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吃過飯顏夏滿足的摸着肚子對他說：“失戀的人有權利吃白食，你去洗碗！”
謝懷銳冷冷的說：“我被你這種女人拒絕了一次又一次，比失戀慘多了。”
顏夏哈哈大笑。
他臉色總算好了一點，起身去廚房，一會兒竟然端出來一個布滿巧克力玫瑰的翻糖蛋糕，上面插着24數字的蠟燭。
“生日快樂。”他的臉在燭光裏愈顯英挺帥氣，眉目柔和的望着她低聲誠懇的說。
顏夏愣了愣，“你怎麽知道的？”
謝懷銳報了一串數字，正是她的身份證號，“以後簽合同不能把身份證随便給人知道麽？像你當初租我房子那樣，身份證戶口本全交給我，結婚登記都可以辦了。”
顏夏笑的眼角淚光閃閃，笑着說：“其實如果是那樣的話……可能也不錯。”
謝懷銳戲虐的表情一下子沉下去，半晌輕聲的說：“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從一開始就揮斷了我們的以後。
顏夏吸了吸鼻子，振作表情，伸手問：“生日禮物呢！”
謝懷銳笑着把蛋糕推到她面前，“先許願。”
顏夏說好，許了願，鄭重其事的吹了蠟燭，興高采烈的給自己鼓掌，掌聲裏就聽謝懷銳說：“生日禮物有兩件：第一是我安排了舒雅和邱裕開去加拿大長期定居，以後你和他們見面的機會大概很少很少。”
顏夏停下鼓掌的傻氣動作，垂下了眼睛。她其實已經知道第二件禮物是什麽。
果然他頓了頓，聲音低低沉沉的說：“第二件是我給你定了明天回去的機票——你一個人。顏顏，我打擾了你的人生，對不起。”
回去吧，回到你為理想努力奮鬥的那個城市，回到那個鮮活明豔的顏夏，回到認識我以前——認識這麽糟糕、搞砸了一切的我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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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回到N城，一切都回到了從前。顏夏回到家就将東西都搬回了主卧，她決定從此都一個人住，只依靠自己。
打掃了整個家的衛生，她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披着濕頭發出來找吃的，冰箱塞滿了凍了幾個月的肉，她對着那些冒寒氣的肉發了一會兒呆，嘆着氣原樣關上冰箱門，黯然叫了披薩外賣。
餐桌旁的照片牆還在，顏夏原本想狠心收拾掉，但是這些照片大多是蘇越給她做過的菜，每一道她都真心實意的喜歡過，她真心實意喜歡過的東西太少了，這些就留着吧。她的青春都喂了狗了，這些至少都進了她的肚子。
這樣想着就覺得光禿禿一個披薩真是對不起自己，她起身到廚房給自己蒸個雞蛋羹吃。
雞蛋羹很簡單，打勻了放調料塞微波爐就可以，等待的兩分鐘裏她靠在微波爐旁無所事事的環顧廚房。
擺設大多是蘇越走時的模樣，她使用過的只有一只鍋和微波爐，像烤箱她連說明書都看不懂，更別提用它做吃的。想起蘇越在時常常烤的曲奇，鼻端仿佛都聞到了甜甜香味，她鬼使神差的拉開了烤箱的門。
一個精致的盒子，靜靜躺在烤盤中央。
顏夏吃了一驚，突然想起蘇越在酒店簽單時哀怨的表情，心中一動，拿出那只包裝考究的木盒子打開，裏面果然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用的那支銀灰色鋼筆！
筆身上纏着一張紙條，是他龍飛鳳舞的熟悉字跡：“這是對你自己動手的獎勵，還有我的歉意。如果這支筆不夠，你可以索要更多……我的一切。”
落款是“謝懷銳”，後面一串數字，正是他在北京用的手機號碼。
顏夏摒着呼吸飛快的從抽屜裏拿出他留下的那本菜譜——從第一道奶油芝士土豆泥開始，幾乎是每一道可用可不可不用烤箱的菜他都用略大的字跡标注了“烤箱”字樣。
如果她聽他話，對自己好一點，哪怕只是一次，她就會發現蘇越的身份。
他沒有騙過她，并且在很早以前就想要告訴她全部實情。
可她就算發現了，又能要什麽呢？她最想索要的東西……他的心嗎？
顏夏緊緊握着那支鋼筆，在深夜安靜的廚房沿着烤箱慢慢蹲下來，抱着頭蹲在地上，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謝懷銳為她烤蛋糕時站着的地方。
當你滿懷深情，我卻後知後覺。
這個世界真殘酷，你的生活發生多麽翻天覆地的變化、你的人生如何一夜之間面目全非，你還是要按時上班。
顏夏又開始忙得人仰馬翻。“龍域地産”的項目到了收工階段，好久不見的龍澤又出現了。他來時顏夏正在前臺簽幾張單子，他經過斜了她一眼，忽然興奮的撲過來：“你們果然勾搭上了！這是定情信物吧？！”
“……”顏夏對這個不能怠慢卻又讨打至極的合作方感到無比頭痛，“龍先生，這只是一支鋼筆。”
“只是？！”龍澤花容失色，“你好大的口氣！這是卡地亞定制的鑲鑽刻字限量版，獨一無二！是他爸當初送給他媽的，也是他媽留給他唯一的東西！我跟他這麽多年交情，借一下玩玩都能被他從樓上扔下去！你說什麽？‘這只是一支鋼筆’？！你踩着我臉玩兒冷豔高貴是吧？！”
