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程
對方也是顧客, 攔住了正要關閉的電梯，朝阿刁歉意一笑，接着用身份卡滴了一下。
他去二樓餐廳。
對, 現在快晚飯的點了。
阿刁沒有一直盯着他，因為不禮貌，只是在心裏微微感慨：城池就是城池，果然跟小縣城不一樣, 這人的素質竟比捕頭封庭還高呢。
那……要不要刷他的好感呢？
阿刁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章程也在想：這麽湊巧，要不要現在就殺了她呢？酒店內清理痕跡是有點麻煩, 但靈栽體得手後就離開, 倒也幹脆利落，不過……電梯裏有監控。
電梯上的數字一層一層往下, 在第三層的時候, 章程準備動手了, 因為他剛剛低頭了, 監控沒有拍到他的臉, 而3層的高度，只要他得手後立即從邊側的窗戶跳到後院離開即可, 何況他這次用的是假身份，官府查到酒店系統都沒用。
既如此……章程正要滑出袖內藏着的鋒利指甲刀。
他的獵物忽然開口了。
“叔叔你褲鏈是不是沒拉好？”
“！”
來自章程+1。
咦, 這人叫章程？
可她剛剛不小心瞥過對方的房卡登記上面記錄的名字分明是李四。
忽然get到一個能查驗對方身份虛實的馬桶能力。
不過這人明明是低級對象, 規格比之前那些人都高, 在她這麽突然的襲擊下, 竟也只是+1。
系統判斷不會出錯, 只能說明對方心境超穩。
這可不是等閑人物。
阿刁忽然有了狐疑之心, 面上神态不變, 有些尴尬又羞澀, 但觀察對方的反應……
章程的确驚訝了，但驚訝的不是她說什麽，而是她忽然就……他意外了，但僅僅是意外。
從蔣春的敘述裏，他大概能看出這個女孩是個什麽貨色。
要麽真單純，要麽真狡詐。
莫非她看穿了自己？
“額，沒有，你胡說什麽？！”章程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褲鏈，故作憤怒。
阿刁卻是更心驚了。
對于一個比封庭評價還高的人物，+1的情緒念力波動算啥，幾乎等于沒有。
明明情緒都沒什麽波動卻能做出這麽憤怒的樣子，有必要對她一個普通人如此謹慎？
這男人不對勁，必有所圖！
阿刁危機感頓生，四目相對，電梯內的氣氛倏然詭異，隐隐有種……一觸即發的……殺意？
她的手心莫名冒汗。
叮……電梯忽然停頓了。
二樓到了。
一窩蜂剛吃完飯的人擠了進來。
眼看着阿刁被一群人擠到角落裏，因為個子矮，連腦袋都看不見了。
章程面色鎮定，回避了擁擠的人群，低頭用手裏的指甲刀摩擦了下指甲蓋，神色波瀾不驚。
一樓到了，衆人從電梯走出，章程本以為阿刁會逃走，結果沒有，她竟還紅着臉過來跟他道歉了，“對不起啊哥哥，我剛剛……就是覺得你好帥，想跟你說兩句話，哈哈。”
邊上人來人往的，她說完就害羞走了，還到大廳那邊登記自己外出且不讓清潔員進入打掃。
而後她頭也不回，朝着酒店外走去。
章程的疑心淡了，畢竟如果對方真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至于這麽膽大吧。
他也出去了，只見阿刁刷了卡騎走了酒店外的共享自行車。
阿刁騎着自行車離開酒店後，一邊計算馬桶提醒的人員增減數目，對方遠離了。
沒追上來？
這麽簡單就放棄了，不應當啊，難道是她多慮了？
阿刁暫時撇開了這個念頭，專心沿着之前計算好的路線騎行。
之所以騎行，是因為她在利用馬桶的感應監測她預判的區域內藏匿的可疑分子。
之前雖然猜測禍源是人而非魔靈，但這些人無疑在僞裝成魔靈作案，以此掩蓋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們的襲擊範圍依舊會囊括在這一圈內。
等阿刁騎行到目的地區域，馬桶很快給了她提醒，低級可攻略對象竟然有七個！
就在前面的小店裏面，裏面有很多正在吃飯的顧客。
這麽密集？難道是那些兇手？
不對，也可能是僞裝的官差。
他們當然也提防着魔靈再次竄出擄走小孩。
而案件發生時間基本在晚上，現在正是他們就位的時候。
“那我就得排除掉這些官方人員了，可我哪裏分辨得出是犯罪分子還是官差。”
阿刁細思之後覺得這種活還得交給陳然那老狗來辦。
老狗陳然現在剛聯系完一波，但現在這個電話顯然與衆不同，他的語氣也不一樣。
似乎更強勢，但也更親近，眉眼之間少算計。
具體的原因，大概可以從對方的話裏聽出。
