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戲精七十一 追我的人……
顧細做出這個決定不是基于對宋妍的可憐或者是疼惜等任何情感, 她是基于對自己作品的負責。
早在宋妍說想要試鏡時，她就和宋妍說清楚了，她只看實力和對角色的适配度, 不會對宋妍有任何優待。
宋妍答應了, 她這才給宋妍看劇本。
說實話, 從形象上來說, 宋妍還挺适合這部戲。
顧細要拍的電影叫《季月的絢爛生活》，講的是一個叫季月的女生考上大學, 在十八歲到二十二歲所經歷的生活，不僅是反映女主角一個人的境遇, 戲中還會有很多女配角, 反映各年齡段女性的處境變遷。顧細特地模糊了背景, 她準備提出點超前的思想和觀念來。
宋妍飾演的女主角季月，是一個如同月季花一樣豔麗絢爛的姑娘。宋妍年齡剛好符合, 健康元氣充滿活力, 往顧細想要的感覺上稍一打扮，用曾老師的話來說就是“像是季月從戲裏走了出來”。
楊大娘聽到這個消息，啧啧稱奇：“不光是小顧要演戲了, 連小妍也要演戲, 那萌萌呢？萌萌也要演？”
萌萌笑開了花，重重點頭：“我也要演！”嬸嬸說了, 她這次可以演一個角色！
楊大娘張大嘴巴，望向顧細：“真能演？”
顧細笑了，點點頭：“大娘，你要不要也上個鏡？要是其他嫂子們也願意來拍，也可以呀。”
她這部戲是女性群像，需要很多不同類型的女演員, 現在只有主要的幾個角色定了下來，其他的都準備在開年後統一試戲安排。電影裏的角色不少都是從嫂子們身上獲取的靈感，這種原汁原味的生活氣息，到現在，她只有在嫂子們身上看到過。楊大娘和其他嫂子們要是願意來演，也算是一種圓滿。
楊大娘詫異：“我還能演戲？”
楊豐收忍不住了，插嘴道：“人家小顧是和你客氣一下的吧，你怎麽還當真了？”反正他不信自己的老婆子能上大銀幕。
楊大娘不服氣，問顧細：“小顧，你和我說實話，我是不是真的能去演？”她就是不忿老頭子這一副看扁她的樣子。
顧細：“當然能，大娘，大叔，我沒和你們開玩笑，等開春後，嫂子們忙過了春耕，我還想問問她們要不要過來B市看看，順便演演戲呢。”
這個想法是她剛才萌生的，請別人演戲一樣要給錢，還不如讓嫂子們體驗一下，把錢用在嫂子們身上，她一點也不心疼。
楊大娘一擡下巴，朝楊豐收道：“看到沒，小顧說不是客氣，我還真就演給你看。”
她扭頭道：“小顧，我答應你了，我要演！”
楊豐收一噎。
顧細忍住笑：“好。”
楊豐收躊躇半晌，趁着楊大娘不注意，偷偷問顧細：“那我也能演不？”
顧細提醒他：“您的職務……”
差點忘了這事，楊豐收一拍腦門，遺憾極了，羨慕地看了一旁的老妻，大家都一把年紀了，怎麽她倒能拍電影，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
穆老師這次過年也沒有回去，而是讓家裏人來B市。李雪原本還想約她出去逛一逛，沒想到穆老師說沒空。
“改天你跟顧導一起來看我，我剛好有工作和她彙報。”
顧細現在成為顧導，她可以理解，但有工作彙報是怎麽回事。因着這句話，李雪疑惑地跟顧細需求解釋。
顧細拿出一部分一沓圖紙，上面全是好看的服裝。
“這些都是我下一步電影女主角要穿的衣服，之前你和穆老師都喜歡買衣服，你不在，所以我就請她幫忙，盯着請來的女工人，讓她們保質保量地把我想要的衣服做出來。”
李雪一眼就被上面絢麗的色彩給吸引了，嘩啦啦地翻了好久，最後感嘆道：“我總算知道，你這部戲的名字為什麽叫絢爛生活了，這麽好看的衣服，不絢爛也不行啊。”
顧細問：“那要是真有這些衣服賣，你會穿嗎？”
李雪眼睛一亮，可随即又猶豫了，“現在街上……”人們大體穿得還是比較單調。
