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戲精四十六（三合一）） 晚了？……
“沈姨！”顧細下意識叫出口後, 又想起上次分別時的稱呼，連忙改口，“娘！”
她和沈青松滿打滿算已經結婚半年多, 将近一年了, 這稱呼再不改, 沈母估計心裏也犯嘀咕。
沈母看到顧細, 點頭微笑，“小顧。”對于沒有社交牛逼症的沈母來說, 這種程度的打招呼已經算是很熱情了。
顧細疑惑看向沈青松，無聲傳達她的問題：之前沒說會帶沈母回來啊？
沈青松：“進去說。”
顧細抿唇, 這聽着, 好像有事要發生的節奏。
沈母一放下東西, 就拿出顧細當初寫給她的那封信，“孩子, 你說的事我都知道了。這事, 你爸媽那邊我也告知了。”
顧細歪頭，這和顧家……這麽一想，她心中的念頭更加複雜了, 好像許多線頭纏繞在一起, 絲絲縷縷的，但要分辨清楚卻需要一點時間和心思。
沈青松拿出一封信, 遞到她面前：“你先看看。”
顧細利落接過，裏面的字跡很熟悉，像是從小看到大那般。
是顧父寫來的信！
顧細一目十行看完，心中滿是震驚。事情發展超出她的預測，簡直和狗血電視劇有得一拼。她竟然不是現在這個媽親生的……
顧父說，為了讓她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快樂無憂毫無負擔長大, 他和原身的繼母一起隐瞞了這件事。原以為這件事永遠不會讓顧細知道，可現在既然有機會找到顧細親生姐姐的孩子，那他們也得向顧細告知這件事。
顧細對喊了二十年媽的人不是自己親媽這件事，倒接受良好，畢竟她在以前世界的經歷可比這還坎坷。
但沈母和沈青松不這麽認為，他們小心翼翼地觀察顧細的神色，就怕顧細一時接受不了。
所以，顧細對兩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可謂是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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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顧，當時的情況有點複雜，你一個小孩子，知道不知道的差別不大，所以才……”沈母多解釋了一句。
顧細笑道：“娘，我知道。”
她想了想，補充道：“我和媽的感情，不會因為一個稱呼而改變，在這上面，她很清醒。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如果真的是一個稱呼就能改變的，就不會有這麽多婆媳大戰了。
顧細将事情拉回原軌，“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宋則剛娶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姐姐，弄清楚宋妍到底是不是我姐的孩子。”
“中午我去請老宋過來一趟。”沈青松道。
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顧細幫沈母拿東西進房間，“娘，你先休息一下，餓嗎？”
“不餓，我吃了東西的，你別忙活了，”沈母道，“小顧，你坐下，我跟你再仔細說說當年的事。”
顧細：“好。”
知道長輩擔心自己傷心才會跟她說這麽多，顧細沒有不耐煩。
“對了，娘，青松怎麽會有我爸的信？”
沈母訝異：“他沒和你說嗎？他這次出任務有可能會經過那裏。”
看顧細的表情，就知道這孩子不清楚，她道：“青松估計也不确定，害怕讓你失望，所以才沒告訴你吧？”
“對于沒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青松一向不會提前說出來的。”
