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雪落無聲

第61章 ☆、61不放手了

跳下去之前，櫻庭雪不是沒有想過，這裏是十七樓，從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的話肯定會粉身碎骨，死的很難看吧。可是，想要離開這世界的心情那麽強烈，她無法拒絕自己。

她時常想，三年前她就該死去的，可是她不甘心把她害的家破人亡的那個人逍遙自在，她要帶着他一起下地獄！從那時起，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這一個，當櫻庭昌彥垮臺後，所有的信念瞬間消散，她的心死了。

然而在她跳下去的瞬間，一只手突然從陽臺裏伸出來，緊緊抓住她被刀子割傷的那只手的手腕。

櫻庭雪被掉在半空，擡起頭，迷茫的眼睛順着抓住自己的手往上看去，遲鈍地張了張嘴。

“周、周助……”

陽臺上的少年穿着單薄的T恤，額頭上有細密的汗水喘着氣，明顯是着急跑過來的，臉色有些蒼白透着不正常的紅暈，褐色的短發被風吹得四散。他緊緊抓着櫻庭雪，強扯出一絲笑意：“抓到你了，小雪。”

櫻庭雪的眼眶裏慢慢騰起水汽，沒有流淚，聲音卻嘶啞哽咽：“周助，放手，求你了……”

不二周助緩慢而堅定地搖頭：“絕對不放，既然我已經抓住了你的手，就沒有再放開的理由。”

說着，伸出另一只手，就要将她拉上來。可是櫻庭雪卻用力一蕩，整個人登時下滑了一大截，不二周助吓得立刻攥緊她，用溫柔的聲音安慰：“小雪別鬧……我今天發燒了，沒有什麽力氣，你再亂動的話，就真的要掉下去了哦。”

“別救我了，別救我了！你聽不懂嗎！”櫻庭雪再也忍不住嘶喊出聲，眼淚汩汩湧出，她眼前一片模糊，卻仍舊仰頭看着少年，“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早晚也是要死的。爸爸媽媽都走了，我不要一個人留下，好難過……真的好難過，我心疼得都快喘不上氣來了啊，就像被人用刀子生生地切開一樣疼！周助，你不知道……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受折磨，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話到最後，已成嘶喊，撕心裂肺。

“放過我，讓我解脫，放我自由吧……”

不二周助搖搖頭，臉色平靜：“小雪，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爸爸媽媽當初舍棄性命讓你活下來為的是什麽，為了讓你連同他們的份一起活下去，你如果真的死了才是自私。而且……你怎麽會是一無所有呢。

“小雪……你還有我。”

櫻庭雪的眼淚瞬間決堤，哽咽得快要喘不上氣來。

越前南次郎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頓時吓了一跳。

女孩子整個人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少年抓着她的手絲毫也不肯放松。女孩子痛哭絲毫，少年由始至終用溫柔的眼神看着她。

在越前南次郎的幫助下，不二周助總算把櫻庭雪拉了上來。

櫻庭雪整個人撲進不二周助懷裏，放聲大哭。哭到最後，不二周助胸前的衣服已經濡濕了，她的哭聲已經漸止，在他懷裏打着哭嗝，竟慢慢睡着了。

不二周助由始至終都一言不發，默默地抱着她，溫柔地撫摸她。

直到懷裏的人呼吸均勻，他才把人打橫抱起，就要離開，對越前南次郎道：“今晚小雪就留在我家吧，請叔叔替我跟跡部君說一句，謝謝他通知我。”

越前南次郎點頭。

當天夜裏，不二家有人按門鈴，不二媽媽和由美子跑出去後才看到是自家周助回來了，懷裏還抱着個人，不禁詫異地瞪大眼，直到不二周助歉意地開口：“抱歉媽媽，我忘記帶鑰匙了。”然後順着她們的目光看向自己懷裏，目光溫柔，“是小雪。”

櫻庭雪蜷縮在不二周助懷裏，睡得很沉卻不安穩。臉上慘不忍睹，滿是淚痕和哭花了的妝容。

不二媽媽吓了一跳，本來自家兒子發着高燒突然跑出去就已經很讓人擔心，現在小雪的樣子更吓人。

“周助，發生什麽事了？小雪這是怎麽了？”

“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不二周助收回停在櫻庭雪身上的目光，“她今晚跟我一起睡，可以嗎？”

