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山下晶心想,非要分大野派還是五條派的話,她當然……是大野桑那一派的!
她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暗暗咂舌。
大野桑真是太漂亮了,她雖然自诩也是個小美女,精心打扮一下走在街上,回頭率少說也有百分之五十,不過那點自信在她出現之後馬上就蒸發無影了。
簡直是氣場壓制,她站來這裏,就算說話溫溫柔柔,一點也不強勢,可在場所有人,不論是男是女,注意力都不由自主集中到她身上,直到她離開,那種統治全場的氛圍才随之瓦解。
不止是臉吧?
山下晶心想,硬要說的話,還有成熟帶來的壓迫氣勢以及些更骨子裏的東西……啊,到底要怎麽做,才能變成她那樣,讓人見之難忘的大美人呢?
她暫且揮開這無益的思緒,倒還記得自己是幹什麽的。
加油啊,山下晶!
五條老師的合影已經到手了,接下來的目标是約會!
本來以為他會很難搞……呃,其實也确實難搞,不過沒想到是另一種難搞,大概會把一半以上看他臉撲上去的女生吓跑。
不過雖然性格很成問題,但反向考慮一下,她只要臉皮夠厚夠堅持,沒準能成功呢!
不管怎麽說,老師是真的很帥,絕對不虧啊!
想到這裏,她微紅着臉說:“那個,五條老師,你想好晚上要吃什麽了嗎?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餐廳,西式料理做得不錯……”
“我倒是什麽都吃。”
五條悟随意道:“可惜就是沒空,現在也說不清自己的晚飯要在哪裏吃,所以還是算了吧。”
為了保證教師工作上有過得去的出勤率,他有特地要求監督把他的工作盡量安排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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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結果希音這個沒良心的家夥倒是作息正常,好吃好睡,于是會來找他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這當然是件好事……某人如此想着,有些困擾地想,不過這個家夥但凡有不爽,就肯定會來找我。
所以,今天會不會來呢?
最強咒術師不知是期待還是困擾地思考,到底要不要讓監督有點眼色,別在今天給他塞任務呢?
津美紀和惠都在家,而且有空,希音于是回到家中,買了菜打算做午飯。
惠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白嫩的小臉上看起來有些陰郁,不怎麽開心的樣子。
不過對他而言,這樣的表情作态才是常态,希音和津美紀都沒放在心上。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一個當主力,一個打下手幫忙,很快料理好午飯。
吃飽肚子之後,惠凝重嚴肅地對希音說:“我想好了,果然還是去看一看吧,我想知道,禪院到底是什麽樣的地方。”
希音笑着點頭,“惠果然是個堅強的孩子呢。”
作為有千年歷史的世家,禪院本家也在京都,雖然不會留太久,但算上來回行程也起碼需要兩天。
惠做好決定之後,希音征求了津美紀的意見,沒把她獨自留在東京,安排好工作,給自己和孩子們都請了假,就出發上了新幹線。
對津美紀來說,這次京都之行很像一次意料外的旅行——和家人一起,去的還是個頗有歷史氛圍,聽起來很像歷史遺跡的地方。
“惠,你期待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比板着張臉的惠期待興奮得多,“那裏是你的本家,整座宅院,是古風建築群哦。”
女孩子看了希音一眼,在她點頭之後說:“好像起碼也會有幾百個人耶,全部都是和惠有血緣關系的,家人哦~”
有血緣也不一定是家人。
惠看了姐姐一眼,有些困擾地想,而且好幾百人這種量詞,還真有點吓到他。
“別擔心啊。”
希音安撫他,“就只是去看看而已,惠覺得不舒服的話,告訴我中途離開也不是不可以。”
看來禪院家果然不是個好地方啊,敏感的惠如此般腹诽,心裏對‘本家’的預期又掉了一個檔位。
下了新幹線,就有穿着甚平和袴,頗有武士氣度的兩個年輕男人迎了上來,正是禪院家遣來接他們的。
這兩個人很有禮貌,對他們一行三人稱得上畢恭畢敬,可年幼敏感的惠還是感到不适。
有時候,不直視某人,是下位者對上位者表現恭敬、不敢冒犯的一種體現,可惠又分明感受到他們低垂的視線,在掃過自己時,還着某種難以言說的意味,硬要說的話,像是在忌憚排斥着什麽。
而與對待他的态度相反,他們是看着,又不看津美紀的,那視線毫不避諱地掃向這個女孩,又好像什麽都沒看到似得。
津美紀開朗善良,喜歡把別人往好處想,但她可一點都不遲鈍。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一路上都沉默着不發一語,意識到這一點的惠不由愈發讨厭禪院家了——看來不靠譜的五條悟至少沒有說謊,如果當初選擇去禪院家,那麽津美紀以及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到了古樸不失精致的和式宅院外,兩個男人把他們一行交給一個青年婦人,行禮退下了。
那婦人長相溫婉秀麗,打扮像個仆婦,舉止間滿是低眉順眼的意味,但氣質甚佳,眉目間并沒有萎縮凝澀的意味。
氣質也并不像個下人,讓人猜不透她的身份地位。
這婦人領着他們穿行于曲折回廊間,也行走于禪院家諸人意味不明的視線裏。
果然很讨厭啊,這裏比比想像中更讨厭!
