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兩枝

第27章

來到熙山派之後，迎接左飛的人就是祁松。左飛也是這時才聽說，原來這段時間祁雷都卧病在床，是祁松暫代處理一切日常事務。

祁松看起來是個禮數周到、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這一點卻讓左飛更加反感——因為那種感覺跟他最讨厭的展森平日裏給人的感覺簡直太像了，實在不能不讓人想起“僞君子”這個詞。

祁松開始向左飛介紹派中的重要人物，“左少掌門，這是我娘。”

“左少掌門好。”祁夫人滿臉慈愛的笑容。

“呵呵，您好。”左飛早已聽聞祁雷的妻子是個十分賢惠慈祥的婦人，雖說不是展竹的生母，但待他也一向不薄。只可惜她對丈夫太過言聽計從，對祁雷狠心攆子離開的事也就沒發表過任何反對意見，不免有些讓人心寒。

“這是犬子祁潇。”祁松指着一個清秀的少年道。

“……左叔叔好……”祁潇看起來是個挺內秀文靜的男孩子，也略帶些腼腆。要叫一個比自己大了只不到十歲的人“叔叔”，也難怪他要臉紅了。

祁松雖然才三十多歲，但因為成親得早，生孩子也早，所以兒子也已經到花樣年華了。

在展竹離開傲天派那會兒，祁潇就已經七八歲了。對那時的男子來說，十多歲成親也是件很正常的事，要不是左飛總以要游戲人生為由拖着，他也早該成親了。至于展森為什麽也沒成親，左飛推測應該是因為他心裏喜歡陶姍，畢竟他倆一直都走得很近。

“呵呵，令郎真是一表人才。”左飛皮笑肉不笑地說着客套話。眼前這個少年的存在，更加彰顯了祁松和弟弟除了年齡差距之外的閱歷差距，也讓左飛對他當年明明已經成親生子還要占有弟弟的行為更加不齒。

祁松又向左飛一一介紹了一番傲天派的其他重要人物。

這時，只見一個妖嬈的少婦走了過來。

“……咳，這是內人景倩。”祁松的神情似乎忽然變得有些尴尬。

“嘻嘻~好英俊的小哥哥啊~~”景倩沖左飛妩媚地笑着。

“……………！”左飛沒想到竟然有人會當着自己丈夫的面對別的男人大獻殷勤，總算也明白祁松為什麽會是那副表情了。“……呵~少夫人也是風情萬種，令人心動啊~”他心中湧起一股報複的快感，幹脆也順勢調戲了一句。

“……娘……”祁潇走過去怯生生地拉了拉母親的衣角，“我看……我們還是回房吧？”

“我幹嘛要回房啊？！”景倩竟忽然揚起手“啪”的一聲給了兒子一個耳光！“怎麽？！我到哪兒還輪得到你這小兔崽子來管？！我出來見客人丢你們父子的人了？！你們要一輩子把我關房裏不成？！”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祁潇摸着紅腫的臉，眼眶中頓時擒滿了眼淚，“……娘，對不起……”

景倩卻還不依不饒，“你不是這個意思還是什麽意思啊？！老和你爹一條心聯合起來欺負老娘是吧？！”

“……夠了！”祁松終于忍無可忍地走過去對妻子怒斥道，“你非要在外人面前教訓孩子是不是？！”

景倩冷冷一笑，“那我不教訓孩子，難道教訓你？”

“……給我回房去！！”祁松一聲低喝。

景倩“哼”了一聲，掉頭走了。

“…………………”這出鬧劇讓左飛看得那叫一個愉快啊——原來祁松的家庭現在如此不和諧，真是惡有惡報！

“潇兒，你沒事吧？”祁松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

“爹，我沒事，您放心。”祁潇雖然還淚痕未幹，還是沖父親笑了笑。

“那你也先回房去吧。”祁松柔聲道，“爹一會去看你。”

“嗯！”祁潇點了點頭，然後禮貌地向左飛行了個禮，“那麽，左叔叔，晚輩就先告退了。”

“呵呵，去吧去吧。”左飛倒也不得不承認，這孩子挺讨人喜歡的。也難怪祁松只有在看着他之時，才會稍微還像個有感情的人。其他時候，笑也不像真的笑，實在讓人很不舒服。

“對了……”祁松在目送兒子離開之後，忽然對左飛輕聲道，“左少掌門，一會兒能到在下的房間來單獨聊聊嗎？”

“…………？！”左飛聞言不由得一驚。有什麽事是需要單獨聊的？！他難道死性不改，也想勾搭自己不成？！……哼哼，要真是那樣，非要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不可！“嗯，好啊。”

于是，當晚，左飛就去了祁松的房間。

“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祁松開門見山地道，“我只是想問問你，筠筠最近還好吧？”

“…………！”左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筠筠”就是指原名為祁筠的展竹，“……你怎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

“呵……”祁松淡淡一笑，“最近江湖中很多人都知道左少掌門和一個叫展竹的俊俏公子走得很近啊。”

“那你又怎麽知道展竹就是當年的祁筠？！”左飛覺得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筠就是竹，而展多半是指‘斬斷’之‘斬’的諧音……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祁松嘆了口氣，“因為其實我和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筠筠，多年來一直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

“……是嗎？！”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左飛也不想再佯裝客套，“好一個沒忘記過！！那你和令尊應該也知道他都淪落到落草為寇的地步了吧？！你們就眼睜睜地放着他不管？！”

“……不是不管，是沒法管……”祁松苦澀地一笑，“況且，我們也很清楚，他就算再怎麽落魄，也比留在傲天派好……”

“哦？”左飛一聲冷笑，“卻不知這是什麽道理？！”

祁松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至少……他可以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不過……”他的目光忽又銳利起來，“我倒想問問左少掌門，和他今後有何打算？”

“沒什麽打算。”左飛淡淡地回答，“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豈能如此不負責任？！”祁松陡然間擡高了音量，“若是如此，我奉勸左少掌門還是早日離他遠點吧！！”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說這些？！左飛聞言不由得大怒，“你也有臉和我談‘責任’兩個字？！你對他負過責任嗎？！！”

“我當年就是因為知道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未來才忍痛和他分開的！！”祁松也激動起來，“我原本以為，只要筠筠能和我一樣不計較名分，我們是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可當他和爹說他不要成親，他只想和我正大光明相守的時候，我才明白他要的我永遠也給不了……那你呢？我還在奢望你也許會和我不一樣！如果你也給不了的話，就不要耽誤他的時間！！要麽你就為他放棄那些名利，你們一起退隐山林；要麽你們現在就分開！！”

“……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事到如今你竟還在假裝一心愛着弟弟的好兄長形象！真是令人作嘔！！”左飛說完這句話，就再不願和祁松說半句話，“砰”的一聲摔門而去。

即使回到了房中，他還是越想越生氣。

他不禁想起自己跟展竹承諾過，要抓住祁松的軟肋，給他點教訓。

那麽祁松的軟肋是什麽呢？左飛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