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坐在希音右邊的硝子和歌姬都很介意地看向直哉, 直哉回以視線,他不認識硝子,但認識歌姬, 此時頗惡質地對着她揚起唇角,“歌姬你本來就只有臉可愛了, 怎麽還落下這麽大一塊疤, 啧啧,我記得你也老大不小了, 這可怎麽辦吶。”
歌姬沖他翻了個白眼, 連話都懶得說一句。
直哉也不在意,繼續對希音道:“我之前寄給你的信, 你收到沒有?女人的青春沒有幾年,錯過了就要後悔莫及,你也差不多該考慮下以後了吧?”
“留在高專做老師, 這種不上不下的工作,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嗎……我看你以前也不是個不會為未來考慮的個性,都已經是這種處境了, 怎麽反而不上心了呢?”
希音看了他一眼,微妙地笑道:“直哉你果然是過着相當無趣的生活呢……雖說大家難免會有些會有些不同看法,但彼此尊重,保持距離是最基本的禮貌吧,對別人評頭論足,妄加議論,稍微有些沒品哦。”
話說到這個份上, 正常人要麽閉嘴要麽翻臉,可禪院直哉畢竟是禪院直哉,反應不同于常人, 自我到忘我的地步。
他盯着面前紫發紫瞳的女人,頗有深意地笑道:“你這家夥,未免也太不領情了吧,我可完全是為你着想,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不明不白,糊塗地過下去嗎?也稍微考慮下以後吧,希音,我是在關心你耶,你稍微清醒一點,仔細想想吧?”
雖然今非昔比,但直哉覺得如果大野希音如果能比從前更成熟識趣一點,作出些許讓步,他也不是不能娶她,給她一個名分。
畢竟她是他放在心上,念念不忘的女人,到底和一般人不同。
這時候,五條悟動作很大地回頭看向他們,大聲道:“你們是來聊天的嗎,一直在那邊嘀嘀咕咕,有吵到我,影響我看比賽的心情了哦~”
這裏是開放式廣場,他們又隔着是第一排到最後一排的距離,雖說咒術師耳聰目明,但他這話說得,也很有找茬的嫌疑。
不過這畢竟是五條悟啊,直哉僵笑着閉了嘴。
白發的咒術師還不滿意,超介意地掃了後座幾人兩眼,不滿地嘟囔,“比賽不是剛到精彩的地方嗎,都給我認真看啊。”
确實,不知道是出了什麽變故,京都院高速占據的領先優勢逐漸緩慢下來,歌姬望着分屏的一角,嘴中發出驚呼,“東京那邊的孩子改變策略了嗎,比不上京都院熟悉地形,更具備祓除詛咒的經驗,幹脆就釜底抽薪,直接攻擊術師本人?”
團體賽是在一個被投放固定數量詛咒的封閉空間舉行,以雙方祓除詛咒多少來判斷輸贏。
被投放于賽場的詛咒數量是固定的,所以兩個團隊同時也在競争速度,這些被投放的詛咒多半是二三級,就算是學生單獨遇到,也很難造成威脅,考驗的是祓除能力和熟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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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獲得勝利還有另一個方法——那就是讓對手失去戰鬥力,把他們淘汰出局,再好整以暇地祓除詛咒。
“今年的孩子,還蠻有魄力的嘛。”
歌姬小聲嘀咕着瞥了五條悟一眼,心中暗想,果然不愧是這家夥帶出來的學生。
最強咒術師雖然在提醒別人認真看比賽,實際上自己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比賽上了。
他面朝着屏幕,好像在認真觀看的樣子,360度無死角的六眼視角,已經有大半注意力凝固到了後排的希音和直哉身上。
他們倆什麽時候認識的,幹嘛湊那麽近,聊的又是什麽鬼?有熟到那個份上嗎?
五條悟苦思冥想,終于從記憶深處挖出一點端倪。
希音這家夥當初之所以會從京都轉來東京,好像就是因為被某個世家少爺糾纏到不堪其擾,承受不了心理壓力才轉學的……雖然這理由扯到不行,簡直讓人笑掉大牙,不過總而言之,直哉是她的鐵杆追求者,而且直到現在還沒放棄?
他盯着屏幕上自家學生如何攔堵京都院學員的景象,相當不滿地啧出聲來,引來一旁的樂岩寺嘉伸側目一眼,但他毫不放在心上。
如果腦子正常,怎麽樣都不可能在他和直哉那個惡臭熏天的家夥裏選直哉吧?
這家夥作為競争對手,完全沒有威脅性嘛!
最強咒術師相當自信,然後望着六眼視界裏,低斂着眉眼,似乎在思考什麽的希音,突然又沒那麽自信了——可是希音這家夥,腦回路本來就和正常人不一樣啊!
“無聊的比賽變得有意思了嘛,”
這頭,直哉倒是覺得比賽沒那麽無聊了,他微挑了下眉毛,指着屏幕裏樣貌清俊的久能,壓低聲線對希音道:“這家夥是你們東京院的,術式效果是旋轉物體?”
