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娛]花魁

第6章 伍 - 往事只能回首

「小姐，小心！」大貴一把扶住差點被小石子絆倒在地上的涼介：「小姐你沒有事吧？」

擺擺手，涼介輕聲說：「不用擔心，我沒事。」

大貴暗嘆一口氣，雖然看出涼介不對勁，但是她卻只能暗暗嘆氣跟在涼介的身後。

步入花夢樓的大廳，大家的聊天聲音就傳進了涼介的耳裏。

看到涼介回來，大家都把目光放在涼介身上，其中一個跟涼介比較熟的大姐姐問道：「小涼啊，聽說你去了花雨樓？」

「嗯啊。」涼介大方的承認，并坐了在大廳內的其中一張木椅：「我去找那裏的新花魁。」

「涼介，你說真的？」

「涼介，那她們的花魁怎樣？」

「對啊！小涼，前大将軍的女兒是怎樣的啊？一定是個千金大小姐吧！」

涼介微微一笑：「她是個美人。是個很清純……唔……外表很清純的少女。」

大家都轉過頭在讨論著，涼介輕聲說：「不過……」

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在涼介身上，涼介緩緩呼了一口氣：「她簽的是賣花契。」

賣花契……

衆人又是一陣嘩然，再次熱烈地讨論著。

對。

花兒所簽下的契約分成兩種，賞花契跟賣花契。

賣花契，那是把自己的身體為給予花樓的契約，她們放棄自己的尊嚴，換取大量的金錢與花樓的一夕位置，但是，卻給予她們進出花街的自由，一旦不想留在花樓了，什麽也不用給，可以很潇灑地離開。簽下這契約的花兒都要喝下一杯清酒，那酒混合了一種花街不外傳的秘藥，那種秘藥破壞了作為一個女性應有的能力，喝下清酒的花兒将會被掠去上天所賜予的傳宗接代的能力。那，大概就是代價吧？

賞花契，那是把自己的才能跟自由給予花樓的契約，她們帶着自己的尊嚴，在花樓在堅強地站下去，只是，代價卻是沉重的，倘若她們想要離開，那将會是一個有如天價的價錢。就算有個富商的支持，想要離開花樓仍是難若登天的事情。

「讨厭！」魅惑的聲音從涼介耳邊響起：「那我的客人會不會被搶掉啊！」

「不會有問題的，薔薇姐姐。」涼介微笑道：「因為薔薇姐姐跟她有着不同的個性，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眼睛輕輕掃過衆人，涼介柔聲道：「我有點累了，先回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後，涼介坐到鋪上了白狐毛皮的長椅上：「大貴，去沏壺茶回來，然後把門跟窗都關上，我有事情想要告訴你。」

「小姐，雖然我很好奇，但你不用告訴我也沒關系。」猜出涼介想說什麽事的大貴開腔：「我不想見到小姐露出哀傷的表情。」

「我的表情很哀傷嗎？」涼介伸出手撫摸自己的嘴巴，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挂在嘴邊的微笑已被卸下：「原來……已經笑不出來了嗎？」

「小姐……」把門輕輕關上，大貴走到涼介跟前抱住了她：「小姐，不管你跟知念小姐發生什麽事，大貴還是會在你身邊啊。」

涼介輕輕回抱大貴，表情漸漸放松，良久，她才幽幽道：「大貴，我跟你說一個故事。」

「嗯。我在聽着。」大貴閉上了眼睛，手中傳來的溫度隔着衣服變得若有若無的。

「那是一個有點教人傷心的，關于兩個小女孩的故事……」

十二年前、初春、京都、幕府本第。

知念将軍的長子今年就成年了，在這個櫻花盛開的春天裏，知念将軍把他數位心腹跟他們的家屬也喚來本第，為這個美麗的春天劃出第一筆色彩。

「将軍。」山田武士帶着自己的妻子跟女兒來到幕府的宅第，他看着緊緊抓住母親裙擺的女兒不禁失笑：「來，小涼，過來這邊。」

涼介戰戰兢兢地抓到她父親的手，來到了知念将軍的跟前。

知念将軍的樣子瞬間就被放大了數倍，出現在涼介的面前，把涼介吓得後退了兩步。

知念将軍先是一怔，然後，他笑了。那是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毫無保留的笑容。大手覆在涼介的小頭顱上，輕輕揉搓，從發絲間傳來了溫柔的溫暖，還涼介擡起頭，回以一笑。

爽朗的笑聲出自知念将軍的口中，他的目光無比溫柔地看着涼介：「岩十朗，你真的有個好女兒。」

「承蒙将軍厚愛。」山田武士接着看住自家妻子跟女兒：「小涼，你跟母親去後庭那邊跟知念夫人跟知念小姐打聲招呼吧。」

涼介輕輕點頭，小手抓着母親的大手往後庭的方向走去。

後庭那有一大片的向日葵，綠色的花莖随風擺動，看起來就像跟來人揮手似的。

在這一片嫩綠當中，一個年紀跟涼介差不多的小女孩抓着紗衣在向日葵叢中轉來轉去。

那是一幅像畫一般的景色，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妖精在花中起舞，如此美麗的景色教涼介在一瞬間忘記了該如何呼吸。

「侑李，來這邊。」知念夫人招手把女孩喚到身邊，還對着涼介說：「侑李，她是涼介，來跟涼介打個招呼吧！」

侑李伸出右手，對着涼介露出一個非常美麗的笑容，那是涼介有生以來見過最燦爛的笑容，在這個笑容面前，一切的變得黯然失色：「涼介你好，我是侑李，知念侑李。 」

侑李側側頭，涼介這才回過神，伸出了右手，緊緊地握住侑李的右手：「呃……我是涼介，山田涼介。」

這，是山田涼介跟知念侑李的第一次見面。

自從那次的見面後，涼介就常常跟着父母進出幕府本宅，差不多每天都會和侑李一起玩耍，一起看書，一起捉弄不會生氣的知念将軍，一起在幕府裏玩捉迷藏……

「小姐跟知念小姐的感情真深厚啊！」大貴感嘆道。

涼介淡淡微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見到天使了。」

「也許是因為年紀一樣吧？跟她的感情一直很好，比任何人都還好。」涼介的笑容出現一絲苦澀：「直到今日以前，我還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了… …」

「小姐……」

涼介轉頭看着大貴：「大貴，你知道嗎？」

大貴只是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什麽也沒有說。

「九年前，我的父親被人暗中中傷他勾結黑道，結果，知念将軍在臣下的壓力之下不得不下令要把我的父親軍法處置。嘛，說白了就是死……吧。」涼介輕描淡寫道，她的話輕松得仿佛是別人的家事與她無關似的：「當時知念将軍花了大番唇舌才把我從鬼門關那拉過來，只是，我卻不得不離開。」

「小姐……」大貴淚水汪汪，一眨眼就沿着她的臉龐滑下。

涼介擦去大貴臉上的淚痕：「你啊，大概就是第二個為沒有血緣的我而哭的人吧。記得在那以後的一年，從将軍那告老還鄉的奶娘曾經來花夢樓找我，她跟我說，侑李整整哭了一個月，還因為我的事情而跟将軍吵了好多次。」

「小姐……」

「故事說完了，該去準備今晚的盛宴了。」涼介站了起來，雙目炯炯有神：「無論如何，今天可不能被花雨樓比下去！花夢樓才是花街的第一花樓！而我……也絕不會輸！」