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煙雨樓
這日一大早,守門的來報沈良求見,肖君宴這才想起來七天的時限已到,可這些天他忙得暈頭轉向,還沒來得及跟肖凜鋒說這件事,想了想還是讓門衛引沈良去了書房直接找肖凜鋒談。
剛想着今日好不容易能歇會兒了,等下帶着玉書出門去轉轉,就見齊泰急急忙忙地進來了。
“二公子,剛剛煙雨樓的管事兒來傳話了,這都好幾天了,可煙雨樓的生意還是不見好轉,這再過一個月便是花魁大賽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今年的花魁大賽煙雨樓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了,二公子您看這可如何是好?”
肖君宴郁悶,非常郁悶,為什麽連選花魁這種事都要來找他。算了,反正他這輩子加上輩子還沒見過青樓,不如就去看看?
這時,玉書讓人搬進來幾個大箱子,又把收拾出來的兩個大箱子讓他們搬了出去。
“玉書,這是做什麽?”肖君宴見他們搬進搬出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由問了一句。
“公子,這些都是莊主讓人給您做的新衣裳,您以前的那些衣裳往後估計都穿不上了,這不,莊主索性讓人都給換了。”玉書回道。
肖君宴愣了愣,他這個身體最近确實長高了一些,可若是玉書不說他還沒想到這茬兒,他皺了皺眉,怎麽覺得肖凜鋒越來越有大哥的樣子了,難不成還真心把他當成了弟弟?
玉書打開其中的一個箱子,從裏面挑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拿給肖君宴道:“公子,您不如試試吧,剛剛小的都看過了,公子您穿這件一定好看。”
肖君宴瞧了瞧那衣裳,面料和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好,領口上的金線很耀眼,袖口和下擺繡着盛放的蘭花,清新雅致,他一看這衣服就很喜歡。
等換好了衣服從屏風後出來,玉書直誇好看,連齊伯都忍不住贊嘆,說這衣服很襯肖君宴。
肖君宴也覺得挺好,這衣服是收腰修身的,穿上這衣服感覺挺拔不少,唯一不滿意的就是他這張過于秀氣的臉了。
“齊伯,這件事我會處理的,等晚上我會去煙雨樓看看情況,你下去吧。”
“二公子,這...您一個人去,這不太好吧...”齊泰踟蹰道。
“無妨,不是還有玉書嗎?沒事兒的,再說若是我不親自去看看情況,怎麽能想辦法讓煙雨樓的生意好起來呢。”肖君宴笑了笑道。
齊泰想了想,見肖君宴已經決定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華燈初放,月上柳梢。
肖君宴和玉書前腳剛出門,肖凜鋒就來找他,問了齊伯才知道他竟然帶着玉書去了煙雨樓,神色一頓也出了門。
“公子,聽說煙雨樓的晚晴姑娘美若天仙,音色雙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玉書記得有一次聽府裏的下人贊嘆過晚晴姑娘的容貌和琴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既然他們要去煙雨樓,怎麽也得見見這位是否真如傳聞中的那麽名副其實。
“怎麽,想姑娘了?也對,你都十六了,是該想姑娘了,也罷,今日公子就讓你開開葷。”肖君宴笑着調侃道。
玉書翻着白眼兒,道:“公子您想多了,小的只是好奇而已,再說這青樓的姑娘能有幾個是清白之身,這晚晴姑娘如今雖然還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可身在青樓,總會有身不由己的一天。”
“怎麽,你還看不起青樓女子了?”肖君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這尋常人家的姑娘有誰願意投身青樓,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誰也不願意,再說了青樓女子怎麽了,她們又沒偷沒搶的,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這有錯嗎?”
古代的女子不比現代女性獨立自主,又生在一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受到各種倫理教條的約束,若是沒有親人照顧想要自己養活自己除了出賣自己的身體還能有什麽辦法。
玉書被自家公子說的一愣一愣的,想要反駁回去卻一時找不到反擊的話語,只得悶不吭聲地低頭走路,心裏卻一直在琢磨着肖君宴說的話,雖然道理上是這麽說,可世人卻不這麽想啊,總歸青樓女子在外說來名聲不好聽。
煙雨樓的地段兒說起來是極好的,這也是這麽些年來煙雨樓在羅城生意興旺的一個原因。肖君宴本來以為既然這些天樓裏生意蕭條,那今日應該不會有什麽客人,可是和玉書進去之後才發現似乎很熱鬧,并沒有管事兒說的生意慘淡一說。
本來還在疑惑,聽身旁之人說今日是晚晴姑娘競拍初夜的日子才恍然,怪不得這麽多人呢,看來那管事兒的也是想扭轉如今蕭條的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炷香之後嬷嬷請出了晚晴姑娘。那女子婀娜多姿地走上臺來,一身白色紗衣若隐若現地勾勒出媚人的身段,面上雖然帶着面紗,卻仍能看出那面容确實是頂好的,特別是那一雙盈盈秋水的眸子,欲語還休,好不動人,而眉宇間那份化不開的哀愁更是添了一份我見猶憐之感。肖君宴是
個男人,見到這樣的美人自然免不了多瞧了幾眼,而臺上的晚晴姑娘在見到肖君宴之時亦是雙目一亮,若是今夜買下她的是這樣一位俊俏的小公子,或許今晚她能讓自己不至于太難堪。
“晚晴姑娘是我們家公子的,你們誰敢跟我們家公子叫價!”忽然,門口傳來了一聲大喝聲。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腦滿腸肥的錦衣公子帶着一衆手下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那公子擡着頭,手中還搖着一把扇子,頗為自得地向衆人掃了一眼。
“玉書,你覺不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啊?”肖君宴小聲地問着自家小厮。
“公子,您忘啦,這不就是上次那位調戲您不成反被‘調戲’的王公子麽?”玉書一臉“公子您記性真差”的表情。
肖君宴歪了歪腦袋,搖頭道:“不對吧玉書,上次那位好像還能看得見眼睛啊,你看今天這個整張臉都擠在一起了,別說眼睛了,連鼻子都不見了哎。”
“公子,人家那是又胖啦。”玉書斜了眼肖君宴,撇了撇嘴道,“公子您真笨。”
肖君宴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半響無語。不過才半個月不到吧,這人到底是吃啥長大的,看他這身形胖了二十斤都不止吧,這要是按這生長趨勢下去,不得長成一座山了哦。
“呵呵呵...”坐在肖君宴身旁的那位公子瞧着這主仆倆不可遏制地笑了起來,一對酒窩特別亮眼。
肖君宴轉頭看他,眨了眨眼,這人笑起來真好看。
“你笑起來真好看。”
那人一愣,顯然沒料到肖君宴會冒出這麽一句,繼而勾了勾嘴角,道:“你更好看,不止好看,還很可愛。”
肖君宴不高興地哼了哼,道:“男人怎麽可以用可愛來形容,再說你看你自己倆酒窩不是更可愛嘛。”
那人又笑了,道:“在下淩瑞,交個朋友如何?”
