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暗花明
=========================
楚清夢回首一看，這是一身穿碧綠大花袍的中年男子，腰間系着麒麟色紋錦帶，留着長若流水的頭發，眉下是明眸皓齒的虎目，身材結實有力，其名：溥才。
“嘻嘻，師兄這話可不對，我可沒偷，是那飛天雁自己跟我走的，再說，我只是出去散散心而已，要處罰就處罰呗！”
對于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清夢，溥才只是搖頭笑了笑道：
“整個西山滄海，怕也只有小師妹才敢如此了！”
“走吧，蒼先生要見你！”
楚清夢明顯沒有想離開的意思。
“別呀，我還有事呢，你看這麽多好吃的，我可是餓了好多天，等我吃飽喝足了再說，要麽你先走，要麽你等我！”
溥才一陣頭大，他可是非常清楚小師妹的性格，明明只是少女身，但卻不只有少女心。
當年她才一歲時，就滿身是血的獨自一人走到劍門關，這種天方夜譚的事情，擱誰誰也不信，而後劍門關強者破例将她帶入，并為其檢測資質，沒想到她的天賦，千載罕見，頓時引得西山滄海諸多人物走出，六大家争搶，最後還是她自己選擇了道家和醫家，十年來，楚清夢當年轟動的餘威，依舊還不曾散去，道家與藥家都極為看重，只不過，楚清夢極少走動，好多人是只聞其名，不識其人。
“我還是等你吧，免得你再出山，那蒼先生怕是要罰我了！”
楚清夢低咕了一聲‘随便’後，目光便撇向窗外，此時的雲曉天還在後面遠遠排着隊，溥才也随其目光看下。
“聽說，一個月前，你借散心為由，東行而去，如今歸來還帶回了一人，就是他麽？”
楚清夢回頭有些不高興，她以為這應該沒人會知道。
“你們監視我？”
溥才笑了笑，随手一招，不遠處一道童前來，他低聲囑咐了幾句，道童便迅速離去。
“小師妹誤會了，蒼先生記挂你的安危，再說你孤身前往，我們也不放心啊！”
“這小子看起來，倒是有些氣質！”
......。
道場中，西南方位，人群後方排着隊的雲曉天，眼神裏充滿了渴望，這裏檢測的規矩，楚清夢一路說得很清楚，六大家皆有一個全面檢測資質的靈球，但凡有些資質的人，都能讓靈球散發光芒，只不過一般的人是純色，資質潛力出衆的，則是有不同顏色的光芒，如果資質潛力非常平庸，說明與修道無緣，只能成為凡人。
當然，資質出衆的人，會引起六大家的關注，基本都會當場帶走，進行第二輪的檢測，不過這樣的人，有時候十天半月都不會出現一個，而資質一般的人，只能看運氣，若停留在劍門關三日，都沒有人接納，那就只能退出劍門關，無緣西山滄海，一切決定，都是由六大家專門的人決定，不講關系人情，一視同仁。
“小兄弟，你跟我來！”
一道聲音傳來，雲曉天微愣，來人是一青年，身材高挑，約麽十七八歲的模樣，之前一直在兵家檢測之地的最前面。
“嗯！”
雲曉天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跟着青年往前走去。
靈球，擺放在一玉鼎之上，約有兩個腦袋般大小，看起來像是一顆放大版的黃色明珠。
正當雲曉天被帶着跨上臺階時，人群中頓時響起不滿的聲音。
“都不用排隊嗎？莫非他是蓋世妖孽不成？”
“本公子都等半天了，不是說西山滄海一視同仁？怎麽可以這樣？”
“太不公平了，想我堂堂皇子都在此排隊，什麽事兒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我靠，他是那在門外就插隊的，難不成這裏是他家？”
......。
雲曉天返身看了看後方不滿的人，面帶一絲絲歉意，不過随着那青年雙眼寒光冷冷綻放，全場頓時鴉雀無聲。
“不用理會，上去吧！”
走上靈臺，他瞧見靈球左側有盤坐一灰袍中年，對方睜一眼，閉一眼，顯然覺得無所謂。
“摒氣，掌心觸靈三息！”
雲曉天照做，輕輕将手掌按去，生怕出現意外。
一息、兩息、三息！
靈球沒有發光，只是奇怪的顫動了一下，然後便再無反應，一旁的灰衣中年皺眉想了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陳風，你帶他去另外幾家試試吧，這裏暫且有我！”
風華樓上，楚清夢視線一直在雲曉天身上，手指扣得越來越緊，這裏的人，包括雲曉天自己，沒有人比楚清夢更在乎結果。
“小師妹，你倒騰半天，這人似乎不怎麽樣啊！”
不久後，兵家、武家、醫家、器家、陣家，無一例外，所有的靈球，皆只是顫動，完全沒有檢測出絲毫的資質潛力。
轉眼就是道家，楚清夢一臉緊張，內心祈禱。
怎麽可能呢？即便是再平凡，也不至于一絲絲天賦之氣都不散出呀，哎，本姑娘來到這個世界十年了，以天生命術感應五年，耗去了我大半修煉時光，終于發現你的存在，你若連道都修不了，日後談何去參悟那等缥缈的東西，還有誰能助我歸去？
道家方向的靈球前，雲曉天緊張雙手冒汗，他也想檢測出天賦啊，不然臉可丢大了。
一息、兩息...!
