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社畜艱難
送完咖啡和便當,依為夢趁着老板沒發火逃回了自己房間。夏清魚自覺表情管理還可以,不知自己怎麽吓到她了,狐疑地看了對面兩眼,才關上了門。
咖啡已經涼透了,便當被毛巾包着,還剩下那麽一點點餘溫。夏清魚确實很久沒吃東西了,但他沒什麽胃口。
因為是夏天,天黑得比較晚,這會兒外面天光還大亮。夏清魚端着那杯咖啡回了卧室,卧室裏窗簾遮光效果很好,他把咖啡放在床頭的電腦桌上,點開了投影。
作為觀察員,他的接收器和夢靈的手環并不相同,是一個一公分見方的立體小方塊,有點像是從魔方上摳下來的。其中五面純黑,一面有兩個不起眼的黑色按鈕。
跟智能手環不一樣,它的功能比較單一,只是提醒觀察員,自己負責的夢靈做夢了,需要記錄。那兩個按鍵一個是記錄一個是播放。要是想要觀看夢境或是與夢靈溝通,需要借助其他的工具,電腦、顯示器、手機之類的。
夏清魚把接收器連上小型投影儀,依為夢昨天的夢境就出現在了白牆上。
這東西他還是第一次在家裏用。以前他負責夢魇,但夢魇很少做夢,而且每次有情況都會提前出現夢靈數值波動,每年一次,都在夏天,十分規律。他都會提前留出時間,整日泡在研究院的觀察室裏,一邊分析以前的夢,一邊推算今年會發生多大規模、什麽類型的事故災害。實在閑了,也會調閱一下其他夢靈的夢境,他有這個權限。
研究院成立到現在,依為夢是第一個逼得觀察員要換崗的夢靈。自從跟秋荻換了負責的夢靈,夏清魚不得不把自己本職工作削減到底。秋荻說得對,她的夢實在是太多了。若不是夏清魚的本職工作賺到的酬勞要比研究院給的高得多,他估計自己也會跟秋荻一樣,要求加薪。
不過這些天看下來,他覺得依為夢的夢其實很有意思。類型多種多樣不說,邏輯性也還可以。有時候一個晚上可以看全古裝、懸疑、言情、驚悚、校園、推理、家庭倫理等各種劇集,就算沒完結的情節,這姑娘都會在醒過來之後強行續上,偶爾能成功,大部分是失敗的。
夏清魚覺得她可能有強迫症,做夢要什麽完整性?這就像是在跟一個瘋子講邏輯,你們倆到底誰更瘋?
其實夏清魚沒有必要把依為夢所有的夢境都看一遍。她和其他幾位夢靈的情況不一樣。夢魇和預言都是因為特定的夢境能力,他們需要分析,才要人盯着。而且也不是要一直盯着,數據監測值上到一定高度再去觀察就可以了。
至于依為夢的能力……
還在分析中。
還在分析中就意味着她的每一個夢境都有可能體現她的能力,更為奇葩的是,依為夢的夢靈數值自打她被發現就居高不下,研究院忙得焦頭爛額,一點線索都沒有。
焦頭爛額的人裏不包括夏清魚。
夏清魚早就清楚了依為夢能通過夢境做什麽,她偷拿橘子糖的事兒略過不說,昨天她從夢裏偷運酒精棉和紗布那麽顯眼,考慮到她是為了幫自己處理傷口,他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把夢境中的東西代入現實,這種能力光這麽說說似乎沒什麽,無非是多了顆糖塊,多了瓶藥水。可如果是有一天,依為夢夢到了個外星人,然後把它帶到了現實,研究院要如何給公衆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能力要真論起來,比夢魇還可怕,要真的上報給研究院,還不知道依為夢會被如何處置。搞不好她就是下一個宋昕烊。
把宋昕烊困在研究院裏不是夏清魚的意思,但發現宋昕烊的是他,所以這個小孩這幾年過着被監視囚禁的生活,他自覺要負很大責任,并對此愧疚不已。
他不希望依為夢也過上那樣的生活,算是他的私心吧,就一直沒把依為夢的能力上報。
目前來看依為夢雖然也知道了自己的能力,還能使用起來,但她沒有什麽惡意,應該不會像夢魇那樣對社會造成什麽危害。只要找個合适的機會提醒她注意分寸,就沒問題了。
就是這個機會不那麽好找。
他現在在依為夢眼中是完全與研究院沒有關系的,自然不能自己親自去說。而讓他就這麽将依為夢的能力上報給研究院,也不是他的本意。其他的還能選擇的可靠人選,如果他讓沈潛來做這件事,這位老大哥肯定會先将依為夢的信息上報組織;要是找秋荻,他那張嘴估計會把所以信息都洩露給依為夢。
在可用人選中挑挑揀揀,夏清魚最後終于勉強選出了一個看起來還算可靠的人。他給那人發了個消息,得到了ok的答複。
确定了這件事,夏清魚拿起床頭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機傳來提示音,是依為夢發來了一條消息。
“老板,我把你受傷的事跟趙青格說了,他說不能取消合作,但可以給我們提供司機!”