惠這樣想着,板着臉抿着嘴唇。
津美紀剛攥緊了希音的手,有些緊張,想說些什麽但又不敢開口。
“津美紀你發現了吧,禪院家的人都很奇怪。”
希音于是停下步子,彎腰附到津美紀邊輕聲問。
津美紀警覺而驚訝地看了周圍兩眼,她留意到前面帶路的婦人看似沒注意他們的動作,但卻非常警醒,也停下了下來。
她便盡量小聲地用氣音回來:“是啊,希音姐姐,他們好奇怪。”
“因為是珍貴、稀少的歷史遺跡嘛。”
希音笑着說:“津美紀還記得自己是為什麽想來這裏的嗎?”
“禪院家确實沒讓你失望吧,既大又完整,到處都遺留着千年前的風采,就連居住這裏面的人,也保存着千年前的習慣思想,仔細想想,也真是相當難得,再難看到的風景呢。”
津美紀忍俊不禁,心想,也就只有希音姐姐能用這種語氣說出這麽損人的話了。
她是個既溫柔又有勇氣的人,希望她以後也能長成這樣的女孩子呢。
接下來的行程,她放松不少,牽着希音的手也沒那麽用力了,終于可以用略帶享受這段奇妙經歷了。
禪院當主,禪院直毘人須發皆白,是位年近七旬的老者。
但他身材高大,臉膛紅潤,氣勢威武,又實在很不像個垂暮老人。
“喲,你就是甚爾的兒子,惠吧?”
他有一雙虎目,看人的時候頗有壓迫感。此時炯炯有神地盯着面前十歲左右,比同齡人更瘦小些的惠,聲音洪亮地招呼道:“啧,和甚爾那個讨人嫌的家夥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好像連個性也很像,不怎麽讨人喜歡的樣子啊!”
作為禪院當主,他竟意外是爽朗的個性,和一路行來,所見的,帶着某種陰穢氣息的禪院族人截然不同。
被當面說個性不好惠意外的不怎麽讨厭他,他看了希音一眼,臭着臉走到直毘人面前。
見過直毘人之後,領路的女人帶着希音和津美紀去了另外的房間等待,奉上茶點就退下了。
“那個爺爺看起來有點兇的樣子。”
愛操心的小姐姐津美紀說:“他是惠的大伯嗎,兩個人不像只差一輩的樣子呢……惠的脾氣也不太好,他們不會吵起來吧?”
“怎麽會呢?”
希音安撫她道:“直毘人家主姑且算是磊落的性子,很好相處,而且畢竟年紀大了,心胸也寬,不是小氣的人。”
至于直毘人是不是個好人,那就仁者見仁了。
但他很護短,對家裏的後輩,尤其是有能力有心氣的後輩非常好。
也不知道當初五條悟如何同他交涉,給出什麽條件才用區區十億元帶走了惠。
在她的思索中,眨眼間便過去了一盞茶的功夫。
之前領路的婦人把惠領到希音面前,彎腰向希音道謝,“家主大人讓我向大野小姐你表示感謝,他會記下這份情誼。”
這就是算欠她一份人情,以後有什麽可以找禪院幫忙的意思了。
“直毘人大人真是太客氣了。”
希音回禮,婉拒了她請他們留下來用頓午飯的邀請。
津美紀好奇地問惠,“你大伯……那位大人都和你說了些什麽啊?”
惠平淡且平常地說:“就問我想不想留在這裏,我拒絕了,然後他讓我以後有機會多回來看看。”他打心眼裏拒絕了這個提議,不過沒說出口。
“然後說了點我那個垃圾老爸的事。”
惠的父親,是個無賴混賬……總而言之是個很不好惹的家夥,津美紀對甚爾的印象也只有這些寥落的片段而已。
她知道他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了,聽到這裏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沉默而不失速度的行走在風景幽美,卻并無引人駐足之處的禪院宅院,這次拜訪似乎就要平平淡淡,無波無瀾地結束了。
在他們快要走出禪院家時,窄長回廊的另一頭,卻徑直走來一道高大的身影。
在前面領路的女人略有些緊張,向走來的男人行禮道:“直哉大人,你怎麽過來了?”
“禪院家還有我不能來的地方嗎?”
來人生着張俊美的面容,眼線上挑,氣質格外張揚的緣故,在內斂陰柔的禪院族人裏顯得格外特別一些。
他的五官輪廓都看得出些許直毘人的影子,當然和甚爾,以及年幼的惠也是相似的。
是直哉啊,還真是好久不見了。
希音如此想着,溫溫柔柔地說:“真是有幾年沒有見過您了,近來可好?”
禪院直哉聽聞惠要來的消息,特地來看他的。
畢竟這個孩子繼承了十種影法術,有可能威脅到他優越超脫,當主嫡子,下任繼承人地位。
可真的見到了,他那居高臨下的視線只略掃了眼矮小年幼的惠,就不再分給他一絲眼神,而是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旁,漸漸脫出青澀少女姿态的大野希音身上。
直哉覺得自己幾年前的一見鐘情簡直是鬼迷心竅。
大野希音只有臉能看,于他沒有一絲助益,而且不識擡舉,回想起當初他還一門心思想把她娶進門來,待以正室之位,他就恨不得回到當初狠狠揣自己一腳。
‘聽說你被人甩了……看上的是個平民出身,踩了狗屎運,得了好術式的家夥?’
他原本預備把這樣的尖刻話語甩到這個不識趣的女人身上,好欣賞一番她狼狽神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