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由于寧父的不滿,寧肅第二天就帶着我回家了。按照行程,第二天上午我有一個半年一度的體檢,做完體檢後就得坐飛機前往Z市,《華麗大冒險》第二期的拍攝地點選在Z市的橫店影視城內。
一大早,小覓開車把我送到了一間私人診所,體檢的事宜都已經安排妥當,B超、胸透、心電圖、內科,統共十幾個檢查項目。小覓拿着表格,奇怪地說了一句:“咦,怎麽最後一項的婦科檢查是空的?是深哥忘記勾了嗎?”
我好奇地問:“婦科檢查是幹什麽的?”
小覓茫然地看着我說:“我也不知道,聽說結過婚的人都會檢查的,梁姐你要檢查嗎?”
我想了想,說:“做吧,來都來了。”
小覓拿着表格去幫我添加了“婦科檢查”這一項。一系列檢查完畢後,我來到婦科檢查室。負責檢查婦科的是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性,她戴着口罩,面無表情地說:“把褲子脫了,到床上去躺着。”
當時我就驚呆了!
我今天就穿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讓我脫褲子,那就只有一條底褲了!
我緊緊地捂着裙子确認:“醫生,你是讓我脫褲子?”
醫生理所當然地說:“當然!你不脫怎麽檢查?”
“……”
我現在終于知道高深為什麽沒有幫我勾選“婦科檢查”這個選項了!雖然我已經嫁作人婦,但我的靈魂依然是個黃花大閨女!叫我當着別人的面脫褲子,臣妾做不到啊!
我泫然欲泣地說:“醫生,我可不可以不做這個檢查?”
醫生聽了,頓時板起了臉:“你不要把婦科檢查想得太可怕,它只是一項普通的檢查,是對一些婦科疾病做早期預防以及治療。尤其是已婚女性,定期的婦科檢查是非常必要的!”
醫生說得義正詞嚴,似乎我只要不配合檢查,就是歧視婦科檢查一樣。
我一咬牙,脫了褲子往床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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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命令:“膝蓋彎曲,大腿張開。”
我蒙住自己的臉,按照醫生的吩咐照做。醫生拿了一根小棒子探入我的身體,我只覺得自己的羞恥度就快到達臨界點,突然聽見醫生驚訝地“咦”了一下。
我心中一個咯噔,急忙問:“醫生,有什麽問題嗎?”
醫生問:“有過夫妻生活吧?”
這……這……這簡直就是個限制級問題啊!我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應……應該有吧……我兒子都四歲了。”
醫生問:“那你做過處女膜修補術?”
我當場否定:“怎麽可能!”
醫生說:“那就奇怪了,你有過夫妻生活,又沒有做過處女膜修補術,怎麽可能處女膜還在?”
“……”
醫生,你确定你的醫術沒有問題嗎?
頓時,我看醫生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偏偏那醫生锲而不舍地說:“如果你确定自己生過孩子,那你的處女膜不可能還是完好的。我希望你可以跟我說實話,你究竟有沒有做過處女膜修補術?”
怎麽可能!
我怎可能那麽無聊嘛!
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我跑出去給寧肅打了一個電話。
寧肅滿含笑意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怎麽,才一個小時就想我了?”
我被寧肅肉麻到了,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說:“我在醫院做婦科檢查,可是醫生說我做過處女膜修補術,這是不是真的?”
寧肅溫柔的聲線立馬收得一幹二淨,冷聲問:“誰讓你去做婦科檢查的?高深勾了這一項嗎?”
我覺得寧肅的态度有些問題,說:“深哥是沒勾,我以為他漏了就補上去了,有什麽問題嗎?”
寧肅回答:“這家醫院的婦科醫生是院長的妹妹,曾經發生過多次誤診,去那兒體檢的人沒幾個會去檢查婦科。”
我半信半疑:“真的?”
寧肅反問:“你以為呢?我有讓妻子去修複處女膜的癖好?還是說……你有?”
