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長蛇在望
全息廣場【八卦版】裏,到處都是嘗試新鮮接吻的網友。
這地界只有聽覺和視覺,任何肢體接觸都和摸空氣沒兩樣。
鐵訓蘭被咬了一會,捏住徐衡下巴,推開他。
“我感覺很不爽快。”
徐衡:“……”
他看起來有些低落和沮喪,仍是下意識地禮貌:“讓你失望了很抱歉——”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合适,抿嘴道歉:
“冒犯了你,我很……對不起。”
鐵訓蘭歪頭看他,掰正他的下巴。
又湊上去親了一口。
徐衡:“……”
“有感覺嗎?”
“沒有。”
“我看起來很抗拒嗎?”
“……不是。”
“那你介意什麽?我對你做過啥咱都知道,你随意報複都行啊。”
徐衡喉嚨幹得說不出話:“這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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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訓蘭笑的不行:“有什麽不一樣?”
你是游戲花叢片葉不沾身,我是真的有了好感。
徐衡不說話。
他不覺得鐵訓蘭看不出來。
這反應,要麽她在裝傻,要麽她不以為然。
兩種都不是好結果。
鐵子又湊上來,捧住他的臉,灰綠色的瞳孔泛着盈盈碧光,徐衡沒有躲開:“喜歡我,會不幸的,你知道吧。”
徐衡:“……知道。”
鐵訓蘭歪嘴,“你知道就好。”
“我這人對穩定的情感關系毫無需求,也不向往。”
“蜜罐子對創作者來說,就是殺人的刀,我喜歡變幻如風的人或者給我痛苦的情感。”
“傷害、離亂、背叛、折磨……什麽都行,那都是有靈感,有創作欲的。”
“唯獨甜蜜沒有。”
徐衡吸口氣,接話道:“幸福是創作的墳墓,是吧。”
鐵訓蘭勾住他的肩膀,大喇喇地剖析內心:
“完全正确。”
“我對你是有好感的,非常有。”
“你長得帥有內涵而且背負很多,了解起來讓人很上瘾,同時因為生性自由散漫的緣故,對穩定情感關系諱莫如深。”
“——別瞪我,我這輩子就算啥本事沒有,觀察人也是一等一的。”
——你很符合我心裏定位的有危險感、有吸引力、卻完全不适合長期戀愛的人。
徐衡領悟到了這個意思。
他頓了下,又點了支煙,“要來一只嗎?”
鐵訓蘭笑嘻嘻:“我想要你抽過的。”
徐衡面不改色把自己嘴裏的遞過去,鐵訓蘭心滿意足接了。
“我知道你和薛岱的關系。”
“金大腿不一樣,起初我以為他走心了,就準備撇幹淨,來真的我可不搞。”
“于是?”
“但他後續好像給情感阈打封閉了,又成了花花公子沒良心,那我就很開心了,偶爾找他玩一玩,還能合作點資源,兩全其美。”
徐衡點頭,她确實是知道薛岱什麽本性。
都在雙子座混,徐獵頭總遇見薛岱在酒吧花天酒地,起先以為鐵訓蘭不知道,現在看來,她是完全了解甚至鼓勵。
兩個走腎的人。
鐵訓蘭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什麽,“我每次見薛岱,都在心中祈禱,他随便玩,開心就好,情感阈千萬別恢複。”
“恢複期那時候,他喜歡我,我看出來了。”
“那可不行,我不禍禍走心的,難纏而且敗人家三觀,不合适。”
徐衡聽着聽着就笑了,“你這……還知道不合适?”
鐵訓蘭眨巴眼睛,有點無辜:
“我當然知道。”
“自己是個無底深淵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別人連個小水窪都承受不了啊。”
“禍害普通人就沒意思了。”
徐衡:“……”
“薛岱和我在情感阈方面是天上地下,他一點刺激受不得,我嘛,”鐵子十分自信,卻講得很含糊:“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徐衡又聽明白了。
鐵訓蘭這種情感觀,是絕對不可能對一個什麽癡心忠誠普通意義上優秀的人動心的。
她估計覺得那太俗了,爛大街。
鐵訓蘭:“哦哦哦,你又露出這種很迷人的神色了。”
徐衡順從自己的心意,靠近她:“什麽神色?”
鐵訓蘭:“想通了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你不甘心,想破釜沉舟又特別傷心的——”
後半截話淹沒在兩人的深吻裏。
縱使毫無知覺,徐衡也吻得很投入。
他知道,離開這片古怪的廣場,一切就會不一樣。
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
按徐家家風,他該喜歡上三觀端正美麗大方的女人,景玉确實乍看很符合這特征。
然而只有當事人才知道,當年徐衡追求景玉不是因為她穩重得體、聰慧大方,是因為她身上超越常人、甚至達到了神經質程度的忠誠,對文教部、對匡扶人類精神事業的變态執着。
說白了,他從小就離經叛道,做事和兄姐不同,愛人也愛神經病。
所有他偏愛、在意的人,身上都有種火一樣的東西,頑強而瘋狂。
然而,這一切都埋藏在了徐衡溫和平靜的外表下,他看起來正常極了。
……
鐵訓蘭第二次推開他,“我可以問一下,你這樣,”她伸手幫男人擦去了嘴角的水痕,那是兩人舌頭間的拉絲:
“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嗎?”