沈母對沈青松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等時間差不多，顧細去廚房做了一桌子菜出來，主要是為了迎接沈母和沈青松，跟宋則剛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宋則剛見到沈母很客氣，對顧細就更客氣了，這事暫時沒告訴宋妍。
“我和宋妍的娘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同一個村子，她的父母是逃荒遷來的，身體不好，在她很小時就沒了，宋妍的娘可以說是我們村的人照顧着長大。所以對于小時候的事，她自己從來都是說不知道的，只跟我說，從記事起開始就在我們村了。”
顧細磨牙，這事調查起來不簡單啊。
感覺什麽線索都斷了。
宋則剛看了一眼顧細，“但小顧的長相真的和宋妍的娘很像。”
“這事需要我做什麽，盡管說。”他舉起水杯，向沈青松示意。
沈青松一口悶了白開水，“我已經托人在調查了，結果就在這幾天。”
不光是宋則剛，顧細也特別驚訝。他的動作也太快了吧？
她愣愣地看了他幾秒，而後移開目光，感覺特別安心怎麽辦？
宋妍敏感地察覺到了家裏氣氛的變化，特別是爸爸從沈家回來後。
宋則剛也說不清楚自己對這個女兒的感情，是一種既心疼又不想看到的複雜感情。他和宋妍的娘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當時他也曾無比期待新生命的降生，這可是他和他愛人的孩子。可因為這個孩子，他的妻子沒了。
他曾無數次想，要是沒有這個女兒，妻子會不會還在他身邊。
現在這樣也好，要是顧細真是小妍的親小姨，那麽小妍以後能多個人照顧。
宋妍站在沈家門口，思來想去，腳下一轉，拐去了她的秘密小基地，沒去見顧細。
遠遠地，她看到了沈天賜，他正在用枝條抽打雜草，“刷刷”的聲音在空氣中呼嘯，小孩子們常這樣玩。
沈天賜見到她，好像一點也不驚訝。
“你怎麽在這兒？”
沈天賜停下動作：“你之前在村子裏都是怎麽過的？”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宋妍警惕：“關你什麽事？”她立即想到了什麽，“跟我爸去你家有關？”
沈天賜連連搖頭：“不是。”哎呀，他就是想知道而已啊，她也太難聊天了。
宋妍拒絕沈天賜突如其來的關心，“就這麽過呗。”
沈天賜瞪她，她也不甘示弱瞪回去。兩個小孩誰也不服誰。
幾天很快過去。
顧細拿着沈青松送回來的結果，深呼吸一口氣，看向宋則剛，“把孩子叫過來吧。”
宋則剛抹了一把臉：“好。”
顧細見宋則剛出去了，回頭和沈家母子道：“我是不是該組織一下語言？”顧家長輩沒辦法過來，那她就是顧家的代表，這個孩子，是他們顧家的一份子。
她當初接下這部戲的時候，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一層淵源。或許冥冥之中命中注定吧，她和宋妍有緣分。
沈青松拍拍她的肩膀：“放松一點。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
或者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是顧細能有力量改變的，當年的姐姐是造化弄人，而現在的宋妍，純粹是人禍。她能做的事，是從現在開始。
顧細将目光精準投到進來的兩人身上，看到宋妍，她的目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小妍，快過來。”她朝宋妍招招手。
宋妍的腳步下意識加快，但意識到身邊還有宋則剛，又稍稍變慢了些，擔心宋則剛會有意見。
宋則剛領人坐下，一時間，屋子裏的人都沉默了好幾秒。
顧細看宋則剛，既然宋則剛沒主動開口，那就由她來說吧，
