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醫院
出去一天回來的沈潛和齊佳柔說是已經在外面吃過飯了,回來就直接回房間去讨論事情了。
晚飯的餐桌上,剩下夏清魚、依為夢和秋荻三個人。
秋荻抱怨下午莫名其妙當了打雜小弟,往自己盤子裏多夾了幾筷子肉,夏清魚眼疾手快把剩下的肉趕快分到依為夢碗裏,已經吃飽的依為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為了掩飾自己吃不下的尴尬,依為夢邊戳着碗裏的肉,邊想了個原本她覺得無關緊要的問題:“你昨天說晚上不能出去,是為什麽?”
夏清魚:“哦,那個啊。忘了吧。”
問之前只是想随便說點什麽,可對方這回答反倒引起了她的興趣。什麽叫忘了吧?是晚上可以出去了的意思?她狐疑地盯着夏清魚棱角分明的側臉,等着他具體的解釋。
另一邊的秋荻毫不留情地揭示答案:“兩條街後面那家醫院晚上鬧鬼。”
依為夢迅速把臉轉向秋荻:“什麽醫院?”
“精神病院。”秋荻嘴裏的肉還沒咽下去,說起來有些囫囵,但大體聽得清是這四個字。
昨天他們一路坐車從車站直接到了民宿,她沒注意到什麽精神病院。不過醫院鬧鬼這種故事,聽起來就很噩夢。
看來她這個夢的前進方向有了突如其來的轉彎。
反正醒不過來,除了按照設定走下去,還能怎麽辦呢?連民宿老板夏清魚都不攔着她了啊!這就是明晃晃的提示!
夜色漸漸暗了,夏清魚準備回房休息,依為夢叫住了他。
夏清魚:“怎麽?還想與我一起夜色下賞月?”
依為夢克制住翻白眼的沖動,和顏悅色:“好好休息。”
“你也是。”
依為夢點頭,然後看着夏清魚回了自己房間,她轉身就推開了民宿的大門。
不是她叛逆,依為夢就是覺得,既然“精神病院”這個地方反複被提及,應該是一個很重要的地點。或許會有NPC在那等着給她發布任務,不管是什麽都應該試一試,否則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一白天都耗在後院小花園,依為夢還沒逛過溫柔鄉。
夜晚的溫柔鄉比白天溫度要低一些,不過溫差不大,穿着白T恤牛仔褲的依為夢還算适應。民宿所在的這條街很肅靜,街道不寬,只能容一輛車通過。
道路兩旁栽種着一些低矮的花草和灌木,白天在陽光下應該會很好看,不過在這夜間,花朵們随着風整齊劃一地點頭,場面看起來挺魔性。
依為夢快走了幾步,她發現道路兩側的店鋪幾乎都是民宿,偶有幾家店鋪把一樓一半的門臉租給一些賣吃食的。
夜晚的街道上沒什麽人,依為夢一個人循着街道走,繞過最盡頭的一家店向右轉,又穿過兩條馬路。根據秋荻所說,那家醫院在民宿後面兩條街。
又走了不遠,果然見到了一家破落的醫院。
或許白天的時候這裏還算正常,但夜晚的醫院看起來,配得上“陰森恐怖”這個形容詞。
破舊斑駁的磚牆上趴着綠色的爬山虎,風一吹過飒飒作響,把恐怖氛圍又提升了一個檔次。依為夢雙臂交疊,手掌輕輕撫過上臂,試圖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塞回去。
她透過緊閉的鐵栅欄門向裏面觀瞧,能看見醫院的大樓。綠色的外牆皮有部分脫落了,大部分的窗口都漆黑一片,為數不多的幾個亮着燈,燈光一閃一閃的,不知是燈有問題,還是電線的線路不穩定。
這夢裏的任務,不會是讓她一個人夜探鬧鬼的精神病院吧……
這栅欄門不難翻,但不是說可以進去就一定要進去吧?
一時間,依為夢想起了無數個有關精神病院的恐怖故事,腦海中兩股勢力正在瘋狂打架。
一方說:“你消停會兒,沒看主人正害怕嗎?”
另一方說:“你閉嘴,我們馬上就選出最恐怖的片段了。”
“你們快安靜!”
“頒獎典禮正在進行,別打擾我們!”
依為夢強作鎮定掏出手機,想着把閃光燈打開,總比這昏暗的路燈能多給自己一點安慰,再不濟,找個輕松愉快的音樂,舒緩一下自己過去緊張的心情也可以啊!
手機屏幕剛被按亮,依為夢還沒來得及打開閃光燈的按鈕,餘光就瞥見不遠處的院牆外,站着一個穿病號服的小男孩,正沖她招手。
依為夢感到自己的汗毛都豎直了,她在心裏跟自己說那是幻想,沒有什麽小男孩,沒人跟她招手,是她自己眼花了。
她又定了定神,穩了穩思緒,慢慢擡起頭。
媽呀!真的有個小孩!而且他手臂擺動的姿勢,那頻率就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怎麽看都不是陽間的造型,太可怕了!