不二媽媽點頭，趕緊讓他們進屋。

不二周助去洗漱的時候，拜托由美子幫着睡得死沉死沉的櫻庭雪卸了妝又擦洗了臉，因為怕吵醒她衣服暫時沒有換下來。等一切平靜下來時，夜已經深了。等不二周助跟不二媽媽說了晚安吃過藥回到房間時，看到櫻庭雪蓋在身上的被子被踢掉了，穿着單薄禮服的她正在床上蜷縮成一團，像個無助的孩子。

他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和燈，打開床頭的臺燈，在床邊坐下來。

全國大賽結束後，是連續兩天緊張的期末考試，放松下來後他立刻給櫻庭雪打電話，卻是不冷不熱，只能默然地挂斷。這幾天突然降溫，早上淋過雨的不二周助不幸中招，當即發起高燒。

他生病的時候，不是沒想過找櫻庭雪抱怨一下的，可是聯系起前一段時間他告白後被拐彎抹角拒絕後，這個想法只是稍縱即逝。然後，遠在美國的越前龍馬打來了電話。

即使燒得昏昏沉沉，他仍舊聽清楚了電話對面那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關于櫻庭雪的每一句。

她三年前出了車禍，父母雙亡，頭部受到重創險些喪命，失去記憶失去自傲的左手和嗅覺味覺，從天堂跌落地獄。還有之後種種的痛苦折磨，苦不堪言。

最後，越前龍馬用鄭重的口吻請求他，不二學長，請你保護好小雪姐姐。

不二周助沉默地放下電話，撐着燒得脹痛的頭看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幕。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間不知道的地點，她經歷過這麽多，獨自承受。

想見她，想抱着她，想給她溫暖。

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全身沒有一絲力氣。

直到媽媽說有個姓跡部的人打電話找他。

他不管剛端着粥過來的媽媽的喊聲，急匆匆地趕去酒店，正看到櫻庭雪的爺爺被精神病院的護工們弄到車上帶走，跡部景吾随後走出來，告訴他櫻庭雪在頂樓，情緒很不穩定。

當他趕到頂樓時，正看到櫻庭雪跳樓的那一幕，毫不猶豫地就抓住了她。

不能失去她，絕對不能失去這個人。那一只手裏，仿佛握着全世界，他絲毫也不敢放松。

還好，還好……

不二周助低頭，淺淺地在櫻庭雪額頭吻了吻：“好夢，小雪。”

第二天，櫻庭雪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瞪着眼前天藍色的窗簾半晌，才吶吶地道：“南次郎叔叔什麽時候換的窗簾？”坐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再次瞪了半晌，“被子也換了……”環視房間，“房間什麽時候裝修的？”

忍不住自言自語：“最近記性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二由美子打開房門時，看到的就是櫻庭雪呆呆地坐在床上的樣子，失笑：“小雪，醒了就下來吃早飯吧。”

櫻庭雪這才知道，這裏根本不是越前家，之後花了很長時間來适應當下的情況，最後被回答了她所有問題的不二由美子塞了套衣服推進了浴室裏。

等她洗完澡出來，剛好看到不二周助上樓來，一時間不知如何言語。還是不二周助先微笑道：“媽媽讓我來叫你下去吃飯。”

櫻庭雪怔怔地點頭，慢慢走到他面前，張了張嘴：“你……”

不二周助看她：“什麽？”

“你……”櫻庭雪仰頭，“你最近是不是長高了？”

= =。

不二周助笑着點點頭：“嗯，一直在長高。幾天前剛測量的，一米七五，比去年高了五公分。”

櫻庭雪點頭：“我也長高了五公分，跟三年前比。”

“……”

躲在樓梯邊的不二由美子忍不住嘴角抽搐，怪不得認識這麽久都沒有進展！終于忍不住出來打斷兩人對身高的讨論，叫下去吃飯。

自從全國大賽後，聖魯道夫學院一直在加強訓練，裕太這幾天一直在合宿所以不在家，不二媽媽和由美子起得早，已經吃過早飯，只剩下晚起的櫻庭雪和一直等着她的不二周助。

因為不二周助大病初愈的緣故，由美子特地熬的粥。

不二媽媽邊給兩人盛飯邊笑眯眯地打量櫻庭雪：“這是由美子高中時候的衣服，沒想到小雪穿上還蠻合身的。”

由美子捂嘴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麽，呵呵。”

卻見櫻庭雪摸着胸口，撇撇嘴：“我胸部發育的不怎麽波瀾壯闊，一般的衣服都可以穿的。雖然……我比較喜歡波濤洶湧的感覺。”

不二家的人：“……”

不二周助笑得很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