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暴露
裴望坐在駕駛座上。
小姑娘的态度變化很明顯, 大概是他和她說得話起到了暗示作用。她對他的認知終于擺脫了“哥哥”的固有身份。
她現在有一些想回避他,所以他同意了她自己回去的提議,給她留了一個人獨處的空間。
裴望靠到了椅背上, 他捏了手機, 沉默了凝視了一會兒前方,才撥了號給江庭遠。
電話是秘書接的:“江董正在開會。”
她看了一眼安排表:“預計會議大概在半小時後結束。”
這個電話是江庭遠的私人號碼,能撥號來的基本上都是他的親人,秘書又補充道:“您如果有急事的話,我可以幫您去喊江董。”
“不是急事。”裴望點了火,啓動了車子, 随口般問道:“二叔也在開會嗎?”
秘書反應了一下,才弄明白裴望話裏的二叔是誰:“您是說江庭風江經理嗎?”
她很坦誠地道:“他沒開會的資格。”
裴望低頭笑了一聲:“好,謝謝。”
他挂斷了電話, 垂眸想了一下,才挂上了離合,準備前往江家大宅。
這個決定有些倉促,裴望怕宋施玉不在家, 特意發了微信, 和江媽媽确認了一下她今天下午的計劃, 才驅車離開了地下車庫。
他到江家大宅的時候, 是江媽媽給他開的門,
她穿得很正式, 倒大袖的米色旗袍, 布料很精致, 隐約看得見衣服上的暗紋, 扣子上面還壓了個盤文的玉佩, 看起來大氣而溫婉。
裴望彎了眉:“媽媽本來是準備出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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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施玉往後讓了一點, 搖頭道:“哪有什麽事情值得我這麽打扮啊。”
她擡手攏了一下鬓邊的碎發,笑着支在了門口扶手上:“自然是為了見你才特意換的衣服。”
宋施玉對他眨了眨眼睛:“感不感動?舒舒和你爸都沒有這個待遇呢。”
裴望一壓眼睫,也跟着笑了:“感動。”
他拉開門走了進來,将背在身後的花束拿到了面前:“幸好走路上買了束花。”
他随手關上了門,将花束遞給了宋施玉:“正好來配你的盛裝打扮。”
花是玉蘭,花瓣潤澤,店員還特意在花瓣上噴了一點水霧,來營造花朵剛剛摘下的新鮮感。
宋施玉很喜歡地接過了這束花,她喊保姆找了個花瓶來,找了個漂亮的角度将花放了進去。
然後她轉過身,點評裴望道:“花言巧語。”
宋施玉坐到了沙發上,随口問道:“你今天沒去公司嗎?”
“下午去醫院看了我母親。”裴望很輕地垂了眼睫,然後又很快掀起,噙了笑,溫聲道:“給母親帶了束花,想着不能厚此薄彼,所以也來給您送一束。”
“真的啊?”江媽媽不信任地看了他一眼,支着腦袋擺弄那束花:“來這真沒別的原因?”
裴望便斂了眉笑:“還想再順道問您幾個問題。”
宋施玉偏了頭看他,眼尾微挑,擺出了一副等待的神情:“問什麽?”
裴望放緩了語調:“我想問問,你們是什麽時候領養江舒的。”
宋施玉愣了一下,然後她猛地坐直了身子,驚愕地看向了裴望:“小望。”
她和裴望對視了好幾秒,才又靠到了椅背上,皺了眉問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這件事?”
他們并沒有和裴望提過領養江舒這回事。
宋施玉腦子有些亂,她擡手抵了一下額頭,下意識地想先安撫裴望:“我們領養舒舒,并不是放棄了找你。”
“我們一直在找你,而且江//氏的話,也是你們倆人的——”
裴望往前傾了身子,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媽。”
他放輕了聲音,很溫和地打斷了宋施玉的話:“我不介意這些。”
裴望擡了眼睫,淺色的眼瞳凝視了一會兒宋施玉,然後很淺地笑開了,他安撫江媽媽道:“別擔心。”
宋施玉怎麽可能不擔心。
她揉了揉額頭,勉強理了理自己亂糟糟的思緒,然後她深吸了口氣,再次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是系統告訴他的。
但是裴望自然不能這麽說。他眼睫很輕地抖了抖,然後他一斂眼睫,平靜地将鍋推了出去:“是二叔和我說的。”
宋施玉猝然擰起了眉,聲音也冷了一點:“江庭風?”
裴望颔首道:“對。”
他見宋施玉若有所思,又平靜地補了句:“今天舒舒還與我講,她在公司撞見了二叔。二叔與她講,我認回家裏後,會繼承公司。”
宋施玉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想做什麽?”
她思索了片刻,然後道:“等你爸爸回來,我與他講講這件事。”
“好。”裴望溫和地應了一聲,再次問道:“媽媽,你們是什麽時候領養的舒舒?”