“……”
這真是個讓人無法反駁的理由呢!
挂了電話,我理直氣壯地跑回檢查室,對着醫生翻了一個白眼,怒沖沖地丢下一句:“庸醫!”說完,拿着體檢報告揚長而去。
上午十一點,我出現在浦東國際機場內。由于那名醫生的醫術太差,一直到上了飛機,我都是氣呼呼的。
小覓勸說:“梁姐,你也別往心裏去,這世上總是醫術高明的醫生多的!”
我嘆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正說着,就見一個身形高挑、樣貌出衆的男人跨進了頭等艙。我眼前一亮,急忙熱情地向他打招呼:“阿川,好巧啊!”
楚川看了我一眼,冷淡地點了點頭,就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我吃了個閉門羹,只能轉過頭繼續對小覓吐槽:“現在的醫生真是越來越沒醫德了,我褲子都脫了,就跟我說這個?我寧可相信自己還是個處女,也不相信自己做過處女膜修補術啊!”
剛才還視我為無物的楚川突然轉過頭問:“什麽處女膜修補術?”
我內心糾結了一下,帶着點不好意思,悄悄地附到楚川耳邊說:“我今天早上去醫院做體檢,醫生說我的處女膜還在,還說我做過處女膜修補術,你說可不可笑?我兒子都四歲了!”
楚川聽了,用一種複雜到幾乎波濤洶湧的眼神盯着我,良久後嗤笑一聲,靠回了椅背。
我不明白楚川究竟是什麽意思,就沒有再上前搭話。
一個小時後,飛機在Z市降落。
每期的《華麗大冒險》拍攝前,導演都會召集成員開會,詳細地講解比賽項目以及拍攝時需要注意的事項。會議從下午三點開到五點,散會之後,成員們一一離場。我正準備離開,楚川突然在身後問了一句:“一起吃飯?”
我受寵若驚,急忙說:“好的,大王!沒問題,大王!”唯恐晚了一秒,楚川就後悔。
楚川問:“想吃什麽?”
我把中國八大菜系在心中過了一遍,說:“火鍋?”
大夏天吃火鍋什麽的,最帶勁啦!
楚川點了點頭,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距離這裏五千米處有一家叫紅紅火火的火鍋店,網上評價不錯,就是沒有包廂。”
我說:“沒有包廂可不行。”
作為兩個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一個是國民男神,一個是國民女神,兩個人湊在一起出去吃火鍋,确定不會被人圍觀?
楚川表示:“沒問題,我有辦法。”說完,叫來助理吩咐了幾句。
五分鐘後,楚川的助理帶着化妝師以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進門了。假頭套、黑框眼鏡、路人裝,一通折騰後,一個身着淘寶爆款、頂着鍋蓋劉海的路人甲出現在鏡子前。
我撥弄着眼前的劉海,眼神有點小憂郁。作為一個花瓶,這打扮簡直就是有違我的做人原則!
扭過頭看楚川,他穿着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五官被化妝師弱化,戴上半長不長的假發,加上一副黑框,像個落拓的藝術家,還是帶點小帥的那種。
兩個人換裝完畢,徒步前往紅紅火火火鍋店。
這個時候正是用餐高峰,等了将近半個小時才有位子。楚川把菜單遞給我,我選了一個麻辣鍋底,又點了一大堆丸子、蔬菜。東西上桌後,楚川主要負責“煮煮煮,撈撈撈”,我主要負責“吃吃吃”。
楚川看着我大快朵頤,問:“現在吃辣還長痘嗎?”
我被辣得滿頭大汗,用力地吸了幾口氣,扇了扇辣紅了的嘴,說:“應該吧,我醒來以後飲食就被控制了,不能随便亂吃。”
楚川狀似無意地問起:“你跟寧肅相處得怎麽樣?”
我斟酌了一下:“怎麽說呢,我原本覺得他是個禽獸,十八歲的花季少女都下得了手,可是相處下來,覺得他人還不錯。我就是接受不了突然冒出來一個丈夫,你知道我們當初為什麽會結婚嗎?”
