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噩夢
第21章 噩夢
宮宴後的第二日,清河侯府上下的奴仆就開始忙了起來,裏裏外外收拾着各種各樣的東西,尤其是竹苑,進進出出最為熱鬧。
馬車不比榻上,姜嬈不得不多動些,累得很了,起的便晚了,出屋門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擺了四五個箱子。
姜嬈召了迎夏來問:“他們在收拾什麽,裝了這麽多箱子是要出門?”
迎夏如實答:“近來泾河省混進了漳國的奸細,陛下請侯爺派人離京去處理此事,侯爺打算親自去一趟。”
姜嬈心下一緊,愣了一下才問:“侯爺幾時出發?”
“這月十六。”
今日已經十三了,只有三天齊曕就要離京。他要親自去,又走得這樣匆忙,難道是泾河省的事情有些棘手?
臨兖府就在泾河省,是為晉國戰備要地,漳國因疫病戰事不利,莫非想從後方擾亂晉國?臨兖府是上殷百姓的聚集地,她的皇弟姜琸也在那裏,若真出了什麽事……
姜嬈不敢深想。
當下心中難安,不過片刻,姜嬈就做了決定——她要跟着齊曕去臨兖。
入夜,姜嬈只穿了一件桃色菱紗主腰并一條亵褲,窩在榻上等齊曕回府。
齊曕回來得晚,進屋時見榻上的姜嬈已經睡着了,手上卻還搭着一本閑書,纖指松散,書頁胡亂翻着,間或被夜風卷動,窸窣作響。
齊曕默了片刻,沒管榻上的人,轉身去沐浴。
他沐浴完回來的時候,榻上的姜嬈連姿勢都沒變過,睡得香甜。齊曕站在床頭看了會兒,将姜嬈手心攤着的書收了,随手扔去桌上。
再回頭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一個問題——姜嬈睡得靠外,還占了大半的床。
齊曕默了默,彎下腰,一只手撐榻,一只手隔着薄被,朝着姜嬈的屁股打了一巴掌。
榻上的人嘤嘤哼了聲,摸索着要去揉自己發痛的屁股,但手只伸到一半就變了方向,反而張開成一條線,徹底占據了整張床榻。
四仰八叉的睡姿一點都不乖,齊曕臉色一沉,剛要發作,忽然發現小公主沒穿寝衣,只穿着薄薄的主腰,胸口的峰巒微微起伏,春色撩人。
齊曕氣息重了幾分,探手進被子,去脫姜嬈的亵褲。
姜嬈這時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向齊曕,清透的眸仁裏蒙着一層水氣。
齊曕面不改色,捏了捏姜嬈的屁股:“今兒怎麽穿成這樣睡覺。”
剛睡醒的人腦筋轉的總是慢些,姜嬈反應了一會兒,然後軟軟朝齊曕撒嬌:“好熱呢。”
她一邊說,一邊環手抱住齊曕的脖子,汗漬漬的身子貼過去,聲音軟得能掐出水來:“嬈嬈想侯爺啦。”
齊曕任由姜嬈攀在他身上,身形紋絲未動,語調有些嫌棄:“身上汗得黏糊糊的。”
姜嬈沒搭理他,手臂纏得更緊。
齊曕嘴上嫌棄,卻終歸沒将人推開,他拍了拍姜嬈的屁股:“睡裏頭去。”
姜嬈沒松手,也不動:“侯爺抱嬈嬈進去。”
齊曕默了默,到底将人抱了進去。
雖出了些汗,小公主身上卻仍舊是香的,齊曕将人放到榻裏頭,沒退開,索性欺身而上,将人壓在身下。
他剛要俯身去吻小公主的軟唇,身下的人主動仰起臉,先吻了他。
齊曕眸色暗了暗,覺得姜嬈有些反常。他并不覺得昨日宮宴的事足夠讓她有這麽大的轉變。
姜嬈渾然未覺齊曕流轉的思緒,只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地輕輕去吻齊曕的薄唇。
齊曕的思緒被迫回轉,他睨着身下獻吻的小公主,在她輕啄一下又要退開的一瞬,俯首追上去,咬住招惹人的綿軟朱唇,聲音含混低沉:“小妖精。”
……
夜裏,齊曕被低低的哭聲吵醒。
“侯爺……侯爺救我……”
聞聲,齊曕側頭看臂彎裏的人,他夜間視力尚可,加之月色皎明,竟連小公主的根根睫羽都看得分明。
哭語的人兒睫毛顫呀顫,眼睛卻始終沒睜開過,顯然是做噩夢了。
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他才剛入睡沒多久。
齊曕嫌棄身側的人哭聲吵鬧,黑着臉半轉身子,去拍她的背。
一下一下,姜嬈漸漸安靜下來。
然而,齊曕的手一停,她竟複又低聲哭起來。
齊曕剛舒展開的眉宇又緊擰成一團,他不可能哄着拍這小玩意兒一直到天亮。
心煩得很,齊曕一巴掌打在姜嬈屁股上。
姜嬈果然醒了。齊曕剛要說話,姜嬈淚眼朦胧望着他,只一瞬,忽然鑽進他懷裏,緊緊貼着他的身體哭求:“侯爺,不要丢下嬈嬈!”
