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坦白
江舒突然就委屈了起來。
那些什麽血緣關系, 什麽偷吻都被她抛到了腦後。江舒垂了眼睫,眼尾也壓了下來,很小聲地道:“早上剝玉米剝的。”
裴望在搓揉她掌心紅了的地方, 江舒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哥哥。”
她很可憐地道:“還有一小半沒剝完。”
小姑娘尾音壓得很低, 像是撒嬌,又像是賣慘。
裴望松了手,溫言細語地哄:“剩下的我幫你剝。”
他捏了一下江舒的指尖,拆了一次性筷子遞過來:“你先吃,剩下的給我。”
江舒愣了一下:“不、不去要個一次性餐具來分一下飯菜嗎?”
她額頭都是汗,碎發濕噠噠地黏在一起, 眼睛睜得很圓,像只落水後瑟瑟發抖的小貓。
裴望抽了餐巾紙,折好放到了江舒手邊, 提醒道:“擦一下汗。”
然後他才道:“我中午來的時候就問了,節目組這次沒提供一次性餐具。”
裴望起了身:“你先吃吧,我去找一下導演。”
江舒抓着筷子,靜了片刻, 然後輕輕咬了咬唇。
她明明想着在弄清楚“偷吻”事情之前, 都和裴望保持距離的。結果他剛剛只不過是稍一關心, 她就立馬委屈賣慘了起來。
江舒有點慌張地抖了抖眼睫, 她扭過頭,悄悄看向了裴望。
裴望去了導演那邊, 他像是在和導演商榷些什麽, 導演的臉色很臭, 像是只被人薅了毛的公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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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有一點嘈雜, 江舒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麽, 她糾結了一下, 還是轉回了頭,看向了盒飯。
盒飯中規中矩,素菜分是茭白雞蛋和醋溜白菜,葷菜則是宮保雞丁和青椒肉絲。
江舒先将飯菜都分了兩份,然後才動起了筷子。盒飯的味道很一般,江舒慢吞吞地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支着腦袋等了一會兒,才看見裴望走了回來。
江舒側了一下頭,有些好奇:“你找導演做什麽呀?”
裴望坐到了她的身側:“要了點東西。”
江舒呆住了:“還能向導演要東西嗎?他竟然願意給嗎?”
那可是連頓飯都要斤斤計較的導演啊!
她往前傾了點身子,伸手勾了一下塑料袋:“裏面是什麽呀?”
裴望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擡手解開了系着的結。
江舒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
袋子裏是一包棉簽,一盒碘伏,幾個零散的創可貼,還有……一個針線盒?
江舒還沒有想明白這些東西是做什麽的,就聽見裴望低聲道:“右手。”
他嗓音很輕,江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怎麽啦?”
她茫然地伸出了手。
然後她看着裴望拿出了針線盒,從裏面取出了一根細針,用碘伏消毒了一下針尖。
裴望抓住了她的手腕,捏着讓她手心向上,然後他低了頭,針尖快狠準地戳進了水泡裏,然後向上一挑——
江舒下意識縮了一下手,但是裴望的指尖猝然用力,牢牢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眼眶裏不自覺地汪了淚珠,她往前靠了靠,小聲地喊:“痛。”
裴望擡頭看了過來。
他松開了江舒手腕,擡手很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溫聲道:“忍一忍。”
裴望眼尾半壓,哄騙一般道:“很快的。”
江舒将信将疑地看他,她正要說話,就察覺手心又一痛,裴望趁着她不注意,再次處理了一個水泡。
江舒擡了眼想瞪裴望,還沒有開口,裴望就已經捏着針,再次道:“右手。”
她不情不願地伸出了右手。
裴望勾破了那幾個水泡,又拿碘伏消毒了傷口,然後才取了創可貼,挨個地貼在了她的手心。
江舒動了一下手指:“好醜。”
裴望将東西都收拾回了袋子裏,聞言擡了眼睫:“怎麽能說醜呢?”
他慢條斯理道:“這叫勞動的光榮勳章。”
江舒被他逗笑了,她反複看了看自己的掌心,評價道:“還是醜。”
她皺了眉搖頭:“沒有我上次給你的創可貼好看。”
裴望便笑,他将袋子放到了一旁:“那等錄制結束,我去給你買。”
江舒歪頭看他:“真的嗎?”
她回憶了一下:“你上次還跟我講,等錄制結束給我做早餐的呢。”
江舒伸出手:“我的早餐呢?”
她手向前一伸,指腹就碰到了盒飯的邊緣,江舒又反應過來:“你先吃飯吧。”
她抽了張衛生紙,擦幹淨了筷子,然後将盒飯推到了裴望面前。
裴望接過了筷子。
江舒又抽了幾張衛生紙,擦了擦自己面前的桌子,然後趴了上去,一邊撥弄着掌心的那幾個創可貼,一邊等裴望吃飯。
裴望吃飯的速度不算慢,但是因為上藥耽擱了一點時間,等他吃完飯的時候,村口已經沒有其他嘉賓了。
江舒好震驚:“他們這麽争分奪秒的嗎?”