“肖君宴。”肖君宴頓了頓,皺眉道,“你看起來比我還小,有沒有十三歲哦,你爹娘怎麽會讓你來這種地方?”
淩瑞看了看他,道:“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你能來為什麽我不能來?”
肖君宴無語,難道他要說他其實已經快三十歲了,還是說他只是來了解情況的。
這時,競價已經開始了,自那位王公子報出一千兩的數目之後便沒人敢再往上加數,肖君宴看他那一臉得瑟的模樣就犯堵,忽然眼睛一亮,大聲喊道:“一千五百兩。”
玉書不解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公子,咱們沒有這麽多銀子啊。”
“咱們是沒有啊,可是有人有啊。”肖君宴神秘地笑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淩瑞勾了勾嘴角,顯然也很好奇肖君宴這是要做什麽。
那王釋本來對那晚晴姑娘已經志在必得,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當下陰着臉朝肖君宴這邊看來,在看清肖君宴的面容之後,又氣又怒,顯然是記起了上次的教訓。
肖君宴挑了挑眉,朝他挑釁一笑。
王釋雖然對上次的事氣憤,但見到肖君宴這笑又覺得心癢癢,論相貌論身段肖君宴可不比那晚晴姑娘差,他轉了轉腦子,若是今日能将這兩人
一起拿下,那...想到這裏,他頓時興奮了,看了看臺上的晚晴姑娘,又看了看肖君宴,他笑得很爽快,道:“既然這位小公子喜歡晚晴姑娘,那本公子就只能割愛了。”
肖君宴愕然,這人莫不是開玩笑吧,他以為憑他的家世和那色急的樣子應該不會在意這點兒銀子才是,怎麽說放棄就放棄了呢?他還準備着等叫價再高一些他再抽身,這樣就可以讓王釋白出千八百兩銀子,這下好了,偷雞不着蝕把米。一千五百兩銀子啊,他上哪弄去。
“一千五百兩一次,一千五百兩兩次,一千五百兩三次,好!今晚晚晴姑娘就歸這位公子了!公子,請與晚晴姑娘一同上樓吧!”嬷嬷興奮地敲着鑼鼓,一千五百兩啊,她賺翻了!
晚晴姑娘見最後的得價者是那位小公子,不由得松了口氣,還好不是那位王公子。
淩瑞見肖君宴被嬷嬷拉上樓去,本也想跟上去,奈何被自家下人攔住了。
“主子,很晚了,您該回宮了。”
他看了看時間,只能無奈地往門外走去,确實很晚了,再不回去,他皇兄估計要滿皇宮找人了。
坐在晚晴姑娘的繡房裏,肖君宴總覺得渾身不舒服,他這可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那王釋也不知道今天犯了什麽病,竟然就這麽将快要到手的美人讓給他了。他惡意地想,不會是不舉了吧?!
“公子如何稱呼?”晚晴摘了面紗,露出一張皎若秋月的面容,迤逦地坐在琴案前,道,“公子還未聽過晚清的琴音吧,不如就讓晚晴為公子彈奏一曲如何?”
肖君宴一聽趕緊點頭,聽琴好,聽完了趕緊找機會溜,他可沒有銀子付賬。也不知道玉書被他們請到哪裏去了,說什麽不能打擾他和晚晴姑娘的春宵,就被兩個姑娘拉走了。
幽幽的琴聲響起,肖君宴聽得出神時,門外進來一個添酒的的小厮,小厮也不打擾他們,添完酒之後默默離去。
一曲罷了,肖君宴撫掌贊嘆,道:“晚晴姑娘确實琴色雙絕,實至名歸。”
“公子過獎了,晚晴愧不敢當。”晚晴羞澀地笑笑,在肖君宴身旁坐下,斟了一杯酒遞給他,道,“這杯酒,晚晴敬公子,請。”
肖君宴接過酒杯,本不想喝,怕醉,可架不住人家姑娘一個勁兒地勸酒,只能一杯又一杯地下去。
“不行了,晚晴姑娘,在下要如廁。”肖君宴飲下手中的最後一杯酒,趕緊站起身來佯裝內急的樣子。
晚晴笑了笑,道:“公子出門往右拐,進了院子再向左,那兒有個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