楚川想了想說:“奉子成婚。”
我點了點頭:“我想也是。”
楚川用勺子往我碗裏丢了幾個丸子,安靜了一會兒,問:“你現在失憶了,跟寧肅一點感情基礎都沒有,有沒有想過離婚?”
我怔了一下,說:“我們連兒子都有了,怎麽可能說離婚就離婚?”
楚川盯着我問:“如果柚子不是你的孩子呢?”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得有些不尋常。以我對楚川的了解,他絕對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我放下筷子,神情嚴肅地盯着他說:“你跟我說實話,柚子真不是我兒子?”
楚川看了我一會兒,笑了:“這麽緊張做什麽?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跟寧肅之間不存在柚子的問題,你會不會跟他離婚?”
我仔細地考慮了一會兒,說:“應該不會吧?就算會,也不是在我還完全不了解他的前提下。我覺得婚姻是件很神聖的事情,如果沒有感情作為基礎,我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一個人結婚的。如果我真的是因為一夜情懷上的柚子,我完全可以打掉他,而不是把柚子生下來,還跟寧肅結婚。”
楚川聞言揚了揚嘴角,不再說話。
我看着這樣的楚川,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些生疏。早些年的楚川,在我眼裏完全就是個暖男,威力堪比中央空調,怎麽一覺醒來,就發展成了高冷男神?
我用筷子戳了戳他的盤子說:“喂,你之前幹嗎不理我?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楚川喝了一口雪碧,雲淡風輕地說:“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在我家燒烤,把我的房子燒了。”
“……”
這果然是該絕交的節奏呢!
我正暗忖自己該是拍拍胸脯認下這筆賬,還是該憑着多年的交情死皮賴臉地求打折,兩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姑娘突然紅着臉,相互推搡着走到我們面前。
其中一個姑娘盯着楚川,滿臉羞澀地問:“請……請問……你是楚川嗎?”
糟糕,露餡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拉着楚川跑路,誰知他一臉鎮定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女生,微笑着說:“抱歉,你們認錯人了,很多人都說我跟楚川長得很像。這是我的女朋友,很多人都說她長得像梁爽,你們覺得像嗎?”
話音落下,就見那兩個女生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我。
這是要拖我下水的節奏啊!
我吞了一個魚豆腐,佯裝淡定地問楚川:“那你覺得,是梁爽漂亮,還是我漂亮?”
楚川想了想,為難地說:“不摸着良心來講的話,你比較漂亮。”
我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怒斥:“瞎說什麽大實話!”
楚川:“……”
我轉過頭望向那兩個女生,滿臉堆笑:“不要懷疑,我真的就是梁爽,騙你們我是金城武,需要簽名嗎?”
那兩名女生的嘴角抽了抽,對着楚川說:“抱歉,我們認錯人了。”說完,縮回了自己的座位。
閑人退場,我得意地朝楚川揚了揚眉,表示:“此處應有掌聲。”
楚川忍俊不禁,伸出手拍了幾下。
鬧了這麽一出,我們也不敢在火鍋店多停留,迅速吃完後就撤退了。在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前往影視城拍攝《華麗大冒險》。
本期的大冒險主題是《皇宮大冒險》。皇帝命令大臣尋找出流落民間的公主,兩位大臣各找出一位女子,聲稱是皇帝流落民間的公主。皇帝為了尋找出真正的公主,進行了一輪輪的考驗。
在本期游戲中,八位成員分成兩隊,每隊選出一位公主,在最後一輪中獲勝的那一隊的公主,就是真正的公主。節目組為了搞笑,特地讓成員中的一對雙胞胎兄弟——謝天、謝地扮演公主。
我覺得父母給兒子起名謝天、謝地,也是蠻任性的!