“可是改革開放了啊，以後大家的生活會越來越好，會有更多的選擇。”顧細充滿期待。
李雪想了想，“要是別人穿了，那我肯定敢穿出去。”
換言之，要是沒有人穿，她也不敢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顧細明白了。
所以，她要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她想讓這部電影，即便是過了幾十年，也依舊能被觀衆津津樂道。所以，這部電影既要走在時代的前端，又要有永不過時的內核。
內核是女性解放的思想，而除此之外，一些外在的形式也很重要，比如，女主角的服裝。
季月是一個大膽創新的女孩子，她的身上充滿了對未來對外界的探索，她的衣服風格絕不可能像過去十年那樣單調，她穿的衣服，應該是明快的，鮮亮的。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顧細希望能借此機會開服裝店，兼顧形象設計，不光是面向普通群衆，日後她所有的電影造型，都可以以這個服裝店的名義出現。
這部電影寄托了她太多期望，顧細絕不容許這部電影有任何閃失。
李雪對穆老師的工作好動心：“要是我也能和她做一樣的事就好了，把喜歡的事情做成工作。”
顧細指出：“你的工作，可是鐵飯碗……”
李雪也知道自己有點太貪心，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可這個想法像是一顆種子，慢慢在她心裏生根發芽。
顧細之所以沒請李雪幫忙，就是這個原因，相比之下，穆老師現在還在讀書，時間自由得多。
有楊大娘幫忙寫信聯系，知道其他嫂子都對拍戲很感興趣後，顧細預留出了合适的角色。
有了上一部戲的經驗，她也逐漸找到了适合自己的班底。做好準備工作後，便是開機了。
顧細選了挨近方教授那一套房子作為女主角的家，附近的老師都很樂意将自己的房子借出來做拍攝，顧細當然不會白白借用，給了足夠的租金。
不少老師還對拍戲感興趣，簽了顧細保密協議，沒事就過去看顧細拍戲。
這天，顧細擠出時間回學校交一份作業。
路上好巧不巧，碰上了寧華。
對方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狀态看上去比第一次見面要好很多。
顧細原本想避開的，可他一看到她，就疾步走了上來，“顧細！”
顧細禮貌停下腳步：“你好。”
寧華聽到她如此疏離的态度，表情看上去很受傷，語氣低沉：“你好。”
“聽說你最近在拍電影？”
顧細點頭。她要在學校取景，留心注意周邊的同學應該都知道。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和我說。”他道。
顧細覺得自己是要多想不開才找寧華幫忙，但卻不能這麽說，她委婉笑道：“不用了，謝謝。”
寧華眼神黯然，“那——”
“老公！”一道女聲強硬地擠了進來。
顧細循着聲音望去，只見一個穿着列寧裝的女人往這邊跑了過去，然後充滿地敵意地看向自己。
女人挽住他的胳膊，寧華有點手足無措。
“老公，這是誰？”
寧華斷斷續續道：“我……我以前的同學。”
顧細終于感覺出了不妥，她就說，寧華給她的感覺怎麽有點怪，他這樣的表現，本來清清白白的關系，恐怕也會給他身邊的女人造成一種錯覺吧，好有男綠茶的潛質哦。
顧細主動伸手：“你好，我叫顧細，以前不怎麽熟，今天剛好和寧同學遇上。”
女人哼了一聲，勉強握手：“我叫張明麗，最好不怎麽熟，我可警告你，這是我老公，我們領了證的。”
顧細：“恭喜你們，不過，你無需擔心，我已經結婚了。”
