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張永自從那日被梁家千金當街退婚後，便将自己那張臉給丢盡了，再也沒見他出來蹦跶。
聽說正在四處躲那梅香樓和含江樓的債。
而梁老爺自從知道穆蓮是那頂級九曲紅梅的制茶者後，便每日打着那小算盤想要招攬穆蓮到自己茶莊。
可穆蓮自從經歷過被那張永輕易放棄後，就早早認清現實——與其依附于別人，不如完全依靠自己掙來的一切踏實。
所以她很是體面地婉拒了梁老爺的邀請，只想好好試一把，看能不能自己掙出一番不一樣的天地來。
而那被父母嬌養的梁家千金梁淑蘭經歷過這一切後，才發現這些寵愛蒙蔽了自己的雙眼，無法正确判斷人對自己的善惡是否出于真心。
而且沒經歷過人間疾苦，很是何不食肉糜。
經過如此一遭後，梁淑蘭下定決心要認真鍛煉，學習自家茶莊相關的種種。
只因為她即便知道自己逃不過嫁人這一遭，但她作為梁家唯一的嫡出後輩，無論如何都要将這付出滿是梁家幾代人心血的茶莊緊緊握在自己手裏。
而穆蓮不僅是制茶高手，還是懂茶葉的行家，梁淑蘭就想高價聘請她做自己的老師指點自己。
穆蓮本不想再摻和梁家的事，可實在是受不了梁淑蘭軟磨硬泡地撒嬌攻勢，最後只得敗下陣來。
正好顧楚楚的大排檔現在只忙那翡翠白菜餃子禮盒的事情，自己着實幫不上什麽忙，光是拿工錢都覺得心裏欠着慌。
梁淑蘭這聘請的邀約正好可以讓她趁年前多賺些錢，和母親過個踏踏實實的好年，努努力年後也能将顧楚楚之前跟自己提過的飲子鋪給開起來。
屬實一舉好幾得。
顧楚楚作為女性意識覺醒的現代人見穆蓮和梁淑蘭能像現在這般女子間互幫互助，心裏有說不出的激動和欣喜。
忙碌又充實的日子一晃而過，就到了那臘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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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都說過了臘八就是年，走在街上也能感受到這邊關的年味也越來越重了。
既然到了臘八，顧楚楚定是要做那應景的臘八粥。
年關将近，許多農戶殺豬宰羊，集市上的肉選擇變多了不少，既新鮮價格也比平日裏稍稍便宜些，如此機會那臘腸、臘排骨自然也是要安排上的。
顧楚楚手裏也有些錢，想着現在肉價适中、品質新鮮，臘腸又能放、易儲存。
她沒有一絲猶豫直接一個人抗了半個豬肋排和一個後臀尖回到侗壩村，看起來很是財大氣粗。
侗壩村的寡婦們見到顧楚楚這副模樣都忍不住回頭看上好幾眼，眼神裏滿是羨慕，她原以為自己這舉動很是招搖，卻不想就是這有些狼狽的暴發戶氣質竟在她們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顧楚楚回到家，正好碰到嫂嫂陳氏在院子裏坐在馬紮上将之前曬幹的玉米棒子撥粒。
陳氏看她這背着豬肉負重前行的模樣，哭笑不得地趕緊起身幫她接過那豬肋排和後臀尖。
陳氏看着那誇張的豬肉，忍不住打趣道：“小妹啊，你這是把屠戶給打劫了？”
顧楚楚邊整理着豬肉，邊也玩笑着回應她，“那可不，別看我身板瘦小，其實力大無窮。”
說完還彎了彎自己的胳膊展示強壯給陳氏看，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就在陳氏大笑之時，顧長青穿着亵衣披着外衣，手裏拿着個掃帚慌慌張張地跑出來，“阿姐嫂嫂不要怕！我保護你們！”
倒是把陳氏和顧楚楚搞得一頭霧水，但看他這副模樣倒忍不住哈哈大笑。
待他看向院子四周，除了那兩個碩大的豬肉外，根本沒有什麽屠戶，剛剛還煞白的小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原來顧長青剛剛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聽到“屠戶”、“打劫”還以為家裏遭賊了，人一下就清醒了，不顧一切地沖來出來。
卻沒想到鬧了個大笑話。
顧楚楚見他通紅的臉頰和快低到地裏的腦袋，趕緊給他解圍道：“長青，快點去洗漱，今兒個臘八，等會兒吃那臘八粥。”
顧長青聽到這話趕緊順着她給出來的臺階往下下，小跑着去水缸打水洗臉。
顧楚楚見他乖乖去洗漱了，自己檢查了一下昨日晚上泡上的雜糧豆子，都已經吸足了水分很是飽滿。
其實做這臘八粥沒什麽太大的講究，就是圖一個五行俱全，湊齊金木水火土五種顏色，做粥的食材越豐富越好。
