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代碼NO.40
……
——一個破綻。
這個破綻足以令科威特懷疑自己的判斷力,狼王背對着他,大張着狼口,微喘着氣,面對前方出現了短暫的停滞。
——終于支撐不住了嗎。
科威特沒時間去思考狼王的現狀,甚至無法思考這是不是一個陷阱。抓住機會,他說不定可以突破這一局面。科威特飛身躍出,将匕首緊緊地攥在手裏,接近了狼王的背後。
——沒有躲開。一切都很順利。
“噗嗤”刀刃破開血肉的聲音。狼王仍然一動不動地張着嘴看着前面,眼睛裏的光芒漸漸搖曳起來。科威特的匕首太短了,他手上青筋突起,使勁将匕首捅進了狼王的身體裏,整個匕首柄都深陷進去,似乎終于觸碰到一顆溫暖有力的搏動的髒器,然後,進行最後一點距離的推行。
——好像有血液噴湧的聲音。
科威特的手在黏結的血肉中拉住匕首,用力拔了出來。頓時狼王的血像小小的噴泉從傷口灑出,濺濕了科威特的半邊臉。他緊緊的閉着眼睛,精疲力竭地擡起手背擦了擦血,感到身下龐大的野獸身軀漸漸倒地。的确很沒有真實感。科威特半睜開眼睛,突然意識到眼前有一個模糊的,一動不動的人影。
原來如此……
科威特凝視了那個人一會兒。他知道會有這種結局,只不過沒想到來得這麽直接。
“咣當”狼女的手已經握不住她的匕首了,刀具掉落在地。她飛奔過來,停在狼王的頭顱前,呆呆地俯視。
“媽媽……”她咕哝了一句。眼淚大顆大顆地低落在狼王睜大的,失去光澤的眼睛上。
科威特跪在狼王的背上俯視狼女,嘆了口氣。他站了起來,對擡起頭的狼女微笑:“你要殺了我嗎?”他把自己的匕首朝後一丢,一臉無謂。
狼女充血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她站了起來,突然怒吼一聲,後腿蹬地,将科威特從狼王的背上摔了下去,按着他的脖頸,巨大的沖力使他們飛出很遠,在草叢裏滑移了好久才停下。
“嗚啊!!!”狼女發出嘶啞的哀嚎,怒瞪着科威特,死死地勒緊他的咽喉。科威特輕聲道:“小屁孩,恨不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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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應該恨我,我殺了你媽媽麽。”他雖然咽喉被勒緊了,卻仍在輕聲地說道,“恨的人就應該殺掉……你做的很好……”
狼女聽着他的話,眼淚流得更兇了,手也在發抖,卻沒有放松力道。
“很好……”科威特笑了,“但是……還是小屁孩啊……”
狼女的胸口一涼,她低頭一看,那應該已經被科威特不知扔到哪裏去的匕首,帶着母親血跡的匕首,正插在自己的胸口。狼女想到了科威特将匕首扔出的方向。狼女的眼淚幹了,睜着通紅的眼睛,慢慢松開了手。科威特卻一把将她抱緊:“小屁孩,別想着長大了……大人都是很惡心的東西……”
狼女慢慢閉上了眼睛。
科威特這樣靜靜的抱着狼女,半晌,他開口道:“出來。”
樹林後走出一個人,正是艾倫。
“什麽時候來的?”
“狼女想殺你的時候。”他看到科威特重新握住了匕首,便不準備現身。
艾倫向前走了幾步,卻被科威特喝止:“別過來。”
科威特放下狼女的屍體,站起來,琥珀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艾倫:“再走一步就也殺了你。”
艾倫的腳步頓了一下。科威特的眼神冰冷至極,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令人生畏。但他還是堅持向前跨了一步。僅僅一步,就像是挑釁。
科威特從喉嚨裏發出冷笑聲。他也跨出一步,但轉瞬間就來到了艾倫的面前,一擊擊中他的腹部,艾倫悶哼一聲,直直地撞在身後的樹幹上。但科威特沒有留給他喘氣的時間,拎起他的領子,額頭撞上他的額頭,眼睛陰霾地望入艾倫棕色的眼睛。艾倫雖然吃不準科威特是不是會真的殺了自己,但還是堅定地瞪回去。
科威特陰狠地看着艾倫,忽然手下一動,粗暴地扯下了艾倫的褲子。艾倫倒吸一口氣,緊緊地咬住牙。他知道科威特要幹什麽了,但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
“是不是受不了?寧願去死?”科威特冷冷地道。
艾倫擡起抑制着顫抖的兇氣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可以忍……”
科威特只是靜靜地看着艾倫。他像是喪失了興趣一樣,移開了身體,嘶啞地說了一個字:“走。”
艾倫想說點什麽,最終只得默默地收拾好,和科威特一起向山下走去。
隊長身邊掉落了幾只煙頭。總部沒有發來撤退的命令,他只能堅守前鋒隊所在的營地。
第一批和第二批前線彙合後,向前推進的速度快了不少,他們與“白鷹”彙合後,開始商量戰略對策。
“聯盟政府似乎是想把我們往死裏整啊,我們這些戰力都沒了,他們怎麽保住領土?”隊長淡淡地道,吸了口煙。
科威特沉默了一會兒:“我們要盡量減少傷亡人數,不要逞強,一旦傷亡超過二十,馬上撤退。”
“唷,那也不遠了。”隊長低頭數着地上掉落的煙頭,忽然又擡起頭,“诶嘿……針對你的情況,部長似乎提到過有個年輕人要來前線支援一下的來着。”
“誰?”
