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和離那就只能休妻了,夫妻一場何必要魚死網破啊,聽我的一句勸,你們各自放手,往後各自安好吧,對你好,對賀兄也好,真要是被休了,你可沒後路,賀兄你也退一步,這幾年也是有些夫妻情分的。”
賀重坐在那裏思量了一會,點頭答應了,他不能背債,原本生氣想休妻,但這錢可不是小錢,許君要是真的魚死網破對他也不好,別說還一半了,就是一千兩,他十年八年的都未必能拿出來。
“咋們夫妻緣分就到這裏了,我給你和離書,往後各自嫁娶,互不相幹,你也不是嫁不出去,等許家氣消了,你還是許家的小姐,再者你也得為你侄女考慮不是,你爹娘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氣壞身子呢。”
賀重說道這裏,見許君面容有些松動了,是了,他就知道這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是在乎家族榮譽,她就是出嫁了,那之前也是姓許的,總不好真的不顧家裏侄女死活。
成婚幾年,他并未從許家得到任何好處,心裏已經很不滿了,眼下這賤人欠了這麽多的白銀,許家不管,他肯定不要,要不往後他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這樣你給我寫一個說明書,簽字畫押,說明這債是你自己借的,跟我沒關系,我立馬給你和離書,這也算是好聚好散。”
“銀錢可以在有,你還能嫁,但若是拿了休書,你嫂子怕也不會讓我們好過的,你難我也難啊。”
賀重說道這裏,不自覺的放慢了語速,許君他不要了,這債肯定不能背,許家肯定不能得罪的太狠。
許君哭哭啼啼的看着院子裏的人,眼裏看着還有不甘,思量了一回,她還是點頭了,接下來一切都很順利,甚至比她預計的還要快,同窗看着二人不自覺的閃了閃眼眸,別過頭去。
在拿到許君簽字畫押能上公堂的說明書後,賀重和賀家人都松了口氣,随後賀重二話不說就寫了和離書給許君。
“你我自此在無關系,往後餘生,各自安好。”
許君哭哭啼啼的拿着和離書走了。
“天也不早了,這事情總算是結了,你我兄弟一場你有難,我也不能不管,我這有三百文的銅錢,你拿着出去找個客棧,先安頓好家裏人,這眼瞅着也要發俸祿,有了後還給我就是。”
同僚忽然拿了銀子出來,她媳婦立馬上前,剛想開口,直接被婆婆拉了回去。
“你一個婦道人家,做什麽,聽你男人的,還想不想過日子了。”
婆婆這話一出,她氣的轉身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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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兄弟,滴水之恩必定湧泉相報。”
銀錢不多,但好歹能住一段時間的店,過渡一下還是可以的,送走了賀重後,同僚并未急着回去,反而是去了一家茶館。
天還未黑,他哼着小曲,看着很是開心。
“麻煩您了。”
包間內,許君坐着喝茶,見人來了,直接拿出一個荷包,內裏塞得滿滿的,賀重同僚打開一看,眼睛都直了,數過之後,二十兩白銀一分不少,都快頂他一年的俸祿了。
他們在京城,看着體面,但總是囊中羞澀,一大家人都靠着那點俸祿過活,餓不死也體面不了,官職低,也沒油水可以撈,所以在許君暗中找他之後,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多謝許小姐,您往後一定會更好的。”
“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
“放心,小的不會忘記的。”
賀重空有一副好樣貌,讀書還行,但做人差勁,往日裏在這些同窗跟前也是趾高氣昂的,這些人面上奉承他,心裏早見不得他了,為了順利脫身,許君還是花了些銀錢拉攏跟賀重看起來關系最好的這個同窗,不出意外,一切都在她的計劃中。
其實她可以直接把賀家人都趕出去的,但她沒有,磋磨了她這幾年,這筆賬,得慢慢還,她要讓他們活着不痛快,死了也難受,日日都在煎熬中。
有了和離書,她跟賀家就再無關系,往後行事也方便了些。
此刻,國公府內,陳婉婉正在清點婆婆給自己送來的東西,二人相處不多,但從這些信和東西來看,婆婆對她不錯,在外都惦記着她。
每次送回來的信都是幾張紙,比那人每次八個字不知道要好多少。
“小姐,這江南的茶最好了,夫人送您的還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明日奴婢就給您泡了。”
“好。”
第二日一早,許君過來了,見她紅光滿面的,陳婉婉就知道事情成了,看完了和離書,也松了口氣。
“真好。”
“婉婉,那些鋪子宅子你都幫我賣了吧,我想先去老家看看爹娘,這幾年是我對不起她們。”
想當初,爹娘在怎麽不願意也是給了她不薄的嫁妝,讓她傍身,這幾年面對夫君的無情,刻薄的婆婆,她早已經心灰意冷。
那一家子等她從老家回來,在慢慢的磋磨收拾他們。
“一個不留嗎?”
