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易容
謝南衣被他這回答哄得高興,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
牧奕坐在對他來說略顯低矮的椅子上,仔細觀察着謝南衣的動作。之前他從未見過謝南衣制藥,此時再看,便發現他動作格外優雅,而且每煉制到一定程度,便會用微弱的靈氣在上面虛虛寫上幾個陌生的字符,使得他的制藥過程多了兩分神秘。
牧奕不自覺被吸引,看着那些靈植在謝南衣的手下融合,最後變成一種貼近膚色的藥膏。
謝南衣停下自己的動作,手指在藥膏上擦了一點,然後塗在自己的手背上,繼而抹開。那藥膏與他的手背顏色有些色差,然後等塗抹到肌膚上以後,略微等待一會,那藥膏便與皮膚的顏色完全貼合。
“成了。”謝南衣撕掉手上那層薄薄的膜,詢問牧奕,“待會改變模樣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你要不要先取一滴血出來,等到模樣變了以後,再試試能不能遮擋住氣息查探。”
牧奕點頭,取出一滴指尖血落在玉瓶裏,這才垂眸,等待謝南衣幫自己改變容貌。
謝南衣讓他與自己相對而立,手指抹上藥膏,在牧奕的臉上動作起來。他的手指很涼,藥膏模糊了指尖的觸感,只能讓牧奕感覺到臉上的手指在緩緩游動。他只要略微一低頭,便能看到滿臉認真的謝南衣。
好白。
這是模樣的第一感想。與謝南衣的距離拉近讓他能夠更清晰地看到對方的模樣。毫無瑕疵的皮膚瓷白剔透,仿若一件精美的玉器,五官分布得恰到好處。晨星般的雙眸,挺翹的鼻尖,再往下是……
“在想什麽,怎麽在發呆?”謝南衣的聲音将牧奕從思考中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看着謝南衣居然出神,牧奕恨不得自己變回之前看不清臉的模樣,最起碼能遮住他窘迫的面容。
“沒什麽,在想一些事情。”牧奕不太會撒謊,說話的時候也略有些遲鈍。
謝南衣沒拆穿他,而是拿出一面鏡子抱到懷中說道:“快看一看,你覺得效果怎麽樣?”
聽到他弄好了,謝安也來了興趣,走到謝南衣身後去看,繼而睜大了眼睛。
牧奕同樣也看清了自己的模樣,手指撫摸着仿佛和正常皮膚無二的臉頰,同樣驚訝于這種神秘的手法。
修真界的鏡子能夠清晰地映照出他的面容。在謝南衣的手下,他的模樣有了很大的變化。模樣比起原本平凡了幾分,比普通人略微好看一些,反倒更凸顯了牧奕特殊的氣質。牧奕想,只要不長時間相處,便是最親近的家人現在站在面前,恐怕都認不出來此時的模樣。
想到家人,牧奕眸色逐漸暗淡。他忘了,現在也沒有家人能看到他此時的模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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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到他心情逐漸低落,謝南衣貼心地沒有追問,而是轉移話題:“你覺得如何?要是沒問題的話,就可以試一試藥膏能不能隔絕氣息了,如果還不行的話,我到時候給你做一個草藥香囊,到時候兩個一起作用,應該就沒太大的問題了。”
牧奕心情還有些沉郁,聽到他的話點點頭,繼而利用自己的血,使用了追蹤術法。
他特意選用的是最有效的追蹤辦法,那血液被靈氣包裹,繼而開始逐漸拉成一個長長的指針。指針在空中逐漸移動旋轉,似乎在辨別着血液主人的方向。然而等到轉了兩三圈,他都沒有确定到牧奕的方向。
牧奕特意走遠了一些,那指針變得更加混亂,到了最後開始飛快旋轉起來,如同混亂的司南,不加控制地亂轉,最後終于受不住煎熬,那滴血驟然炸開,繼而消失在了空氣中。
“真得有效果!”謝安捧場地拍拍手。
謝南衣自己也沒有想到效果這麽好,驚喜不已:“這藥一個月換一次,到時候我給你和我都多準備一些,有備無患。這村子不對勁,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我們明天早點離開。”
這話得到了另外兩人的一致認同。
門外,一只眼珠子在門縫後咕嚕咕嚕滾開。
——
晚上,謝安躺在床上沉沉睡了過去,謝南衣則還沒休息,而是繼續起來,試圖通過打坐引氣入體。
等到再一次失敗以後,他略有些憂愁地揪了下自己的臉頰。
究竟哪裏出問題了呢?
