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奴籍
之後幾日，江擎一直忙着操持老夫人的喪事，停靈七日後，他将老夫人葬在了京郊芒山。
葬儀結束後，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下山，江擎單膝跪在墓碑前，兩眼布滿血絲，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墓碑，直到夜深了才起身。
回府後，他将提前寫好的丁憂折子交給管家，讓他明日一早就送進宮裏去。
管家離開後，江擎看向途安，“她如今在哪裏？”
途安心中盡管不忍，但面對主子的逼問，還是一五一十道，“春風樓。”
“備車！”江擎陰沉着臉吩咐。
途安驚了一下，慌忙勸道，“大人不可，您如今熱孝在身，怎能去花街柳巷，若是被人撞見，別說三年後起複了，您會直接被革職查辦的。”
江擎挑眉，“誰說我要去平康坊？”
途安愕然，“那您是要……”
“去金祥路。”
半個時辰後，瑞福祥冰鋪的門被敲開。
盛老爺和盛夫人看着一身肅冷，眼神陰鸷的江擎，行過禮後，戰戰兢兢的問道，“江大人深夜登門，不知所為何事？”
江擎寒可徹骨的目光從盛老爺和盛夫人臉上掃過，道，“有人托我來給府上二姑娘說樁親事。”
“這、不知是哪家的公子？”盛夫人瞧得出江擎來者不善，但是不敢不接話。
“長春伯府的七公子，蔣文曲。”江擎薄唇輕掀，說道。
盛夫人當即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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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長春伯府的七公子，可是臭名昭著！什麽髒的、臭的、爛的他都來者不拒，不過弱冠的年紀，就已是京中百姓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瘤。這樣的人，怎配得上妍兒！
盛老爺也不情願，他朝江擎拱了拱手，面露難色，“江大人，我們都是親戚，您又不是不知道蔣七公子的為人，怎能應了他這事。”
江擎忽然冷笑，“親戚？本官跟你算哪門子親戚？”
盛老爺嗫嚅，“耘兒她到底跟了你。”
聽他提起盛耘，江擎陷入沉默，眼底投下一片鴉影。
大堂中寂靜得落針可聞，良久，江擎突然勾起唇意味深長道，“長春伯府給的聘禮可不輸盛老爺當初從本官這裏拿走的。”
盛老爺表情突然變得尴尬，一旁的盛夫人果斷的接過話，堅決如鐵的說，“不管長春伯府的聘禮有多少，這門親事盛家都不會應，還請江大人幫忙回絕了此事。”
“若是蔣七公子非要盛二姑娘不可呢？”江擎反诘。
盛夫人咬了咬牙，突然跪倒在地，望着江擎，哽咽道，“求江大人看在表姐和鳴煊的份上，救妍兒這一回，只要能拒了這樁婚事，盛家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就是要我的命也成。”
江擎屈起食指輕輕叩擊着桌面，冷嘲，“本官要你的命做什麽呢！”說罷，話鋒突然一轉，又道，“不過說起來，本官身邊确實缺一個任勞任怨的奴婢。”
聽到奴婢二字，再想到盛耘上次回來的情況，盛夫人眸光閃了閃，仿佛明白了什麽，她擡起頭試探道，“耘兒打小伶俐，最會服侍人，她既然已經入了江府，為奴為妾都任憑大人做主。”
江擎盯着盛夫人，意有所指，“可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奴婢，平日裏犯了錯，實在不好拿捏。”
盛老爺聽着兩人對話，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如夢初醒一般的看向江擎，急道，“大人想要奴婢，草民願意散盡家財為您挑選合心的，可耘兒她不行，她不能入奴籍。”
江擎看了盛夫人一眼，“本官怎麽忽然覺得，蔣七公子和盛二姑娘珠聯璧合，極為登對。”
這話落在盛夫人耳中，如驚雷似魔咒一般，她狠狠地瞪了盛老爺一眼，“老爺，你別忘了妍兒才是我們的親生骨肉，至于耘兒，當年從大雪裏把她抱回來，我們就已經仁至義盡，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也到了該她償還的時候。”
“可是……”
“你是要我和妍兒現在就死在你面前嗎？”說着，她高聲吩咐劉嬷嬷，“去帶二小姐過來，我跟她一起上路！”
盛老爺當即慫了，他連聲阻止，“妍兒還只是個孩子，你叫她來做什麽。”
盛夫人怒睜着眼睛逼問道，“那你是答應了？”
盛老爺默然，滿臉痛苦道，“我不答應你就要帶妍兒去死，我還能有什麽辦法。”
“劉嬷嬷，去準備筆墨。”盛夫人提着一口氣，扭頭吩咐，她急着将事情定下來，省得江擎又反悔。
盛老爺一臉黯然，顫抖着寫下一份賣身契，畫押後遞給了江擎。
江擎掃了一眼，笑道，“盛老爺對盛二姑娘真是一片慈父心腸。”
盛老爺羞愧的擡不起頭。
江擎目的達成，擡腳離開了瑞福祥。
“大人，現在回府嗎？”出了冰鋪，途安恭敬的問道。
江擎看了他一眼，“去平康坊。”
途安心道，說好的不去呢？但也不敢置喙。
從金祥路到平康坊有一個時辰的車程，中間到順天府的時候，江擎忽然叫停。
途安在外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江擎将盛耘的賣身契遞給他，“去尋個值夜的小吏給她入籍。”
途安沒有立即接過，而是皺着眉頭道，“大人可想清楚了？”
江擎觑了他一眼，“這是她應得的！”
途安只好接過賣身契，下車去了順天府。
平康坊，春風樓。
畢九娘送走最後一個客人，終于得了空，坐下跟盛耘說話，“幫你問清楚了，鄭氏商隊背後的東家是大唐的定國侯霍霆，你若非要去大唐，這支商隊确是最安全的。”
盛耘嘆了口氣，“我對南臨已經別無留戀，離開這裏是最好的選擇。”
畢九娘端起案幾上的茶盞，“那我恐怕是吃不上你和霍據的喜酒了，提前敬你一杯。”
盛耘嗔了她一眼，正要舉起手邊的茶盞，這時房間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面踹開。
盛耘側頭望去，只見江擎披着一身黑色大氅，如地獄修羅一般，步步朝她走來。
“大人，”畢九娘先盛耘一步反應過來，她嬌笑了一聲，起身擋在盛耘身邊，沖江擎道，“您可有日子不曾找過奴家了，這次來，好大的陣……”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江擎一把撥開，摔在了地上。
江擎徑直逼向作小厮打扮的盛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