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秦譯顯然也被這種突發情況搞懵了,僵硬在那裏沒有動。
葉秋桐心裏羞恥,不好意思睜開眼,也不好再次挪動,只能繼續裝睡。
過了片刻,秦譯動了動,葉秋桐以為總裁要推開他了,畢竟總裁有潔癖。
但秦譯沒有,他只是放松脊背,慢慢将身體後靠,讓葉秋桐靠得更舒服些。
葉秋桐:“……”
尴尬,怎麽跟想的不一樣。
更要命的是,從始至終,秦譯都沒松開他的手。
于是兩個人手拉着手,互相依偎着,靠在沙發上。
葉秋桐只能心裏默念,沒事,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
而且總裁的肩頭靠着挺舒服,高度剛剛好,強健的骨骼上附着着一層肌肉,不軟又不硬,拿總裁當枕頭不虧!
葉秋桐做着心理建設,自我麻痹,想着想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都怪這裏的氣氛這麽好。
秦譯坐在沙發上,毛茸茸的腦袋靠在他肩頭,柔軟的頭發随着呼吸的節奏時不時接觸他的脖子,像一把小刀子在他心上戳來戳去。
他本應把小秘書推開,卻沒有那麽做。
他開始喜歡這種自虐的感覺。
影音室裏一片昏暗,只有投影賣力地播放着影像畫面,只是它再賣力,房間裏的兩個人都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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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沉沉地睡着,一個心不在焉地發呆。
過了好久,葉秋桐終于睡飽了,哼了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睡得好舒服……
這是什麽枕頭,下次買一個放家裏。
他剛這麽想,突然反應過來,飛快地眨眨眼,發現自己還保持着那個姿勢,在秦譯的肩膀上靠着,甚至連手都依舊連在一起。
葉秋桐:“……”
他再也不能裝下去,只能起身,換上震驚地神色,看着秦譯,說:“我怎麽睡着了?”
秦譯目光沉沉地望着他。
葉秋桐連忙說:“抱歉啊秦總,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太困了。”他低下頭,看到兩人交握的手,大吃一驚,“秦、秦總,這是怎麽回事?”
他本來想,秦譯大概會說脫敏治療,那麽他就打哈哈糊弄過去,誰知秦譯說:“你犯困的時候抓住我的手,還靠在我身上。”
葉秋桐:“……”
他是睡着了,不是神志不清!
總裁居然如此厚顏無恥,倒打一耙!
葉秋桐有口難辯,不能承認自己假睡,只能憋屈地說:“那真是不好意思哦,我大概有夢游症吧。”
說着,他把自己的手從秦譯的掌心裏抽出來,空氣趁機鑽進空隙裏,帶來絲絲涼意,讓兩個人同時一怔。
葉秋桐愣在那裏,秦譯打開燈,将他紅潤的臉龐暴露在光線中。
電影早就放映結束,此時影音室裏安靜無聲,只有他們兩人坐在沙發上對望着。
葉秋桐喃喃地問:“現在幾點了……”
秦譯說:“四點。”
都四點了,時間應該夠了。
明天董事長拿到報告,報告上會寫着:秦總和秘書拉着窗簾,關在影音室裏整整一下午。
一下午可以做很多事,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葉秋桐本來想提出離開,一不小心看到沙發旁的小書架。
書架上放着一些古董級的錄像帶盒子,看來總裁還是電影發燒友,與那些典藏片子格格不入的是,旁邊擺着幾本書。
那些書的封面花花綠綠,看起來不是那麽正經。
葉秋桐下意識伸手拿了一本過來,看到書名沉默了。
居然是霸總小說。
他艱難地問總裁:“秦總,你怎麽看這種……通俗文學?”
秦譯自然地回答:“你上次提到一個億,我就找了幾本書做參考,看裏面的報價是多少。”
葉秋桐無語。
秦譯繼續說:“挺有社會學意義,反應了勞動人民質樸而不切實際的願望。”
葉秋桐呆了呆,問:“什麽願望?”