“不錯嘛,不管是術式還是腦子……很有前途啊。”
難得從他嘴裏聽到誇獎的話——确實,久能康太的表現相當亮眼,不論是謀略還是對局勢的判斷。
而且他還頗具領導力,把散沙般的東京院學員整合到一起,合理分派,如臂使指。
然後這個看似完美的學生,身上似乎還有一些小小的缺點。
歌姬凝眉看着比賽,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家夥是不是有點可怕,好像是會把隊友當作棋子犧牲的類型啊。”
“哦呀。”
硝子微挑了下眉,看了眼前面抱手坐着,盯着屏幕看,嘴角上揚卻讓人無法分辨情緒如何的五條悟,“這孩子很聰明,肯定是知道我在這裏,不管鬧成什麽場面,只要剩口氣在都能擺平。”
希音也看了五條悟一眼,用輕盈的,微帶惋惜的聲音說:“就算這樣,能毫不猶豫犧牲隊友,置他們于險境,自己卻全身而退,也讓人覺得不太好呢。”
直哉倒是抱有不同的意見,他饒有興趣地看着屏幕裏,毫不遲疑地用術式把隊友和敵人一起坑了,接着抽身離去,追逐勝利的久能,毫不掩飾地表達自己的欣賞,“領導者本就負有不計得失取得勝利的義務,既然做了棋手,當然要把所有能利用到的人都當棋子使用,而且沒到最後,絕對要以萬全的方式保全自己,這家夥倒是很有覺悟啊。”
如此說完,他用令人不适的目光打量了旁邊三個女人幾眼,攤手道:“不過我也知道,你們肯定沒法理解,畢竟是女人嘛。”
這家夥,比五條還讨人厭啊!
歌姬皺起眉頭,卻聽直哉繼續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世界,只是軟弱無能者的臆想,這世界充斥着的競争和淘汰法則,全都證明軟弱無能的渣滓只有被賤踏淘汰的份。”
得意洋洋地說完自己那套理論,他看着希音道:“就算披着所謂同學同期的外皮,咒術師也擺脫不了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本質,希音,你不要總做傻事,偶爾也要聰明一點,做出正确的選擇啊。”
“說到底,你又不是平民出身,應該比她們更明白咒術界,咒術師是怎麽回事才對,你年輕漂亮,倒有幾分挑剔的資本,是被人捧着慣着腦袋發暈了嗎?”
歌姬額頭青筋直跳,就跳起來罵他,就被硝子按住,硝子拍着她的手背,輕聲道:“冷靜一點,沒事的。”
直哉當她倆是空氣,看也不看一眼。
希音非常平靜,臉上一絲意外或者氣憤的表情都沒有,只冷淡道:“很早之前我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倒是要謝謝直哉你這麽關心我……”
直哉知道她肯定要拒絕自己,他的耐心也到極限,實在不想聽下去了,于是向她伸出手……
這時,前排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卻是五條悟不知什麽時候站起來一腳把身後的椅子踹翻了。
也正是這個時候,屏幕邊那張被紅綠二色光點覆蓋的簡易地圖上,象征東京院的紅色光點超過綠色光點,覆蓋了大半張地圖。
東京院嬴了。
白發的咒術師單腳踩在被他踹翻的椅子上,微擡着下巴,居高臨下用那雙明亮到熾烈的六眼俯視着禪院直哉。
“我說。”
他嚣張且狂傲,不講道理得理所當然,“不是早就提醒過你,既然來看比賽就好好看,別在那邊嘀嘀咕咕,吵個沒完。”
“我的忍耐也不是沒有限度的,現在,立刻,從我眼前滾出去。”
既然信奉弱肉強食,強者為尊的叢林法則,那直哉無話可說,只能漲紅了臉,屈辱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言不發地拂袖離開。
在場的人都被突然發彪的最強咒術師強大氣場震懾,一時間竟沒人敢說些什麽。
只有希音一點都不受影響,平靜地看了眼分屏裏受傷嚴重,在密林各處七橫八倒的學員,心想,看來在他眼裏,這不算是一場值得高興的勝利呢。
她看了眼重新坐回座位,光從微帶笑容的表情看,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的五條悟,心想,沒耐心的貓咪面對老師生涯的第一次敗北,不知心裏作何感想呢。
像死人一樣沉默的樂岩寺嘉伸這時終于有反應了,他咳嗽了兩聲,拿食指點了下五條悟。
“直是無法無天!”
他斥責道:“你這家夥怎麽能當老師,夜蛾實在是太松懈了,居然就把東京院交給你了,直是豈有此理。”
五條悟當場給他撅回去,“老頭子,你不知道夜蛾為什麽不來嗎?”
他咧着嘴,惡劣地笑道:“每年都要見你這家夥一面,夜蛾可是相當頭痛的喲~今年終于能讓我頂鍋不來見你,他可不就解脫了嘛。”
這是胡說八道,夜蛾兢兢業業,對他這個問題兒童一點都不放心,要不是前妻那邊出了點事,他來不了,否則不可能不跟着過來防止他在京都院惹禍的。
嘉伸愣了一下,雖然五條悟是故意氣他的,可照樣被氣得夠嗆。
之前是倚老賣老裝樣子,現在是真喘不過氣一樣,大聲咳嗽起來。
比起氣人來,還是五條這家夥略勝一籌!
歌姬這樣想着,連忙跑過去給老人家拍背順氣。
硝子伸了個懶腰,拉着希音道:“走吧,輪到我們幹活了。”
救治過受傷的學員,吃過午飯,下午就開始個人競賽了。
兩邊各有六名選手分組競賽,一年級的秤和久能都還算輕松的羸了對手,可惜二年級的兩個女生,山下晶和睦和都輸了,唯一的高年級遲田在經過一番掙紮之後,也無可奈何地輸了比賽,倒是二年級的幸雄太靠着血多皮厚,硬是茍到了勝利。
三勝三負,是平手。
算上上午團體賽的勝利,這次是東京都羸了比賽,五條悟保住了他的面子,用不着用廣播喊自己是個弱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