風華樓上的楚清夢內心，仿似在跟着時間跳動，直到三息過去，還是沒有任何光芒閃爍，楚清夢全身僵住，而道場上，雲曉天則生無可戀的坐在了地上，滿臉寫上了絕望。
他一人便插了所有人的隊，無數雙火辣的眼睛盯着他，雖然沒人敢言，但是心中可是多有不滿，他有了優先權，卻沒有幸運權，他可以不在乎別人暗地裏嘲笑數落的眼光，但卻在乎這次求學的機會。
“少年，沒有天賦，就不要想着攀高枝，走捷徑，離去吧！”
道家靈臺上，一手持拂塵的道者，随手揮出一股柔和的道力，将雲曉天托起，挪出了靈臺，雲曉天兩眼失魂，接受着廢物般的待遇，徑直往人群之外走去。
風華樓上，楚清夢回神，眼中急速思索，片刻後，她毅然道：
“不行呀，我得去找師傅！”
......。
嗡！
半許過去，道場兵家方向，一束血紅靈光，直沖天霄萬丈，不但如此，靈光自主凝聚成一行大字。
“一将功成萬骨枯！”
道場許多人驚聲連連，就連其他幾家的主持者，也是投來震驚的目光。
站在靈球前的，是一年紀與雲曉天差不多的少年，筆直挺拔，手持折扇，一身藏青綢衫，雙目深邃，面容剛毅冷峻，如刀雕刻。
“好，很好，已經數月未見天賦之人，靈光彙字，前途無量，告訴我你的名字！”
兵家那位灰袍中年，直接站起，聲音洪亮有力。
少年抱拳，不卑不亢。
“晚輩南桑永夢國蕭戰，見過前輩！”
中年神色欣賞道：
“蕭氏，看來你身份不凡，可願入我兵家？”
蕭戰正欲回話，忽見幾數道強大的人影憑空出現，現場一片嘩然，顯然來者身份皆不凡。
已經走了數百米的雲曉天，自然也察覺到了，那些強者他不認識，但憑借方才的驚天異象也不難判斷，這個姓蕭的天才，應該是引起了六大家的關注，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蕭戰多半會被當場帶走。
“如此一對比，自己簡直什麽都不是啊！或許有些人生來就注定會耀眼一方，而有的人似乎看不到一點希望，比如我，大老遠跑來，以為可以好好紮根這裏，修煉己身，哪知是這樣的結果！”
“天大地大，可何處有家？”
“真道萬千，何處又有路？”
懷揣夢想而來的人很多，帶着失意離去的人也不少，只不過雲曉天屬于最慘的那一群人。
劍門關外，雲曉天兩眼無光，面帶絕望，一步步往外沉重走去，過了半個時辰，雲曉天看到了一座山丘，上面似乎頗為安靜，随後他順着一條小道，走到了一山丘之上，山丘上有一涼亭，一面正對劍門關，一面背對懸崖。
涼亭懸崖邊緣，雲曉天迎面閉目，山風呼呼刮來，那顆淩亂的心，卻是怎麽也靜不下來。
“真是可笑，半個月前，我還在父親墳前豪言壯語，轉眼一切成空，為什麽我沒有他們那麽幸運？為什麽我就沒有天賦？蒼天偷我六十年，還給我的卻是折磨痛苦，我欲滄海求學，結果苦海受難？我招誰惹誰了啊？”
就在此時，涼亭傳出一聲不耐煩。
“誰家娃兒，跳個崖還這麽磨叽，沒出息，吵到我睡瞌睡了，木有道德，要跳趕緊跳！”
勸死不勸生，奇怪的人，奇怪的性格！
雲曉天四處張望，未見其人。
“啧啧啧，就你這，還來西山滄海求學，笨得跟豬一樣，聽聲辨位懂不懂？”
“自暴自棄，自卑堕落，活着浪費資源。”
說完，一個極其邋遢的老頭，發絲稀疏，滿面酒疹，衣服破爛，髒得發黃，他手持葫形酒壺，從涼亭之頂，翻身而下，一股酒味與惡臭味撲面而來。
“家沒了，路斷了，無所謂了！”
雲曉天滿滿的負能量，頗為絕望，老頭聽後，一手搭在雲曉天肩上，壞笑道：
“那就下去吧！”
別！
雲曉天剎那間就被推下懸崖，他想解釋，可是沒有機會了，他只是想來這裏發洩一番而已。
啊！
恐怖的失重，讓死亡的陰影急速籠罩，掉落的雲曉天心神徹底失控。
“前輩，救我啊，我還沒想死啊！”
聽着哀嚎，老頭似乎還很享受，慢悠悠喝了一口酒，随後雙指放在嘴邊，哨聲飄過山崖，一聲鳥鳴，回響崖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