她将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擔心孩子理解不了，但特地詢問了有沒有哪裏不理解。
宋妍不敢置信，望向宋則剛。
宋則剛嘴唇翕動幾下，終于說了話：“是真的。”
宋妍的反應有點不像是孩子，她先是哭了，而後又笑了。
顧細摟住她，她這才像是找到了港灣，一把投入顧細的懷抱。
“你是我小姨？”
顧細紅了眼眶：“對，我是你小姨。”
沈母和沈青松都不由背過身去。
“我也有小姨了。”宋妍甕聲甕氣抽噎道。
顧細抱緊了孩子，“對，你有小姨，你還有外公外婆，你還有小舅舅，但是他們現在沒辦法到你的身邊來，所以以後你有什麽事就來找小姨。”
宋妍以前都特別羨慕別人家的親戚，別人家媽媽那邊總是有很多親戚，只有她，總是孤零零一個人，沒有親戚。
宋則剛像是心頭的大石落了下來；“往後就多拜托小顧了。”
顧細手一頓，聽到這話她火氣就噌噌往上冒。
“小妍，你和小賜到外面玩一會兒好不好，我和你爸說說你媽的事，看有沒有機會掃墓。”顧細找了個理由支開孩子。
宋妍高興地點了頭，如果有機會，她也想回家告訴媽媽這個消息。
等孩子離開了，顧細終于忍不住了；“宋則剛同志，我有件事一直想問你，以前事沒有立場，但現在，我是孩子的小姨，我有立場了。”
沈天賜的小姨都能為沈天賜做這麽多事，她也是當小姨的，總不能看着孩子受委屈。
“請問，你現在對孩子這樣的态度，算什麽呢？”
“我住在隔壁，看的清清楚楚，你對孩子一直不聞不問，不管不教，好像全當沒有這個人。對此，你有什麽想解釋的嗎？”
宋則剛啞口無言，這件事他的确沒有話可以推卸。
但他仍掙紮道：“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孩子她娘的離開。”
“這跟孩子有什麽關系嗎？”顧細發出靈魂拷問。
“承認吧，你就是沒有責任心，害怕承擔孩子。”她一針見血道。
宋則剛臉色一變，“我沒有。”
顧細輕呵了聲，“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現在的喪偶式育兒還少見嗎，宋則剛把宋妍的母親出來當擋箭牌，為他的逃避找借口罷了。
“你出了錢，就以為自己盡到了當父親的責任，可一個孩子，需要的東西遠遠比錢多得多。如果你沒有準備好，那就不要和我姐姐生孩子。”
“當然，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這才是最無奈的地方。
顧細冷冷道：“以後，我會經常把孩子叫到身邊，希望你不要阻攔。”宋妍在宋家擁有一席之地，顧細才不會便宜了宋則剛的現任妻子。
“另外，你每個月必須存一筆錢，用作孩子的教育支出，這筆錢由，”她看向沈青松，沈青松朝她點頭，“這筆錢我會讓沈青松和你一起監督。”
比起她和宋則剛接觸，沈青松和宋則剛接觸會更方便。
顧細要從方方面面保障宋妍的權利。
這天，家屬區炸開了鍋。
“這是什麽樣的緣分，才能把原配的女兒送到人家妹妹的身邊？”
“是啊，你別說，小顧和宋妍越看越像，特別是那雙眼睛，像極了。”
楊大娘一邊擇菜一邊道：“照我說，這算是老天有眼，宋妍之前在村裏過的日子不用想都知道，現在來到家屬區，日子比以前好不說，還能找到親人。”
“對啊，對啊，以後日子就好起來了。”
從頭到尾，沒人提一句周蘭。可躲在暗處的周蘭卻偏偏覺得，大家都在嘲諷她，笑話她這個後媽不合格。
要是顧細知道了，只能這麽評論，她想得真多。
宋妍這晚直接住在了沈家。
顧細沒給宋妍夾菜，那是對待客人才用的，她道：“把這兒當成你的家，該怎麽吃就怎麽吃，該怎麽說話就怎麽說話，不用拘束。”
沈青松附和道：“你小姨說得對。”
沈母笑道：“天天來都行，住進來都行。”
宋妍臉上帶着笑，搖頭：“謝謝小姨，謝謝小姨夫，謝謝沈奶奶。我不用住進來，我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不然把地方騰出去給宋婉住嗎，多虧啊。