而我跟楚川,則又被分在了兩隊。
第一輪比的是騎射功夫,兩隊成員依次上馬射箭,得分高的那一隊獲勝。
開場秀後,主持人帶着我們來到賽馬場。這片賽馬場是古裝劇中皇室專用的馬場,大氣無比。只是說是賽馬場,卻連一匹馬都沒有,只有兩臺投幣式的兒童搖擺車,一臺是喜洋洋型號,一臺是灰太狼型號。
楚川無力地說:“別告訴我,這兩臺玩具車就是我們今天要騎的馬。”
主持人幸災樂禍地說:“是啊!想想自己接下來可以騎這麽可愛的馬,是不是有點小激動呢?”
我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冒昧地問一句,這是《華麗大冒險》中的華麗篇,還是大冒險篇?”
主持人表示:“這是任性篇!”
“……”
于是,游戲在隊員投下一枚硬幣後,搖擺車一邊擺動,一邊發出歡快的“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慢羊羊”的伴奏聲中開始了。
我是演花瓶出道的,從未演過射箭的戲份,再加上搖擺車一搖一晃,直到十個硬幣用完了,我都沒有沾到靶子的邊。其他兩位隊友跟我半斤八兩,好在我們隊還有一個實力派擔當,為我們贏得了十六分。
再看楚川隊,情況跟我們幾乎相同,三個位隊員打醬油,光靠楚川一個人扳平比分。偏偏楚川今天就跟開了外挂似的,箭箭都射上了靶子,有三箭甚至射中了靶心。
比賽的結果毫無疑問,楚川隊獲勝。
為此,主持人對楚川的箭術做了特別采訪,楚川雲淡風輕地表示:“在拍攝電影《蘭陵王》前,我曾經做過三個月的特訓。”
此言一出,小夥伴們八方點贊。
我抱住楚川的大腿,奴顏婢膝地說:“楚大大,我想跟你一個隊。”
楚川拍了拍我的肩:“我們不合适。”
“……”
第一輪比賽後是休息時間,我和楚川坐在陰涼的角落,捧着小覓從外邊買回來的鴨脖子大快朵頤。謝天、謝地兩兄弟突然跑到我們面前,用一臉暧昧的表情看着我們。
我自覺地把手裏的鴨脖子遞了過去。
哥哥謝天表示:“用鴨脖子收買我們什麽的,想都不要想!”
說完,對着我們嚴刑逼供:“老實交代,你們昨天晚上是不是一起去吃火鍋了?”
我說:“是啊,怎麽了?”
弟弟謝地邪魅一笑:“沒什麽,只是上了微博頭條而已。”
我微微一驚,昨天我跟楚川确實是被兩個女生認出來了,但我們明明掩飾得很好啊?楚川立刻用手機打開微博,我湊過去看,只見今天的微博頭條赫然是——楚川梁爽秘密約會曝光。
最熱門的是一條網友整理出來的長微博。長微博的開端是一個女生發了一條微博,說自己昨晚在紅紅火火吃火鍋時,遇到一男一女,神似楚川以及梁爽,下面附了幾張照片。
這條微博剛出來的時候,只是一群網友感嘆,照片上的男女跟我和楚川極為相似而已。原本是樁無頭公案,誰知一個小時後,畫風驟變。一個技術帝出現,以一張我跟楚川站起身,準備離開火鍋店時的照片,參照火鍋店的桌子高低,準确地算出了我倆的身高,再對比百科資料上的身高,相差無幾。
随後,又有網友爆料,昨晚我跟楚川就在Z市,入住的賓館距離這家火鍋店不到五千米。這下,就算我跟楚川站出來,說照片上的男女不是我們倆都沒人信了。在确定照片上的人就是我跟楚川後,那女生激動地一股腦把所有偷拍的照片都曬了出來。
綜合一下照片的內容,就是楚川“丢丢丢”,我“吃吃吃”,還有一幕我都沒有發現的細節。
昨天晚上吃火鍋時,我夾了一只香菇,咬了一口發現沒熟,就背着楚川偷偷丢進了火鍋裏。原是想煮熟了再吃,誰想過一會兒就完全忘了這件事。很不巧,這只香菇被楚川選中了。他咬了一口,才發現香菇少了一小半,上邊還有一個牙印,于是用一種非常無奈的眼神看着我。當時我正吃得歡,根本沒發現,楚川只能面無表情地把香菇全部塞進了嘴裏。
此照片一出,微博上的粉絲們全沸騰了。
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有生之年系列!活得久了,真是什麽事都能遇到啊!”
