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章節
封大師傅用人很挑剔,只有株叔偶爾能幫忙打個下手,至于他買來的材料·我們這邊的人是沒機會看到的,”潤姐終究是女人,女人那張嘴啊·只會在兩種情況下動個不停,一是吃二是說。邊吃時,說的話也就會多得多。
夜殊得了答案,燒火時,心裏就一直尋思着,什麽時候有機會去內院探探。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被株叔點名叫了出來。
易百樓的規矩多,不過大多數的規矩都很在理。
比方說看火小工·樓裏一共有三個‘有早中晚三班之分,平時都是輪着看火。夜殊今早輪的是早班·吃了早餐後,可以回去休息·按着酒樓的規矩,這回而該是由坐着吃飯的另外一名中班的看火小工來,株叔卻硬是點了他的名。
株叔看他不順眼這件事,夜殊早就心底有數了,不過忤逆了酒樓最資深的師傅,可不是什麽明智的做法。
夜殊跟着株叔回了廚房,早飯時間,其餘幾口竈都暫時停了火。
株叔指着其中的一口蒸鍋,“裏面是剛片好的魚,你看着火候。魚是樓裏的大客人定好的,午時就得送過去,記得,一定要看好了,否則”他哼了聲。
夜殊應了聲,鍋裏擺了尾剛宰好的魚,黑脊白肚,是一種淡水黑寶魚。這種魚只生活在睿國的長安湖湖底,常年不出水面。待到每年冬季第一場霜降後,魚群儲脂過冬,湖面結了冰,魚群才會游上湖面。當地有經驗的漁夫就趁機捕魚,這個季節的黑寶吃起來,最是肥美。
長安湖距離隋雲有百裏之遙,路途遙遠,運輸又不方便,所以黑寶魚也只有本地的豪門大戶才吃得起。
夜殊雖沒吃過黑寶魚,株叔有心刁難,又刻意不說蒸魚需要多少時間。好在夜殊早陣子也見另外一名師傅蒸過這種魚,對蒸魚的時長也有了個印象,廚房裏其餘幾個竈臺又都還是空閑着,她就不慌不忙地坐了下來,看起了火候來。
竈臺裏的火燃了起來。外頭已經是酷暑寒冬時分了,夜殊手中執着根燒火柴禾,眼眸中跳動着幾抹火焰,思緒不知不覺間回到了小長生客棧的竈臺前。
鼻尖微微發酸,她眨了眨眼,苦笑道:“還想這些做什麽,該是向前看才對。”
她心思稍定,廚房外來了陣嬉鬧聲。
這個時候,樓裏的不少人都已經吃過了早飯,趁着這會兒閑暇,聊天的聊天,手頭有事的忙着手頭的事。
那些人藏着掩着,不讓她看到她們的真本事,她又為什麽不能暗中窺探。就連劉廚娘都不能發現她的神識,易百樓裏的人應該也難以發現才對。
夜殊心間一動,瞄了眼廚房裏的米漏,離魚蒸熟還有好陣子,她閉上了眼。
廚房外,株叔鬼祟的身影一晃而過,見了夜殊“偷懶打盹”的樣,株叔露出了抹冷笑。
有陣子沒用神識窺探了,又換了個陌生的環境,夜殊初時還有幾分不适應。
在熟悉了周圍的環境後,夜殊的神識随着廚房裏散發出來的魚香,一點點滲進了易百樓的每一寸角落。
廳堂裏,收拾着的兩名清掃工一臉竊喜,邊使喚着除塵術,邊說着昨晚清掃時,在桌角撿到了塊碎銀,也不知是哪個喝醉了的客人拉下來
外院裏,幾名洗菜工将剛送來的雪裏紅蘿蔔摘葉去泥。那幾個都是樓裏的老工人,她們摘下了菜葉後,并沒有直接用水清洗。而是摸出了一粒珠子,将珠子往髒蘿蔔上一扔,那一粒淺藍色的珠子就噴出了大盆的水來。
再見另外一名女工嘴裏念念有詞,一面盆的水快速旋轉起來,自動清洗了起來。
“果然有些門道。”用神識窺探,讓夜殊發現了易百樓裏,很多不為人知的一面。
此外還有整治豬羊魚肉的其他夥計,他們或是使得一手好刀法,或是有了專門的法訣,将各類材料齊整的分割完畢。
竈臺旁,夜殊的眼皮子激動地跳了好幾跳。
那些人的神識似乎比她要弱很多,沒有一人發現了有人在暗中窺探。
夜殊并不知道,由于她經常在仙府裏入定打坐,和妖猴交流時用得也是神識,所以她的神識在一衆的練氣易百樓工人中,獨樹一幟,就連株叔在內的五名師傅,也都對此沒有防備。
夜殊的神識在外院探了個遍,暗中将那些小而有用的各類小法訣都記了下來。
易百樓招人有門道,傳授的法訣也都是因人而異。要知每個人的天賦不同,洗菜工的法訣真要是透露給了清潔工。那可不一定有用。所以這些人也很少去學習其他人的獨門法訣,只是埋頭做自己手頭的事。
