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剎那的意外過後，唐麗芳很快鎮定下來。
哼，知道又怎麽樣。
人販子是他們家一個親戚，早在十年前就生癌症死掉了。現在死無對證，只要她不承認，誰也拿她沒辦法。
唐麗芳出了名的不講理。
她厭惡地盯着招娣，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在這給我鬼扯什麽？早知道是這種不懂得知恩圖報的白眼狼，我當初就不該把你抱回來。”
事到如今，曾經的母女倆算是撕破了臉皮。
過去就算招娣心中有再多的埋怨和委屈，只要想想母親生她時所遭的罪，一切都可以原諒。
可是現在真相已經大白。
她根本不是唐麗芳生的，從小到大沒給過她多少溫暖，也就沒什麽可顧慮的了。
“我倒希望你當初沒買我。”招娣紅着眼眶聲讨道：“扪心自問，這些年除了把我當牛做馬地使喚外，你們有真心對我好過嗎？”
“我不過就是你們用來招兒子的工具，從會走路起就幫你們照顧林寶，只要他一哭我就會挨打。再長大一點，又開始給你們洗衣服做飯，生活在這個家，跟保姆有什麽區別？”
“我現在是回到親生父母身邊了，如果沒有回，以後你們是不是還會拿我去換彩禮？”
招娣倒豆子似的，把自己這麽多年來想說的話，一股腦兒地全都說了出來，心裏頭暢快多了。
她是個女孩子，今年不過也才十五歲，可是在這個家卻活得像個三十五歲的傭人。
不，根本就不如傭人，至少傭人每個月還有工資可以拿，哪裏有可比性？
唐麗芳的臉青一陣紅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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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招娣的聲讨，不但沒有絲毫歉疚，反而越發嚣張，“就算你說破大天，吃了我們家這麽多年的飯，念了這麽多年書也是事實！”
“唐女士。”
陸琛聽完招娣的話，臉色冷到了極致。
真沒想到孩子這麽多年過得居然是這樣的日子。之前問她，還故作堅強地說挺好。
明明憤怒到了極點，可理智和修養還是讓他選擇了冷靜處理這個問題。
陸琛看着唐麗芳，平靜地說道：“想要錢，我給你出個主意。現在立馬出門去法院起訴，如果法院判決我需要向你支付十五年來的撫養費，絕對會一分不少地付給你。”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有個清楚的認知。”
唐麗芳：“什麽事？”
“買孩子這種行為，雖然你現在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并不代表你無罪。”
陸琛眸色冷冽，字字有力，“如果陸家想好好跟你把這筆賬算清楚，你以為，你還能有機會站在這裏說什麽抱養，來跟我讨要撫養費嗎？”
唐麗芳明顯有被陸琛的态度震懾到。
一旁陳鋒見狀趕忙幫腔：“這位唐女士，你別看我們陸總長得文質彬彬的，就以為他好說話。聽我一句勸，別惹他，否則不會有好果子吃的。識相的話，就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吧。”
“你……你們……”唐麗芳已經露怯了，卻還是死鴨子嘴硬，“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麽英雄好漢？別以為吓唬我，我就會害怕了。”
“陳鋒。”
陸琛給了助理一個眼神，陳鋒接收到信號，立馬裝模作樣地應了一聲，然後掏出手機。
招娣看得出來這兩人是在演戲，便也跟着演起來。
“陳鋒叔叔等一下。”她叫住陳鋒，走到唐麗芳跟前說：“你就拿出來吧，否則雞蛋碰石頭，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
靈機一動，又補充道：“再說，你應該也不希望林寶因此受到什麽傷害吧？”
唐麗芳當然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再一聽他們的寶貝兒子可能會受到牽連，霎時間面如土色。
自己一介貧民，真跟這些人硬杠起來，确實是以卵擊石。
最後別無他法，唐麗芳只能認慫地把東西找出來交給他們。
招娣拿着戶口簿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帶路，走出單元樓，陸琛忍不住問道：“怎麽這麽開心？”
“嗯？”招娣停住腳步，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因為在這個家，從小到大我只有被欺負的份，今天終于有人幫我出氣了，就挺開心的。”
說完她朝陸琛豎起大拇指，“大伯剛才真帥！”
陳鋒不由失笑道：“這也就是陸總，從來都是能動口絕不動手，要是換作你爸爸，她早挨揍了。”
招娣傻眼，“他還打女人？”
“呃……”陳鋒啞然，他可沒這麽說，“好像……不打吧。但以他的行事風格，應該會有辦法讓對方自己打自己。”
招娣：還有這種操作？
不過，陸骁應該不會這麽幫她出頭的。
“其實根本不需要我幫忙，”陸琛說：“如果你真的對他們有那麽深的恨意，完全可以用更解氣的方式為自己出氣。”
