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誤會
依為夢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趁着對夢境還有點記憶,掰手指頭算自己這是第幾次醒來。
還是那趟火車,還是那節車廂,還是那個座位,依為夢捏着背包上的毛絨挂件,郁悶地想:這個夢真是沒完沒了。
對面的座位上,齊佳柔睡得正香,她仰着頭,嘴巴微微張開,總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有口水流出來。坐在她旁邊的沈潛無所事事地看着窗外,他們剛路過了一片農地,地裏的莊稼長勢正好,田埂邊有幾只羊在散步。
車廂內的小電視放的還是溫柔鄉的廣告,依為夢已經在夢裏去過一次了,這次她沒在廣告上多分散注意力,而是懷着開盲盒一般的心情,掏出了自己的車票。
令人絕望的事情發生了,依為夢的車票顯示,她還是要在溫柔鄉下車。
她用不會打擾到齊佳柔睡眠的聲音問沈潛,得到的回複跟之前差不多。他們要去溫柔鄉拜訪一個跟夢靈有關的人,打聽一些事情。
“我能不去嗎?”依為夢小聲詢問,雙手還在小桌下面暗搓搓地搓着。
沈潛面露難色:“可我們本來就是要帶你去見那個人,才出行的啊?”
好吧,依為夢本來也沒報什麽希望,無非是再走一遍流程,起碼這次應該不會遇到性格反差巨大的夏清魚,和看起來就鬧鬼的醫院了。
哎?要是按照沈潛的話說,他們是應該帶着依為夢一起去見那個人的,可在剛才的夢中,依為夢一直跟那兩個人是分開行動的,甚至在最後她說要先離開,沈潛也沒提出反對意見。這跟他們要去溫柔鄉的初始目的相悖。
雖說沈潛的話讓依為夢察覺到現實和夢境的不同,但這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
人在做夢的時候邏輯本來就會比較混亂,要真是兩者完全一樣的話,她會更難區分現實和夢境的。
依為夢看了眼手機,距離下車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這段路比較偏僻,手機一直沒有信號,清醒了之後她百無聊賴,開始觀察周圍的人。
與他們錯開一個位置的對面,坐着宋昕烊一家三口。
男孩手中拿着一個玩具汽車,在小桌子上來回滑動。他的媽媽扒開了個杯子蛋糕,盡可能地想讓孩子吃一口,但宋昕烊玩得正高興,每每蛋糕遞到嘴邊就一轉頭,幾分鐘過去了,愣是一口都沒吃。
依為夢并不确定這個在她夢裏叫宋昕烊的男孩,在這裏是不是也叫這個名字。有什麽關系呢?反正只是一個她在心裏的代稱,等下了車,再不會跟他有關聯。
孩子的爸爸在對面看着母子二人笑得既慈愛又滿足,從妻子手中拿過蛋糕,三兩口就吃進肚子,還安慰妻子:“他不餓就不要非讓他吃嘛。”
妻子嬌嗔埋怨:“就你總是慣着他。”
丈夫沒反駁,只“嘿嘿”幹笑了兩聲。
不知是什麽動靜吵醒了齊佳柔,依為夢偷瞄了她的衣領和前襟,沒想到她以那種高難度的姿勢睡了這麽半天,真的一滴口水都沒有流。
“餓了吧?要去吃飯嗎?”見齊佳柔醒了,沈潛提議道。
依為夢當然是舉雙手贊成,她早就餓了,醒來時發現自己睡過了午飯時間,齊佳柔睡着,她不好意思吵醒她,更不好意思自己去。剛才見宋昕烊死活都不肯吃那小蛋糕,依為夢恨不得自己搶過來吃了。
沈潛走在最前面,依為夢走在最後,穿過好幾節車廂,他們坐在了整列火車最末端的餐車裏。很快就有餐車裏的服務人員遞上菜單,沈潛直接交給兩位女士,他表示吃什麽都好。
依為夢看着花花綠綠的菜單,那大魚大肉的光看名字就讓人口水直流。突然她想起某一個夢境,最後老老實實點了一碗熱湯面。
不得不說,不管是夢裏還是現實,這熱湯面端上來的速度是一等一的快。齊佳柔菜單還沒看一半,依為夢的面已經被端上了桌。
因為只點了一碗面,齊佳柔還說她沒見過世面:“反正是公費出差,你不用這麽給院裏省錢吧?”
依為夢端着自己的面碗,欲言又止,最後只有氣無力地說:“我愛吃面。”
“就算愛吃也沒必要只吃面嘛。”齊佳柔小聲嘟囔,得到了沈潛的點頭認可,于是她除了自己點的飯菜,又叫了幾樣小菜讓依為夢配着面吃。
飯菜陸陸續續上桌,品種多樣刷新了依為夢對火車餐的認知。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列車上不是只有裝好的盒飯,還可以像餐館一樣,根據客人的需求,随點随做。連牛排、烤雞這種需要冷凍保鮮的食材都準備了,她莫不是坐了高級列車而不自知?
