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百萬鋪滿床
第59章 百萬鋪滿床
老式硬奶油蛋糕尺寸不小, 一屋子的人只吃了不到三分之一就飽了。
周秋萍不敢留給兩個小丫頭,甜食吃多了對小孩不好。
阿媽也不行,阿媽太節約, 肯定會當成飯吃, 現在天又熱東西根本擺不住。哎,等這陣搶購熱潮過去, 得趕緊買個冰箱, 彩電也要買,不然生活太不方便了。
最後周秋萍還是一刀下去,留一塊給阿媽過過瘾,剩下的由自己和餘成帶走,省得在火車上還得掏錢買飯吃。
盧振軍給周秋萍挂了個三産公司臨時工的身份,這次部隊拿領導的資格給他們買的票, 直接升級為軟卧。因為只有軟卧是包廂。
車廂門一關上, 四人包廂就成了獨立的小世界, 留下周秋萍和餘成大眼瞪小眼。
倒不是他們存心搞浪費,非得兩個人要四張床, 而是只有高級軟卧才是雙人間。偏偏高級軟卧并非所有的列車都有, 這趟車就剛好沒設置。
“也行。”周秋萍喘了口氣, 看着空置的兩張床,“剛好還有地方放東西。”
瞧瞧那鼓鼓囊囊的兩個大麻袋,上車時因為它們體積過大, 差點兒就沒進車廂。
餘成招呼她:“先歇歇吧,來來來, 吃蛋糕。”
周秋萍奇怪:“你這又餓了?我看你晚飯沒少吃啊。”
好家夥, 整整三大碗白米飯, 連鍋底的鍋巴都沒放過, 泡了雞湯吃得一幹二淨。阿媽本打算明早燒燙飯呢,得,這回直接改成熬大米粥了。
餘成從盒子裏拿出蠟燭:“可你又沒點蠟燭許願,它是生日蛋糕,又不是普通蛋糕。”
說着,他拿餐刀将蛋糕又修整出個圓形,然後插上蠟燭,拿火柴點燃,招呼周秋萍:“快點,對着蠟燭許願。”
軟卧包廂真好啊,不然上哪兒找桌子放蛋糕,不然又怎麽堂而皇之地點蠟燭?嗐,後者倒沒啥,現在火車允許抽煙。
周秋萍看着星星點點的燭光,再擡頭瞧蠟燭後面滿臉希冀的人的臉,咧了咧嘴巴,點頭道:“好,我許願。”
這一世,希望我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不被任何人綁架。
這一世,希望阿媽和女兒都能健健康康,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據說生日許願要許三個,但她一時半會兒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麽願望。索性留着吧,以後再想。
周秋萍吹滅了蠟燭,餘成立刻麻利地拔掉,又切了小塊分給她:“吃吧,這才是生日蛋糕。”
老式硬奶油蛋糕真挺甜的,蛋糕體也很香。
周秋萍上輩子吃過生日蛋糕,自己的生日蛋糕。
沒有親人給自己過生日,她也不好意思告訴朋友。因為馮二強持續不斷的騷擾,她也沒什麽朋友了。不過二十一世紀服務是可以花錢買的,陪伴與祝福也一樣。
她生日當天去海底撈消費,就有一堆熱情過度的員工幫她過生日。雖然很多人面對那種近乎于浮誇的場面會尴尬到社死,但她感覺真挺好的。尤其是他們推着蛋糕舉着牌子送上生日祝福和生日歌時,她感動得都要掉眼淚了。
多好啊,來自陌生人的祝福,花錢就能得到的祝福。
而那些擺脫不掉的家人,你花錢得到的也是傷害。
那會兒她許了什麽願望?三條一模一樣,就是法院能判離婚。
事實證明,願望并非許下就能實現,她直到被打死也沒能如願以償。
也不對,死了不有了新希望了嚒,起碼她現在終于拿到了綠色的離婚證。
“秋萍同志,秋萍同志。”
周秋萍驚醒,疑惑地看餘成:“怎麽了?”