楚川快到碗裏來:“官方發糖!!”
傻白甜研究協會:“官方逼死同人!”
我的女神是逗比:“國民CP一統天下!”
男神麽麽噠:“男神腰不好,記得用騎乘!”
等等!“官方逼死同人”的意思我懂,但是“騎乘”什麽鬼,你們确定不會被和諧?
我有些尴尬地看向楚川:“那個……昨天那只香菇……我吃它的時候,它表示不想被我吃掉,我就把它扔了回去。我們要尊重香菇的選擇,你說是吧?
楚川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低頭繼續看手機。
三十秒後,我收到了楚川的點名。他轉發了那條最熱門微博,然後問我:“元芳,你怎麽看?”
我想了想,轉發了這條微博,對着網友們吐槽:“小夥伴們,你們這是在用生命八卦,你們造嗎?”
這條微博一出,就等于公開承認昨晚在紅紅火火火鍋店的就是我跟楚川了。我以為網友們的八卦之心肯定會熊熊燃起,誰知他們瞬間就換了關注點。
女神今天賣蠢了沒:“是本人!”
我的女神是逗比:“這樣暴露智商的回複!是女神本人!不是官方打理!”
梁爽全國後援會:“樓上你不要黑我女神!女神我要給你撿肥皂!”
女神打BOSS:“女神我要給你生猴子!”
女神萌萌噠:“女神我要給你生一個幼兒園!”
面對驟變的畫風,我也是醉了。
玩鬧過後,第二輪比賽開始錄制,本輪比賽的項目是驢鞠。
在古代的唐朝時期,擊鞠是一項十分盛行的運動,俗稱打馬球。騎馬是一項具有危險性的項目,為了适應女子的身體特征,唐代人發明了驢鞠,就是騎在驢上打球。
節目組牽來八頭驢子,成員們頓時都樂了。我騎着小毛驢,在馬場上繞了一圈,自我感覺良好。
比賽開始後,我一驢當先,奮勇擊球,可惜……并沒有什麽用。半個小時後,我碰了一鼻子灰,兩隊也只是各得兩分。剩下一局是決勝局,兩隊都鉚足了勁兒,在馬場中央掐成一團。這次我學乖了,騎着驢子在邊上看着。
主持人好奇地問:“你怎麽不去幫忙?”
我憂郁地表示:“我只想安安靜靜地做一個美少女。”
主持人:“……”
如果你們以為我真的只是想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少女,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是在雌伏,靜待一個時機,震驚全場!
終于,讓我等來了一個機會!五分鐘後,在兩隊掐成一團,在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情況下,球被遠遠地打到了一旁。我瞅準機會,騎着小毛驢迅速上前,趕着球就往球門跑。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中途的時候,被一頭驢子攔了下來。
我擡頭一看,是楚川。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睛,軟軟地撒嬌:“川哥,讓讓我呗。”
楚川看了看身後的球門,對着我挑了挑眉:“你确定?”
我無比堅定地說:“我确定!”
楚川無奈地嘆息一聲,說:“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就成全你吧。”說完,騎着驢子往旁邊退了一點。
我心情好得幾乎要飛起來,匆匆地說了一句:“謝謝川哥,好人一生平安!”就騎着驢子往球門處沖。
眼見球與球門的距離只剩下不到三米,我提起球杖準備一杆進門,我的隊員在身後大喊:“不要!”