“ZERO。”
“是嗎。”科威特稍稍松了口氣。毫發無損的尹墨将代替未痊愈的他充當隊伍的主力,這是很好的事情。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技術部的一群人,說是帶來了大型武器。”隊長誠心誠意道,“但願有用。”
葉少初透過飛行器的窗戶俯視下方。原始森林如同鬼魅一般在下方等候着他們墜落。葉少初輕聲說了一句:“毫無意義。”
尹墨察覺到他說的話,轉過頭來。
“毫無意義,這些森林。”葉少初的黑眸中盡是漠然的顏色,“以不該存在之物所構成……”
“不該存在之物,你指什麽?”
葉少初看向尹墨。“本該離開這個世界的東西。賢者将它們重組,自以為讓它們重獲了生的權利,卻不知道它們将重新體味生的痛苦。”他伸手指向不遠處突兀地呈現頹敗之象的林區,“它們能被賢者重構的原因是它們對人類的怨恨。”
尹墨沉默着,理解着葉少初話語中的含義。
“但是……”葉少初說了一個詞,卻就此停住了。他忽然轉過頭,對尹墨道:“賢者會找到你。”
尹墨點頭。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
“他也許會做出什麽事情。”葉少初道,“不過,你會活下來的。”
尹墨平靜地點頭,淡金色的眼眸中無一絲畏懼。他道:“你呢?”
葉少初搖了搖頭:“他殺不了我。”
尹墨微笑:“這樣就好。”他輕輕地在葉少初額發間一吻,葉少初沒有什麽反應,尹墨卻有些局促地轉回了身。葉少初面對着尹墨,覺得仿佛看到了一個最為棘手的敵人。
他的腦中閃現了一個模糊的微笑着的女人的印象。
到頭來,他還是跟她做着同樣的……不,更為殘酷的事情。但他是不會停止的。葉少初閉上了眼睛。
科威特看見飛行器緩緩降落,長出一口氣,快步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尹墨的脊背:“嘿……你終于來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很難得看到你這副模樣啊,科威特。”尹墨也回拍科威特的肩膀,微微皺眉。
“出了點事故。”科威特苦笑,“別說了,快去幹活吧,前鋒要撐不住了。”
“誰說我們撐不住了?別在一個隊長還沒死的時候詛咒他的隊伍!”科威特身後叼着煙的隊長大聲嚷嚷。
“省省吧老混蛋!”科威特斜眼望回去。艾倫看着這樣的科威特,仿佛他和原來一樣的正常,但事實上……他忽然注意到飛行器上走下一個人,頓時驚呆了,臉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艾倫結結巴巴地道:“葉……!”他忽然想跑過去,又忽然想躲起來,只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太想讓葉少初注意到自己。
但葉少初已經發現了他,擡頭一動不動地用漆黑的眼睛盯着他。艾倫仿佛回到了從前,小步跑上前去,用一種簡直想讓自己去死的語氣道:“葉!好久不見!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葉少初“嗯”了一聲。
艾倫覺得科威特正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向這裏,但還是無法轉變自己的态度:“我通過訓練了,然後,應該是變強了……葉,你呢?”
“還好。”艾倫感到了熟悉的無力感。但他終于放松了下來,燦爛地笑道:“葉,你是要留在這裏,還是去森林?我想我都可以幫上一點忙……”
“喂……”科威特從背後揪住了艾倫的領子,冷冷地道:“你在幹什麽?”
艾倫莫名其妙:“我幹什麽了?我只不過說說話,不行嗎?”
科威特琥珀色的眼睛讓艾倫領略到了無言的壓力。他猶豫了一下,考慮到科威特不大好的心情:“有什麽命令嗎?”
科威特簡直想砍死艾倫。“你是跟我綁在一塊兒的,現在想換搭檔了?”話說回來,這家夥好像是尹墨推薦過的人?他皺着眉頭看向葉少初,果然,這人他是見過的。
葉少初顯然也記得科威特。他看了科威特一會兒,忽然道:“想休息嗎?”
科威特愣了一愣,答道:“我的确需要休養。”
“你是一個人,所以,你需要找一個能讓你休息的人。”葉少初不明所以地留下一句話,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