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親自來接人
看着獄卒獻媚的模樣,盛耘覺得萬分諷刺,原來她從無端被冤入獄險些枉死到被人阿谀奉承,只需要太尉府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
也不知這南臨朝的上層到底爛成何種模樣了!
離開順天府大牢後,她又去了順天府衙一趟,想趁早将奴籍銷去,了卻心頭大患,但當她呈上賣身契,提及此事時,掌管戶籍的府吏卻道,已經有人替她消去了賤籍。
盛耘捏緊了手中的賣身契,猜到是嵇谌做的。
離開府衙後,她第一時間将手中的賣身契撕的稀碎,然後扔進路邊的泔水車裏。
重新回到馬車上,車夫恭敬的詢問,“盛姑娘,現在回去嗎?”
盛耘斂起眼底情緒,輕聲道,“先不回去,我還想去平康坊探望一位朋友,到春風巷了你提醒我一聲。”
“小的省的了。”車夫沒有多問,駕着馬車又往平康坊趕去。
一個時辰後,盛耘下了馬車,往春風樓裏走去,她方一入內便有雜役上前道,“咱們樓裏上燈了姑娘們才接客,公子若是來風流快活的,還請夜裏再來。”
盛耘單手負在身後,面容清冷道,“我與花魁娘子畢九娘是舊相識,有要事尋她,可否為我通禀一聲?”說着,她從腰間摸出一粒金瓜子遞了出去。
雜役見盛耘出手大方,露出一個笑臉,道,“九娘姐去了太子左衛率府侍宴,公子要誠心見她,最好是深夜再來。”
盛耘皺起眉,她先前在春風樓躲藏過一段時間,卻從未見過畢九娘白日出去過,不管是承歡還是侍宴,都是上燈時才出門,這事明顯透着反常。
“你說的太子左衛率府可是窦府?”盛耘盯着雜役問道。
“正是。”
盛耘越發覺得不詳,她看向大廳裏空置的圓桌,皺眉道,“我可以在這裏等九娘回來嗎?”
“這……”雜役一臉的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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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耘又從腰間摸出幾粒金瓜子遞過去,雜役立刻眉開眼笑道,“公子請坐,小的給你沏壺茶。”
盛耘在春風樓的大廳裏靜坐着,上燈後,不斷有眉眼精致的女子過來與她調情,盛耘起初還有應付的耐性,到了後面越發的不耐煩,幹脆尋了鸨母說情,去了畢九娘的房裏等。
子時過半,畢九娘才回來,她被雜役和婢女攙扶着進的門,鬓間金釵已經傾斜,臉上大片的酡紅,也不知被灌了多少酒。
盛耘忙上前搭手,頂替雜役攙了畢九娘,又沖他道,“讓人去煮醒酒湯過來。”
雜役應聲離開,盛耘和嬌杏一起将畢九娘扶到床上,還沒躺下去,畢九娘突然一嘔。
“奴婢去拿痰盂來,”嬌杏熟練的跑開,須臾,又回來,她将帕子遞給盛耘,自己替畢九娘接着痰盂。
畢九娘又嘔了幾聲才吐出來,她半睜着眼,借着昏暗的燈火,望着盛耘道,“你生的真像我盛耘妹子。”
盛耘心疼的幫她擦拭着嘴角,安撫道,“醒酒湯很快就好,你喝完好好睡一覺,明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畢九娘癡癡笑了一聲,跌在盛耘懷中睡了過去。
盛耘盯着她紅的不正常的臉看了一會兒,擡起頭問嬌杏,“太子衛率府那邊,到底怎麽回事?”
嬌杏正要開口,雜役突然推門走了進來,她只好錯開這個話題,起身去接醒酒疼,“辛苦皮哥了,您早些下去歇着。”
皮三哼了一聲,擺手朝外走去。
門重新關上,盛耘接過醒酒湯,一面喂給畢九娘,一面詢問嬌杏,“你接着剛才的話說,到底怎麽回事?”
嬌杏咬了咬唇,看着床榻上的畢九娘,一臉心疼道,“窦衛率已連着多日折辱姑娘,昨日趁着衆人酒醉,奴婢偷聽到,窦衛率之所以這般不依不饒,并非是姑娘得罪了她,而是受江侍郎所托,還說他什麽時候放過姑娘,得看江侍郎什麽時候消氣……”
盛耘聽嬌杏這般說,掀起畢九娘的衣襟一看,只見女子雪白的肌膚上竟然全是鞭打的痕跡,新傷加上舊傷,也不知道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屋裏可有藥膏?”盛耘擡起頭問嬌杏。
嬌杏紅着眼睛道,“有的,”說着就去梳妝臺抽屜裏取了一只白色的瓷瓶過來。
盛耘除了畢九娘的衣衫,一點一點地給她的傷口上藥。
重新幫她理好衣裳時,盛耘繃緊了臉,眼神冷的如同冰窖一般,整整六十七鞭,總有一日,她會讓江擎加倍償還!
“明日九娘醒來後,勞煩你告訴她一聲,我會盡快帶她離開。”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盛耘才起身,離開前她望着嬌杏說道。
嬌杏皺起眉,“盛姑娘真能做得到嗎?可別給了姑娘希望,最終又讓她更絕望。”
盛耘思量着,正要說自己一定會做到,外面突然騷亂起來。
“奴婢去看看,”嬌杏說着,朝外走去。
等她再回來時,沖着盛耘道,“是太尉府的人,來接你的。”頓了頓,又道,“對不起,我現在信你剛才說的話了。”
盛耘“嗯”了一聲,又看了眼床上的畢九娘,交代嬌杏,“替我好好照顧她。”說完便朝外走去。
她走到樓梯中間時,一眼就看到坐在大廳裏的嵇谌,他身着一襲黑衣,身材高大修長,氣質卓然,聽到她的腳步聲,目光慢慢的推了過來,從冷峻變作安心。
“大人!”走下樓梯後,她低低的喚了他一聲,歉疚道,“抱歉,我忘記時間了。”
嵇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不少話叮囑,但一張口,卻只化作一句,“你朋友需要我的幫忙嗎?”
盛耘思前想後,才道,“我想幫她贖身,但囊中羞澀。”
“多少?”嵇谌言簡意赅的問。
盛耘看向躬身立在一旁的鸨母,冷聲道,“多少?”
鸨母咬了咬牙,“既是太尉大人開口,又何須銀錢這般俗氣的東西呢,老身這就讓人去取畢九娘的賣身契。”說着,便要吩咐身邊的婢女。
盛耘卻道,“是我要贖人,你按照行價來報就是。”
鸨母的眼神在嵇谌後盛耘臉上來回的看,最終道,“一千金。”
“一千金,那就是一萬兩白銀。”盛耘看向嵇谌。
嵇谌吩咐身邊的護衛,“去豐彙錢莊提一萬兩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