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十二歲的楚書
關于楚書和迪諾的孽緣,最早可以追溯到八年前,哦,如果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算,應該是十八年前了。
因為某種現在還不方便劇透的理由,楚書在十二歲的時候,被送到意大利一所專門培養精英黑/手/黨的學校去進修,然後就結識了當時年僅十四歲的迪諾。
不過楚書只在那裏待了一年不到就回國了,一個是生活在歐洲的某黑/手/黨家族繼承人,一個是基本只在亞洲活動的普通人。自從離開意大利後,楚書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金毛的意大利帥哥。
他是不曉得在這未來的十年內,未來的他有沒有再跟迪諾有過接觸。
不過從這位今年已經三十有二的加百羅涅家族十代目此刻活像見了鬼似的驚愕模樣,以及從他的那匹仿佛去鎮上發廊的托尼老師那裏整了個離子燙的白馬上掉下來的表現中可以斷定。這十年內,他跟迪諾應該是沒有接觸的。
不過按照迪諾的時間來算,他們都已經十八年沒見了,這位老同學竟然還能一眼認出他的身份,準确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來。
突然有些感動是怎麽回事。
楚書正在考慮要不要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手帕擦擦眼角那根本不存在的淚水,以此來表明他此刻他鄉遇故知的感動之情。
不過……
“都已經過去十八年了,你的馬術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啊。”
楚書居高臨下地看着從馬背上狼狽地掉到地上,此刻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摔疼的臀部的金發青年。
當年他們學校有個必修課就是馬術課,鬼曉得黑/手/黨為毛還要學習騎馬。總之這是學校的硬性要求,也是期末考試的必考科目。
結果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雖然大部分人的馬術都算不上熟練,但好歹整場考試下來都好端端地騎在馬背上。
唯獨迪諾,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弄的,竟然把套在馬脖子上的缰繩捆到了自己的身上,結果他被失去束縛的馬給掀翻在地,整個人被馬拉雪橇似的在地上拖行,最後還是跟他同組考試的楚書從懷裏摸出一把小刀,割斷了捆在他身上的那些繩子,才不至于讓他被馬給拖死。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迪諾才慢慢跟楚書熟悉起來的,先前兩個人雖然在一個班級讀書,不過也僅僅只是知曉對方的名字罷了,并沒有太多的接觸。
而馬術考試那次直接成了兩人開始交往(朋友之間的)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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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楚書的這句話也讓迪諾回憶起了他當年的黑歷史。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十八年,不過現在想起來,已經成熟穩重(自認為)的加百羅涅十代目還是會忍不住臉皮發燒。
他揉了揉遭罪的屁股,而後走到黑發青年的面前,棕褐色的眸子在青年那張精致俊秀的臉上定格了好幾秒。
片刻後,從他的喉嚨裏溢出一聲嘆息,三十二歲的加百羅涅十代目張開雙手,抱住了這位已經有十八年不曾見面的故友。
“你這狠心的家夥,都不知道給我寫封信。”
當年楚書悄無聲息地從學校退學回國,沒有留下半點聯系方式,迪諾找上學校的老師們,想從他們那裏得到點情報,結果就連校長都不清楚那名種花少年的底細,他在學校的時候到底是沒能聯系上楚書。
沒過多久他們家族又發生了一場巨變,身為九代目的父親疾病纏身卧床不起,年僅十四歲的他不得不站出來以十代目的身份平息了這場騷亂,之後又發生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事件,等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想要追尋同窗好友的蹤跡時,卻一無所獲,這名少年的存在仿佛被人從世界上抹去了一般。不管是他的過去還是現在,都宛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蹤跡可循。
作為加百羅涅家族的十代首領,迪諾?加百羅涅在過去的三十二年裏,接觸到了無數人,有對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對他關懷備至的親友,也有恨不得将他撕裂粉碎的敵人。
但真正能讓他感到又愛又恨的人,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
一個是他的恩師——裏包恩。