兩個女人的對話清晰明了，寧華嘴唇翕動，想說點什麽，看到顧細微笑的表情，又說不出口。
顧細本來就不想和寧華有什麽交集，現在他妻子來了，她正好趁機遁走。
顧細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小插曲。
可沒想到，幾天後方教授叫她回學校。
“方教授，怎麽了，找我有什麽事？”她提着一袋水果從外面走進辦公室。
看到方教授臉上是少有的嚴肅，顧細收斂了嬉笑：“教授，出什麽事了？”
方教授沉聲道：“有人寫信給校長，說你整天在外面拍戲，不務正業，考試說不定是作假的。”
顧細蹙眉，心中倒不是生氣，而是疑惑：“誰會這樣做？”
方教授搖頭：“按照程序，校長那邊不能說。”
可以說，經歷了那十年，方教授最讨厭這種毫無證據的指責和污蔑。
“我帶你去一趟校長辦公室。”
顯然，這一趟不是方教授找她，而是校長找她。
顧細跟老校長問了聲好，然後陳述起自己的情況：“我是按正常手續和老師請假，期末考試也是正常參加，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毫無事實依據的信出來。”
校長頭發已經花白，但眼神清明：“作為你的校長，我當然相信我的學生，所以這一次我們會調查清楚，給你，也給這位檢舉者一份解釋。”
顧細嘴抿得緊緊的：“好。”
“不過，校長，我也有一個請求，”她灼灼望向對面的老人，“我請求，向大家公開我被調查這件事。”
既然藏在暗處的這個人想看她出醜，那麽她就大大方方地亮相，告訴那個人，她顧細一直都是站在陽光下，不會懼怕任何陰影。
“聽說了嘛，顧細被人舉報了。”
“顧細那件事是怎麽回事，學校布告欄都貼上了，這麽嚴重嗎？”
“我覺得舉報的那個人簡直居心叵測，不過顧細也太厲害了，她竟然自己申請将事情公開出來，還建議調查過程全公開，還敢請學校的同學跟進全過程。”
“誰讓她出風頭，她要拍電影，好像全校圍着她一個人轉似的。”
“你怎麽能這樣說呢，人家又沒打亂教學秩序，每次拍攝都會提前三天發布公告，再說，人家B影校長都親自出面想讓顧細去他們那裏拍攝了，可是顧細沒答應。”
有人維護，有人說酸話，有人觀看風向，不過大多數學生都是站顧細這一邊的。
沈家。
沈青松問：“怎麽樣？需要我做點什麽嗎？”
顧細整理接下來的拍攝日程：“不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問心無愧。相信校長那邊也會公正處理。”
沈青松點頭，他自然是相信顧細的。
他眉頭微不可察皺了一下，“究竟是誰做的。”
顧細搖頭：“算了，我也不在意是誰這麽無聊，但我敢肯定，事情的結果肯定不會如這個人所願。”
宋妍和沈天賜義憤填膺，帶着一大幫同學加入了旁觀團，顧細勸都勸不了，幹脆就讓他們去了。也是因為這幾天劇組那邊不開工，宋妍才這麽有空。
她給劇組的人放假時，大家還有點懵呢。
顧細如實說了學校的事，“我也趁機整理一下咱們的工作進度，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接下來的日程估計會更加緊張，所以大家趁這幾天好好休息。”
大家都很關心她，紛紛表示支持她。
顧細一一道過謝，朗聲道：“我想，對付這種藏在背後使小動作的人，最好的方法是，我們拍出更好的作品！”
“想想，當我們的作品備受稱贊時，某人只能躲在背後看我們慶祝，那場景多爽。”
大家紛紛笑了起來，回道：“顧導說得對！”
“我是堂堂正正的，你們也是堂堂正正的，我們一起堂堂正正地用事實說話！”
“好！支持顧導！”
