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賤人之何爾萌

第8章 ☆、章七、1

（章七）

第二天是周末，韓子玉果然帶我去了超市。

我一再強調什麽都不需要，他卻還是給我挑了很多東西，譬如新的睡衣，新的拖鞋，新的牙具，新的……就好像要新婚了似的。

我的零用錢不能亂花，還要攢來買游戲呢。說起來日用品我都有啊，辦理住校的時候學校都發過一份的，幹嘛還非要重買啊。于是一邊心痛，一邊默默計算着手推車裏貨品的價錢。通常他拿兩件的東西，我就偷偷放回去一件，心想這不敗家麽，一件就夠用了拿那麽多幹嘛。

他忍無可忍，說：“不用放了，我來結賬。”

我看一看他，義正言辭說：“不行！太侮辱人了！你以為我是随便花別人錢的男人嗎？”

他無辜地眨一眨眼睛：“好吧那你來結？”

我又看他半天。什麽東西？車裏的貨物又不都是我的，他一個有錢人憑什麽讓我來結？太欺人太甚了！

我的骨氣猶在，當下真想豪爽地說一句“我結就我結！”但由于想到畢竟患囊羞澀，實在充不起這個好漢，于是在進行了一系列尊嚴與現實的思想鬥争之後，不得不屈服道：“算我借你的……”

他笑了，說：“太見外了。既然都住一起了，我的就是你的，随便用，說什麽借不借的。”

我說：“不行不行，親兄弟明算賬，這筆賬一定要好好記下，到時候我高考完了老爸肯定會給我錢的，拿到錢我立馬還你。”

“好好好，行行行……”見我态度堅決，他很識趣地答應了，“那你還有什麽想買的今天一便買了吧，反正債多不壓身。”

我想想他言之有理，欠多少不是欠呢，再說如果欠個小數目到時候還也不好意思拿出手不是。于是打了個響指駕駛購物車往內衣區走去。“那什麽，其實我早就中意了兩條蜘蛛俠的平角內褲，一直沒閑錢買來着，不知道過這麽久了賣光了沒有……唉看到了看到了，還在那邊挂着呢……”

居然還在賣，真是令人欣喜若狂。我一邊彎腰去挑選尺碼，一邊客氣說：“羊羊哥哥，你要不要也來一條？純棉的。”

他抱手在一旁看我挑內褲：“啊不用客氣，選你自己的就好了。我比較中意美國隊長。”過了一會兒又感慨道：“這麽好看的內褲穿起來不給人看見實在是可惜了。”

我不知怎的就冒出來一句：“不是可以給你看麽。”

他頓了片刻，點頭說：“說的也是。”

我的臉“騰”一下就紅了，心裏罵自己雖然是個男人但怎麽可以說出這麽沒節操的話。而他居然還應了。

于是幹笑兩聲把內褲往購物車裏一扔頭也不擡地逃離了內衣區。

他拿了很多菜，稱了兩斤雞蛋，說是要嘗嘗我的手藝。

我說我沒手藝，真的啥都不會做。

他聽了此話頗為嚴肅地低頭想了想，然後去圖書區拿了三本菜譜來，說：“這樣就可以了。萌萌，你以後學習累了的時候就學學做菜調劑一下吧。”

我：“……為什麽你不學？我可是考生唉。”

他：“我太忙了，負責賺錢養家。”

說到“賺錢養家”幾個字的時候剛好有幾個初中女生與我們擦肩而過，我看到她們互相擠眉弄眼似乎對我倆有什麽看法。走出去老遠才聽到她們争論起來。一個說“誰攻誰受啊？”另一個說“廢話美型大叔攻運動少年受啊。”

我當時就淩亂了。

同桌是腐女，同桌的閨蜜們也是腐女。當然，基本上全班女生都是我同桌的閨蜜。生在這樣的班集體與大環境中，我怎麽會不知道“攻受”的科學含義？

但我始終堅信那只是一種在女生間蔓延開來的腐毒瘟疫，是惡俗小說的惡俗界定。沒錯，我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同性戀存在。就算有，也離我們很遙遠。并且我拒絕看《斷背山》這種腐蝕人積極向上美好心靈的影片。