他這樣激動的嚷嚷，周圍的人當然都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着他倆和顏夏手中的筆。顏夏心裏苦澀難當，卻扛不住衆目睽睽，只能低聲懇請龍少：“別說了行麽？”
當然不行！龍澤更加憤慨了：“顏夏！做人不要太嚣張！就算謝懷銳指定你們公司做推廣，龍域的正經主子畢竟是我！我看不下去了你照樣完蛋！”
發了脾氣之後龍大少憤怒的跑了，剩下顏夏面對全公司各色各樣的眼神表情，與她自己都無法面對的內心。
好在龍澤只是放了狠話，并沒有動真格，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再也沒有來過顏夏公司。項目圓滿結束的慶功宴他都沒有露面，碎了一地翹首以盼的少女心。
當然不包括顏夏，她很開心。這個項目空前成功，開盤當天銷售了近八成。老板論功行賞，她加薪升職還拿了一個大紅包。
同事都來祝賀她，她喝多了，回去後抱着馬桶吐的一塌糊塗。
那麽深的夜，整個家靜悄悄的，只有她一個人，就算吐到昏死過去也不會有人知道。顏夏忽然覺得悲涼，心從來沒有這樣空過。
那串號碼幾乎是下意識就按下撥了出去，謝懷銳驚喜又壓抑的“顏顏？”從電話那頭傳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
“蘇越……”她喃喃，“我有錢了，我把房貸還清了……房子我不租了，你把賬號給我，我把剩下的租金退給你。”
電話那頭很安靜，顏夏聽到了他呼吸的聲音，她莫名的就流了眼淚，連忙捂住嘴巴不讓他聽見。
“我知道了。”他沉默了片刻，“恭喜你。”
“謝謝……”顏夏平靜了一些，捂着眼睛啞聲說：“蘇越，真的謝謝你……”
“不客氣。你的心願終于達成了，以後有什麽目标？”
深夜裏他聲音醇厚動聽的像經年美酒，顏夏本就酒醉，這下連心都醉了。
“找一個人，不必那麽愛我，不強求我那麽愛他……互相尊重的好好生活。”她聲音很輕：“蘇越，你也要好好的，我希望你過得好。”
“我會的。”
他聲音裏帶着顏夏熟悉的篤定，又有一種她陌生的熱烈。酒醉太深，心醉太疼，她喃喃的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麽，挂斷了電話歪歪倒倒的爬上了床。
第二天是個周末，加上酒醉，顏夏裹着被子正睡得昏天黑地，手機響了起來。
“顏小姐，聽說你合租的房間已經空了，有人想來看看。”中介小哥猶猶豫豫的聲音。
“對不起，不租……”顏夏睡意朦胧中還記着那個房間是替某人留着的。
“對方真的很有誠意，而且真的……急着租房。我們已經在門口了。”
顏夏聽着電話裏和大門口兩重敲門的聲音，終于清醒了，也想起來自己已經是無貸款的獨立人了，底氣一足，她氣勢洶洶的爬了起來，披了外套就沖出去開門。
門一開謝懷銳就站在面前，旁邊跟着一臉無辜的中介小哥。
顏夏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謝懷銳倒是熟門熟路，閃身繞過她走進來，自顧自從鞋櫃裏拿了拖鞋換，滿屋子轉了一圈，回到她面前時好看的濃眉不悅的皺着：“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問……問吧……”顏夏還在石化當中。
“像你這樣長相如此安全、又不會做一點家務的女人，到底憑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我？我做飯洗衣全包，還能賺錢養活你。”謝懷銳十分不滿的問。連夜趕來的人，神情略憔悴，卻依然清俊逼人。顏夏亂着酒醉初醒的蓬松頭發，手指絞着舊睡衣脫線的袖口，垂着頭一聲不吭。
“‘豐銳’要開分公司，我被派常駐這裏。”謝懷銳指指主卧和客房，“兩間我都租了，一間做卧室一間當書房。”
“那我住哪兒？！”顏夏下意識的問。
謝懷銳看了她一眼，呆頭呆腦的……他嘆了口氣：“床勉強分你一半吧，反正你也只會暖床。”他向亂糟糟的女人伸出手，神情嫌棄，聲音卻溫柔的不可思議：“身份證和戶口本給我，簽合同吧！”
顏夏呆呆的看着他，咽了口口水，小聲的回答說：“不行，有人告訴過我，身份證和戶口本不能給別人，會被拿去登記結婚的。”
謝懷銳一下子笑起來，溫暖的笑容，像他們曾經共度的那些美好清晨裏鋪了半客廳的朝陽，安寧如夢。
“呆瓜！”他把她拉過來擁進懷裏，笑着在她耳邊罵。
相擁的男女身後，照片牆上他臨走時留言的電影海報靜靜的沐着陽光，那個持槍的冷面男人旁不僅印着電影名字《終結者》，還有一行秀麗纏綿的英文：Stay here。I will be back。
待在原地，做你想做的你自己，我會回來，以全新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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