顧細調侃，“你這個當小姨夫的人，怎麽沒給見面禮？”
沈青松道：“我覺得你那個教育存款很不錯，到時我直接把見面禮放到那兒，老宋肯定不能比我少吧，這樣小妍豈不是又能多點錢？”
顧細眼前一亮：“不錯不錯。”這個坑挖得不錯，總不至于親生父親給的錢比小姨夫給的錢都少吧。
怕孩子不理解，顧細給宋妍解釋了這筆錢的重要性：“以後你要讀書，這筆錢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但她又不敢說得太細，總不能說十年後會恢複高考吧，只能盡量鼓勵孩子學習。
晚上，顧細帶着萌萌、宋妍一起睡。
萌萌現在話說得很溜，她問：“以後我要叫妍姐姐，還是表姐呢？”這是沈母給她說的，沒想到孩子記住了。萌萌和顧細沒有血緣關系，但按照社會關系，小孩的确可以叫一聲表姐。
“随你啊，”顧細給孩子蓋好被子，這小丫頭，蹬被子簡直是習慣成自然了，“你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
“妍姐姐吧，我喜歡妍姐姐！”萌萌尖叫鴨上線，特別興奮地喊來喊去。
宋妍情不自禁笑出來。她平時很認床，但現在睡在完全陌生的床上，卻覺得異常安心。
沈母這次來，是為了宋妍的事，現在事情順利解決，也該回去了。
老人家閑不住，這幾天在家，幫她做了好多農活，顧細搶不過來，特別不好意思，“娘，本來應該讓你休息的。”
“這有啥，我都做慣了，”沈母笑道，頓了頓，她繼續說，“孩子，你父母也想來的，可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
顧細完全理解：“沒關系，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娘告訴他們，我很好，希望他們也很好。”
沈母點頭，“好。”老顧那邊也艱難哪，生怕連累孩子。
回到家，顧細終于可以向沈青松詢問了：“你之前沒告訴我，會經過我父母那邊？”
沈青松：“抱歉，我當時也不确定……”
“不不不，”顧細急忙否認，“我沒怪你的意思。”她感到意外而已。
“那你有沒有見到我爸媽？”她好奇問道。
沈青松點頭，“見到了。“
想起和老丈人見面的場景，他不由感慨，姜還是老的辣啊。老丈人身上的氣勢，經過歲月的磨練，愈發強大。他還得繼續學習。
當然，被刁難就不用說了。
“岳父岳母身體還算健康，精神頭很好。你放心。”
顧細：“我放心。”
沈青松：“……你倒是相信我。”
顧細好笑，“你娘說的，你對于沒有把握的事，不會說出來，既然你說出了我父母身體還算可以的話，那兩老的身體肯定不錯。”
沈青松能說什麽，只能說：“你說得有道理。”
成功認親後，顧細和宋妍的來往更加密切了。
家屬區開心，顧細這個新手老師走馬上任。她教的是高中，這年頭讀到高中的學生不多，顧細手下滿打滿算，只有四個學生，兩男兩女。
顧細拿着當初種出高産青瓜的報紙去找羅主任。
“羅主任，您還記得這份報紙嗎？”
羅主任看了一眼，點頭：“當然記得。”
顧細道：“這份報紙，其實是從天賜從丁二仁那裏拿的，丁二仁是從他大哥丁大仁那裏拿的。”
“丁大仁現在在我班上。”
羅主任多看了一眼顧細，眼帶笑意：“小顧想說什麽？”
“我是這樣想的，”顧細踴躍道，“既然孩子對農業感興趣，我們不妨多鼓勵一下，反正我們這兒別的不多，就是地多，多開幾塊地，讓感興趣的孩子想種點什麽能有地方種。”
日後的工農兵大學是推薦制，她想，不管如何，都得讓孩子具備被推薦的實力，盡人事聽天命。
羅主任沉吟半晌，“我考慮一下。”
“好。”顧細也沒一定要讓羅主任當場答應，能考慮考慮也很好了。
從羅主任辦公室出來，恰好碰上了周蘭。周蘭現在是初中年級的三位老師之一。
“周老師。”她朝對方點頭。