宋施玉嘆了口氣:“在你走失半年後。”
“那會兒我們已經找了你很久,我們走了很多的渠道,報警,私人懸賞,在貨品上印滿你的信息。”
宋施玉微微仰了頭,回憶道:“我們也确實收到了很多線索。”
她苦笑了一聲:“我們為此跑遍了大江南北,但是沒能找到你。”
“信息是真的,但是都不是你。”宋施玉放空了神情:“我們就是在找你的路上遇見舒舒的。”
那是一個很偏僻的村子,幾乎稱得上是在大山裏,有人給了線索,說看見一個很像裴望的小男孩被人帶進村裏過。
他們已經被所謂的線索騙過很多次,對這次的線索也沒抱什麽希望。
但是提供線索的人給了他們照片。那時候的照相技術并不發達,給他們的照片模糊得很,但是五官确實隐約有裴望的影子。
她當時就燃了希望,覺得那一定是她的孩子,于是她帶着江庭遠,跋山涉水來到了那個村落,找了一個并不是裴望的孩子。
她幾乎當時就崩潰了,勉勉強強跟着江庭遠離開了村子,蹲在了路邊失聲痛哭。
然後她就聽見了一點枯草撥動的聲音,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孩從泥地裏爬了出來,怯生生地喊她:“阿姨。”
小孩小聲問她:“你為什麽哭呀?”
她太過于崩潰,甚至于對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傾訴:“阿姨的寶寶走丢了,找不到了。”
小孩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然後她一扁嘴,要哭不哭地道:“我也找不到我的媽媽了。”
這是個冬季,地面都結了一層霜,小孩同手同腳地從矮了一層的田地裏爬了上來,對自己通紅的小手哈氣。
她磕磕絆絆地道:“媽媽帶我坐了好久好久的車,她把我放在了這裏,讓我呆在這裏等她。”
小孩很可憐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眼睛裏蓄了一汪淚,哽咽道:“可是媽媽怎麽還不回來啊?寶寶肚肚好餓。”
在那個寒冷的冬天裏,丢失了孩子的宋施玉,遇到了一個被遺棄的小孩。
然後她收養了那個小孩。
裴頌玉嘆了口氣:“就是這樣。”
她低聲道:“其實我很慶幸能遇到舒舒。”
如果不是遇到了江舒,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日複一日地尋找中崩潰。
裴望一邊思索,一邊拍着宋施玉的手背,溫聲安撫道:“都過去了。”
他走失後被帶去了國外,那些人對他的頭部動了手,顯然是沒想過讓他活下來的。
他的死對誰最有利?
可能是對手公司,也可能是圖謀江庭遠手裏股份的親戚。畢竟那會兒江舒還沒有被領養,他一旦失蹤,江庭遠的股份無人繼承,早晚會給到其他人手裏。
而且——
那些人能對他動手,有沒有可能也會對江庭遠動手?
畢竟他失蹤後,江庭遠和宋施玉幾乎什麽偏僻地方都去找過。那些人只要在路上對他們動手,然後僞裝成意外,就幾乎不會被查到。
不過幸運的是,宋施玉和江庭遠遇到了江舒,領養了江舒後的江庭遠又振作了起來,并且因為裴望的走失提高了警惕,那些人沒能再找到動手的機會。
裴望還在分析那些人可能是誰,就聽見宋施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怎麽突然問起了舒舒的事情?”
她顯然已經冷靜了下來,端了茶杯,一邊小口抿水,一邊擡眉睨他。
裴望垂了眉,溫和地笑了笑:“有些好奇。”
他沒準備把這一系列猜測告訴宋施玉。
他當年走失,宋施玉就已經愧疚了十幾年,現在終于找回來,沒必要再讓她為這件事煩心。
裴望找了點其他話題,岔開了宋施玉的注意力。他陪宋施玉聊了小半天,然後拿了手機起身:“我差不多該該走了。”
宋施玉正聊得盡興,她疑惑地看了過去:“你不留下吃晚飯嗎?”
她看了眼時間:“舒舒和庭遠很快就下班回來了。”
裴望便低了眉笑:“不了。”
江舒對他的認知,剛從“哥哥”中脫出身來,她思緒多半還在混亂中,他今天再見她,只會徒增她的緊張。
這是件沒必要的事情。
裴望找了個借口:“公司還有些事情等我處理,下周再來蹭您的飯。”他唇角噙了點笑:“可不許嫌我煩。”
宋施玉便也笑了:“怎麽會嫌棄你。”
公司的事情優先很正常,她起了身送他:“這裏是你家,當然是你想什麽時候來吃飯都行”
宋施玉送了裴望出門。她目送着裴望上了車,看着他驅車離開,轉了身正準備回屋,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
等等,小望知道他和舒舒沒有血緣關系,他們在節目上還那麽親近?
他還親了舒舒的額頭!
宋施玉突然瞪起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雖晚但長(
[自信點頭]
嗚嗚嗚昨天發紅包手一抖發了兩遍,摸了摸破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