不及防地遭到外來者入侵,瞳孔一陣地震,腦袋一瞬宕機。
反應過來時,他的雙手被賀初棠舉高禁锢在牆上。
賀初棠顯然是練過,且比淩遇的身手要好得太多,在懸殊的力量壓制下,淩遇早年學的那幾年散打這一刻竟成了無用功。
後來那陌生又詭魅的侵襲過于兇險,淩遇根本招架不住,理智被吞噬得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即便他哭着求饒,那只猛獸也絲毫不留情面。
賀初棠果然并沒有騙人,淩遇哭得越兇,他反而越暴躁。
淩遇感覺來到了世界末日,山火數次爆發,伴随着一陣複一陣的天崩地裂,萬物生機被燃燒殆盡後,只剩下一片荒蕪。
淩晨三點,賀初棠總算體力透支沉沉睡去。
淩遇睡意全無,他扶着快斷成兩截的腰跌下床,在地上癱了幾分鐘才爬得起來,将皺巴巴的衣服撿起來穿上。
只因思緒過于淩亂,連穿的是賀初棠的白襯衫都沒發覺。
他想走人,可腰實在太酸,雙腿也使不上勁,身體各處全都是折磨,天知道這幾個小時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沉睡的男人,跟剛才那只失控的猛獸比起來,此刻的賀初棠乖巧得像個無害的睡美人。
腦袋仍亂得無法思考,但他能明确一件事,他的心底并沒有想要報複這個男人的想法,一點也沒有。
他也記得很清楚,中途他有很多次機會反抗,但他并沒有那麽做,甚至還完全沉迷于其中,也不知道是着了什麽魔。
在地上坐了好久,淩遇才撿起自己的手機,跌跌撞撞地離開酒店。
淩遇到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
司機大叔見他神情恍惚,衣衫不整,以為他被人欺負了,關了車門馬上問:“小夥子,要不要送你去警局啊?”
淩遇茫然地搖頭:“不用,我要去東林路的富豪酒店。”
司機嘆了聲,沒再說什麽,默默發車。
十來分鐘後,淩遇回到自己開的房間,進門馬上把自己關進浴室裏。
他站在花灑下,擰開熱水,就這樣呆呆地站着,任由熱水淋在身上,他沒有觸碰自己的身體,放空自己後理智逐漸歸位。
沒關系的,他告訴自己。
賀初棠也是身不由己,他只是被人下藥陷害了,又加上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後來他也變溫柔了不是嗎?
好歹賀初棠送過他生日蛋糕,送他去醫院治過病,還幫他躲起來不被淩家抓回去,也算是他半個救命恩人。
就當是報恩吧。
淩遇剎那間想通了,都是成年人,有什麽想不開的。
淩遇把黏在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認認真真地洗了個澡,并且清理掉殘留在身體裏的東西,洗完換回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
淩遇拿起手機,給賀初棠發微信:賀先生,我不小心穿錯你的衣服了,很抱歉,不然我賠你一件吧,這件你應該不會想再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