我置若罔聞,一鼓作氣地擊中球。
如我預想的那樣,球完美地射進球門!我興奮地在驢子上跳了一下,張開雙手,轉過身,準備接受隊友們由衷的贊美。
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當我轉過身,看到的不是喜極而泣、衆人仰慕的畫面,而是扶着額頭,痛不欲生的隊友,還有笑得不可抑的敵對成員。主持人的聲音适時在耳邊響起:“謝天公主隊得一份,本輪驢鞠比賽謝天公主隊獲勝。”
我怔了一下,提醒主持人:“是謝地公主隊!我是謝地公主隊的!”
主持人憋着笑說:“沒錯,你是謝地公主隊的。可是你剛才那一球,打進了謝天公主隊的球門,感謝你為謝天公主隊做出的貢獻。”
我看看剛才進球的紅色球門,再看看對面的藍色球門,如遭雷擊。
我心痛欲裂地望向楚川:“為什麽?”
楚川無辜地表示:“我攔過你,可是你堅持。”
“……”
我從未想過,“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有一天居然會在我身上驗證!
當天的比賽錄制完畢,因為我,我們隊慘敗,隊員們意見一致地把我推出去接受懲罰。
主持人問:“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心如死灰地說:“真心話!”
主持人抽出一張真心話的任務卡,讀道:“拿出你的手機,回撥最近的一條通話記錄,通話五分鐘,不得透露自己是在錄制節目的信息。”
主持人的話音落下,我就暗叫不好。如果我沒有記錯,我最近的一次通話……因為體檢,打給了寧肅。
并且,我的手機屏幕……是寧肅跟柚子的合照。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問:“我能不能選擇大冒險?”
主持人一聽,頓時雙眼發亮,激動地對着攝像機說:“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請千萬不要換臺!根據我多年的主持經驗,接下來一定有重大爆料!”
小夥伴們紛紛默契地手拉着手,圍在我身邊喊:“打電話!打電話!打電話!”
願賭服輸,我只能叫小覓拿來了我的手機。工作人員在我的手機上綁上擴音器,兩臺攝影機跑到我面前給了兩個大特寫。
我視死如歸地按亮手機,寧肅和柚子的合照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主持人誇張地叫道:“你們猜梁爽的手機屏保是誰?居然是晴天娛樂的總裁寧肅!傳說中娛樂圈女星最想嫁的男人!”
說完,把麥遞到我面前:“你用寧先生的照片做屏保,這是不是證明,寧先生也是你心目中的男神?”
我沉默了一會兒,決定實話實說:“我用寧肅的照片做屏保,是為了……辟邪。”
此話一出,全場都用一種“作死”的眼神看着我。在他們看來,我一個娛樂圈的小明星,公然用娛樂圈大BOSS的照片辟邪,這不是不想在娛樂圈混了嗎?
主持人尴尬地說:“你的勇氣令我折服!”說完,把話題扯了回來,逼着我在衆目睽睽之下翻開通話記錄。
通話記錄中排行第一的是……大魔王。
什麽叫深謀遠慮!未雨綢缪!女中諸葛!
我早就防着寧肅在工作期間給我打電話,會被別人發現,所以把通訊錄裏他的名字改成了大魔王,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場。
寧肅很少出現在公衆面前,認得他聲音的人不多,只要我掩飾得好,除了楚川,沒人會發現我打給的是寧肅。
主持人催促道:“快打,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
我硬着頭皮摁下了寧肅的號碼,短暫的“嘟”聲後,寧肅的聲音出現在電話那頭。為了防止他說出什麽“是不是想我了”之類的暧昧話語,我先聲奪人:“吃晚飯了嗎?”
寧肅冷靜地說:“現在才下午四點。”
我胡言亂語道:“你知道‘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嗎?中國共産黨要始終代表中國先進生産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我們今天的游戲就考這個呢!”
我正準備把“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意義闡述一番,将這五分鐘敷衍過去,卻被寧肅無情打斷了。
“我看了今天的頭條微博。”
“……”
我讪笑一聲:“您日理萬機,還有空關注娛樂新聞呢?”