這件事并沒有對顧細的劇組産生任何影響，反而讓整個劇組更有凝聚力，更希望顧細沒事，更希望這部電影能夠拍好。并且在調查結果出來後，士氣高漲。
學校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幾乎是兩三天的時間，便把顧細之前的所有請假記錄和理由整理好，并且與顧細的各科老師進行了交談。對了，顧細還自己申請考試，在老師和同學們的圍觀下淡定答題，考卷公布出來，成績很好，可以說是優秀。
事實就是如此，校長親自在廣播中對顧細的情況進行了說明。
“我們鼓勵有餘力的學生合理安排自己的課餘時間，顧細同學在保證學業的基礎上，發展愛好，并且成功自編自導自演了一部作品……”
顧細在學校裏的知名度和人氣更上一層樓了，不少同學在親眼目睹了顧細的試卷後，佩服得五體投地。
“比我優秀的人比我還努力，人家還拍了電影，我除了學習，好像也拿不出什麽了。”
“你說，顧學姐那邊還收不收幫忙的人，我好想親眼看看她是怎麽拍戲的啊。”
所以，顧細一時間被許多人找上門來，她覺得自己急需一個助理。
萬玲知道顧細一直想買房，她今天剛好知道有個房子要賣，過來問問顧細想不想買，顧細說要去看看，飯桌上恰好聽到這事，一拍桌子道：“我這兒有個推薦的人選。”
“誰？”顧細問道。
“可別說是你自己。”
萬玲：“我也想來，你這工資開得這麽高。”
“但還是舍不得你的工作嘛。”顧細笑道，現在的社會環境比後世更講究鐵飯碗，萬玲和李雪都不舍得她們原來的工作待遇也是正常。
萬玲一臉肉疼：“雖然一天吐槽八百遍，但讓我辭職我還真舍不得。”
“不說我了，”她說起正事，“我有個表妹，叫萬珍，沒考上大學，家裏人逼她複讀，她不願意，吵着鬧着要去南邊。一個姑娘家的，家裏人哪兒會放心，給她找其他工作吧，她又覺得無聊。”
顧細：“你真心的?”這聽上去完全就是個熊孩子，真的可以當好助理嗎？
萬玲忙道：“不不不，其實小珍沒我說的這麽糟糕，我是從自家人的角度嘛，其實她人很活潑開朗，很會和人打交道的，小時候過年，我們出去讨紅包，她往往比我多一倍。”
“如果真不好，我也不敢開口和你說呀，”萬玲真後悔自己剛才嘴快，“她的人品肯定過得去，而且她也知道你，還看到你的電影，之前還和我說想要見見你呢。”
顧細始終不太相信，但萬玲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我們先見一面吧，看看再說，事先聲明啊，如果不适合，我不會勉強答應的。”
“當然當然，”萬玲連連點頭，“我也只是覺得，把她放到你身邊，總好過她自己跑到南邊去吧。”
顧細心想，這還真難說，要是萬玲的表妹萬珍真是個有能耐的，跑到南邊去說不定能闖出一番新天地。
顧細的事情比較急，所以她第二天就和萬珍見上了面。
萬珍梳着齊耳短發，看上去有點像假小子。一見面就利索地和顧細打招呼，顧細對她還挺有好感的。
“說得再多，不如做一遍，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天就跟在我身邊工作？”
萬珍答應了。昨晚表姐來和她說時，她還有點不情願，不過在聽說了顧細被冤枉一事後，她倒對表姐的這個好朋友有點興趣了。她覺得，這麽有性格的一個人，應該比其他人更有趣，更能理解她的想法。
顧細帶了一個新面孔到劇組，大家自然好奇。聽說是顧細的助理後，都對萬珍很友好。
而萬珍上班的第一天，處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拒絕以及安撫到主動請纓給顧細打工或者加入劇組的大學生們。
剛好今天在學校拍戲，過來打聽的學生特別多。
