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令牌
聶陽甩開了幾個扶着自己的弟子,心中怒火難壓,一下子就朝着林澈撲了過去。
兩個少年瞬間扭打在了一起,聶陽表情兇惡地用真氣裹住拳頭朝着林澈的臉狠狠砸去,就算林澈天賦再高,被封了氣,赤手空拳地也打不過一個快滿基築期的仙鳴山弟子。
沒一會兒林澈就被按在了地上,硬生生地挨着拳頭。
旁邊的幾個弟子就看着聶陽把林澈壓在身下打,不但沒有阻攔反而還高興的歡呼。
“你繼續拽啊!”聶陽看着林澈只能防守無法反擊的狼狽樣子大笑着,“有個蕭寧明當你師尊尾巴就拽到天上去了嗎?”
聶陽扯着林澈的領子将他半個身子從地上提起,嘲諷道。殊不知剛剛背後還在歡呼的幾個小跟班現在一下子沒了聲音,他們都乖乖滴低着頭站在哪裏。
“五皇……聶陽……!”剛剛那個捧哏的弟子小聲地喊着聶陽的名字。
聶陽現在占盡上風,自然是狂得不得了,他連忙回頭沖着叫自己大名的弟子罵到:“你是不是也活的不耐煩了,敢叫小爺的尊名……仙首!”
聶陽一回頭,就看見一位身穿華麗金衣的男子站在那裏,正微微皺眉地看着他。甘懷逸的表情并不可怕,可能他生來就是一副慈悲相的原因,不過聶陽看着他皺起的眉頭,心中還是漏了一拍,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了身來,臉色蒼白:“仙首,弟子不是……!”
“澈兒,你無礙吧。”甘懷逸沒有聽他說話,而是走到了林澈身邊将他扶起。如今林澈的臉上已經是青一塊紫一塊,完全沒了平時那英俊小夥的模樣。
“弟子無事。”林澈看了聶遠一眼,然後朝着甘懷逸作揖,“多謝仙首。”
甘懷逸朝着他點了點頭,随後轉身過來盯着還跪在地上的聶陽:“聶陽,你身為皇子,平日不學無術也就罷了,如今還仗勢欺人!”
聽着甘懷逸的斥責,聶陽還行再狡辯一下:“仙首,是這林澈先行動手,弟子才……!”
“還敢狡辯!”甘懷逸打斷了他,只見他用眼睛狠狠地瞪了聶陽一眼,下一秒聶陽的膝蓋就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聶陽只覺得膝蓋一痛,身體失去了重心。他雙手撐地,想爬起來,雙腿卻怎麽也動不了。
一旁的幾個弟子看着仙首如此生氣吓壞了,也連忙跪下,嘴裏說着弟子知錯。
唯獨聶陽還咬着牙齒,雖然低着頭,卻沒有絲毫要認錯悔改的意思。
“聶陽,你可知錯!”甘懷逸垂着眼簾看着跪在地上的聶陽,眼底盡是失望。
“仙首!是林澈先動手打的我!弟子才反擊的!”聶陽死活不肯認罪,要他向這個鄉野小子認錯,不可能!
“喲,這是怎麽了怎麽了!”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爽朗的男聲,衆人随着聲音望過去。發現是一個穿着素衣的男子朝着這邊走來。
這位男子濃眉大眼的,手持一把折扇,看起來倒有一絲玩世不恭地味道。男子身後跟了個人,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左右,林澈看着那二十左右的人倒覺得有些眼熟。
看着這兩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帶些金色元素,林澈不難猜出他們在仙鳴山中的地位。
“見過仙首。”那折扇的男子看着甘懷逸作了個揖,眉眼帶笑,“仙首在這懲罰弟子呢?”
那男子低頭看着這跪了一排外門弟子,又瞧見林澈鼻青臉腫地,心裏猜出了個大概。
男人身後的年輕男子也跟着對甘懷逸作揖:“見過仙首。”
聶陽聽着這兩人的聲音,連忙從地上猛得一擡頭,表情驚慌。林澈這才發現為何這年輕男子看着眼熟了,原來他長得和聶遠有七八分相似,不過不同地是,聶遠看起來有種桀骜不馴地感覺,而這個男子表情一直很平靜,平靜地像一潭死水。
這怕就是聶遠的親哥哥,聶臨平了,而這拿折扇的男子也估摸着就是他的師尊虛清真人宋懷興。
聶陽看着自己的哥哥,他還跪在地上,表情有些難堪。而聶臨平卻是目視前方,表情沒有一絲波瀾,仿佛跪在地上的只是一個和他毫不相關陌生外門弟子罷了。
“懷興怎會在此?”甘懷逸看着宋懷興,估計是剛剛的氣還未消完,這分不清男女的面龐上還帶着一絲怒氣。
“只是有位友人要上山來參加名仙大會,不過不小心弄丢了請帖,如今被攔在山下上不來,懷興只好下山迎接了。”宋懷興回道,随後又把目光放在林澈的身上,“這便是青玉劍仙的徒兒,林澈了吧。”
林澈不知道自己已經如此出名,這山上竟然人人都知曉了他。
甘懷逸點了點頭。
宋懷興看着林澈這鼻青臉腫的模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憋了半天才道出一句:“這孩子看起來就十分強壯。”
這邊兩位仙尊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另一邊的聶陽還跪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的臉如今漲得通紅,也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因為難堪。
甘懷逸和這清虛真人互相寒暄了幾句之後,平息了一下怒氣,才扭頭看向了聶陽,他再給了他一次機會:“聶陽,你當真還不知罪?”