餘成伸手指她的鼻子:“這裏,沾到了。”
周秋萍這會兒才意識到尴尬,居然用鼻子吃蛋糕了。她趕緊拿出手絹擦掉,轉移話題:“吃完了咱們把國庫券按照不同年份理一理吧。”
這一回餘成從武漢帶回來321萬國庫券。
已經還本付息的120萬現金已經放存折了,暫且不提。
這321萬國庫券裏面約莫有90萬是1985年發行的券,80萬是1986年發行的券,75萬是1987年發行的,還有76萬是1985年前發行的老券。這幾部分得分開算賬。
1981年的百元券,到現在的利息是56元,10萬元的券,連本帶利就是15.6萬元。
1982年的百元券,到現在利息是48元,30萬元,那就是44.4萬元。
……
算到後面,餘成拿着計算器得出個驚天的數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這麽多?光利息都要上百萬。”
周秋萍笑着搖頭:“市場流通價格肯定達不到這麽高,估計得在利息的基礎上降差不多10到20塊錢的樣子。先不管這個,把1981~1984年明年中簽的號碼挑出來。這部分的價錢,我們要單獨拎出來跟證券公司談。馬上都快10月份了,明年6月份這部分國庫券就能還本付息,所以價錢得往高裏談。”
餘成沒意見,讓他幹活他就乖乖聽話。
兩張鋪了席子的床成了他們的操作臺。
軟卧配備的床頭燈也幫了他們大忙,不然單依靠車廂昏黃的燈光,還真讓人頭暈眼花。他們一個報數一個分放,一開始還銜接不上,點的時間長了,居然也配合默契起來。
月亮一點點爬上山,時間一點點往前跑,整理出來的國庫券也漸漸堆成了小山。如果不是嫌細菌多,直接躺上去,真能體會啥叫坐擁金山。
忽然,餘成抽了下鼻子,疑惑道:“什麽味道?”
周秋萍也停下手上的動作,跟着抽動鼻子,不太肯定:“怎麽感覺像有東西燒糊了?”
可他們車廂并不靠近餐車啊。
糟糕!不會是剛才蠟燭沒熄滅,着火了吧。
兩人趕緊下床檢查,好家夥,果然是蠟燭碰上了紙,不知道啥時候已經焖出了一堆黑灰,都冒煙了。
餘成一搪瓷缸水澆上去,火苗終于熄滅了。
兩人面面相觑,趕緊打掃戰場,務必不讓乘務員發現犯罪痕跡。
等到一切回歸原樣時,周秋萍才發現自己後背全是冷汗。
媽呀,好險,火車上果然應該禁止用火。
不行,吃蛋糕吧,将最後的罪證也消滅幹淨。
經過這番辛苦勞動和驚吓,原先根本不餓的兩人再聞到蛋糕的香氣也感覺饑腸辘辘了。
他們一人一塊蛋糕,面對面坐在下鋪吃雪白的奶油和淡黃色的蛋糕胚,再看對方的模樣,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果然交情會随着共同做壞事而加深。
周秋萍還跟餘成絮叨:“這次回去你得跟你們領導好好說說,争取把這個網絡盡快構建出來。最好全國開放國庫券買賣的城市都要有你們的人,每天弄清楚當地的國庫券交易價格,以利益最大化的原則實現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中途你們自己押送,安全系數相對要高很多。一般悍匪只要沒瘋,都不會跟正規軍對上。”
她越說思路越清晰,甚至想到了這些國庫券的交易價格要如何傳遞。這時代大哥大是稀缺資源,連打個公用電話都要排老長的隊,手機短信微信什麽的更是天方夜譚,不過已經有數字尋呼機了。
周秋萍原先想買一個,後來覺得不能顯示漢字太過于雞肋,便沒入手。現在想想,依靠數字來傳遞國庫券價格變化應該不成問題。
比方說1985年國庫券買進價格為103元,賣出價為107元,那用數字串85103107就能傳達意思了。
反正國庫券是1981年才發行的,到今天總共就這些類型,容易編號。
餘成聽了也激動。現在交通太不便利了,跑來跑去真麻煩。要是真固定團隊,各地分駐人手,那效率肯定能大大提高。
兩人一邊說一邊吃,半個蛋糕居然也不知不覺吃得一幹二淨。果然甜食是魔鬼,引人犯罪。
周秋萍放下小托盤去丢垃圾時,又抽了抽鼻子,疑惑地問:“是不是哪裏還有火咱們沒發現啊?”