“雖然我這人情感私德一片糟亂,但我确實沒有同時睡倆床伴的習慣。”
徐衡個子不矮,鐵子似乎能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下,擡頭瞧着,這人眼神亮得吓人:
“無所求。”他道。
“是我自己犯賤,管不住腦子。”
鐵訓蘭卡殼一秒:“……”
“倒也不用如此。”
“有我這個反面典型在,你還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五好青年。”
“而且,我知道的,你很排斥工作戀情。”
徐衡手一停,“這麽了解我?”
鐵訓蘭莞爾,“我剛說了啊,我對你有好感。”
“了解有點喜歡的人,不是人之常情嗎?”
徐衡:“……”
他似乎又明白了鐵訓蘭的某個驚人特點。
往常只當她瘋狂不能自控,現在看來,并不是。
她分明是理智沉默堅定,一直嬌慣着情感肆意妄為,甚至放縱許多,想看看情感能荒唐到什麽地步。
鐵訓蘭的“有點好感”,和旁人的“喜歡”分明是一個程度,但她絲毫不受影響,行為舉止流暢自然,逗人跟逗狗毫無差別。
這種人,真不知該說理智得變态還是三觀奇葩。
“想和我戀愛嗎?”徐衡道。
脫口而出的一刻,他感到了心髒久違的顫抖。
鐵訓蘭一口回絕:“不想。”
徐衡:“……”忍住,別嘆氣徐季平。
鐵訓蘭聳肩:“戀愛關系對我來說,需要很大的吸引力才能達成。”
“你我暫時沒到那程度,而且,我很了解自己,我并不珍視情感關系,更換和毀壞都——”
“都很有靈感,我明白。”徐衡一點也不想聽後面的。
“對,”鐵訓蘭摸摸他的手,任由他回握也沒掙開,“不禍害別人,我就是拯救世界了。”
徐衡:“……”
沉默良久,他輕聲說:“過來,我想吻你。”
“好呀,”鐵子甜叽叽回答,乖巧可愛的像全銀河最棒的女朋友。
兩人擁抱在一起,像對普通情侶。
為什麽這廣場五感不全呢?
徐衡心裏有個聲音問。
要是五感齊全,你也不會這麽放縱自己吧。
又有個聲音回答。
……
……
晚上,苗政委過來接人時,精神測驗還沒結束。
景玉看時間不早了,便帶着倆學生崽去吃飯。
這次換了家粵菜館。
苗樂安探究地盯着鐵訓蘭紅腫的嘴唇,怎麽還有個血牙印?
看了看面前的景玉,小政委沒好意思問。
……
不會又撩撥哪個小艦師了吧?
景玉也發現了,她用一種奇異又揶揄的眼神望着鐵訓蘭。
“我假設,你和徐衡獵頭間發生了什麽。”
正喝檸檬水的苗樂安:“噗!”
……
完蛋!
自家文豪瘋批瘋到艦隊面前了!
鐵訓蘭對嚴厲大姐姐很沒抵抗力,低眉順眼回答道:“沒事,有點小誤會。”
苗樂安瞪她,能有什麽誤會?
說,你又怎麽霍霍良家婦男徐季平了!
景玉喝口茶,“雖然往事不可追,但徐衡空窗三年多了。”
“是很優質的異性資源。”
鐵訓蘭擡頭:“???”
“玉姐你怎麽——”
景玉:“我怎麽了解?”
“因為,上個甩了他的人就是我。”
鐵訓蘭:“……”
苗樂安:“!!!!”
三人立刻無話,大眼瞪小眼,氣氛十分哲學。
“怪不得,”鐵·厚臉皮王者·訓蘭恍然大悟:“我就說你倆氣場莫名其妙很合——唔!”
苗樂安不忍直視,一把拿起糯米糕塞她嘴裏,咬牙道:
“吃東西吧啊,什麽都堵不住你放雷的嘴。”
鐵訓蘭被塞地腮幫子鼓鼓,淚汪汪看着小政委,像只蠢萌小松鼠。
景玉忍俊不禁:“沒事的,不用在意,多少年的事了。”
“他是個挺好的人,心思細膩有堅持,是真的很适合你粗放豪邁的性格。”
鐵訓蘭哦一聲。
苗樂安:“……”屁股有釘,如坐針氈。
這什麽情況?
讓我來見艦隊前輩約飯,我沒準備也就罷了。
咋還前女友修羅場呢?
……
鐵訓蘭,再敢擦你那大嘴唇子,晚上給你頭發薅禿!
鐵子撞她,親密地眨眼:“樂安,別慌張。”
“玉姐孩子都一歲多了。”
“人家已經走向了下一段人生旅途。”
苗樂安一頓,“……啊?”
鐵訓蘭和景玉都微笑看她。
苗樂安:“……”
只要她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我。
她吸口氣,“算了,說正事。”
翻出光腦,苗樂安給鐵子看消息:
“天火發正式郵件了,柳園大掌櫃約你下周末送審《滅神》文豪本,過了就開始籌備商用版本。”
“——去吧,蛇夫座帝星宗正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