可是夜殊卻不管這些規矩,她眼下就是一枚空白的玉簡,只要是遇到了能鍛煉靈氣的法訣,她就暴風卷殘雲般撲了上去,先學了個一幹二淨再說,至于有用沒用,那是以後的事。
待到将外院的每個人都看了個遍後,将那些小法訣都一一記在了腦中後,夜殊再将神識往內院探去。
內院才是她最感興趣的地方,也是她認為的靈珍馐的秘密所在。
照着潤姐的說法,易百樓的下廚房和封三水炮制靈珍馐的地方,可都是在內院。
她的神識剛近了內院,她先是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感受過的強大的火元,想再深入時,神識就毫不客氣地被彈了回來。相同的感覺,夜殊在試探齊昌的轎子時,也曾遇到過。
“大膽,什麽人敢窺探易百樓,”腦中猶如驚雷炸地,夜殊神識試探被迫中斷,人已經跳了起來。
竈臺裏的火燒得通紅,封三水的喝阻聲還在耳邊不停地回蕩。
糟糕,被封大師傅發現了。他比樓裏的其他人都要厲害,他的修為最少也有築基了。今日她這麽莽撞一試探,可別是被發現了。
好在封三水只是喝阻了她的神識,并沒有追根溯源地往下追尋是何人敢擅自窺探內院,夜殊一陣後怕,神情恍惚着,将鍋裏的黑寶魚端出了鍋來。
午時前後,株叔前來試魚。
他看了看魚,還沒下筷,“啪”地一聲将筷子砸在了桌上。
“叫夜殊過來,這蒸得是什麽魚。”
夜殊被叫過來後,株叔冷笑着:“你看得好火候,把大師傅叫過來,讓他看看,這條紫花黑寶魚算是廢了,我倒看看,你要拿什麽和幕家的人交代。”
紫花黑寶魚?這又是什麽魚?夜殊聽得一愣,這魚不是黑寶魚嘛,怎麽又成了紫花黑寶魚了。
她心知不妙-,手裏拿起了筷子,往魚身上戳去,才一入筷,魚肉就散開了,沒有半點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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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東郭秘府
封三水趕來時,株叔正大聲訓斥着夜殊,旁邊還圍了一圈看熱阄的夥計。
“各自忙各自的去,再過陣子,大師要回來了,”一聽說大師要回來了,樓裏的各人立刻做了鳥獸散。
連株叔面上也變了幾分顏色,不過他可記得很清楚,他今日是要整治夜殊的,“大師傅,這個小兔崽子,剛被我抓住了在看火時偷懶打盹,将一條上好的紫花黑寶魚給蒸爛了。”
夜殊已經只有在動筷之後,才發現,這條魚确實不是黑寶魚。
它的樣貌和黑寶魚很像,同樣是黑背白腹,只是在它的魚腹旁,還有數點似葡萄色般的斑點。
黑寶魚價高難得,紫花黑寶魚比黑寶魚就更珍貴了,別說易百樓裏只得這麽一條,就連整個隋雲城的酒樓都只得一條。
“紫花黑寶魚?哪來的?我可不記得樓裏有這玩意兒,”封三水拿起了筷子,翻了下魚身,也看清了那點魚腹下的紫斑。
“是東郭家的幕管事送來的,說他們家的容爺犯了魚饞,專門送來讓我整治的,”株叔語帶幾分得意,東郭幕家的那位容爺是出了名的嘴刁,吃魚就只吃得住他做的。這條紫花黑寶魚,是東郭家送來的。
“混賬,這麽珍貴的魚怎麽交到了新來的小工手上看着,他入廚幾年,你又是入廚幾年,別說他看不準火候,這條魚要是落在了你我之外其他人的手上全都是要燒毀了。”封三水冷眉一挑,平日盤在了面上的那股和氣之态,頓時消去,展露出的威勢,如同一把磨砺的刀具,淩厲無比。
無形中彌漫起了股威壓。株叔面上僵住,想不到封三水竟然偏幫那名男童,直接針對起他來了,他心中惱怒更拉不下臉來了。
廚房裏一時死寂了下來,夜殊噤聲屏氣,那股威壓比起仙府裏妖猴曾施展過的威壓,以及那一日見了那名陌生男子時的威壓,都要輕緩許多,她倒是還能适應。
“夜殊,方才株師父說你在看火時偷懶打盹可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