村口這邊的棚子裏有個電風扇,她還想留在這睡個午覺的呢。
她趕緊站了起來,領着裴望往剝玉米粒的地方走:“就是這戶人家。”
江舒上去敲了敲門,那戶人家的小孩過來開了門,把他們送上了露臺。
他看起來想說些什麽,但是瞥見江舒身後跟着的攝像大哥,又憋住了,只是敬佩地看了看江舒和裴望。
江舒沒明白:“他為什麽這麽看我們?”
她又搬了個小馬紮過來,和原先的那個挨在一起,招呼着裴望坐下了。
然後她偏頭看向了裴望:“你會剝玉米嗎?”
裴望從地上撿起了根玉米棒,垂了眼睫看她:“不會。”
江舒擡了下巴,有些得意地晃了晃馬尾:“我教你!”
她給裴望示範了一遍怎麽弄裂那個玉米,然後拿了碎開的玉米棒,正準備上手去搓,裴望就捏住了她的手腕。
“不用。”他很輕地摁了一下江舒掌心的創可貼:“我會了。”
裴望松了手,拿過了江舒手裏的剪刀,又指了指通往露臺的那個樓梯間:“要不要去那裏休息?那邊背陰。”
江舒有點心虛:“然後你一個人剝玉米?”
這是她接下的任務,結果卻讓裴望來收拾她的爛攤子——
江舒抱住了膝蓋,小聲道:“我和你一塊兒剝吧。”
裴望偏頭看了她一眼。
他已經剝好了第一個玉米,聞言想了想,将剪刀遞了過去:“我們只有一把剪刀,分工合作好不好?”
有剪刀的輔助,弄散玉米棒并不難,江舒手上的水泡都是剝玉米粒時候磨出來的。
裴望提議道:“你負責把玉米棒弄散,我來剝粒,可以嗎?”
江舒沒察覺出裴望的小心思,她自覺分擔了一半的工作,點了點頭:“好。”
處理玉米是個很枯燥的活兒,早上一個人就罷了,下午多了裴望,她怎麽都不想再幹坐了。
江舒找了個話題:“你上午賺了多少積分呀?”
裴望垂着眉在認真剝玉米粒,聞言算了一下,答道:“一百三。”
江舒:“?”
江舒睜圓了眼睛,她玉米也處理不下去了,震驚道:“你怎麽會這麽多!”
她辛勤勞動了一早上,才只拿了二十積分!
“我做了兩個積分最高的任務。”裴望解釋道:“節目組發布任務時有些漏洞,我便順便利用了一下。”
江舒想起了第一期錄制時候,裴望帶她鑽的那幾個漏洞。
她眼睛立馬亮了起來,整個人往裴望身邊挨了挨,蹲八卦一般:“什麽漏洞?”
“節目組沒規定做任務的人是誰。”裴望偏頭看了過來:“我第一個任務是修繕漏雨的屋頂,正巧村子裏有人家正在建新房,就請他們幫忙修繕了一下。”
裴望繼續道:“第二個任務是插秧。我看見村子裏有插秧機,便花了點任務的獎勵金,拿去請了個村裏人幫我。”
任務還可以這樣子做?
江舒呆住了。
所以她第一個除草任務,也是可以請旁邊那個大哥幫忙噴一下就完成的?
江舒感到了痛心疾首。
她忍不住重新回顧了一下自己今天早上慘烈歷程,就聽見裴望随口又道:“對了,我的另外一個積分。”
另外一個積分?
什麽另一個積分?
江舒茫然了一會兒,一直到她聽見腦海裏突然響起了一道電子合成音——
系統一板一眼地彙報道:“您的當前積分為,六百七十積分,請您再接再厲,繼續打臉惡毒反派哦!”
短短一周,裴望的積分已經從二百五十攢到了六百七十,離一千積分兌換治療藥品沒有多遠了!
江舒猛地偏了頭,擡手扯住了裴望的袖子,裴望順從地低下了頭,額頭幾乎抵到她的額頭上:“噓——”
他用氣聲道:“晚上和你講。”
現在攝像還開着,跟拍的大哥也在他們身邊,顯然不是聊這件事的時候。
江舒很期待地點了點頭:“好。”
她又想起來點別的:“那我們晚上定多少積分的房呀?”
裴望低頭問:“一百積分可以嗎?”
比起可能會住不好的二十積分的房子,和明顯價格過高的兩百積分的房子,折中是最好的選擇。
江舒沒有異議:“那我們早一點去定房間。”
玉米粒已經剝完了,江舒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沾到的碎屑,擡了頭看裴望:“我們去交任務,然後順便把房間預定掉?”
裴望也跟着站了起來。
他額頭上曬出了一層汗,大概是為了躲避陽光,眼睫下意識地眯着,映着眼尾的那顆小痣,帶出點莫名的欲來。
江舒眼睫抖了抖。
她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問道:“上次節目錄制,在賓館的時候,你是不是偷偷親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