寧肅表示:“我現在的心情很不愉快。”
“……”
心情不愉快,多吃巧克力啊!
寧肅霸氣外露地說:“我希望你時刻記得,自己是誰的女人,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跟其他男星鬧緋聞。”
頓了頓,他狂拽炫酷地補上一句:“你吃過的香菇什麽的,只有我能吃”!
“……”
我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用香菇來發表宣言什麽的,真的沒關系?
主持人興奮地在邊上手舞足蹈,一副挖到了猛料的樣子。我看了一眼計時器,距離五分鐘還差兩分鐘。
我說:“那啥……我還是給你唱首歌吧?”
寧肅高冷地表示:“除了《我愛你》,我不想聽你唱任何歌曲。”話音剛落,我的身邊就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寧肅問:“什麽聲音?”
我瞥了一眼,如實地回答:“我的隊友聽到你的發言太興奮,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電話那頭瞬間就沉默了。
主持人見露餡,連忙開口:“您好,我是《華麗大冒險》的主持人王帆,很高興能跟您通話,請問先生怎麽稱呼?”
我以為寧肅會像上次金蘭獎上那樣,和稀泥糊弄過去,誰知他坦然地回答:“我姓寧,單名肅。”
全場寂靜了三秒。
主持人難以置信地問:“您是晴天娛樂的寧總?”
寧肅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
這句話信息量實在太大,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隐瞞的必要了。主持人震驚過後,小心翼翼地問:“請問您跟梁爽的關系是?”
寧肅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說了一句:“梁爽是我的女人。”
随後,也不給人消化的機會,丢下一句:“錄完節目就馬上回來,否則我會對你做很奇怪的事情。”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通話結束後,全場的人就這麽默默地看着我。
而我的耳邊無限循環着一句話:“我會對你做很奇怪的事情……我會對你做很奇怪的事情……我會對你做很奇怪的事情……”
究竟是什麽奇怪的事啊,混蛋!
等我回過神來,就看見目光如炬地盯着我的衆人。我認命地說:“有什麽問題你們就問吧。”
衆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另一位女隊員弱弱地問:“你跟寧總的事情,寧太太知道嗎?”
我愣了一下,寧太太?什麽寧太太?我不就是寧太太?
那一瞬間,我明白了寧肅話語裏藏的玄機。他剛剛說的是:“梁爽是我的女人。”
而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太太,我的愛人!
妻子只能有一個,可是他的女人可以有很多個啊!
再加上寧肅最後無理取鬧的一句話,叫人完全聯想不到他是在跟正牌夫人說話,于是所有人都把我當成了寧肅的情人。
這種有苦說不出,打碎牙齒和血吞的滋味,真是長使英雄淚滿襟啊!
導演走過來,面色凝重地說:“梁爽,這件事情曝光出去,對你的形象以及節目的影響非常不利,我建議把這段掐掉,重新再錄一遍。”
“……成,您說了算。”
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節目組一通商議後,決定讓我的第一條通話記錄變成楚川的名字。這樣既不會暴露我的隐私,也能借機炒炒我跟楚川的緋聞,為節目組增添一點收視率。
節目重新開始錄制後,我的手機屏保變成了系統自帶,通話記錄裏的第一位也成了楚川。
當楚川的手機鈴聲在錄制現場響起的時候,隊友們一齊圍着我們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仿佛剛才的那一通電話從未發生過,真真是演技一流呢!
楚川低頭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而我整個人……都是一個大寫的尴尬。
按照原定計劃,節目錄制完畢後,我在酒店休息一晚,第二天就得坐飛機回S市。可寧肅鬧了這麽一出,還放出豪言,如果我不馬上回家,就要對我做奇怪的事情後,我就不怎麽想回家了呢!