秦譯:“霸道總裁愛上我。”
葉秋桐:“……”
最後葉秋桐還是在晚飯之前離開了雲亭公館3號樓。
怎麽好意思吃兩頓,不過總裁家的飯菜确實好吃,他以後一定會懷念的。
這一天仔細想想沒做什麽,但葉秋桐覺得足夠跌宕起伏,在經歷了各種尴尬的情況後,他的臉皮又厚了幾厘米。
晚上他躺在床鋪上的時候,還在回味秦譯肩頭的觸感。
不愧是資本家的肌肉,資本家的骨骼,組合起來就是比他的枕頭舒服,只可惜價值不可估量,以後再也沒辦法枕着了。
說起來,秦譯一下午都沒推開他,還握着他的手,這麽說應該沒那麽排斥他了吧。
秦譯是心理潔癖,慢慢接觸,說不定可以克服。
其實還有個尴尬的點,葉秋桐一直沒有提,那就是他喜歡的是男人啊。
秦譯是假裝喜歡男人,而他是徹頭徹尾的同性戀。
所以每次秦譯碰到他,他都會臉紅。
葉秋桐知道總裁不是故意的,只能默默在心裏樹立防線,如果讓秦譯意識到性向問題,只會更加尴尬。
星期一的時候,葉秋桐照樣去上班。
秦譯跟平時一樣,板着臉,毫無負擔地使喚他壓榨他。
葉秋桐挺佩服秦譯這點,別人想跟他套近乎的時候,他就公私分明,他給別人穿小鞋的時候,他就假公濟私。
光明正大地雙标。
葉秋桐沒再提周末的事,無形中也為自己減輕了負擔。
他可以在辦公室坦然地面對秦譯,但一回想起秦譯家裏的尴尬氣氛,腳趾就摳地。
他還是比較習慣壓榨他的總裁,可能這就是被pua了吧……
不管怎樣,他們已經放了這麽多煙霧彈,關注秦譯的那些人再怎麽也該信了。
速翔的項目也在平穩地推進,時鑫嚴防死守,死活不願把關鍵技術透露給時銳。
時銳拿到了産品樣本,拆解以後果然看不出什麽東西。
除此之外,合作倒也順利,只要汪總別跳出來找罵,一切風平浪靜。
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趨于平穩,葉秋桐忍不住開始想,事情就這麽過去了?
沒有人正面批評過秦譯,哪怕董事長直接撞見他們都沒有說出重話。
江丹瓊女士也沒有上門來甩給他一個億。
不知道是不是葉秋桐的錯覺,秦家人似乎有點怕秦譯。
他們從不跟秦譯正面沖突,不管出發點是好的還是壞的,總是自以為是地旁敲側擊。
奇怪的家庭模式。
過了幾天,葉秋桐終于收到秦家人的召喚邀約,卻不是來自江女士,而是秦啓帆。
秦啓帆要單獨見他。
連秦啓帆都不願跟秦譯正面交鋒。
葉秋桐驚訝,想了想,敲開總裁辦公室的門,走進去告訴秦譯:“秦總,秦啓帆主任約我見面。”
秦譯撩了撩眼皮:“知道了,你去吧。”
葉秋桐有些緊張:“為什麽是啓帆主任啊,他找我做什麽?”不應該是江女士麽。
秦譯沒回答,而是問:“你喊他什麽?”
葉秋桐無奈:“這麽稱呼只是為了以示區別。”
秦譯說:“不準叫得那麽親密。”
好吧,葉秋桐只有問:“到時候見到秦主任,我應該如何應對。”
秦譯沒什麽波動,說:“随便,反正不管他說什麽,你都別答應就行了。”
葉秋桐只能帶着秦譯的這個囑咐去見秦啓帆。
秦啓帆很貼心,找了離時銳不遠的茶館,私密性同樣不錯。
這麽近的距離,兩兄弟都不願意見面。
秦啓帆依舊那副打扮,葉秋桐承認,這個人更加适合實驗室,而不是談判桌。
秦啓帆讓葉秋桐落座,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葉秋桐拿不準秦譯喜歡男人的傳聞,有沒有傳進秦啓帆的耳朵裏,只能開門見山:“秦主任,您找我有什麽事?”
秦啓帆笑着說:“我想看看美人不行麽?”
葉秋桐:“……”
他嘆了口氣:“秦主任,您如果繼續用這種模式說話,我們的談話就沒辦法推進了。”
秦啓帆眨眨眼,透過黑框眼鏡看着他,說:“我說的是心裏話,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深感惋惜,大美人怎麽到了秦譯手裏。”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秦總還沒爆出傳聞吧,葉秋桐拿不準秦啓帆的意思,不知道這些話是不是試探。
葉秋桐眉頭緊鎖,秦啓帆笑了笑,說:“不要緊張,又不會吃了你。”
葉秋桐:“……”
真的聊不下去了。
就在葉秋桐思考怎麽終止無意義閑聊的時候,秦啓帆突然說:“我可以把充電技術透露給時銳。”
話題跳躍太快,葉秋桐吓了一跳。
不管秦啓帆的意圖是什麽,既然他提到了這件事,葉秋桐便不能放過。
葉秋桐直起身體,鄭重地問:“秦主任有什麽條件?”
秦啓帆笑了笑,說:“不愧是生意人,上來就談條件,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希望時銳能多讓利給時鑫。”
“這次速翔的事,一方面是要打壓時銳,另一方面是要救救時鑫,老汪快撐不住了。”
葉秋桐聽了秦啓帆的話,沉默下來。
他想起秦譯的囑咐。
秦譯一開始就知道秦啓帆的意圖,一開始就沒想答應。
葉秋桐說:“時銳拒絕。”
秦啓帆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問:“不回去跟秦譯商量?”