此時此刻,他也有些敬佩起了傳說中能用五靈根飛升的猛人了,這得多刻苦,機緣多好啊。
耳邊傳來腳步聲,謝南衣擡頭去看,發現同樣打坐恢複靈力的牧奕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徘徊。
“怎麽了?”謝安正在休息,謝南衣用的是氣音詢問。
牧奕掐訣,扔了張隔音符,然後問道:“你在引氣入體嗎?”
謝南衣點點頭,唇角不好意思抿了一下:“我好像在這方面沒什麽天賦。”
“可能是方法不對。”牧奕否定他這種猜測,之前百般猶豫的話還是說了出口,“你需不需要我幫忙引導靈氣?”
謝南衣好奇的目光立即投到了他的身上,牧奕似是難以啓齒,卻還是說道:“一般來說,初初入門的修士如果難以引氣入體,長輩和家人便可以幫助引導他的靈力,讓他早一些學會靈氣循環規律,我便想問,你需不需要我的幫忙?”
似是怕謝南衣誤會,他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應該讓你的長輩來,只是你是離家前去求學,等到被門派選中也不知道要到何時,便想要幫一幫你。”
“可以啊。”謝南衣幹脆答應下來,打消他所有疑慮,“不過我擔心我會很笨,又是五靈根,你教了好幾遍都不會,這樣你不會嫌棄我吧?”
說這話的時候,謝南衣眉眼微擡,眉心微蹙,似乎真得在為這件事情煩憂,連帶得牧奕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連忙否定:“沒有,你比我見過的大多數人都優秀。”
此話牧奕沒有摻假一分。從他們相遇開始,謝南衣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都讓他不由側目。若是沒有靈根限制,肯定早就已經修為提高。
“有你在,這話可就不真實了。”謝南衣看着他還未徹底脫離青澀的臉頰,好奇問道,“不過還不知道你的修為究竟如何呢?”
牧奕說道:“金丹大圓滿。”他沒說得是,他已經有種自己快要繼續突破的預感了。
饒是謝南衣眼睛也不由得睜大。他知道牧奕修為很不錯,卻沒想到已經到了金丹大圓滿。就算他對修真界的實力沒有那麽深刻的了解,卻也知道,按照牧奕如今的年輕模樣,這實力堪稱恐怖。
他爹目前也只是元嬰中期,可見阿木修為增長速度之快。
也不知道那位傳說中的男主和阿木的實力比起來如何。謝南衣之前也不是沒有有猜測過,牧奕其實和阿木是一個人。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答案。主要是那天阿木的情況比較危險,身上靈力枯竭,還受着重傷,若是沒有那些藥,謝南衣一時間很難想象他要如何在那些包圍中逃出來。男主應該不至于那麽狼狽。
不過也就半晌謝南衣便不再糾結了。不管阿木是不是男主,他只要知道,自己和對方相交,是因為阿木這個人就好了。
牧奕見他半晌不說話,以為他是不相信,于是解釋道:“其實我之前的實力沒有進步這麽快,只是這段時間被那些人追殺,所以一直處于靈力耗盡的極限狀态,再加上經驗增多,才有了不錯的效果。”
謝南衣擔憂說道:“這樣雖然能激發你的潛能,但也對身體無益,等這次去了慶烏城,我看看能不能幫你煉制一些蘊養身體的藥物。”
這話仿佛将他納入關心範圍之中,讓牧奕的心也不由得軟了一塊。揮散心中的胡思亂想,牧奕說道:“我們先幫你熟悉靈力運行吧。”
謝南衣點頭,然後好奇問道:“該如何做?我聽你的。”
言語間的信任卻讓牧奕更加緊張,他示意謝南衣側身,盤膝而坐,然後自己落到了謝南衣的對面,繼而雙手伸出,對謝南衣說道:“與我兩掌相合。”
謝南衣照做,雙臂伸出,與他的手掌貼合在一起。
比起牧奕,謝南衣的手小了一圈。牧奕仿佛能感到兩人手掌上細微的紋路。等恍惚記起自己剛才在想什麽,他不由得暗悔自己這個時候還在分心,然後閉眸,屏退雜念,輕松調動周圍的靈氣,繼而緩緩進入謝南衣的身體之中。
陌生的靈力試探地在經脈中流淌,讓謝南衣下意識地想要阻攔。那股靈力也不生氣,而是溫和地一點一點緩解他的防備,等謝南衣意識到這是牧奕在幫自己以後,終于略微松懈了防守,任由靈氣在身體之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