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現在沒事的時候就一直待在地下室看電影嗎?”
“是呢, 畢竟又不能離開高專,又不好讓別人發現。”
下午,被大屏幕變幻光影映照的兩張臉慘白無神, 簡直像鬼一樣。
吉野順平感嘆道:“以前在裏櫻, 我覺得如果能不去學校, 成天在影院看電影就好了, 現在看來是我太天真了。”
別說看幾天了, 就算連續看上一天也很痛苦。
“都是為了給他們制造大驚喜嘛。”
說這話的時候, 虎杖悠仁的語氣異常虛弱, 他差不多認清現實, 然後也意識到自己騎虎難下了, ”我也不光只是看電影啊,偶爾也會特訓或者外出執行任務。“
這樣聽起來, 不是更可憐了嗎?
吉野順平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虎杖悠仁問:“你呢, 和伏黑釘崎他們, 還有五條老師相處得如何?”
“蠻好的。”
實在是出乎意料的不錯,吉野順平幾乎有些感激改造了自己身體,賦予他術式的真人了。
又過了會兒,有位手揣在褲兜的高個眼罩靓仔走下階梯,用昂揚的語調舉手對兩個學生道:“喲,悠仁, 順平, 你們倆都在啊~”
虎杖悠仁回頭望他一眼,頓時眼睛一亮,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五條老師,是有新任務嗎?”
怎樣都好, 只要能讓他有事做!
五條悟頓住步子沉默着望向他,表情異常沉凝,讓虎杖悠仁莫名有些心顫。
那沉默大概持續了四五秒,連吉野順平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才終于開口道,“不是喲,我有件好事,要單獨和你說。”
吉野順平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結果被五條悟按着肩膀又坐下了,“順平你繼續看就好,我和悠仁要談的事得另外找個地方才行,不能在這裏。”
虎杖悠仁被五條悟帶到了高專後山一處空曠的草地,四顧望去,視線所及之處都看不到人跡或者建築。
這是要幹什麽?他不免有些犯嘀咕。
五條悟也沒賣關子,直接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個木盒哐一下在他面前打開,活潑道:“悠仁,我帶來你的特供版,兩面宿傩限制套餐,怎麽樣,感動不感動!”
身為宿傩容器的虎杖悠仁還是頭一次看到複數數量的手指放在一起,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道:“這是從哪裏來的,是要我現在全部吸收嗎?”
“是高專的收藏哦,”
五條悟極小聲地說:“差不多是我賣身弄過來的。”
虎杖悠仁耳朵好使着呢,聞言不免驚訝:“哈?”
“總而言之很辛苦就是了!”
最強咒術師超大聲地把話題遮掩過去,“悠仁,現在你可以選擇是一根一根吃下去,還是一起吃下去!”
真是謝謝你這麽人道,話說這玩意這麽大個,要整個吞下去已經很難過了,還能一次吞幾個?
虎杖悠仁心裏吐槽,對班主任确認道:“還是一根根來吧,那我開始了哦?”
“請享用吧!”
他于是用手指小心拈起一根張大嘴仰頭吞下去,五條悟窺着他的臉色,興致勃勃地問:“感覺怎麽樣?”
“還是一如既往地難吃啊。”
虎杖悠仁手搭着喉嚨做吐舌狀,“而且很噎,讓人犯惡心。我今天的晚飯很可能吃不下去了。”
“除此以外呢?”
“嗯……完全沒事啊。”
不靠譜的班主任點點頭,手扶着下巴陷入思索。
“單獨一根吃下去完全沒事,那如果一次性吃下去複數心上會發生什麽呢?”
他盯着面前懵懂無辜的學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應該和我一樣,很好奇吧?”
誰好奇啊,這種事情……
虎杖悠仁剛想反駁,左臉上就咧開一張大嘴,“的确蠻好奇的,所以我們來試試?”
怕不是試試就逝世?
可他還沒來得及把宿傩的嘴扇回去,他那個不幹人事的班主任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剩下的五根手指一起怼進了宿傩嘴裏。
吃手指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總結過有數的幾次經驗,虎杖悠仁覺得吞下去之後吸收的那一瞬,身體會有種被波動覆蓋的奇妙感覺。
至于五根一起……他的表情和大腦在‘波動’中同時空白一瞬,接着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黑色紋路爬上陽光開朗的學生臉上,往日溫順和善的臉此時揚起的是惡意張揚的笑容,宿傩對面前的當世最強咒術師勾了下手指,“你這家夥,是不是特地想讓本大爺出來一趟?”
白發的咒術師回以他一個惡意滿滿,充斥着挑釁意味的笑容,掰着手指頭說:“沒錯,最近因為一些事情心情不好,已經到了普通方式沒法排解的地步了……仔細想想,除了就近找你玩玩,也沒有其他合适的減壓方式了。”
“……你在瞧不起誰啊?”
宿傩面露不悅,轉了下脖子,甚至來不及做自己的招牌動作撕衣服,就沖着五條悟一拳揮了過去。
當虎杖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是躺在地上的,視線所及是碧藍無垠的天空。
初秋不算刺眼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眼上,他懵懂地眨了眨眼,有些反應不來發生了什麽。
“悠仁,歡迎回來~感覺如何?”
五條悟那張既很帥又很欠扁的臉突然占據了他的視線,超元氣地招呼過後,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還想得起來發生了什麽嗎?”