葉秋桐說:“不用商量。”他笑了笑,“秦主任這麽随随便便地提條件,不正是因為沒抱希望嗎?”
否則他們會在談判桌上,而不是在茶館裏。
秦啓帆說:“所以我不喜歡跟生意人打交道。”
既然秦譯寧願被卡技術也不想幫時鑫,那就算了,秦啓帆再次轉換話題:“其實我今天來見你,是代替傅家考察你。”
葉秋桐眨眨眼。
傅家……秦啓帆的母姓。
“我舅舅那人天性多疑,總覺得秦譯突然來這麽一出,是蛇要出洞的前兆。”秦啓帆笑着說,問葉秋桐,“你覺得是嗎?”
葉秋桐裝傻:“我只是個秘書,秦總的心思我不知道。”
秦啓帆笑得意味深長:“你現在的身份不是他的枕邊人麽?”
葉秋桐心道失策,他垂下眼睛,嘴角微微上揚,神情有些惆悵又有些開心,他說道:“何必提我的身份,我雖然陪伴在秦總身邊,但不是什麽都能做。”
秦啓帆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看着他演戲,問:“那我回去彙報的時候,應該怎麽說?”
葉秋桐清淺地笑:“我也無法左右秦主任您的想法,您看到什麽就說什麽吧。”
秦啓帆評價:“沒意思。”
葉秋桐:“……”
這位大公子有些另類的喜怒無常。
秦啓帆只喜歡逗別人,不喜歡別人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眼見着葉秋桐開始熟悉他的套路,他喪失了興趣,說道:“算了,看在你是大美人的份上,我還是送你一些情報吧。”
他看着葉秋桐的眼睛,說:“傅家當年在董事長身上花費了不少心思,在他們眼裏,這等于長期投資,沒有任何一個投資人願意資助的對象脫離他們的掌控,也不會允許對方将他們踢出局。”
秦啓帆的眼神裏有着憐憫與同情:“秦譯的路還長着呢。”
葉秋桐回去後,把秦啓帆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秦譯。
秦譯聽後沒什麽反應,只是說:“不在一線做生意的就是不懂,對什麽事情都想當然。”
他評價完,便把這件事抛到腦後,對葉秋桐說:“速翔那邊走上正軌,生産部門按部就班地完成額定任務就可以了,所以我們能騰出時間做點別的。”
這措辭……很容易讓人誤會啊。
秦譯把手放在辦公桌上,望着葉秋桐,說:“去年年底,我讓你做了一份助理工作量的統計報告。”
葉秋桐點點頭,他記得,當時他加班加點,累得要死。
秦譯說:“結合你那份報告,再加上這段時間的觀察,我想對總裁辦的人員進行調整。”
葉秋桐微微怔忡,很快反應過來總裁這是要對人動刀子,立即說:“我明白了,我會配合您。”
秦譯瞅着他,說:“你就不怕我把你也給調整了?”
葉秋桐一板一眼地說:“那也沒辦法,我只能指望副業收入了。”
秦譯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抿了抿嘴唇,說:“副業不能怠慢,随時需要你上崗,但主業也不可以荒廢。”
他從抽屜裏抽出一份材料,丢到葉秋桐面前:“這是人員變動計劃,你再去考察一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進一步實施。”
葉秋桐震驚,這是把人事決定權交到他手上了啊,他謹慎地說:“秦總,這樣不好吧,這種事應該由林哥來辦。”
林哥就是在總裁辦充當辦公室主任角色的那個人,上次他越過林哥完成總裁的任務,都讓林哥不高興了。
秦譯說:“他在待定名單上。”
葉秋桐怔住。
“有兩個待定,所以需要你确認。”秦譯看向他,“你跟了我一年了,連這種事都做不好?”
葉秋桐知道總裁又在給他抛難題,拿起那疊材料,說:“我明白了秦總,我會把這件事辦好。”
秦譯這才滿意,點點頭:“你辦你的事,我先要在總裁辦的池塘裏丢條鲶魚進來。”
每次涉及工作上的事,總裁的節奏就很快,葉秋桐問:“鲶魚?”
秦譯說:“你看到就知道了。”
第二天,總裁辦調進了一個新人,葉秋桐望着來人,明白了總裁的意圖。
那人穿着套裝,倒也幹練利落,只是沒有笑,看起來不太開心。
她走進總裁辦,站在工位前,面向大家打招呼,聲音有點冷:“我是從市場部調過來的新人,我叫李菲然,請大家多多指教。”
這個李菲然,就是之前葉秋桐在行管部的老同事,曾經被柯盈蒙蔽,舉報過葉秋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