顫抖的手直接把手機甩了出去,依為夢轉身就跑,兩步路沒跑出去,就撞上了什麽東西。
依為夢揉着被撞疼的鼻子,根本不想看自己撞上了什麽,反正前有狼後有虎,她只能往旁邊跑了。心一橫,她攀上精神病院的大鐵門,兩秒鐘後,被人薅了下來。
那人死死拽着她的胳膊,讓她不得不面對自己。依為夢只好擡頭去打量,好在,不是什麽妖魔鬼怪,是夏清魚那張好看的臉。
“你怎麽在這?”依為夢從夏清魚手中掙脫,揉了揉被他拽疼的胳膊。
“我感覺你好像要出來散步,我不放心。”夏清魚說得很真誠,依為夢突然覺得這人在夢中的性格雖然跳脫了些,卻很直率,并不惹人讨厭。
夏清魚還撿起了她的手機還給她,手機屏幕上有裂痕,不過內部機能還完好,尤其是閃光燈還可以用,這點依為夢就已經很滿意了。
依為夢重新點亮閃光燈,這回有夏清魚陪着,她不再那麽害怕了,終于可以離男孩近一點。等看清男孩的臉,依為夢發現,他正是火車上見到的那個男孩,手裏還拿着自己送給他的毛絨挂飾。
她捂臉,心裏想:呵,這夢,還跟現實挺相接的。
已經是認識的人了,依為夢便不覺得那麽可怕,主動跟男孩聊起來:“你從哪兒來的?”
其實她這個問題很多餘,男孩身上還穿着醫院的病號服,将他的來歷表述得明明白白。不過男孩也沒在意依為夢的“明知故問”,而是指了指他身後的位置。
牆上有個半人高的大洞,因為爬山虎很滿,不仔細觀察的話,并不容易被發現。
依為夢盯着那狗洞半晌,又回過神盯着那男孩,遲疑地問:“你不會是想讓我陪你住院吧?”
男孩的大眼睛在夜間依然閃亮,臉上難掩興奮的神色,興沖沖對依為夢說:“我們逃走吧?”
依為夢想起在火車上男孩父母說的話,他們确認了男孩的精神問題,要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封閉治療。十來歲的小孩子又怎麽能忍受這種生活呢?
這段夢十分合理。依為夢暗自點頭。
左右閑來無事,又不是真的,就帶他逃吧?做計劃什麽的依為夢不擅長,說走就走是她奉行的行事準則。
說是跑,這男孩身體不好,承受不了劇烈運動,只是在前面帶路,慢慢走着。三人一起的畫面更像是在夜間散步。
依為夢和男孩走在前面,夏清魚不遠不近跟在後面,說是要保護他們。
三個毫無準備的人在溫柔鄉漫無目的地亂走,沒有目的地也分不清方向。唯一認得路的夏清魚不支持這樣的逃跑計劃,他沒提出反對,但堅持不給他們指路。
男孩一股腦地把心裏的壓抑如倒苦水般傾訴給依為夢,聽得她同情心泛濫,強忍着才沒沖過去抱住那小小的身軀。
他叫宋昕烊,父母都是大學的老師,母親體弱,連帶着他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小病不斷。
家裏拿他當玻璃娃娃一般捧着照顧,幾乎隔絕了他與外界的接觸,生怕外面不幹淨的環境會讓他生病,外來人身上攜帶的細菌會讓他發燒。
他不喜歡這樣的生活,逐漸萌生了活着沒有意思的念頭。這個想法越來越膨脹,後期開始有了傷害自己,傷害他人的行為。父母帶他去看醫生,醫生說他病得很嚴重了,需要入院治療。
依為夢想安慰他幾句,最終只是輕輕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
被擁着的宋昕烊神經跳脫,在依為夢耳邊問了個與前言完全搭不上茬的問題:“你不喜歡夏清魚,是因為他對你不夠好嗎?”
依為夢下意識就反駁:“我什麽時候說不喜歡他了?”說完又覺得哪裏不對,她糾正自己剛才的說法,“不對,我沒不喜歡他,不對,我不喜歡他,”“馬上就要把自己繞暈的依為夢放棄在這個問題上掙紮,轉而質問宋昕烊,“不是,小朋友,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宋昕烊答非所問:“他們都很喜歡他。”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依為夢覺得這問題有夠奇怪的,我才認識他幾天,總不能因為他給了我份工作,請我吃了次黃焖雞,我就非得投懷送抱非他不嫁吧?他人是長得很符合大衆審美,我也覺得他很好看,可,可喜歡這種事,不是光看臉就能決定的啊!總得再了解了解個人性格愛好,有什麽過往情史,家裏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裏幾頭牛啥的吧?
還有,他們又是誰?
依為夢以為自己沒有問出聲,但宋昕烊回答了她最後的問題。
“其他的夢靈。”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去吃串串 太辣了導致我拉肚子 結果跟我一起的小夥伴說她便秘?這就很不和諧了
這是一個有味道的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