“都不留。”
“好。”
眼下風調雨順,商人生意也好做,且這些田莊商鋪地段都很不錯,貼了告示,要買的人不少,賣出去後,還小小的賺了一筆。
“婉婉,這多餘的給你了,你看看喜歡什麽首飾,衣料,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了。”
拿到銀錢,沈君很是大方,直接拿了三千兩出來遞給好友。
“好了,我這又不差什麽,你看看我那首飾料子,不少呢,你留着吧,往後用得到,你嫂子讓人暗中給我帶了話,說是跟你哥商量過,往後你回去也是可以的,過個兩年這風頭也就過了,還能在嫁。”
“我一會就回去看看他們,在去看看如兒。”
“應該的。”
陳婉婉拉着好友的手,沈君當時一時腦熱紮了進去,如今這麽痛快就抽出身,往後一定會更好的。
送走了好友,陳婉婉便回屋去午睡了。
此時,皇宮內,皇帝看完了邊境過來的密信,坐在龍椅上,眼神晦暗不明。
“陛下,這是江南總督新進貢的上好墨塊,奴才給你研磨試一試。”
“好。”
皇帝說完,随後把手上的密信扔到了火盆裏,密信瞬間灰飛煙滅。
想了想,他讓人直接去召見劉老将軍,随後準備寫一份八百裏加急的密信,讓人帶給趙深,算着日子他都去了五年了。
劉家不比趙家,但也差不了多少的。
國公府內,陳婉婉醒來後便跟着幾個小丫鬟在一起玩牌,好不愉快,天冷,宴會也少了,她也不用兩三天的就得出門應酬一番了。
“夫人,這是廚房專門給您做得烤牛肉,您嘗一嘗。”
一到冬日,飯桌上是一定會出現的烤牛肉,陳婉婉每次看到這個不由得想到了趙深,成婚那天,她一天都沒用飯,晚上過了禮後,實在餓得不行,趙深便去廚房給她拿來了這個。
在之前,她幾乎沒吃過這烤牛肉,與之不同的是,如今廚房做得牛肉都是切好的小塊,很好入口,當日趙深給自己端來的是一大塊,她當時都不知道該怎麽下口。
許是看出了她當時的窘迫,趙深直接用筷子插了進去,遞給了她。
“拿着,咬着吃就好。”
軍營裏的男子在吃食上基本都不計較,熟了就吃,陳婉婉也聽人說過,想到趙深十四那年就進了軍營,十九那年被皇帝召回京,二人成親,從前的翩翩貴公子,氣度和容貌還在,但日常行為怕是變了許多。
她當時餓得不行,便拿着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趙深當時穿着大紅色的喜服,眼眸帶笑的看着她從頭吃到尾。
如今一到冬日,飯桌上都會上這個烤牛肉,味道也一直沒變,陳婉婉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還是那個熟悉的味道。
如果趙深不是趙家男兒,二人成親後一定會相敬如賓,琴瑟和鳴的,可惜,他是趙家男兒,還是唯一一個,自己未來的路都由不得他自己選。
想到這裏,她在心裏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戰場上,刀劍無言,他本就一身傷痕,這又過去了五年,怕是添了不少傷吧。
“翠雲,那些調養身子和去疤痕的藥都給世子爺送過去了嗎?”
想到這裏,她突然開口道。
翠雲聞言微微一笑,随後開口道;“送過去了,小姐放心,每年都按照您的吩咐送的,都是那些東西,奴婢都記着呢。”
陳婉婉聞言點了點頭,這陣子她操心的好友的事情,還好沒誤了這件事。
“世子爺在外,肯定也是惦記夫人的,夫人你總是讓人送衣服,送補藥過去,您對世子爺的一片心,他肯定很感動的。”
陳婉婉聞言眨了眨眼,并未說話。
冬日裏的夜,又冷又漫長,邊境的趙深,不知為何失了眠,輾轉難測,實在睡不着,他起身出去練劍了。
天微微亮,一些士兵出去方便,看到在正中間武場練劍的趙深,不由得更加佩服他了,這寒冷冬日,就是巡邏的士兵都巴不得在帳篷內待着,趙深可是邊境的最高将領,按道理說,光明正大的躺平都沒問題,可天氣嚴寒,他依舊毫不松懈。
半個月後,趙深收到了京城送來的八百裏加急密件,看完之後,有些愣神。
皇帝這是要幹嘛?但容不得他多想,片刻不到,那些游牧民族又開始進攻邊境了,一場戰役接踵而至,哪怕手下不少人,也有不少能幹的,但趙深每次都是親自出征,督戰,從未放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