顧細給她的要求是，要讓人笑着離開，最好不要有負面情緒出現。
萬珍十分驚訝。
在她看來，上大學的那些人都應該很傲氣才對，不是應該整天泡在圖書館裏的嗎？可來到她面前的人，無一不是盛贊顧細，謙虛表示可以跟在顧細身邊學東西就好了。萬珍這才知道顧細在大學生中的人氣這麽高。
午飯休息時，她說起自己的疑惑。
顧細笑道：“你想的沒錯，我也擔心他們只是一時腦熱，所以才請你當助理處理一下目前的情況，讓他們重新回到學習的懷抱，既不用浪費他們的時間，也不用浪費我的時間。”
萬珍對顧細最後一句話很有好感。
她戳戳飯盒，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顧導，你覺得，我想去南邊，是對，還是不對？”
顧細說道：“這個問題連評判标準都沒有，我怎麽可能回答得出來。”
萬珍鼓起臉頰。
“這是你人生的選擇，能評價這個問題的人，只有你自己。”顧細還是挺欣賞這個小姑娘的，最起碼從一個上午的觀察來看，被她勸退回去的同學都是帶着笑走的，符合自己提出的要求。
“今天下午，你繼續努力工作，然後，我們晚上再來談談你要不要繼續留在我這裏工作的問題。”顧細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碎屑。
顧細以為萬珍下午也會處理得很好的，誰知這姑娘在差不多四五點的時候，過來找她：“外面有個叫做寧華的人找你，怎麽說都不走，說一定要見到你。”虧她一開始看寧華長得還不錯，對他挺溫柔來着，沒想到對方像塊膏藥，怎麽撕都撕不走。
顧細這回真的有點不耐煩了。
對方究竟想幹什麽？
她放下對講機，不茍言笑，“去看看。”這回，她一定要問個清楚，并且讓寧華以後不要來找她。
寧華還是那副斯文的樣子，但自從上次她覺得他看上去像男綠茶後，現在乍一看，顧細越來越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寧同學，你找我？”顧細矜持地朝對方點頭。
寧華扶扶眼鏡，一副十分受傷的模樣，“顧細，我今天來，是有事要找你說。”
顧細直截了當：“說吧。”
寧華一頓，看看四周，遲疑：“在這兒？”他的目光又落在跟在一旁的萬珍身上。
正準備吃瓜看戲的萬珍：好像自己被嫌棄了？
作為一個察言觀色的好手，她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正準備走時，卻聽到她的老板顧細道：“就在這兒，說吧，我們之前也不太熟，沒有什麽需要瞞住別人的。”
她一凜，瞬間收回腳步，這不能走啊。
顧細說出這話時，語氣十分疏離，明眼人都能看出，寧華自然也能。他抿抿嘴，點頭。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道歉。”
顧細稍稍擡了一下眼皮，沒搭話，只臉上寫滿幾個大字：為什麽。
寧華心中更慘淡，她竟然連話都不肯和他說了嗎？
“之前舉報你的人，是我的妻子，不過她……”寧華小聲道，“這事是她魯莽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顧細：？
這夫妻兩，是專挑她來搭戲了是吧？
“寧同學，”顧細深呼吸，毫無感情地望向他，“我不知道你們夫妻倆為什麽要和我過不去，三番兩次來找我。”
“我在這兒和你說個清楚吧，我對你，還有你的妻子，沒有任何興趣。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站出來揭開你妻子做的事，如果是你們夫妻出現的問題，還請你們夫妻自己解決，不要牽扯到我。如果你和你妻子對我有什麽誤會，麻煩一次性說個清楚，以後我沒有時間再陪你們耗。”