依為夢夾了一小塊烤雞肉,味道雖然比不上外面的知名飯店,但比起小餐廳來還是不相上下的,起碼比她自己做的好吃。
依為夢又多吃了兩口,齊佳柔盤子裏的牛排也快空了,可她給依為夢點的小菜還沒上桌。
這可是自己為數不多的向依為夢示好的行為,廚師這麽不給面子嗎?幾個小菜要準備多久?齊佳柔臉色不好,喊來服務員問小菜怎麽還沒來,服務員很為難地表示,他也不知情。
服務員還在安撫心情不佳的齊佳柔,坐在旁邊的依為夢想了想,幹脆站起身往廚房那邊去了。她面都吃完半天了,已經快要消化光了,她打算跟廚師講要是小菜還沒有準備就不要了。
廚房重地按說是閑人免進的,就連服務員們都只是在出餐口接餐,在裏面忙碌的只有廚師自己。
靠近廚房門的時候,依為夢聞到了一股跟飯菜關系不大的味道。她又仔細分辨了一下,要是沒猜錯的話,是血腥味兒。
要是在菜市場出現血腥味兒,她會覺得還挺正常的。畢竟市場上會有新鮮生肉,偶爾還會有現宰的活禽活魚什麽的,可這是在疾馳的火車上,食材不說都是半成品,也不可能現砍只□□?難道廚師不小心切了手?切個手會有這麽大血腥味兒?
依為夢腦子裏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該不會,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就像是在印證依為夢的念頭,她發現廚房那扇本該緊閉的大門,留了一道縫隙。
這小小的縫隙中飄出不祥的味道,仿佛在發出邀請,依為夢把手搭上門邊,将門縫稍微擴大了一點,側身擠了進去。
那扇門的位置沖着側邊,有一個小小的走廊,而在進入走廊之前還有一個懸在上方的布簾。依為夢動作很輕,一時間竟沒有人發現她溜進了後廚。
不出所料,廚師已經遇害了。
依為夢的手在她尖叫出聲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尖利的喊聲堵在了指縫中,發出低低的驚呼。她一時說不清楚為什麽不想喊來其他人,這是她第一次直面屍體,卻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淡定。她避開四散噴濺的血滴,站在原地定了定神,開始觀察起這個廚師的死狀。
他跌坐在地上,背靠着料理臺,最後定格在臉上的表情是驚恐。致命傷口在脖頸,一刀斃命,幹淨利落。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他白色的廚師服,還有不少噴濺血液留在了料理臺附近。
依為夢盡量踩着沒有血跡的地方向裏面挪動,她看到水池中扔着一把刀,長約三寸,刀身最寬的地方大約兩厘米,刀刃鋒利,殘留着大量血跡。
甭說了,這肯定就是兇器。
依為夢轉身想離開這裏去找乘警,火車上出了殺人案,不光是她沒有能力解決,普通的乘務員也不行。可她的手還沒觸到門邊,突然被人攔腰控制住了。
那人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環着她的腰,從背後将她向後拖。
若是別的女生可能會胡亂掙紮,但依為夢還算冷靜,她估量了一下那人的體格和身形,看着胳膊不是很粗壯,自己的發尾似乎能掃到那人的臉,這樣判斷下來他的身高也沒比自己高多少,他雙手都已經展現在自己眼前,手中沒有利器。
依為夢在短短幾秒鐘內得出結論:打得贏。于是她擡起左腿向後踹去,把人踹倒的瞬間,她好像聽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說:“別出聲,這裏很安全。”
四肢得到解放的依為夢猛然回頭,這回确認了自己是真的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她連連道歉,還主動扶起了摔倒的男子。待她看清男子的樣貌,不由得小聲驚呼:“秋荻?”
秋荻狐疑地盯了她一會兒:“你認得我?”
依為夢這會兒才想起,自己是在夢裏見過他,這算不算認得?覺得此事難以解釋,依為夢笑了笑試圖遮掩過去,秋荻也并未糾結她是如何認識自己的,他轉換話題的速度一向很快。
“你這一身功夫哪兒學的?”依為夢正要跟他說她那不是功夫,就是力氣大出腳速度快而已,對方已經拿起手機跟對面的人聊上了天,“老大,我要是受傷了,醫藥費能報銷嗎?”
“什麽?被自己人打了不給報?不是,不是老大,老大!”秋荻郁悶地把手機揣回口袋,揉着依然劇痛的小腿,低聲咒罵,“靠,又挂電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空調的高溫 腦子已經不轉了
這種情況下還要工作的我……三伏天工作量猛增是觸了什麽黴頭?
這個辦公室真的是 冬天冷夏天熱 沒有什麽好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