招娣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她知道陸琛指的是什麽，但，還是算了吧。
真送他們去蹲大牢，老實說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終究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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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身份證和戶口簿先去了趟社區，接着再到派出所走一趟，T市這邊的戶口遷移手續就算是辦完了。
接下來，招娣還要去趟學校。
轉學籍好辦多了，就是蓋個章的事情。
辦理好後，陸琛在校長辦公室等着，沒有露面，招娣給各科老師送完禮物，在班主任的幫助下，把剩下的搬去了教室。
除張藝璇外，幾乎所有同學都被招娣的外在變化驚訝到了。
教室裏驚嘆聲此起彼伏。
“仙女！”不知道哪個男生喊的。
“哎，到底什麽情況啊。”前桌回過頭，小聲跟張藝璇打聽，“林招娣該不會是哪個富豪家流落在外的千金大小姐，現在被認回去了吧？她這條裙子我見一個明星穿過，據說好幾萬呢。”
張藝璇答應過招娣，絕對不會把她是陸家千金的事情說出去，只能股鼓腮幫子裝傻充愣。
“我也不知道。”
前桌：“你們倆關系不是很好嗎？怎麽可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啊。”
“不說算了。”
招娣站在講臺上，對着班主任和同學們一通感謝，又說了些心裏話後，開始給大家發禮物。
有禮物收自然再開心不過。
同學們一邊接下，一邊祝她在新學校生活愉快。
到李小勇的時候，招娣把禮物遞給他，發現男生的眼眶有些泛紅。
其實招娣有想過，李小勇給她寫那封情書，可能并不是真的對她産生了懵懵懂懂的男女之情。
因為性格偏向女性化，班上的男生都不願意帶他玩兒，有個別還搞起了校園霸淩，給他起一些難聽的外號。
身為班幹部，招娣發現這個現象後找那男生談過話，讓他不要再欺負人了，平時在學習上也給過李小勇不少幫助。
所以她覺得，李小勇可能只是混淆了情感。
“祝你學習進步，生活愉快。”招娣說。
李小勇把禮物抱在手上，咬咬嘴唇，聲音有些哽咽，“謝謝，也祝你……一輩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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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共在T市住了兩晚。
返程的路上，招娣想着等回去後，她便會正式落戶A市，在那裏紮根，心底一陣感慨。
這算是徹底跟過去告別了吧。
再次回到陸家，招娣不再似上次那般拘束，大大方方地給所有人送上了自己精心挑選的禮物。
除了親人們，顧姨和小秋也有。
只是招娣沒想到，她不過出去兩三天，家裏又招來了兩個保姆。禮物不夠送，這就有些尴尬了。
“顧奶奶。”招娣趁着顧姨上樓幫她放行李箱的時候，跟上去打聽道：“那兩個保姆是哪天來的，我們家需要這麽多人幹活嗎？”
顧姨笑道：“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可不得需要這麽多人幹活嘛。以前除了我之外，家裏還有四個保姆，後來你大伯母和二伯母嫌她們幹活不麻利，也不怎麽講究衛生，還天天歪心思一大堆，全給辭退了。”
“小秋是後來的？”
“對，我跟她倆根本忙不過來，只能再招兩個進來。這樣也好輪流休息。”
……
招娣是三天後去辦理的新身份證，正式改名陸晚晚，并即将入學博勝高中，和堂弟陸言齊成為同班同學。
另一個堂哥陸言晟也和他們一個學校，只不過已經上高二了，不在一個年級。
吃晚飯的時候，大伯母囑咐道：“過了十一小長假，晚晚就要去上學了，言晟和言齊，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知道嗎？”
“是啊。”二伯母附和，“我們家唯一的寶貝千金，可不能再受任何委屈了。”
這話聽得陸晚晚心裏暖洋洋的。
陸言晟點點頭，對她說：“我在高二文科三班，等到了學校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随時去班級找我。”
“好的，謝謝言晟哥哥。”
“那姐姐以後就跟哥哥他們一起坐車去學校嗎？”陸言昊問。
“不然呢？”陸峥看着小兒子，打趣道：“要麽你開車送她？”
陸言昊倒是想，他太喜歡這個姐姐了，不僅長得漂亮，還對他很好。
只可惜他現在太小，才四歲，玩具車也不讓上路啊。
偏着腦袋想了想，小豆丁一臉天真地說：“再等等吧，等我長到爸爸你這麽高的時候，就自己開車送她。”
一桌人都被逗笑了，只有陸華庭從頭到尾沒怎麽說過話，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事情。
飯後他故意将陸晚晚支走，把所有人叫到茶室開了個家庭會議。
“明天陸骁就要回來了。”陸華庭不緊不慢地說：“到時候，我準備直接把晚晚給送到他那邊去。”
這不是在跟大家商量，而是已經作出了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