夏清魚盯着最後那個感嘆號,想着這個感嘆號應該是為了“司機”。他回了一個“好”表示知道了,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牆上的畫面剛前進了兩秒鐘,手機又震動了。
還是依為夢:“老板,另外那兩家需要聯系嗎?”
“你定。”
這次手機徹底安靜了下來。夏清魚終于有時間把他攢了一晚上的夢一個一個看完,還非常巧合地接上了依為夢今天晚上的夢。
另一邊依為夢盯着手機上“你定”兩個字,內心裏頗為忐忑不安。
剩下的兩家一家是個很有名氣的服裝品牌,由一位年輕的設計師獨創的,這兩年風頭正盛,一件衣服的價格是依為夢兩三個月的花銷;另一邊就更可怕了,不知道為什麽,有個外國藝人團隊約了夏清魚在國內拍寫真集?
服裝品牌那邊是由設計師的助理來跟依為夢對接的,在聽她說完夏清魚受傷之後表示這要請示他的老板。
請示的結果是,他們的老板也就是那位設計師希望明天可以親自跟夏清魚溝通。依為夢看了眼手機屏幕右上角的時間,夜裏十點,還是明天再去打擾老板吧。下午那會兒剛睡醒的夏清魚着實有點吓人,她不敢再去吵他睡覺了。設計師助理同意明天等她的答複。
外國藝人那邊跟依為夢對接的是翻譯加上兩個助理,翻譯在中間傳話傳到崩潰,幹脆拉了一個群,讓他們互相在群裏直接溝通。可他高估了依為夢的英語水平,成為了這個四人群裏,最焦慮的那個人。
外國友人深刻地用各種花式彩虹屁誇贊了夏清魚的攝影技術,并表示哪怕是他雙手雙腿都斷了,他們也希望夏老師能坐着輪椅到拍攝現場來莅臨指導。
這種看着比誇獎更像詛咒的奇葩的誇法讓依為夢一時接受無能,只能機械地擠出一句“Thank you”。
兩邊同時開工的溝通讓依為夢體會到了社畜的艱辛,全部處理完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了,她躺在床上遲遲不能入睡。忽然靈光一涮,她摳摳搜搜地打開了手機裏的加密文件……
第二天一早,依為夢不情願地睜開眼,熟悉的聯絡聲從手環中傳來。
觀察員:“你昨天……”做夢太多了幾個字他沒打,他相信對方能懂得他的意思。
依為夢:“對不起對不起,我昨天喝了杯奶茶,我一喝奶茶晚上就會多做夢,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對不起。”
觀察員:“那你少喝。”
依為夢知道是自己做的不對,連忙表态:“好,一定一定。”
每次依為夢喝了提神類的小甜水都會有這樣的後遺症。以前沒有人研究她的夢,沒遇到什麽問題,現在不一樣了,她得為自己的觀察員考慮。她腦海中浮現出了秋荻那張暴躁的小臉,沒良心地倒在床上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她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麽,趁着聯絡時間還沒過,趕緊又發了條消息過去。
依為夢:“你不會把昨天的夢告訴你老大吧?”
還沒看完昨天那些夢,不知道依為夢何出此言的觀察員緩緩打出了一個“?”。
依為夢:“就是夏清魚,雖然他說他不認識你,你認識他的吧?”
不明所以的觀察員按着鍵盤的手指一頓,違心地打了兩個字過去:“不會。”
依為夢:“那就好。”她昨天喝了奶茶睡不着,偷偷看了以前私藏的一些睡前讀物,結果非常不巧,夢到了一些少兒不宜的內容。本來這種東西被別人看就夠羞恥了,偏偏她夢中的對象還是夏清魚,這要是要老板知道自己在夢裏肖想他,工作可能就要提前跟自己說再見了。
重新找工作不是不行,可她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拿到呢!只是因為做了個不雅觀的夢就丢了工錢,她覺得自己有點,不是有點,是非常虧。
夏清魚已經起床了,他關了床頭的投影儀,讓接收器連上了電腦。
剛給自己倒了杯水的夏清魚坐回桌邊,喝了口溫水漫不經心地看着屏幕,突然畫風一轉,正播放到那段少兒不宜,他刷地扣上了電腦屏幕。
許多小問號爬滿了他漲紅的臉:這丫頭滿腦子裏都是些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夏清魚:你腦子裏都是什麽?
依為夢慚愧地低下了頭:對,我腦子裏都是什麽?
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不對勁的依為夢大驚失色:你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