“另外，既然你說出了舉報人是你妻子，麻煩替我轉告你妻子一句話，以後說話做事請講證據。”
顧細條理清晰，她讨厭舉報這個行為，所以她不會以牙還牙，但以後就是法治社會了，她可以告上法庭，侵犯他人名譽，也是一條罪。
寧華看上去很受傷：“所以，你一點也不在意我？”
顧細更想不明白這個男人的腦回路了，她跟他說了這麽多，他只抓住這個點？正常人不應該是惱羞成怒然後離開的嗎？
所以，顧細有結論了，或許這個寧華，就不是正常人。
顧細：“我為什麽要在意你？”
“我跟你表白過啊。”他喃喃道。
“跟我表白過的人可以從學校東門排到西門，”顧細真誠問，“你算老幾？”
剛才一剎那，她突然get到了對付寧華這種人的捷徑，她一開始就不能用溫柔的方法，得豁出去，下猛藥。
寧華果然被鎮住了，他一臉震驚，似乎不敢相信顧細說出這樣的話。
顧細也算是有點弄明白對方的想法了，他把他自己當成她的白月光，以為他在她心中是特殊的？
這也太自戀了吧？再說，她在他心中，就是這種戀愛腦的人設嗎？
顧細不用知道他的想法，她只需知道，自己不是。
“寧同學，你現在只是個在校學生，跟我表白過的人，多的是優秀的人，你真的不算什麽，”顧細認真道，“退一萬步，你現在已經結婚，你又有什麽立場來和我說以前的事呢？”
這才是顧細最不齒的地方。
一個有婦之夫，對一個有夫之婦産生了想法，現在又不是拍某某的誘惑，真的不用這麽狗血。她最看不起這種出軌的男人。
“所以，你不用再來找我了，我這裏不歡迎你。”顧細放話道。
寧華怔住，顧細搖搖頭，潇灑轉身，和萬珍道：“走——”
誰知看到了沈青松正往這個方向來。
她眨眨眼，問旁邊的萬珍：“你剛才看到他了嗎？”她指向沈青松。
“看到了啊，”萬珍不知道沈青松是顧細的丈夫，道，“這位先生好像從你說表白的人那句話開始，就站在了不遠處。”
說到這兒，她興奮起來，忘記看顧細的臉色了，崇拜道：“顧姐，你真厲害，那麽多人和你表白啊，你年輕時是不是他們口中的校花啊……”
顧細恨不得捂住萬珍的嘴。妹妹，別說了！這句話在別人面前說沒事，但在沈青松面前，她莫名覺得丢臉。說大話吹牛時剛好被愛人聽見是種什麽體驗，跟社死有得一拼。
“你來了。”
沈青松朝她挑挑眉，像是宣告主權那般，摟着她的腰：“我來了。”目光朝幾步之外的寧華看去。
原本就失魂落魄的寧華看到沈青松這番動作，更是一臉絕望，決絕而去。
“他走了，”顧細裝不明白，“估計是覺得你太優秀了，無顏見人。”
沈青松彎起嘴角;“謝謝顧導的誇獎。”
顧細：“不用不用。”
萬珍知道沈青松的身份後，很有眼色地溜走了。顧細也想跟着走的，不過被沈青松拖住了。
“我有個問題想問問顧導啊。”
顧細：“我覺得現在不适合問問題。”
但沈青松徑直說了出來：“跟你表白的人真的從學校東門排到西門？”
顧細深呼吸，顧細閉了閉眼，顧細忍住羞恥。
她重重捏了一下沈青松的胳膊，咬牙道：“你明明知道我是亂說的。”
“說不定不是胡說的呢。”沈青松笑道。他最後悔的事，是沒參與過她的青春，不知道她小時候的樣子，讀書時的樣子，上大學的樣子。幸好，最後，她是在他身邊，而不是在剛才那個人，或者是其他人的身邊。
想到寧華，沈青松的眸子閃過一抹狠厲。
顧細現在沒空和他們計較，但他有。但這些，就不用和顧細說了，她這段時間正是關鍵時候，可不能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分心。
顧細：“我胡說的啊。”就算是上輩子最有人氣那會兒，她沒沒說過這句話。