“顧老師。”周蘭同樣打了招呼。她望了一眼顧細出來的方向，眼中閃過一抹疑惑。
沒過多久，她就知道了顧細為何從羅主任辦公室出來。
“顧老師提的建議，我覺得很有實踐意義。接下來，是這樣安排的……”羅主任在臨時空出來的操場說道。
丁大仁被任命為組長，負責協助老師管理實踐活動，小夥子很高興。
顧細對他耳提面命：“一定要在保證書本學習質量的情況下進行實踐活動，可不能荒廢學業。”
“老師，我知道。”半大小子眼睛亮亮的，顯然因為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特別高興。
中途，顧細還特地去了一趟縣城的書店和廢品回收站，搜羅了好些東西，她可以挑些外面有用的消息告訴孩子們，讓孩子們多增長見識。現在不比後世有網絡有手機，接收資訊的方式有限。
所以她決定去買一臺收音機回來。
這可是個稀罕的東西，去供銷社時剛好碰到了幫過她的大姐，大姐很熱心，直接找同事，給她挑了一個最好的。
李梅還是很遺憾這麽好看的顧細不能成為她的弟媳婦，但前兩天，那小子寫信說，和一個姑娘好上了，也姓李。不打光棍就祖宗保佑了，李梅和家人當然是滿口答應了這門親事。
“爹！”送顧細出去時，李梅喊住門口經過的一個老漢。
顧細循聲望去，發現這個人她也認識，是廢品站守門口的大爺。
幾人一介紹，這才知道相互的關聯。
李大爺終于熱情了一點：“下次姑娘再去那兒，我給你算便宜些。”
顧細好笑：“行，那多謝大爺了。”
等老人家走後，李梅不好意思道：“我爸那人就是這樣，他以前被人……反正他人沒有壞心的。”
顧細搖頭：“沒事。那我先回去了。”
收音機一買回去，立刻讓家屬區的孩子們都歡騰起來，顧細也是第一次搗鼓這玩意，跟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子沒什麽兩樣。
當滋啦滋啦的聲音從收音機裏傳來時，她也跟着孩子們歡呼起來。
新聞播報，還有一些□□……顧細聽得津津有味。
顧細布置了任務，讓每個來聽的孩子都回去寫上幾句感受，比如聽到了什麽，你當時的心情如何。
【叮！恭喜宿主完成職業女性系列任務二——人民教師！
你是園丁，是春蠶，是舉着火炬的引路人，讓孩子的理想之火慢慢燃燒吧！】
顧細很慶幸系統沒讓她說“你們是我教過最差的一屆”諸如此類的話。
除了完成任務，顧細也是真的把心血傾注進孩子身上的。
因為春天正是種田的好時候，田間地頭多了許多來回蹦噠的小孩子，顧細還想請有經驗的嬸子去教孩子們如何種菜。
楊大娘和孟嫂子指着自己：“我們也能去教孩子們？”
乖乖，她們當時還坐在下面聽別人教她們識字呢，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反過來。
顧細：“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地方，嫂子們也很厲害啊，比如納鞋底，我就永遠學不會。”
“納鞋底這種手工活有什麽好學的。”楊大娘擺擺手。
那您可不知道，以後許多貴族學校都有手工課，而且說不定還能成為一項手藝。
孟嫂子心裏揣着事，等楊大娘和顧細說完，拉近凳子，“小顧，你說，我們家大妞以後怎麽辦？”
孩子現在讀高一，現在又沒大學上，畢業之後可咋辦？
顧細也教了孟大妞一段日子，對孩子的情況還算了解。
“嫂子，大妞二妞的身體條件都随你，手長腳長，特別柔軟，要是有機會，你把孩子弄去文工團的選拔試試？”
“文工團？”孟嫂子驚呆了，她一個農村婦女還能生出進文工團的孩子？
顧細笑道：“誰說不可以，大家都是人哪。”
“只不過，得讓大妞跟着我練一段時間身體。”必要的訓練還是不能少的。
“練！你說怎麽練就怎麽練！”孟嫂子被說得內心一派火熱。
改天早上，孟大妞真的一大早來敲門了，只不過，孟大妞身後還墜着一個孟二妞。再過一天，孟二妞身後又多了一個宋妍，又隔了一天，宋妍身後多了個宋婉。