“父親，此人提供的線索于您是有助益的，可留之，不必過多試探，以現在的局面，刺史趙瑜那邊焦頭爛額，他再蠢也不會分心放這麽一個人來給您下套，畢竟他真抗不過，本就有能力将您推到前面擔最大的責。”
刺史趙瑜背後有人，否則陳然也不會被壓着算計，這些年與之蠅營狗茍對付着，若非陳然狡猾，現在陳家已經敗了。
“既然這人肯圖謀利益，反而可信，此次危機還得靠父親您一力挽狂瀾，兒子在學府讀書，百無一用，辛苦父親了。”
陳然十分看重自己的大兒子，聞言道：“你讀書好，對我已是最大的助力了。”
兩人結束電話後，金陵某一學府的單人宿舍中，一個19歲的年輕小郎君将手機放在邊上，卻并未重啓釋卷，而是拿起書冊提筆攥寫，後封卷，讓書童将厚厚的冊子送出去。
“大公子……”
“送吧，同窗之情，幫忙複習備考也是應當的。”
書童離開後，年輕郎君瞥過手邊了另一份畫出的地圖，竟與陳然轉給他看的差不離，可他沒有告知自己剛剛也畫了一份。
他站起身打開窗戶，看着已經入夜的夜色，薄涼清風來，他的手指敲着窗柩。
“雖是禍源，但也是機遇。”
他對自己父親的能力是有把握的，剛剛他那句話是提醒自己——他這學校內其實是有很多人脈可以利用。
所以他的複習書冊是送給了某位金陵舉足輕重大官的獨子。
但這樣就可以讓對方搭把手了麽？
未必。
**
陳然結束了通話，正要進行人馬調派，手機短信來了，他立刻拿起查看。
果然還是那個人。
對方發來了一個分布圖。
紅點密集
乍一看還以為是多發的案件，但陳然對每個案發地都了然于心，當即知道這紅點并不是标記案件，而是……官差僞裝的地點。
其中有幾個點是他麾下的人馬布控的，至于其他更多的位置恐怕是刺史府那邊安排的官差。
陳然本覺得此人聰敏狡黠，作為一個外人，能跳出他跟刺史的争鬥怪圈，以更高端的角度去探查這個案子，值得利用。
但此刻陳然心內波瀾起伏了：這人什麽手段，竟能如此精準察覺到陵城官方所有高手的布控細節！這些人可都是精英，卻全部被她找出來了！
他還未深思，對方發來了下面的話。
——你應該看出來了，這些紅點是你跟刺史府的布控點，但我得告訴你，我對你們的人馬并不熟悉。
陳然目光一閃，迅速洞悉了這個短信的意圖。
不熟悉，卻全部查探出來，說明她查的只是高手。
高手，是他的人，也是刺史府的人，但也可能是……
而且這個紅點環繞的位置是劍南社區第8圈外環，也就是他們預判的下一波襲擊的區塊。
“你是讓我排查兩邊人馬，去掉這些人馬，剩下的就是真兇團夥？”
老狗果然敏銳。
——是。
陳然：“你确定？難道你能百分百探查出所有在那塊區域隐藏的高手？”
要麽這人是自身實力遠超這些高手，要麽這人手頭有相關威能的高端禁忌物或者特殊靈栽體。
——你能百分百查出刺史府麾下的所有高手？
好特麽犀利的反問。
陳然眉目陰沉，也無意再試探了，“這次什麽價格？”
——等陳大人脫身而出，一起算。
陳然有些意外，但很快懂對方的意思：現在不要錢，意味着對方堅定了跟他的交易，是站位，也是提醒他不需要再試探，但也是一種投資。
一旦他從這個危機中脫身，到時候的酬勞就不是現在的價錢了。
這不要緊，真能脫身，他不吝大方。
陳然開始着手排查這些紅點，但他心中微微異樣：對方好像猜到了自己一定在刺史府有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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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刁太熟悉陳然的狡猾陰險了，能跟刺史府鬥這麽多年而不敗，能在刺史趙瑜每次下黑手之前洞察先機，必有一個心腹藏在趙瑜的團隊裏。
也就說刺史府內現在有一個陳然的內奸，還有一個真兇團夥的內奸。
阿刁看了一眼自己在地圖上備注的13個布控點，其中大概率蟄伏着真兇團夥。
不過她用馬桶的感應仔細排查過了，确定數據沒錯才發給陳然。
幹完這些，她就準備回酒店吃飯了，算一算，現在也七點多了。
阿刁不想橫生枝節，正要離開，忽然……系統來了提醒：“注意，正有一個低級可攻略對象正在趕來的路上。”
怪了，官差移動了？這個時候貿然移動布控點可不是明智之舉，還是刺史府跟陳然那邊調派變動？
阿刁随意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差點魂飛魄散。
靠，章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