同性有什麽可戀的？想象一下，兩個男人，兩具一樣一樣平坦結實的胸膛，說不定上面還零星散布着幾撮陽剛的胸毛（當然我沒有），然後赤身裸體抱在一起……惡……這畫面……想想都倒胃口……

在我們男生看來，“同性戀”“gay”“基佬”這些詞都是用來罵人的。于是我理所當然覺得那幾個初中女生冒犯了我的尊嚴。我需要反擊。

順手從身邊的貨架上抄起一包軟軟的東西，我轉身喊道：“喂，同學，等等——”

那幾個女生應聲回頭。

我笑容可掬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你們的衛生巾掉了。不用謝。”路過的人紛紛看過來。

她們一起錯愕地看我。我則很潇灑地将那包東西遠投進她們的購物車裏，然後得意地對一旁默默看戲的韓子玉使個眼色，拍拍手轉身走掉。

敢說我是同性戀？是可忍孰不可忍！最過分的是……老子這樣彪悍哪一點像個受了？

那天我在韓子玉的威逼利誘下終于還是親自下廚做了晚飯。除了燒破一口鍋、廢了二兩米、炒糊一斤肉、打翻半桶油、燎了幾根頭發以外，一切順利。

最後上桌的菜有——黑炭、黑炭、黑炭、炒雞蛋、黑炭、黑炭糊糊、黑炭。

韓子玉拿着筷子坐在飯桌旁，看我一趟一趟上菜，表情平靜，一言不發。顯然他是有心理準備的。

為了表達歉意，我非常熱情地邀請他跟我來做一個游戲：“羊羊哥哥，你看今天晚餐這麽豐富，不如你來猜一下每道菜分別是什麽吧！”

他嘴角抽了抽。“啊有人做飯的感覺真好啊。可是我突然想吃泡面了萌萌你覺得呢？”

我扔下手裏的筷子：“太巧了我也是呢！”

愉快的晚餐結束後，我伸手向韓子玉索要他答應了給我玩的PS3游戲機。結果他說送去升級了不在家裏。

我怒不可遏：“你言而無信！不是說我做了晚飯就可以玩的嗎？”

他：“我是說，你做‘好’晚飯。平心而論，萌萌，你覺得今天的晚飯做的怎麽樣？”

我：“我覺得這面味道還不錯。”

他：“……面是我泡的。”

我：“……好，算我倒黴。大不了等升級回來我再玩。”

他考慮一下，從旁邊的櫃子最高層裏取出一個箱子，又從箱子裏取出一樣東西：“好了，鑒于你也辛苦了半天，就先将就将就玩這個吧。”

我無語地看着他把手裏的舊機器接到電視機上，又找出一只黃色的小盒子插在上面，不禁驚呼一聲：“靠，小霸王？！”

“對，小霸王，我的珍藏。”他安裝好之後，拍拍手轉頭看我，“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臺游戲機，一般人我不給他玩的。怎麽樣，小霸王還是寫作業？二選一。”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來，羊羊哥哥，我們來戰一局魂鬥羅！”

韓子玉把家裏所有的日用品都換了一遍，從牙具到睡衣到被褥。我終于明白他在超市裏所有東西都拿兩件原來不是給我備用的而是我倆一人一份。

還好不是我結的賬。這樣，到時候還他錢只用還一半就好了吧。

看着房子裏到處都是一對兒一對兒的東西，我內心不禁毛骨悚然——搞毛？情侶裝？他該不會……該不會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

我問他你你你你想幹嘛。他說他只是不能容忍家裏不整齊。稍頓一頓又對我說萌萌以後記得洗腳啊。

考慮到他有臭潔癖，我也就松一口氣了。

我問他你是處女座吧？他說不知道。我說原來你不玩星座啊，生日幾號告訴我我來推算星座。結果他說，我不知道我的生日。

我驚了一驚，哈哈笑着拍拍他說，太會開玩笑了，搞什麽神秘，不想告訴我啊。

他還給了我一把家門鑰匙。這讓我頗為感動了一陣。我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反正住不了多久打擾你已經是很麻煩了還拿你家鑰匙恐怕不好吧你看你這裏家具都挺貴的樣子……

可他還是執意要給我，說不必見外有時候我會加班到很晚還要拜托萌萌早點回家來準備晚飯。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