這位被稱作是最強殺手的彩虹之子用他斯巴達式的教育方式,把他從一個幹啥啥不行平地摔第一名的廢柴成功調/教成了加百羅涅的十代首領,他對于這位恩師可謂是又敬又懼,敬是敬重他的教育之恩,而懼,那就真的是刻在基因裏的恐懼了,以至于他現在一看到裏包恩把他帽子上的列恩變成手/槍的時候,心裏都會不自覺一個“咯噔”,忍不住想要跟着澤田師弟一起做出一個雙手抱頭的動作。
只能說當年這位恩師的教導實在是過于刻骨銘心。
另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則是他在學校裏認識的一個來自種花家的黑發少年——楚書。
中文的發音對于他們這些歐洲人來說實在是過于拗口,以至于楚書退學回國了,迪諾還是不能完美地喊出這位種花少年的名字。
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在喊楚書名字的時候,都會喊成“丘咻(qiuxiu)”,跟少年走得稍微近點的甚至還會直接抛棄他的姓氏,親切地喊他“咻咻”,迪諾也是後來,跟楚書關系拉近的時候才知道楚書并不是很喜歡這個像是拟聲詞一樣的昵稱。
就跟之前說的那樣,迪諾是在那次馬術考試之後才和楚書拉近關系的,先前他跟這名種花少年一直都沒什麽接觸。
不過楚書在學校裏可是個名人,這座學校是專門為了培養精英黑/手/黨而成立的,在這裏讀書的,大多都是意大利一些知名的黑/手/黨家族的後代,就算有其他國家的人,也基本都是來自于周邊那些歐洲國家的黑/手/黨家族。
從老師到學生都是歐洲人的學校突然出現了一張亞洲人的臉,一群北極熊的族群裏突然冒出來一只熊貓,膚色,發色,長相,體型都跟他們格格不入,楚書的到來引起了幾乎全校師生的注意,而且絕大部分都不是什麽善意的注視。
楚書剛轉到他們班的時候,迪諾曾經聽班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女生私底下小聲讨論,說是學校裏有人看不慣這個種花家的少年,想要在放學後給他點教訓。
當時還沒有被裏包恩調/教的迪諾,除了一張臉能看,其他都是幹啥啥不行的廢柴狀态,在學校裏也屬于那種會被惡勢力欺淩的存在。
所以當時還沒有任何自保方式的迪諾選擇遠離這些黑惡勢力,看到這群人就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但當他在聽到這些女孩子的對話後,卻莫名對那個沒見過幾面的種花少年産生了一種微妙的同病相憐感,明明知道就算他出面也只會被那群愛欺負人的家夥連着新來的種花少年一起被痛扁,他還是想出面制止他們的行為,在經過腦海中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後,迪諾終于鼓足勇氣,懷着一腔堪稱“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熱血沖出了教室。
結果還沒等他沖到那群人的跟前,和新來的轉校生一起被痛扁,就看到橫七豎八地躺在校舍後面的圍牆邊的那幾個人高馬大的高年級,以及在場唯一還站在原地的那名黑色頭發的種花少年。
從此楚書一戰成名,再也沒有人敢主動招惹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打起架來卻能把十個高年級按在地上肆意摩擦的種花少年。
雖說是以培養黑/手/黨精英為目的的學校,但是家族的強弱在這個學校并不通用,這座學校看的是學生本人的實力,這也是為什麽加百羅涅家族明明不弱。
身為下任繼承人的迪諾在學校裏卻經常被一些高年級的給欺負的原因。
所以盡管這個種花家的少年來歷成謎。但是經過那次的争鬥,學校裏就再也沒有人敢小看他,甚至還有不少人刻意接近他,想跟他搞好關系,等畢業了就把他拉進自己的家族。
一時間,原本被敵視針對東方少年成了學校的紅人,迪諾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能看到他的身邊圍着一群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看中他的實力,也有少許人是沖着少年那張精致的東方面孔去的。
意大利民風開放,同性之戀在這邊實屬稀松平常。雖說這位少年現在只有十二歲,而且東方人的長相本來就偏小。
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每隔幾天就被同年級或者高年級的男生堵在他們班級門口當衆告白。
迪諾每次都能看得津津有味,這種仿佛定番的告白小劇場每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迪諾經常能聽到班上的那幾個女孩子聚在一起小聲讨論下一個跟這位種花少年告白的會是誰。
或許是出于東方人的內斂,總之發生在班級門口的這些堪稱荒唐的告白無一例外全都被楚書拒絕了,這個來自種花家的少年意大利語還不是很流暢,跟人交流的時候往往都會帶上一點別扭的口音,但唯獨“我拒絕”這句意大利語講得無比順溜,簡直比意大利人還要意大利。
後來有人不死心問了他拒絕的理由,或許是一直被同性堵在班級門口告白的舉動給擾得煩不勝煩,楚書幹脆給出了一個不曉得是真是假的理由。
“我只喜歡比我年紀小的。”
這句話一出,楚書的那些追求者們都沉默了,要知道整個校園裏,比這個種花少年年紀小的,大概只有校門口那棵今年新栽的梧桐樹了。
哦,或許還能算上在樹上安家的那些毛毛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