聶陽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吐出四個字:“弟子……知罪!”
宋懷興聽到他這句話倒是笑了一聲,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弟子。聶臨平依舊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
“知錯就改也是好孩子了,仙首您就別難為陽兒了。”宋懷興笑道,“孩子,快起來吧,待會自己去你們管事師兄那裏領點罰,這事就算過去了。”
宋懷興話一說完,聶陽就覺得自己腳一松,膝蓋似乎能動了。他此刻覺得雙腿發麻,在旁邊人的攙扶之下才勉強爬了起來,道:“多謝仙首恕罪,多謝清虛真人……”
“沒事沒事,快去吧!”宋懷興見仙首面上還是帶着不高興,連忙打着圓場道,“孩子間的小打小鬧罷了。”
聶陽也不敢多留,行了禮之後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旁邊人要扶,卻被他發氣般地甩了開。
走了幾步,還見他回望了一下。
林澈看得出聶陽再回頭的時候瞪了他一眼,又看他随後把目光放在了聶臨平身上,然後再收了回去。
這兩人真奇怪,明明是兩兄弟,在這山高皇帝遠地仙鳴山上理應說互相依賴扶持,看現在這模樣,他們更倒是像兩個陌生人一般。
清虛真人見聶陽走了,自己的友人還在山下等着,連忙就朝着甘懷逸告別:“仙首,懷興就先下山去接待友人了,臨平,我們走吧,別讓人等急了。”
說完,他就帶着聶臨平離開了。
林澈看着眼下只剩他和甘懷逸二人,連忙再次行禮道謝:“多謝仙首替我解圍。”
甘懷逸此刻倒是消了氣,恢複了之前那般慈愛的模樣:“我倒要和澈兒賠聲不是,聶陽從小性格就頑劣,傷害到了你……這可讓我怎麽和明兒交差呀……”
“弟子無礙,多謝仙首關心。”林澈保持着自己該有的客氣。
“澈兒你今日怎一個人出來了?”甘懷逸看着他臉上的傷,眼中有些心疼。
“院子裏沒有飯食了,我出來取一點。”林澈道。
“原來是這樣。”甘懷逸點點頭,手上不知從哪變出來個令牌,遞到了林澈的跟前,“澈兒你将這個拿住吧,如今山上山下都識得你,再加上之前北冥真人和你師尊說了那番話,讓你處境難堪。你拿着這個,就如同有我在身側,也免得再遭人欺負。”
林澈看着這個金色的令牌有些猶豫,如果接下,不就更加證實了那些人說自己要拜入仙首門下的話了嗎?
甘懷逸自然看透他心中所想,笑了笑:“不用擔心,這令牌是每位賓客都有的,只是之前給了你師尊一塊就沒再想單獨發于你。可如今你的情況特殊,見此令牌如見仙首,到可以幫你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聽了他的話,林澈才慢慢接下:“多謝仙首。”
“北冥真人他性子急,有什麽就說什麽,你倒也不要往心裏去。”甘懷逸拍了拍林澈的肩膀,“我也不是什麽避世之人,山中的流言蜚語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不過修行之人最重要的就是靠靜心,待真正的靜下來之後,便不再受外界的幹擾。”
林澈聽得一知半解,但也明白甘懷逸是在教導與他。甘懷逸做上仙首已有些年頭,期間多多少少的流言蜚語飄進過他的耳朵,要說不在乎,但他也确實在乎過。要說在乎,若是真的在乎,他也變不成受萬仙敬仰的仙首。
“多謝仙首教導。”林澈将令牌收進了衣中,對着甘懷逸抱了拳。
甘懷逸只是笑道:“行了,回去吧,讓你師尊治治你臉上的傷,可別毀了這俊俏臉才是。”
“是!”林澈又對着他彎了彎腰,才轉身離開。
看着少年直挺的背影,甘懷逸覺得在林澈身上倒看見了一些蕭寧明年輕時的影子,那般氣血方剛,臉上有着一個少年該有的單純與朝氣。
可一切都該變了。
甘懷逸看着林澈逐漸地遠去,臉上挂着無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