我拉着楚川蹲在小角落,恨恨地握起了拳頭:“楚川同志,資本主義現在已經騎在了我們的肩頭,我們必須團結起來,拿起鐵鋤,推翻他們的統治!我們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哪裏有剝削,哪裏就有反抗,剝削不休,反抗不止!”
楚川非常給面子地點了點頭:“所以,你準備如何反抗?晚上吃火鍋?還是香辣小龍蝦?”
我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麽?”
随即,我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狀:“我要離家出走!我要回家看我爺爺!你要不要跟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楚川想了想說:“我這幾天沒有通告,你想去哪裏都行。”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楚川同志,你的革命覺悟非常高,組織非常欣賞你,認為你的建議跟組織的理念并不違背,所以我們可以吃完香辣小龍蝦再旅行!”
一個小時後,我和楚川甩掉小覓以及他的助理,美滋滋地撮了一頓香辣小龍蝦後,訂機票回老家。
我和楚川的老家位于M市的山區,地處偏僻,卻是全國有名的旅游景點。我爺爺是個道士,就住在景區的一所道觀裏,過着閑雲野鶴般的日子。
簡單點來說……就是閑得發慌!
楚川家距離我家不到一千米,經營着一家賓館,是附近有名的土豪。在我小的時候,楚川家還是窮得叮當響的,六歲那年,楚川爸爸跑出去創業,過程如何艱辛我不清楚,反正等他回來,就成了一個暴發戶。我親眼見證了楚川家的危房變青磚碧瓦,白木耳變燕窩,過上了令人羨慕的暴發戶生活,并從中沾了不少好處。
回到老家後,爺爺看着突然出現在道觀的我,并沒有想象中“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相逢場景,只是眯着眼睛盯了我一會兒,吐出兩個字:“胖了。”
“……”
爺爺你一點都不讨喜!
爺爺是個老古董,常年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道袍,彈琴寫字畫畫,對高科技産品打心底裏排斥,認為這些東西有礙他的修行。道觀裏除了一臺在我的強烈要求下安裝的電話,再沒有其他現代化設施。在道觀度過一個閑得發慌的晚上後,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就上楚川家串門了。
去的時候,楚川母親正坐在賓館大堂裏剝大蒜,見到我進門,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哎喲喂,這不是小爽嗎?”
我甜甜一笑:“楚姨好。”
楚姨放下大蒜,走上來用沾滿大蒜味的手拉住了我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麽些年不見,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啊!我聽你爺爺說,你結婚好幾年了,連兒子都有了,這事沒錯吧?”
我說:“是的呀。”
楚姨一拍大腿,露出一副心痛欲裂的表情:“我就說吧,長得好看的姑娘容易被人拐走!這不,我一個不留神,你就被別的男人拐跑了。”
我:“……”
楚姨你入戲太深啊!
我自小由爺爺帶大,楚姨心疼我身世可憐,一直很照顧我,只是有一點不好,總拿我當他們家的童養媳,張口閉口讓我長大後嫁給楚川什麽的,聽得我和楚川的耳朵都出老繭了。
楚姨痛心疾首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拉住我的手:“你現在嫁給了別人,怪只怪你和小川有緣無分,楚姨不好說什麽。只是我們家小川打小就死心眼,心裏惦記着你,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現在你婚也結了,兒子也有了,他該死心了。有時間你幫我勸勸他,趕緊找個好姑娘就成了吧。這些年他一個人在外頭打拼,做什麽都是孤零零的,有心事了,生病了,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我這當媽的只要一想起這些,心就像在油鍋裏炸啊!”
楚姨越說入戲越深,最後連眼眶都紅了,用手直抹眼淚。
我哭笑不得,一邊幫她抹眼淚一邊安慰:“楚姨你想太多!阿川對我哪有那麽多心思啊?他不結婚只是沒遇到對的人,等哪天遇上了,還不是三年抱倆的事。”
楚姨一聽,頓時淚水一收,臉色一板:“怎麽,你不信小川對你有那些心思?”
我敷衍說:“信信信!”
楚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