顧細幹脆讓沈青松給她搭了一個大平房出來，“以後早上，想跟着我練功的，盡管來。”
顧細在給高年級的同學上課時，萌萌小朋友就坐在教室後頭。她不管孩子玩什麽，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在教室裏不能出聲，想要出聲，可以自己到教室外面去。
萌萌小朋友很乖，眨巴着大眼睛，像是聽天書那樣，聽顧細和高年級的同學說話，有時候會趁着顧細要求同學們朗讀時跟着咿咿呀呀地出聲，估計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大孩子像是逗娃娃一樣，寵着她，讓着她，幾天下來，顧細發現，萌萌的說話水平簡直可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可是，這樣活潑的萌萌，還是因為打雷生病了。
去年也是這樣，顧細以為孩子長大就好了。半夜雷聲轟隆隆的，顧細被萌萌的哭聲吵醒，孩子可憐兮兮地望着她，她趕緊把孩子抱起來。
“顧細！”門外出來沈青松着急的聲音。
“來了！”顧細穿上鞋子，一邊抱着萌萌，一邊去開門。
沈青松和沈天賜都站在外面。
沈青松接過孩子，“我看看。”
顧細剛用額頭碰過孩子的額頭了，“有點燒。”
沈青松看看外面的天氣，風雨交加的，一如當初他因為任務離開的那一晚。
“上次真的是雷聲停了，孩子就不燒了？”沈青松上次是聽顧細這樣說的。
顧細點頭：“醫生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情況。”
“那我們再等等吧。”沈青松道。
他看看四周，“等天氣好了，我給萌萌弄個隔音的小木屋。”
“能做得出來嗎？”顧細端來溫水。
沈天賜給萌萌捂住耳朵，沈青松抱住孩子，顧細用溫水擦手心腳心。這個時候才知道，孩子真是一個孩子的中心，孩子病了，那真是全家都要圍着團團轉。
沈青松一扭頭，邊看到趴在桌子上的顧細，她閉着眼，呼吸均勻，顯然是已經睡着了。
手臂突然一沉，低頭一看，行，又睡着了一個，沈天賜抱着他的胳膊，小呼嚕都出來了。
望着這一幕，沈青松突然覺得，心被填滿了。
第二天，天氣大晴。
萌萌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在院子裏跑來跑去，顧細道：“你說，她記得昨晚自己生病了嗎？”
沈青松眨眨眼睛，維持清明，“估計記得，但又不記得。”
顧細搖頭輕笑，“行了，別說繞口令了，你要去休息一下嗎？”
沈青松走到水井邊：“我洗把臉就好。”
廚房裏一向是沒有隔餐飯隔夜飯的，每一頓都需要重新做，一大早上的，顧細煮了個粥，剛才孟大妞送來了一把野菜，顧細又做了個野菜窩窩頭。
萌萌的衣服大都是裙子，當初顧細做的時候就考慮到了，等長大了，可以直接變成衣服，很方便。
考慮到孩子昨晚發了燒，顧細給孩子穿了一件裏襯，再穿了條背帶裙，戴上一頂有貓耳朵的帽子，可可愛愛出門去。
小丫頭在黃珍小姨家見到了黃貓，回來念念不忘，顧細才給她做了一頂這樣的帽子。
宋妍跑過來關心道：“小姨，昨晚萌萌沒事吧？我在隔壁都聽到哭聲了。”
班上的同學這才知道萌萌昨晚發燒了。
顧細搖頭：“沒事了，要是有事我也不會把她帶來教室。”她晃了晃水杯，“待會兒多喝點熱水就好。”
這天孩子們都特別聽話，他們好像知道什麽時候能惹你生氣，什麽時候絕對不能惹你生氣似的。
周蘭課間時，在辦公室大聲道：“小顧啊，你可得好好照顧孩子，現在這個天氣正是冷熱交替時，需要多注意。”好像顧細犯了什麽大錯，被她抓住了。
顧細本就沒休息得特別好，心情有點煩躁，怼回去：“那是，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要注意。”
“周老師，你知道天氣又冷又熱會出現什麽嗎？”她特認真地道。
周蘭一時沒轉過彎來，“出現什麽？感冒嗎？”