訓誡的話不由咽下,齊曕心頭莫名一滞。
片刻後,他啓聲,低沉的嗓音糅雜着困倦時特有的暗啞,莫名有些溫柔:“不哭,侯爺不丢下嬈嬈。”
“真的嗎?”姜嬈仰起頭,眼巴巴地望着齊曕,眼角還挂着淚。
齊曕低頭,吻她濕漉的眼角:“真的。”
“侯爺騙人……”姜嬈聲音低下去,垂着眼簾,“侯爺要一個人去泾河省了,不帶嬈嬈一起,是不是?”
齊曕面色不變,心下卻輕嗤了聲——原來小公主在這兒等着他呢。
齊曕眯了眯眼,口吻一本正經:“此去泾河省十分危險,嬈嬈乖乖在侯府等侯爺。”
“沒事呀,侯爺這麽厲害,就算危險,侯爺也能護嬈嬈周全。”
“可是,嬈嬈置身危險之中,會讓侯爺分心。”
“……我不管!”姜嬈開始耍賴,“我偏要分侯爺的心。”
齊曕低笑了聲,語氣卻淡漠下來:“公主會拖累臣。”他改了稱呼,神色亦覆上一層疏離,只是姜嬈夜裏視力不好,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姜嬈知道齊曕這話有幾分真意,她辯駁不得,只好一把将齊曕推開:“侯爺不帶嬈嬈去,是想去泾河省尋個更漂亮的狐貍精帶回來,是不是?哼!”
齊曕又笑了聲,這回話音亦染了清冽的笑意:“更漂亮的狐貍精?那嬈嬈是漂亮的狐貍精嗎?”
姜嬈噎了噎,思緒被打亂,她一時煩躁,只固執說:“侯爺不要嬈嬈了!”
齊曕笑着将人重新抱進懷裏,抵在姜嬈耳邊,聲音溫和:“只要嬈嬈乖乖的,侯爺就不會不要嬈嬈。如果嬈嬈非要跟着去,萬一在路上,嬈嬈成了累贅,那侯爺會毫不猶豫地将嬈嬈扔在泾河省。”
姜嬈的身子僵了僵,從齊曕涼薄的話語中,她分明聽出了認真。
“嬈嬈會乖的,對麽。”齊曕低聲問。
姜嬈無話可說。
雖然早猜到齊曕不會願意帶着她離開安梁,可真的被拒絕,姜嬈還是有些心急。一直到天亮齊曕離府,姜嬈都沒再提及這件事,但她心裏還沒放棄。
若是軟磨硬泡拿捏得好,齊曕未必不會松口,只是眼下只有兩日齊曕就要離京,時間緊迫,她哪有工夫死纏硬磨。
思來想去,姜嬈忽然想起上回找齊曕服軟準備的那袋糖炒栗子。
她心念一動,當即又叫廚房做了一小袋。
姜嬈在前院等齊曕回來,他這兩天不知在忙些什麽,又是傍晚方歸。
而等齊曕回來的時候,一身雪青色松紋錦袍上竟是血跡斑斑。
姜嬈甫一看見,登時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齊曕連眼睛都忘了眨,半晌才回過神急問:“侯爺,你受傷了?!”
齊曕見她侯在前院,便止了步子,又見她焦急朝自己跑過來,這才緩步往前迎了兩步。
墨雲跟在齊曕身後半步,見姜嬈慌張,飛快道:“侯爺回府的時候遇到了刺客,不過——”
“一點小傷。”齊曕負手打了個手勢,截住了墨雲未說完的話。
姜嬈跑得快,沒聽清“不過”二字,匆匆到了齊曕跟前:“這……這麽多血,怎麽會是小傷……”她喃喃着,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上捧着的油紙袋。
齊曕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糖炒栗子,眸色略動,劃過的一絲笑意很快不着痕跡。
姜嬈将栗子塞到抱秋手裏,急急對齊曕道:“侯爺快回屋,我這就去找馮大夫!”說罷,立馬轉頭朝着妙安院去了。
望着姜嬈跑走的背影,齊曕抿了抿唇。
墨雲只覺身側肅殺之氣忽然消散許多,不由擡眼看了齊曕一眼,又循着他的目光,看向遠處已經跑遠的背影。
裙裾飛揚,像初夏吹過山泉的四月清風。
齊曕回屋沒多久,姜嬈就抱着一堆藥來了,馮大夫卻是沒跟來。
姜嬈将藥放下,看齊曕還穿着一身帶血的袍子,撇着嘴去解他的衣帶。
齊曕任由姜嬈動作,低頭看她認真的眉眼,伸出手,去玩她被風拂亂的長發:“臣都受傷了,公主還要折騰臣麽。”
話音裏的意味深長不加掩飾,姜嬈手上動作一頓。
——到底每回是誰在折騰誰!
她擡頭,嗔瞪了齊曕一眼:“侯爺想得倒美,我是要給侯爺上藥。”
齊曕捉住她的手:“身上髒,先不上藥,先沐浴吧。”
姜嬈神思一動,想起自己的手被鏡子碎片劃傷那次,是齊曕幫她洗澡的。她想了想,小小聲道:“侯爺有傷,我幫侯爺沐浴。”
齊曕本就有這個打算,當下卻也沒應,只笑問:“公主會伺候人沐浴麽?”
“侯爺會,我就會。”姜嬈氣勢倒裝的很足。
“好。”齊曕低低笑了聲,牽着姜嬈的手,往盥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