她不想再說這個令人羞恥的話題，便說起了別的事：“你怎麽突然來這兒了？”
“剛好有空，來看看你。”
“那行吧，你坐在我旁邊。”顧細讓人搬了椅子過來，因為和寧華糾纏，今天的任務還沒完成。
沈青松點頭。
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顧細認真導戲的樣子，但每次都覺得看不夠。
鏡頭裏的宋妍和顧細很像，此時，宋妍正穿着一身紅裙，站在舞臺上跳舞，大聲唱着“Roses roses……I love you^”像是一朵盛放的月季，令人心生歡喜。
他凝望着鏡頭裏的人，又不是在看鏡頭裏的人，而是透過宋妍，好像看到了顧細穿着這條裙子，在舞臺上旋轉輕舞的模樣。
一定很好看。
顧細正想和沈青松分享宋妍多好看的喜悅呢，誰知看到了對方一副入神的模樣。
顧細瞪眼，好啊，公然在她的主場走神。
“回神了！”她毫不留情拍了一把沈青松的肩膀。
沈青松一個激靈，眨眨眼，“嗯？”
“被我抓住了吧，嘴上說着是來陪我看我，可現在呢，剛才是不是差點睡着了？”顧細道。
沈青松沒有解釋，而是笑道：“真沒有。”
顧細哼了一聲。
沈青松指着鏡頭裏的宋妍：“小妍看你了，是不是要找你？”
顧細扭頭一看，還真是，她睨了沈青松一眼：“好吧，先放過你了。”
沈青松笑着點頭。
她在宋妍這個年紀，應該比剛才還要有脾氣吧，畢竟是家裏嬌寵着長大的。現在，他可以彌補一下遺憾，讓她對他更放肆一點。
她應該活得如同剛才飛舞的紅裙那般恣意。
今天收工有沈青松陪着，她感覺效率提高了不止一倍。
“好了，都回去吧，小心點。”
和工作人員囑咐完事情，顧細拉着沈青松的手就要離開，萬珍忙跑出來：“姐，顧姐，你是不是忘了我啊？”
萬珍的稱呼已經從顧導變成顧姐了。
“我可以明天就來上班的，工資你定就好，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吃虧的。”經過剛才那一茬，還有這一天的相處觀察，萬珍覺得跟在顧細身邊工作忒有趣了，不僅可以看到拍戲的過程，還能跟着顧細學到好多東西，比如怼人竟然可以那樣怼。
顧細并不知道面前的姑娘歪了萌點，她對萬珍還是挺滿意的：“行，那你明天開始上班，具體的工資你先自己回去想想，我們明天詳談。”
她趕着和沈青松約會哪。
沈青松剛才說了，他預訂了一個好吃的小餐館。
“那要是我今天要加班拍攝，去不了怎麽辦？”
兩人慢慢走在路上，知道那家餐館屬于私人菜館，必須提前好久預訂後，顧細如此問道。
“那就打包來給你吃。”
顧細心情十分舒暢：“那還是不要了，飯菜要當場吃味道最好，下次你再找到這樣的餐館，提前和我說，我可以調整時間的嗎。”為了好吃的，她不會把時間卡得太死。
沈青松欣然點頭：“好。”
這一頓飯後，顧細陷入了連軸轉的忙碌中，中間還有期末考，這更費精力了。
整部戲是在八月份殺青的，比她預想的要完了半個月。顧細請大家在國營大飯店吃了一場殺青飯，之後，就是各回各家，等待電影上映了。
好久沒有好好地洗個澡，顧細看到鏡子裏的人，都有點陌生。
印象中她沒有這麽瘦啊。
于是，她噔噔跑出去：“沈青松，我瘦了很多嗎？”
沈青松正在給她泡麥乳精，聞言晃晃他手中的杯子：“要不然我為什麽每天都給你泡這個？”他真擔心要是在繼續拍多半個月，來陣風都能把她吹走。
顧細咕嚕咕嚕喝完，笑道：“哪有這麽誇張。”
沈青松給她擦擦嘴角的一點細沫，“難說。”
“睡幾天，再多吃點就好了，”顧細伸了個懶腰，“今天我要早點睡。”
他牽起她的手。
“好，不過，再這之前，先給你送個殺青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