餘成下床檢查:“不至于啊,咱們上車也沒做什麽。”
他順着味道聞過去,猛然拉開車廂門,頓時大驚失色:“着火了。”
前面的硬座車廂都飄出煙來了。
正常情況下,哪個車廂失火,肯定是本車廂的人最先察覺到。
可一來這會兒夜深人靜,連打牌的人都放棄了大戰三百回合,靠着車椅昏昏欲睡,二來現在的綠皮火車在車廂連接處抽煙的人太多了,大家就是聞到煙味也不太容易往失火的方向想。反倒是遠在車廂裏的周秋萍和餘成因為對失火高度精神緊張,先發現了問題。
餘成下意識地想過去幫忙,被周秋萍一把拉住:“你瘋了,你執行任務時也是這樣中途撂挑子的?”
餘成瞬間理智回歸,對,他的任務是護送三百二十一萬,不,總共三百六十一萬國庫券去海城。
“砰”的一聲,餘成關上包廂門,直接堵在門背後。
不僅他不能出去,他還不能放任何人進來。火車上乘客太複雜了,即便不複雜的人看到這三百多萬的財富也會變複雜。
車廂門響起哐哐的聲音,有人哭喊着:“着火了。”,還有人大聲喊:“不要跑,不要亂跑。”
周秋萍趕緊将國庫券塞回麻袋,又胡亂蓋上毯子,然後跑去跟餘成一道抵住軟卧的廂門。
外面的動靜更大了,每一聲砸門都像是砸在他們的良心上一樣。兩人面面相觑,餘成咬咬牙轉頭看地面,低聲道:“火應該不大。”
周秋萍也自我安慰:“應該不大,不然早亂了。”
現在大家之所以慌亂,更多的是因為恐懼。綠皮火車千般不好,但它窗戶可以打開啊,而火災造成的傷亡高達□□成都是因為吸入了有毒燃燒氣體。
糟糕!不會有人跳窗吧?現在火車可正在往前開。
兩人對視一眼,餘成下意識地想起身出去,卻又縮回了手,聲音沉悶:“我去也沒用。”
現在只能靠乘務員了。
好在安檢措施的匮乏逼得這時代的火車工作人員見多識廣。外面的騷亂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就漸漸平息,擠在軟卧門口的人群也慢慢散去。
兩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門板又被拍響了,乘務員過來詢問:“裏面的旅客,你們還好嗎?”
周秋萍趕緊作答:“沒事沒事,我們挺好,剛才怎麽回事?”
“嗐,讓不要帶易燃易爆品上車,非得帶,起火了。不過不用擔心,已經撲滅了。”
話雖這麽說,列車卻停了下來,不知道是關鍵部位損傷還是為了繼續安檢。
餘成有心想要問問,卻不敢離開軟卧車廂。列車員又不知道忙什麽去了,再也沒過來詢問。
兩人忐忑不安地等了足有半個多小時,列車才搖搖晃晃地繼續前進。
這下兩人哪裏敢睡啊,索性連夜清點分類剩下的國庫券。待到天色發亮,國庫券被分門別類點好了,周秋萍癱坐在下鋪,止不住的後悔:“咱們應該把蛋糕留到早上吃的。”
餘成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感覺她說的太有道理了。
這回還得掏錢買早飯,真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