“你不知道？”顧細看她。
周蘭的确不知道，但她又不想在顧細面前露怯，只能含含糊糊地沒有應答。
“天氣又冷又熱，神仙也呆不住，所以人間總冒出些不幹人事的人出來，那都是天上的仙女變的。”
“當然啊，我剛才都是開玩笑的，咱們現在要進行社會主義建設，那些個東西要不得。”顧細怼完自己想說的，施施然走了。
什麽呀？留下來的周蘭聽得雲裏霧裏。
晚上睡覺前一琢磨，她反應過來了，天上的仙女，不幹人事啊！不說人話啊！
“嘿！”她一拍被子。
旁邊的宋則剛一下子被驚醒，不滿道：“你幹嘛？”
這段時間，他知道自己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上升空間，就産生了退伍的念頭，精神本來就不好，心情也很煩躁。周蘭這一下子算是點燃了他的雷區。
而周蘭當然是不答應宋則剛退伍，兩人之前已經吵了好幾次了，這回大半夜地，兩口子針尖對麥芒，壓着聲音吵了大半夜。
顧細不知道隔壁家這一晚的風波。
平時睡眠質很好的她，難得失眠了，第二天起來嗓子有點啞，沖了點蜂蜜水。
沈青松關心：“怎麽了？”
顧細搖頭：“沒睡好。”
半下午時，天上黑壓壓的一片，估計又是雷雨天，顧細趕在下暴雨前下了課，把孩子們趕回了家。
“不許在路上玩，立刻馬上給我回家！”自從當了老師，她說話的嗓門越來越大，沈青松有時都調侃她越來越有老師的風範了。
萌萌不出意外，這天晚上又發燒了。這次發燒比上次更嚴重，滾燙滾燙的，必須去醫院。
沈青松這回沒有臨時出任務，他抱着萌萌，顧細跟在身邊照顧，三人去了醫院。沈天賜又被放到了楊大娘家睡覺。
找值班醫生看完後，照例找了個病房安置下來，沈青松感慨：“辛苦你了。”
這次他在還好，難以想象，上次她和楊大娘，到底是如何深一腳淺一腳從家裏走到醫院。
顧細卷起褲腳，“還好啦。”她竟然有點習慣了。
對方白細的腳踝明晃晃的面前移動，沈青松移開視線，翻出包裏帶來備換的褲子，“去換上吧。”
顧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你也換一件。”腹肌的輪廓都出來了！
只有一張床，沈青松讓顧細上去，抱着萌萌一起睡。顧細的确感覺很累，也沒客氣，脫掉鞋子上去了。
沈青松給兩人蓋好被子，坐在旁邊。
昏黃的燈光下，一大一小兩張臉，一張可愛，一張秀麗，沈青松嘴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手伸到半空，戛然挺住。
顧細的頭發亂了，發絲滑落在臉頰邊。
他慢慢地伸手，替她輕輕攏好柔順的發絲。
而後，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着了。再一睜眼，是因為聽到顧細不舒服的嘤咛。
床上的女人臉頰紅撲撲的，沈青松伸手一探。
顧細發燒了！
“顧細，醒醒？醒醒？”沈青松着急地搖醒人，想看看情況如何。
顧細睜眼，只覺得天旋地轉，渾身上下難受得緊。
哦，對了，她在醫院，為什麽在醫院呢，是陪萌萌來的。
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是沈青松。
她想說話，可說不出來。
“難受？”
顧細點點頭。
沈青松立馬道：“我去叫醫生。”
他的手很溫暖，掠過她的額頭，顧細覺得特別舒服，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臂。
沈青松怔了一下，而後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很快回來。”
而後，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顧細感覺眼皮有千斤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