虎杖悠仁站在地上,拍了把身上的草屑,回憶了一下然後真的想起了自己被宿傩主導身體後發生的事情。
……打得好激烈啊,雖然說來也不過是四五分鐘的事情。
他有些忌憚地看了眼面上滴水不漏的班主任,心想,五條老師絕對是在不高興吧,而且他是沖着宿傩那家夥……嗯,絕對不會錯的,不然還能沖着他這個乖學生嗎?
那家夥不知什麽時候惹到他了吧,絕對是動了真火。
“身上有點痛,不過沒關系,應該過一,兩三天就好了吧。”
五條悟一聲怪叫,“哇,宿傩那家夥反轉術式不是用得很溜嗎,這售後服務做得不行啊。”
虎杖悠仁幹笑兩聲,不是很想接他這茬,“那今天應該沒事了,我回去了?”
“這麽早回去做什麽?”
沒想到被五條悟一口拒絕,“難得我專門空出一下午的時間看你,你本來是沒有咒力的,是吸收宿傩手指之後才開始擁有咒力,所以咒力量也和吸引手指的數量有關,現在沒什麽感覺八成是還沒适應過來,老師我幫你好好适應一下吧。”
還來,你和那家夥打得還不夠過瘾,要拿我塞牙縫嗎?
虎杖悠仁牽強笑道:“總感覺老師你今天有點認真的樣子。”
“你誤會我了,其實我一直很認真的。”
某人笑出一口白牙,“尤其面對可愛又有潛力的弟子,真是超認真的想讓他早點成長起來……總之時間寶貴,我們開始吧?”
自從最強咒術師當上東京院一年級的班主任,姐妹交流會的舉辦方就永遠是東京院了。
舉辦地在東京的最大好處是,從來不會像京都院那樣邀請些無關人士參觀比賽,很清靜。
以驚喜禮品的方式被班主任推上場的虎杖悠仁被野薔薇兇惡折磨為開場,2018年的交流會正式接開帷幕。
硝子之所以沒去觀戰,純粹是因為昨晚接了個急診,忙到淩晨兩三點才睡下,直到上午十點才在同僚的催促下懶洋洋地起來吃早飯。
端起咖啡嘬飲一口,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京都那邊的樂岩寺校長想必會做些什麽吧?”
“突然複活的虎杖簡直是在打他的臉,他不可能這麽簡單認下來吧,如果想辦法在團體賽裏動什麽手腳,刻意針對他……不然我還是去一趟吧?”
“不用擔心,虎杖同學不會有事的。”
希音恬靜地笑了笑,“既然你對比賽沒興趣,那就沒必要過去了。”
“你倒意外地對他有信心啊,因為五條在嗎?”
“這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她有些微妙地笑道:“要說信心的話,我确實對虎杖同學蠻有信心的……或者說對他身體裏的兩面宿傩很有信心,硝子你沒有意識到嗎,當那孩子在解剖臺上活過來之後,他的命就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就算想死,也得宿傩答應才行啊。”
硝子不懷疑希音的判斷,順着她的話頭想了一下,受不了地縮了下肩膀。
“你的意思是虎杖現在想死也死不掉了?真是可怕的說法,就好像把靈魂和肉/體都一起出賣給魔鬼一樣嘛。”
這真是意外貼切的形容呢,希音心想,好在虎杖身上有戰勝魔鬼的可能,正因為這種珍貴的可能性,才會發展成現在的局面啊。
恰在此時,她放在旁邊的手機響起來了,希音拿起來接通,說了幾句話之後又放下去。
硝子已經在簡短的對話中了解到發生了什麽,她起身走到窗前,手搭涼棚眺望兩眼,感嘆道:“可真夠膽,挑着交流會的時機來高專搞事,詛咒師果然是群比咒術師更瘋狂的家夥,敢想敢做啊。”
向希音通報情況的工作人員是這樣描述情況——疑似有團隊組織,并且攜帶式神或者馭使咒靈的詛咒師在比賽的後山布下賬,目的不明,賬被特殊限定禁止最強咒術師五條悟進入。
有詛咒和詛咒師共同參與,會得出這種結論并不奇怪。
但比高專了解更多些的希音不禁想,所謂攜帶式神的詛咒師,有沒有可能又是個很像人類的詛咒呢?
又或者,幹脆就是具備智能的詛咒和詛咒師一起的行動。
如果是傑的手趣÷閣,那就不奇怪了,他‘生前’可是有相當一部分追随者的。
他自己有來嗎?
以他那顯赫的聲名和張揚的個性,如果來了,向她報告的人絕對不會忽略這條關鍵信息的。
想到這裏,希音端着咖啡和硝子一起望向窗外,微眯着眼道:“特意放下唯獨不許五條悟進去的賬,硝子,你怎麽想?”
“還算聰明的做法。”
硝子理所當然地說:“無論想做什麽,當然要優先考慮五條。不過話說回來,在他眼皮底下搞事,想對學生們做些什麽還真是是蠢到沒邊,真不愧是詛咒師啊。”
是啊,多蠢啊。
貓還在家的時候,把它在意的珍寶用罩子罩起來,并且貼上‘你絕對拍不碎’的标簽……簡直是在它神經和雷區上跳舞呢。
那家夥現在一定撓心撓肺,想着怎樣弄碎罩子,好把自己的寶貝學生叼出來放到安全的地方去。
希音移開視線望向薨星宮和咒具庫的方向。
“反過來想想,如果是用‘無腦’的詛咒師和學生作餌,吸引他的注意力,趁機做點其他事情,那還真是聰明絕頂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