然後便是放入鍋中，加入足量清水慢慢焖煮至雜糧豆子軟爛爆開，裏面粉粉沙沙的豆肉全部都煮入粥中，口感很是黏稠豐厚。
她今日這臘八粥熬得格外多，不僅想要分發給侗壩村各家各戶的善良寡婦們家裏添加些年味和喜氣。
還想着現在夜市沒之前熱鬧，那些個無家可歸、流離失所以乞讨為生的人們的日子也沒那麽好過，甚至還餓死、凍死了好幾個人。
她那翡翠白菜餃子禮盒也都完成，過了今日也要将大排檔關停，專心置辦自家年貨，休息到年後。
如此一來她便想着這臘八粥至少能讓苦命的他們至少臘八的夜晚不至于餓着肚子入睡，也算是能力所及的行善。
趁着熬粥的空隙，顧楚楚先将買好的羊腸抹上澱粉靜置，等會兒再清洗幹淨。
然後将那半扇肋排給剁成麻将大小的方塊，再把後臀尖上的肉剔下，切成均勻的肉條，分為兩份，一份四肥六瘦，另一份兩肥八瘦。
她這臘腸打算一半做成麻辣的川味，另一半做成甜香的廣式風味。
廣式風味的臘腸更瘦些，豬肉的肥膘還需要改刀成小粒。
然後把高度數的釀造白酒放入排骨、豬肉先進行腌制、調味。
之前的做辣條沒用完的辣椒和花椒炒香後磨成粉放入川味臘腸的肉餡和排骨中，然後加入鹽、糖、醬油進行鹹淡調味。
而那廣式風味的主要是大量的糖進行調味，又因為口感比較有嚼勁、瘦肉多，想要看起來更有食欲些又放了些用來入藥的紅曲粉進行調色。
臘腸和臘排骨放在一旁腌制，她便開始着手清洗剛剛被抹上澱粉的腸衣。
因為塗抹澱粉的緣故，腸衣上的血腥和髒垢都被澱粉附着帶走，用清水反複沖洗幾遍後就輕易洗幹淨了。
腸衣準備好後，她便開始往那腸衣裏灌腌制好的肉。
這個自然也有那系統的加持，灌臘腸的工具是她用幸福值兌換的，要不然幾十斤的肉光靠顧楚楚純手工，能把她累死。
雖然工具的模樣和現代的灌臘腸工具一模一樣，但為了不被起疑，系統也是很貼心地用那木材進行僞裝，做工也很是精細。
灌好臘腸後，還要用竹簽紮上幾個小洞幫助排氣才能挂起來晾曬，要不然那臘腸很容易撐破腸衣炸開。
可那灌臘排骨就難了些，排骨不似那肉條有彈性，骨頭邊緣又有些鋒利，一個不小心就很容易劃破那腸衣，工具也幫不上什麽忙。
顧楚楚只得自己一人專心致志地慢慢将那排骨塞入那腸衣之中。
這臘排骨雖然工序繁雜，但是那晾曬制作好後的滋味是臘腸不能比拟的。
顧楚楚每每想放棄的時候，一想到那臘排骨的滋味，便又重新燃燒起了鬥志。
雖然過程有些艱辛，但最後還是大功告成了。
顧楚楚活動着四肢和腰背，看着自家院子裏挂着的一牆臘腸、臘排骨，油亮亮的紅色，遠看很是壯觀，滿足感油然而生。
當晚的夜市，幾乎沒有什麽商販開門、出攤了，走在街上很是冷清。
顧楚楚在夜市分發那臘八粥給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百姓，一陣寒風吹過，冷意直往袖口和領口鑽，她不自覺地攏了攏自己的棉衣。
流浪百姓大多拿着邊緣破碎還有些髒的瓷碗，低着頭、雙手捧着那瓷碗。
當顧楚楚将一勺臘八粥放入那瓷碗時，他們連連道謝，一口一個“人美心善”、“娘子真善良”的吉利話。
可她的嗓子只覺得被什麽東西梗住了一般，連一句“過年好”都說不出口。
也不敢再看那一張張滿是感激的臉，趕緊低下頭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寫滿憐憫紅了的雙眼。
就在顧楚楚的眼眶馬上盛不住時，突然響起了一聲輕松地寒暄，“顧娘子！馬上都要過年了還出來擺攤啊！”
她趁機扭身趕緊把眼眶旁的眼淚揩去，然後擠出一個笑容和梁淑蘭打招呼。
“淑蘭姑娘，今日來這夜市閑逛啊！”
梁淑蘭穿着帶着絨毛金絲鑲邊的嫩粉緞面棉馬甲襯得她很是可愛，身旁的丫鬟提着大包小包的明顯是剛采購完。
她看着顧楚楚的臉發現了異樣，“顧娘子你這鼻頭和眼睛怎麽紅紅的？誰欺負你了？”
顧楚楚聽她這話趕緊吸了吸鼻子，“沒有，我這就是凍到了。”
“那你可要多穿些才好，都快過年了別感冒才好！”梁淑蘭近日來已經将她那跋扈嬌縱的性子收斂不少，更是學會關心人了。
扭頭見她這大排檔前全是些流浪的百姓很是好奇，便問道：“顧娘子，你這是做什麽？”
顧楚楚笑了笑解釋道：“我明日就休息不出攤了，今兒個正好是臘八便熬了些臘八粥分給這些個還沒吃飯的人們。”
梁淑蘭聽聞後，眼珠子一轉，扭頭和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你先回去把東西給放了，再從家裏拿幾吊銅錢和紙筆、紅印，和娟兒一起過來。速度一定要快！”
顧楚楚：？！這是要做什麽？
作者有話說：
我查資料意外發現還有鹹味臘八粥，覺得還蠻神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